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经济对当代经济稳定的影响

王　千

摘要：研究虚拟经济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防范风险、稳定经济，这种目的的实现源于对虚拟经济运行规律的深入洞察。当今经济的风险主要来自虚拟经济系统，虚拟经济的稳定成为当代经济稳定的核心，在经济虚拟化的背景下，政府的宏观调控要充分考虑虚拟经济因素。

关键词：虚拟经济；经济稳定；宏观调控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04(2009)01-0070-03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的稳定和增长构成了极大威胁，当前学术界和实务界纷纷发表了对于本次金融风暴的看法，但很多观点还是停留在实体经济的角度。考虑到经济虚拟化是当今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笔者认为有必要从虚拟经济的角度加强对经济稳定与安全问题的研究。

一、虚拟经济的行为基础——心理定价

20世纪80年代以后，经济的运行与人们心理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心理定价方式由此高涨并渐趋普遍化，这导致经济运行方式发生了根本变化——虚拟经济的总量和影响都空前增强了，因此，加强对虚拟经济的研究也变得越来越重要。虚拟经济是把金融市场、房地产市场、无形资产、博彩业乃至收藏品市场等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关注这些市场中资金流动的密切联系。依赖于信用机制的设计和信用体系的保障，信用经济的发展使得以货币计量的虚拟资产交易逐步摆脱了传统时空的限制，大规模以虚拟资产为载体的货币资金在迅速流动之际亦使这些市场之间的联系不断深化，彼此交织渗透。当一笔货币资金进入某个市场或市场局部时，其影响有可能迅速扩散到整个市场乃至其他市场，更有可能引起多个市场中虚拟资产价格的剧烈波动。这些市场作为一个整体承受了来自局部市场的冲击，所以我们将其纳入虚拟经济的一体化运行体系和研究体系。当代经济生活中的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之间以及虚拟经济内部之间的关系是联动而复杂的，因此，我们需要从虚拟经济的角度考察各虚拟经济成分在经济中的角色究竟如何，这种探寻有助于我们看清按传统观点——实体经济的观点所看不到的那些运行规律和特征。

二、虚拟经济理论对经济稳定性的研究

虚拟经济的研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解释当代经济虚拟化后的经济运行方式、特征及其与实体经济的关系，从而为经济的增长方式、系统风险、经济稳定及政府监管等提供理论依据。当前探讨虚拟经济对于经济稳定和安全的显著意义在于：一方面，国外虚拟经济的发展出现了严重问题，由于美元具有世界货币的职能，以美国房贷问题为引线爆发的金融动荡迅速蔓延到全球，形成大规模的金融危机；另一方面，中国自加入世贸组织后面临资本市场对外开放的问题，国内金融业将不可避免地与国外金融业直接竞争，更须防范国际虚拟资本的直接冲击。因此，虚拟经济和整体经济发展是否均衡稳定不仅是全球更是处于经济社会转型期的中国必然直面的问题。

自虚拟资产出现之日，因其独特的定价方式涉及利息率和人们的预期，加上市场固有的信息不充分、信息不对称以及人类与生俱来的利欲和从众心理决定了预期的不确定性，从而注定虚拟经济具有过度波动性和内生性。是投资者的行为而非基本因素决定着资产价格的协同波动，虚拟资产的价格波动很大程度上是由参与者的行为因素所决定，进而与实体经济总体比较。虚拟经济呈现如下强烈的不同色彩：(1)高流动性。虚拟经济是虚拟资本存量的持有与交易活动，本身是价值符号的转移，其流动性原本就高，随着虚拟资本交易的电子化及交易过程的瞬时化，流动性特征更加突出。(2)不稳定性。虚拟资本存量在市场交易过程中，其价格并非遵循一般价值规律，更多地则是取决于持有者和参与者对其未来所代表权益的主观预期，然而这种预期本身就受宏观经济环境、行业前景、政治及周边环境等许多非经济的不确定因素影响。(3)高风险性。影响虚拟资本存量价格的因素众多，变化无常，随着虚拟经济的膨胀，交易规模和品种不断扩大，虚拟经济变得更为复杂也难以驾驭，非专业人士更受信息采析能力、资金、时间、精力等因素限制，虚拟资产投资的高风险性不言而喻，尤其是随着各种风险投资基金、对冲基金等大量投机资金的介入，更加剧了风险。(4)高投机性。有价证券、期货、期权等虚拟资本存量的交易虽然可以作为投资目的，但出于市场流动性的需要往往伴生投机行为。特别是网络高科技的出现大大简化了高度投机的程序，使巨额资金划转、清算和虚拟资本存量交易均可适时完成。而对于新兴的发展不完备的市场，其防范高度投机的监管力度差，更容易受到投机性游资的冲击。

虚拟经济的波动性主要表现为五种典型状态：稳定状态→介稳状态→资产价格下跌状态→银行系统风险凸显阶段→危机阶段。一开始，资产价格处在正常波动的范围内，虚拟经济处于稳定状态；接下来，虚拟经济的运行逐渐摆脱实体经济的束缚，资产价格产生过度波动，价值系统变得较为敏感，此时外部冲击与内部变量都有可能会导致虚拟经济价值系统的紊乱，使得虚拟经济价值系统处于极其不稳定时期，一个微弱的冲击可能会引发虚拟经济危机，此时虚拟经济系统处于介稳状态；第三个阶段，当市场遭遇外部冲击或内部不稳定性被放大，稳定的价值关系被打乱，资产价格开始急剧下跌；第四个阶段是银行系统风险的凸显期，银行系统风险使得社会信用关系出现问题，流动性出现严重不足，若市场没有足够的资金增加流动性，则价值系统的紊乱很难避免，虚拟经济将进入危机阶段。在这个阶段，有序的社会经济价值系统出现问题，如果经济结构不合理或者经济的两个子系统在价值关系上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最终会导致实体经济的危机或萧条。

三、虚拟经济的稳定是当代经济稳定的核心

在经济虚拟化程度不高时，经济稳定的核心含义是指实体经济的物价稳定。由物价不稳定导致的通货膨胀或紧缩会打乱宏观经济秩序，引发失业率的上升并影响资源配置和社会整体福利的增长。此时，物质系统和社会信用价值系统的动态不一致性并不明显。作为纯粹价值系统的虚拟经济系统的作用和影响比较小，在实体经济产生不稳定后，虚拟经济是作为实体经济的派生而出现不稳定的。例如发生了需求不足、生产过剩时，作为社会信用集中体现的金融体系也会相应出现问题，如股市崩溃、银行大量倒闭，表现出金融危机的特征。这类经济危机是由实体经济的不稳定引发虚拟经济的不稳定所导致的经济危机。但是，随着经济虚拟化程度的加深，情况发生了变化，即使在物价稳定的情况下，人们的生活水平及社会福利仍有可能无法改进，原因是当代经济的稳定有了新的内涵——虚拟经济的膨胀逐渐改变经济运行的方式，也改变了经济稳定性的核心内容。这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1)虚拟经济领域越来越多地滞留货币资金出现泛化的趋势，一些经济学家将其称为货币的“金融积聚”。这

些货币的存在改变了货币供应量变动与物价水平的关系，使得金融领域、房地产领域开始充当调节货币流的功能。股市、楼市暴涨和暴跌都会对实体经济中的货币存量与流量形成重大威胁，货币当局则可能失去对货币供应量的控制。(2)虚拟资产暴涨暴跌之时往往引起信贷活动的大幅波动，从而造成存贷利率差的波动，进而导致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资金流量和资金流向的变动，引起整个经济的振荡。(3)虚拟经济中的泡沫一旦破灭会滋生大量的呆、坏账，引起信用收缩，导致衰退。(4)由于金融创新的原则之一就是回避风险，因此，金融创新运动创造出大量回避个别风险的金融工具和融资方式，结果是将风险集中到了虚拟经济领域。(5)由于虚拟经济是心理支撑的价格系统，边际收益递增或正反馈是这个系统通行的运行特征，这就增强了虚拟经济的敏感性或易变性。

然而，我们应该看到虚拟经济的积极意义。就微观层面来讲，由于金融产品的不断创新使个体风险趋于分散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化实体经济的风险，虚拟经济对资金的配置效应增强，从而引导实体经济对资源的优化配置；对于外部冲击而言，虚拟经济也可以起到防火墙的作用，许多外部冲击首先是反映在经济的价值系统——虚拟经济领域，虚拟经济可以化解大量来自于外部的冲击，保障宏观经济的稳定发展。虚拟经济充当“流动性储备池”的功能体现了其对货币冲击形成宏观经济风险的缓冲和吸收能力。当存在外在的货币冲击时，虚拟经济系统就会作为抵御风险的“隔离缓冲带”，通过资产价格的变化不断地调整，表现为资产价格和资产交易数额的波动性。通过虚拟经济的“前期”调整，货币冲击对实体经济可能造成的威胁就会被延迟或消除，实体经济领域内的价格水平将缓慢地调整，其价格波动幅度相对较小，表现出平稳性。

可见，经济虚拟化对经济稳定的影响存在双重机制，虚拟经济的风险分散与资金配置功能使大量的经济风险集中在虚拟经济。经济虚拟化与虚拟经济全球化一方面使虚拟经济更为不稳定，另一方面使实体经济本身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实体经济本身更为稳定。所以在当代市场经济中，虚拟经济稳定是当代经济系统稳定的关键，资产价格与经济稳定之间存在内在机理。传统理论认为，随着经济发展与资产规模增大，资产价格的波动愈演愈烈是一个必然规律，但经济发展的事实表明，资产价格上涨往往伴随着物价稳定和下降的趋势，甚至于出现了资产价格膨胀与通货紧缩和低通胀并存的“中国悖论”。我国2002－2004年的经济波动就出现了初级产品和中间产品价格的上涨未传递到最终产品的价格传导断裂问题。

正是由于虚拟经济在当代经济中的核心地位和虚拟经济内生的不稳定性等运行规律，对经济系统价值体系能够产生高频率冲击，甚或危机主要来自于虚拟经济领域。在虚拟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资本流动的国际化使得资本可以更大的规模和更快的速度在全球范围内流动，虚拟经济所扩张的不仅仅是资本的流动性与收益性，还有与之相关的资本流动的风险性。虚拟经济所提供的资本配置的高效率取决于虚拟资本的高度流动性，而虚拟资本的高度流动性正是依赖对虚拟资产的投机活动来实现的，宏观经济风险也就蕴藏于以投机行为为基础的虚拟经济活动中。虚拟经济运行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大量虚拟资产的重复交易，这就为投机活动的进行埋下了伏笔。由于虚拟经济部门中存在着大量的投资者和投机者，他们可以调动数目庞大的资金量，当多数人预期某种或某些种虚拟资产的价格将会上涨或下跌时，将会有大量的资金短时间内流入或流出虚拟经济中。重复交易中的过度炒作引起投机活动猖獗，由此强化了泡沫经济爆发的可能。在实体经济领域内，货币进行一次商品交换，货币就流通一次，货币流通速度可被视为各行业平均的资金周转速度。但对于虚拟经济领域则完全不同，虚拟资产没有生产周期，只有发行量、存量和交易量之分，一笔资产可以在短时间内多次买卖，大量资金短时间内流入或流出虚拟经济的投机活动会引起虚拟资产价格的暴涨或暴跌，其集中表现便是虚拟资产的交易额陡然飙升。实践证明，虚拟经济的不稳定性经常会传播到实体经济领域，导致实体经济的不稳定乃至危机。虚拟经济在经济稳定中发挥着双刃剑的功能，在此情形下，如何发挥虚拟经济的积极作用并抑制其消极作用成为当代经济理论与实践的重要课题。

总之，虚拟经济系统作为整个经济系统的一个子系统是社会价值关系以市场为载体的直接体现。随着经济的演化，虚拟经济的稳定成为监控宏观经济风险的核心内容。首先，随着经济虚拟化程度的加深，虚拟经济的价值系统不再完全附着于实体经济的价值系统，而是逐渐取得相对独立性——实体经济对虚拟经济的影响越来越弱；同时，虚拟经济的价值系统通过对社会整体的价值关系产生作用，从而对实体经济价值系统的影响越来越强。其次，虚拟经济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配置资金，而在市场经济当中，实体经济的生产、流通与消费都是以资金为导向的，虚拟经济活动对实体经济活动起着一个引导与制约的作用。因此，在当代经济系统中，虚拟经济稳定成为监控宏观经济风险、保持当代经济系统稳定的关键所在。

四、结论和政策建议

当代虚拟经济在整个经济系统运行中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经济的稳定与虚拟经济系统的稳定息息相关，这对传统的国家干预经济理论提出了严峻挑战。因为传统的经济理论倾向市场经济奉行自由主义原则，要求政府保持“自由经济的守夜人”的身份，保证经济环境的平等、自由，而不应对经济运行本身做直接干预。然而，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政府在当代经济运行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方面，政府会运用一系列宏观政策工具对经济运行做全面调整；另一方面，政府也会对一些经济局部动用特别权力进行干预。西方国家的经验也表明，市场机制的运行与国家强有力的计划指导并不相悖，远如9.11事件后美国政府救市行为，近如2008年世界各国政府频频出台的一些救市措施，都充分说明在虚拟经济条件下，政府对经济的宏观调控职能应该加强而不是减弱。

在当代经济虚拟化的背景下，宏观经济风险更集中地表现在虚拟经济系统的不稳定会引起泡沫经济的可能，为防止泡沫破灭引起的严重经济衰退或停滞，国家宏观调控必须充分考虑虚拟经济因素。以货币政策为例，由于虚拟经济对外来货币冲击的风险具有缓冲和吸收功能，则货币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在给虚拟经济创造良好发展环境的同时，更应针对经济中的泡沫问题。当虚拟资产交易在一段时期内出现大幅度的快速上升，资产价格迅速膨胀，便意味着过量的货币已进入虚拟经济领域，整个经济中已有大量的闲置货币存在，此时应预警通货膨胀的发生。因为虚拟资产价格暴涨后容易产生泡沫，泡沫破灭后会有大量货币流入实体经济领域，通货膨胀因此产生。虚拟资产价格的前期调整可以延缓实体经济领域内通货膨胀危机的发生，这并不是要求货币政策应该设定资产价格目标，资产价格水平应由市场机制决定，但货币政策应当针对明显的资产价格错位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