江作苏
危机视野与风潮传导
在传统的金融格局中,传媒的作用仅限于传递价格与发布走向,它对公众的影响十分有限。特别是在互联网没有普及的年代,地球那一边发生的金融事件,总是隔着一个交易日的时差才到地球的另一边发生作用。而在当今的信息条件下,一个地方发生的金融事件,瞬间可以在全球金融界引起反响,全球金融没有任何承受冲击的时差区别。
可以说,通讯条件的革命性改变,使得金融信息实现了最大程度的实时传导。但是,仅仅有一般的信息传导是不会有太大作用的,相伴金融信息传导的,一定有媒体观点的传播,一定有传媒人士的倾向产生作用。通讯条件只是一个通道,而通道上运行的是传媒机构发布的种种信息与观点。
金融的背后是人,所有的金融行为都由掌握着金融工具的人操作。就是索罗斯这样的金融大鳄,他也必须根据社会形势与金融走向来作决定。从某种意义上讲,金融家要兴风作浪。光靠金融工具是不够的,必须加上传媒工具,这样才能产生“赶鸟入笼”或者“为丛驱雀”的效果。
金融风波的产生,也是社会风波的形成。在资本主义的传媒格局中,所标榜的独立和敏锐,往往是以耸人听闻的渲染,哗众取宠的炒作为特征的。特别是对金融,潮起潮落之间,给了媒体的金融评论员诸多的发挥余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金融的危机正是媒体的节日,因为媒体有了空前大的炒作的余地。在这种暗含的价值观驱使下,一些媒体对金融危机的传导,就有了某种并不正当的内在动能。
危机心理与传媒表达
金融风波作用于社会,产生社会危机效应。
从心理角度来看,危机干预存在于人的本能之中。研究表明,在生理方面,肌肉收缩、血压升高、口味丧失、敏感增强,是人对危机的直接反应。紧张的程度,与人对危机的紧急程度判断呈正相关关系。生理的紊乱,往往与人的精神紧张状况联系很密切。
社会心理也与人的心理和生理机能反应相似。在传媒发布了金融危机的信息之后,人的第一层反应是避损,也就是尽可能从股市债市等投资领域抽身;第二层反应就是节支,把可以省下的开支尽量节省下来:第三层反应就是减少经济活动,希冀以静止状态与波动的金融形势分隔开来。
可以说,第一層、第二层反应都屑正常,但是如果进入第三层反应,那就不幸进入了过度反应阶段,因为人的经济活动是社会财富产生的根本源泉,如果一旦社会大面积产生减少经济活动的现象,那就是真正的危险到来了。
作为一般的社会成员,个人虽然是按经济人原理在行事,做有利于自己的事。可是,单个人的社会判断要受传媒影响。在当今传播条件下,没有人能够逃脱传媒的包围和影响。如果媒体对金融危机的渲染过度,那必然会导致第三层反应的产生,使危机雪上加霜。前《金融时报》编辑查德·兰伯特认为,媒体“标题上的疏忽,内容上的不当促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他敦促记者应更注重事实,避免使用“惊慌”、“恐惧”、“混乱”等字眼,这是有其道理的。
危机管理与媒体责任
危机管理是所有政府的职责。
从逻辑上看,媒体的媒介中立本质使其并不负有危机管理的责任;从应用角度看,媒体不具有管理危机的社会资源;从法理上看,媒体没有法定的危机管理权力。
但是,没有一个社会,媒体不在危机管理中发生重要作用。
这种危机管理的作用,是通过信息干预来实现的。所谓信息干预,是一种软实力。国际政治学界对软实力的研究表明,媒体与宗教等上层建筑都是软实力的载体,它们都是通过作用于人而达到间接干预社会的目的。这种软实力的独特作用,是其它硬实力所不能企及的。
媒体软实力的应用,首要的是抱有正确的责任感,清醒地判断大局,引导舆论,进而引导社会,向着纾解危机的方向努力。这种责任,是沿着树立信心与面对现实两个轴向开展的——
关于信心,中国领导人在多个场合下强调,应对危机,信心比黄金还重要。媒体有很多手段可以运用于社会的信心强化与信心再造。媒体应该有所作为;关于面对现实,则是指面对存在的危机和困难,正确的选择是脚踏实地地去做,一点一滴地去改变危局,而不是怨天尤人,丧失信心。
信息干预是一种普世性的干预,它的作用大、范围广,具有综合干预的功能,比起一般的单个政策干预有着更强烈的作用。因此,信息干预的准确性和适时性十分重要。信息干预必须依靠传媒人正确的价值观和强烈的责任感,可以说。从经世致用到引导舆论,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就是“载道”,在迎战金融危机当中,对媒体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都是一次很好的积累和检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