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辉
夜幕下经过湖边的灯红酒绿,感慨阿夏走婚日渐消亡的同时,却发现一种所谓的“商业走婚”正在悄然兴起。
一直想去泸沽湖,这是被“发现丽江”的美国探险家洛克先生称为“一个适合神仙居住的地方”。但实际上,人们趋之若鹜绝不仅仅为了去看景,而是渴望了解那个叫摩梭人的神秘族群,她们至今仍保留着阿夏走婚和母系家庭残余,是仅存的“东方女儿国”。
摩梭人主要生活在云南宁蒗和四川盐源交界的部分地区,人口大概4万左右,这个族群不在我国五十六个民族名称之列,原因就是被發现得太晚了。
云南摩梭人主要聚居在宁蒗的永宁坝子。进入大山深处,可以见到有一定年代的井干式木楞子房民居,躬身挤进窗格子小木门,围坐在正室的火塘前,喝上一点摩梭人家独创的“青娜曼安”,吃上几块猪膘肉和烤巴鱼干,才算开始进入摩梭人的家居生活。这是一个娘亲舅大的族群,一切以母亲为中心,孩子住母亲家,随母亲姓,没有父亲的概念,只有舅舅的称谓,不但是母亲的兄弟叫舅舅,就连亲生父亲也唤作舅舅。孩子知道亲生父亲,但不需要父亲来承担养育的责任,而是由娘家舅舅来抚养。尽管如此,逢年过节孩子还是要去跟那位叫舅舅的父亲请安的。
摩梭女孩成年后在娘家都会有一个叫花楼的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她和钟情的男人相会的地方,这种关系互称“阿夏”,晚上男阿夏必须从花楼窗户爬进去,这是摩梭人的风俗,据说给长辈撞见是不礼貌的,所以男阿夏一般来得较晚,第二天离开也较早,这种靠男人“走”实现的婚姻形式就叫“走婚”。成年摩梭男人都拥有数顶自己的毡帽,其主要功能是晚上挂在花楼外当告示牌用的。
异居是“走婚”的主要特点,但也有同居的存在,其中有两种演变的形式。一种是男方全是兄弟,女方就可以嫁到男方来,只要女方愿意,她还可以成为男方兄弟们共有的妻子。另一种是女方全是姊妹,男方也可以入赘到女方家,而且只要女方姊妹愿意,男方也可以成为她们共同的丈夫。这就是所谓的摩梭人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的现象,但仅限于兄弟姊妹之间,而且是建立在相互自愿的感情基础之上的。这一点并不意味着摩梭人的观念有多么的开放,事实正好相反,如果双方感到不合适,要取消走婚状态,必须履行告知亲友和村民的程序,而且一年以后才能与他人确立新的阿夏关系,这也就打消了不少外界的人们对摩梭小孩父亲确定性的疑惑。而今的年轻人正在逐步颠覆这样的传统,他们更崇尚婚姻自由,更渴望过一夫一妻的小家庭生活,“走婚”实际上正在走向消亡,对于宣传的90%民俗遗存,我看是不符合事实的。
有位叫杨二车娜姆的摩梭女人,1983年勇敢地走出了女儿国,走向了世界,一路尽管走得艰辛,但很潇洒,也很得意,去年她还走上了快男评委的舞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我当时注意到她的一些言行,就觉得“做人要低调,不能太杨二”。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女人,是在看过她的书和博客之后。她有思想,敢作为,是个率真坦荡的女人,她很好地继承了母系族群的因子,同时又把叛逆演绎到了极致。杨二现在居住在成都,做着藏文化和摩梭文化的传播工作,在泸沽湖畔建有自己的博物馆,用来陈列她走南闯北的记忆,里面有她亲手布置的雅致房间供行者心灵休憩。
自1992年女儿国被揭开神秘面纱以来,随着大批游客的涌入,这里商业化痕迹日趋严重,现在的泸沽湖已经不是一块净土。篝火晚会上看到的甲蹉舞,原生态的味道已经很淡,只剩下商业表演了。夜幕下经过湖边的灯红酒绿,感慨阿夏走婚日渐消亡的同时,却发现一种所谓的“商业走婚”正在悄然兴起。至于在旅途上不知不觉身陷一场美丽的谎言,实在是旅游的无奈,更是旅游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