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树》文段精析

吴应海

文题展示

大自然中有许多事物，能给人以深刻的人生感悟。譬如“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坚强，“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抗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命力，“水滴石穿”的持之以恒……面对这些自然现象，我们的心中总会涌起阵阵感动，总会在感动之中，给自己的人生行囊加上一份坚毅，一份执著，一份力量……

人生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坎坎坷坷再所难免，心中产生苦闷、彷徨、失望实属正常。然而我们决不能就此沉沦，一蹶不振。而就在你苦苦寻找灯火的时候，也许某一种神奇的自然现象就会让你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走出阴霾。下文中的“风景树”就是这样的灵物。让我们一起走近这棵“风景树”，走进它顽强的生命年轮中。去汲取我们需要的东西。

名作悦读

风景树

张鸣跃

①第一次看见那棵树时，我以为是棵死树，知青们都以为是棵死树。

②那棵树在黄土高坡坡头一片乱石岗的中间，孤伶伶地定在那里，几搂粗的树干，几丈高处斜出几股分枝，酷像一只向上抓的巨大的枯手，没几个枝叉，通身铁灰色，无一片叶，纹丝不动。而周围正是春天，麦浪槐林野花嫩草，此树便死沉得有点恐怖。知青们也都在初来广阔天地的豪情壮志阶段，从好风景好空气中跑过来，打量一眼，就又跑进活风景里去了。

③知青们住的是连墙两间土屋，男的一间，女的一间，一起上工，轮流做饭。很快，大家都无心看风景了，也不再豪言壮语了，都没想到，仅仅是天天上工的那种苦累，就可以让“知识人”的肉体和精神一起趴下。我是知青组长，有一天我装病不出工，队长来看我。

④队长是个烈性汉子，一把拉起我，说：“别装了，我带你去看风景吧!”我没想到，他是带我去看那棵死树。我笑：“死树有啥好看的!”他吼：“放屁!这是活得最旺的一棵树，世上的树全死了，它也不会死，它叫风景树!”

⑤我很吃惊，还有这样的“风景”树?而且，我从来没听乡亲们说出过沾“文化”的词儿，“风景”二字听起来就特别新鲜。我就笑问啥叫风景?他说，只有叶有花那叫假风景，就像刚下乡时的知青；这树才是真风景，这树的名儿是老先人起的，就是人间活景的意思，当初山前全是乱石岗时，有不少这种树，那是万物的活精灵，后来就只剩下这一棵，它长得很慢，几百年也看不出动静，山里有过数次万物尽灭的大灾难，灾难过后，就只有这棵树活着!

⑥我听出一种图腾之意，0中悄然震撼。

⑦那天早上出工时，狂风突起，顷刻间有大树的巨枝戛然折断，只听满山风吼，飞沙走石。队长让人们各回各家，关紧门户。我忽然想到了那棵树，一种见识精灵的巨大冲动，让我发疯似地跑向乱石岗，一次次被狂风刮得打着旋儿倒退，但我还是跑到了，站定了。

⑧我看见了风景树。它竟连摇摆都没有，如故地定在那里，只有如手的枯枝在风中微微摇动，就像和风戏运打招呼一般，风过时，就有一阵尖啸，倒像是风被招摇的巨手撕裂。

⑨我大叫起来，兽般地嚎叫，因为没有语言可以袁达我的震撼!

⑩这种风叫钻山风，很快就停息了。山上的槐林大片大片地倒下，不少被连根拔起，乱石岗本无遮拦，风停之后全变了模样，沙石杂物全没了，地表之下的大石还在，大石之间是空无一物的沟沟壑壑。只有风景树还是老模老样，不过也让我看到了它的根，比树干还要粗壮的根，在大石之间无穷无尽地绵延曲伸，伸向更深处的沙土，呈现出鲜红如血的生命!

⑧“风景树……”

⑥我终有所悟。就在我沉吟时，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是队长，铁塔般站在我身后，微笑。我还没说话，他给我一把砍刀，指了指树：“去试试!”我疑惑，摇头。他大笑：“去吧!试试!”

⑩我慢慢走近树，试着砍了一下，“当”的一声，刀落地，手麻木了。我惊呆了，这哪里是树，简直就是石头，不。是钢铁!

⑩队长拾起砍刀，两手举起来，大吼一声砍下去，这才有了刀入木质的脆响，也只砍出一道印。我看见了，有暗红色的汁液溢了出来，顺着刀口下流，好旺!队长从地里抓起一把泥土来，糊在刀口上。对我说：“明白了吧?它是活的!”

⑩它岂止是活的!

⑩我对下乡乃至人生的思考就是从那棵树真正开始的。我开始拼力以那棵树的姿态影响我的知青同志们，我带他们无数次地去看那棵树，风里，雨里，快倒下时的挣扎里。直到回城之后多年，我还经常和妻儿一起去看那棵树。

⑩我的根是那棵树，我一直在写那棵树。那棵树其实也就是养活了我们所有人的农民，几千年来，世道颠荡改朝换代死去活来，最后都是在农民这块不死的基地上再爬起来。物化竞奇的现代，在土地之上演变着的“石头的史诗”，其根其魂仍是这万古不变的“风景树”!

(摘自《思维与智慧》2n09年28期)

脉络精析

这篇文章采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先以“像一只向上抓的巨大的枯手，没几个枝叉，通身铁灰色，无一片叶，纹丝不动”这样的描写来突出风景树的毫无生气；然后以队长的一番话作铺垫；接着以大段的描写，写出了狂风的可怕，并用风沙走石、巨枝折断来衬托风景树的顽强，用石头、钢铁一样的根和暗红的汁液来展示风景树令人赞叹的生命力；最后，以自己的感悟和努力收笔，点出了风景树象征着中国的农民，给人无限的回味空间。

至此，这棵坚韧、顽强、沉默、忍耐、极具生命力的风景树，深深扎进了无数读者的心，激励着人们直面生活，勇往直前，努力让自己也成为一棵生命花园中的“风景树”。

文章第①段以“我以为是棵死树，知青们都以为是棵死树”来设置悬念，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第②段对风景树进行第一次描写，写它的“枯”，写它的“灰”，写它“没有一片叶子”，并用“麦浪槐林野花嫩草”等鲜活之景来衬托风景树的死，继续蓄势。

第③段写知青们的生活，引出队长这个人物，为下文作铺垫。

④一⑥段写队长为“死树”正名，点出风景树的真正含义，让“我”心生震撼。

⑦一⑩段，写狂风的可怕，写风景树的坚韧不拔，特别是“粗壮”、“绵延曲伸”、“鲜红如血”这些描写树根的词语，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⑩一⑩段，写“我”在队长的示意下，刀砍风景树树根的经过，这一“砍”，“砍”出了风景树生命的顽强。面对坚硬如铁的树根，面对暗红如血的汁液，谁还会怀疑这棵树是死的?谁的心中不油然而生敬意?

第⑩段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却道出了我们每个人心中那种久久难以平静的震撼，包含着无尽的赞叹和思考，让人久久回味!

第⑩段写风景树对自己人生的重大影响。

第⑤段笔锋一扬，告诉人们，风景树其实也是养活了我们所有人的农民，让文章的主题一下子得到重大升华，给人以巨大的思考空间，使得整篇文章顿时变得厚重起来。

本文的特色主要有：

1欲扬先抑，对比鲜明。

先写风景树的“死”，然后再写风景树顽强的生命力，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心灵震撼。

2，描写生动，富有张力。

文章多次写到风景树，从外形的“死”，到狂风中的坚韧，再到展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树根，描写非常细腻，语言极富张力。给人以无尽的思考。

3，运用了象征手法。

用风景树来象征养活了我们所有人的农民，升华了文章的主题。

写作启示

在写咏物类作文时，要抓住其与众不同的地方来充分展示，把它的精神内涵深挖出来，以让读者从这种独特的品性中获得启迪。如果能运用象征手法，由物及人，讴歌生活中的人们，那便更能提升文章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