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西真
1941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上作了《改造我们的学习》(原载于1942年3月27日延安《解放日报》,后收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和《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卷)的报告。全文共分四个部分,从思想上总结了党史上的经验教训,着重论述了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的问题。文章指出对待马列主义存在着两种根本对立的态度:一种是理论和实际统一的态度,即从中国革命的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另一种是主观主义的态度,这是反科学、反马列主义的学风。文章强调只有打倒主观主义,马列主义的真理才会抬头,革命才会胜利。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那些埋没于故纸堆的道理,失去鲜活的意义。事不同理同,遍览各种杂志关于职业教育的文章,审视各种关于发展职业教育的调查报告和政策建议,品评对职业教育问题(比如课程改革)的不同言论,我们发现,67年前,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批评的“三不注重”,仍像一个驱之不去的幽灵,飘荡在当下中国的职业教育研究或者实践者中间。
不注重研究现状。毛泽东说,一些中共党员对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诸层面的材料的搜集,是零碎的,研究是不成系统的,好比瞎子摸鱼,粗枝大叶。联系职业教育来看,我们国家的职业教育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们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实施职业教育的?从职业学校内部来说,它们运作的机制是什么?校长、教师、学生的所思所想又是怎样?从职业学校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来说,我们的职业教育与经济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是什么样的关系,是促进?是阻滞?职业教育对于受教育者的生存和发展起到什么作用?接受了职业教育和不接受职业教育有什么差别?职业学校毕业生就业率是不是真像有关调查的那样达到97%?调查数据为什么和我们看到的现象不符?……等等。我们对这些现状的了解都很肤浅,而且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站在一旁的大众传媒和通过传媒判断是非的读者,则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我们相信,现状是惟一的,调查结论的大相径庭,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主观态度在作祟,就是对调查研究问题的方法出现了毛泽东讥讽的差错:闭塞眼睛捉麻雀,夸夸其谈,满足于一知半解,不是从客观的实际出发。
不注重研究历史。毛泽东笑话半个多世纪以前的部分中共党员,忘记了祖宗,忽略了历史,“近百年的和古代的中国史”在很多人心目中“漆黑一团”。结合职业教育来看,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独立形态的教育发端于西方,19世纪中叶作为“强国”手段被引进到中国,一个半世纪过去了,此间几经沉浮变迁。既有经验,也有教训。我们如果不能做历史的纵向比较,不能真实地获知新中国成立前职业教育的真相,不能全面地洞悉新中国成立后“政府主导”时代的职业教育情状,亦不能整体上把握改革开放后体制改革漩涡中职业教育的利弊,自然就无从体察进步或者倒退。我们总是认为过去的做法都是不对的,传统的都是落后的,对此予以批判、否定。此情此景,和毛泽东生前棒喝的,对于自己的祖宗,则对不住,忘记了,认真地研究历史的空气也是不浓厚的,何其相似乃尔。
不注重马克思主义的应用。毛泽东说到中共党员对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的学习时,指责一些人言必称希腊,“只会片面地引用”革命导师的“个别词句”,而不会具体运用他们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具体地分析、解决“中国革命问题”。对照职业教育来看,我们发觉,毛泽东的话,对当下的一些职业教育研究者而言,应无异于醍醐灌顶。在很多场合,我们仔细倾听过一些职业教育研究专家的言谈,其中充斥着大串的外国人名和英文缩写的名词,以及各发达国家的理论和模式。我们看不到中国和外国的横向比较,不晓得中国和西方的国情到底有哪些异同。我们不会想当然地评判对错,但我们提醒那些提倡“××国家是这样的,我们也要这样”的人们,不要拘泥于理论,尤其是没有对国情有深刻地了解,没有了解那种理论模式产生的背景和发挥作用的条件的人们,更不要凭借单方面发布的片面讯息,从而落入毛泽东所奚落的“理论和实际分离”的窠臼,“虽然读了,但是消化不了”。
毛泽东说,他批评“三不注重”,“说的是极坏的典型,并不是普遍如此”。就职业教育发展而言,上述现象的确“不是普遍如此”。然而,就当下中国职业教育改革实践来说,这样的典型确又如他所说,“为数特别的多,危害相当的大”。所以,我们建议关注中国职业教育改革的人们,看一看《改造我们的学习》,改“三个不注重”为“三个注重”,以便我们更好地促进职业教育发展。这个问题很重要,就像毛泽东在这篇文章中所说的那样,“不可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