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门槛叫“超前”

贾宪章

原生的苹果靓丽、味美，富有营养，而加工厂把苹果加工成果酱、果脯或果干之时，把其中的维生素C提炼出来。营养价值高的“维C”因为这种“超前”的做法而失去了原来的新鲜色彩和甜美滋味，让多数人不愿吃而废弃，成为营养吸收的一道尴尬门槛。这情形很多人遇到过，当然包括每一位育人者，可在教育实践中却任由许多“超前”的尴尬豁然呈现。看看自己周围，难道不是这样吗？

五（1）班的林林在学校里是出名的淘气包，课下大麻烦不断，课上小动作屡现，一点儿学习心思也没有，老师耐心教导，家长骂过、打过……可“淘声”依旧。学校校长给家长出了个主意：放暑假时，把林林带到农村老家去。这样林林睡不了懒觉，早早起床跟爸爸一起下地，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在乡下住了整整一个月。回家第二天，他主动学习了，老师说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现实中，我们常面对这样的孩子，即使说干了嘴唇，磨破了嘴皮，效果也微乎其微。原因其实很简单——育人者往往习惯先入为主地把“果蔬般新鲜”的育人过程直接“提炼”成“维C”般的说教或评价，这道“超前门槛”让本应重视和尊重的孩子的自我体验、自我需求、自我选择被忽视，被省略。其实，真实的体验和生动的经历有时恰恰是教育最需要的。

常听一些家长抱怨孩子“太懒”。学校组织“少年军校”活动，家长们纷纷赞同，同时，又都忙着为孩子准备吃的、喝的、用的，那些食物、矿泉水多得孩子都背不动。有的让孩子带上手机，孩子在军营虽然只有一周，许多家长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询问。活动结束时，家长们早早到校接孩子，说得最多的是：“你熬过来了就好。”家长们那种既想让孩子接受教育又怕孩子受苦的心态，其实是一道“超前”门槛，让许多真实具体如新鲜水果般的挫折教育、体验教育简化、弱化成了“维C”，即使孩子经历了也体验了，但诱人滋味和新鲜色彩已被这门槛搅得面目全非。

在日常生活中，小孩子们喜欢玩水，许多家长为其准备好塑料的小勺、瓶子和漏斗。孩子一开始用小勺子把水装进漏斗，发现漏斗总也装不满，疑惑地拿起漏斗上上下下看，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于是用手指堵住一端开口，使漏斗装满了水。接着，他试图把漏斗里的水倒进瓶子里，可是发现从手指移开到对准瓶口，水已漏得差不多了。此时，父母看不下去了，蹲下来手把手地教孩子把漏斗直接对准瓶口，然后再用勺子灌水。孩子立刻学会了灌水，但很快就不玩了，因为玩水的过程一被简化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此喜欢简化教育过程、直奔教育目标的“超前”现象在许多育人实践中普遍存在着。可是否有人想到，当你教孩子怎样去玩他的游戏或帮他克服成长难题的同时，也筑成了“超前”门槛，剥夺了他发现的乐趣和征服困难的快乐。而这恰是教育活动最具魅力的环节，也是孩子成长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忽略、省略施教的必需过程，淡化、漠视受教育者个性鲜明的自主意愿，简化、粗化育人的必需环节，只盯着最终的目标，将循序渐进的施教原则束之高阁，于是“超前”门槛越来越多，本应涉及内容广、活动形式丰富的校园安全教育被一些学校简化成“安全教育从我做起”的签名活动；自信教育被演绎成“我自信我成功”的宣誓仪式；礼仪教育也被礼仪操“替代”……

让孩子们喜闻乐见的“育人苹果”多一些吧，让过于功利的“超前”门槛尽快消除吧！只有这样，教育“维C”的传播和吸收才会变得更加通畅和谐。

（作者单位：山东省枣庄市中区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