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
古开封留给今人的那些历史教训可能已经过时了,等待纽约的应该是又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就叫历史的宿命。
5年前,我读过美国《纽约时报》发表的专栏作家克里斯托夫的一篇评论文章《从开封到纽约——辉煌如过眼烟云》,给我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文中说,公元前2000年世界最重要的城市是伊拉克的乌尔(Ur);公元前1500年世界最重要的城市或许是埃及的底比斯(Thebes);公元前1000年,没有一个城市可在世界上称雄,虽然有人提到黎巴嫩的西顿(sidon);公元前500年可能是波斯(Persia)的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公元元年是罗马:公元500年可能是中国的西安(唐代长安):公元1000年是中国的开封(宋代汴梁);公元1500年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Florence);公元2000年是纽约到500年后的公元2500年,以上这些城市可能都榜上无名。
可能是西非海岸或澳洲陆深处的某个城市。
西方人的审视角度虽然常常出乎中国人的意料,但却往往可以弥补我们在世界地理、历史常识上的某些缺憾,今年5月我就在中国的开封,这座1000年前堪称世界之都的城市,并有机会比较充分地了解了这座文明古城的历史——准确地说,应是地表之上的开封,而不是深埋于地下的开封。据说被克里斯托夫称为公元1000年世界最伟大城市的开封,在它“最伟大”阶段之后,已经被汹涌不断的黄河水患多次湮灭,有4座完整的开封城被黄河从上游带来的泥沙填埋于地下,现在开封城的城墙建于清代,在这些城墙之下,就有4代开封城墙堆积,如果有什么技术可以令我们清去填埋开封的黄河泥沙,相信完全暴露于世人面前的开封一定令人震惊。它就像一座巨大的5层楼阁,每一层都是一座城市,都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中华文明,所以,现在走在开封那些狭窄的小巷子里,若能听到时隐时现的钟鼓礼乐,可能就是发自那深埋在地下的历代文明的浅吟低唱,你若生活在开封却不懂得欣赏和想象这样另类的文明生态,恐枉称开封人
而另一个被克里斯托夫不幸预言的城市是现在的纽约,从2008年开始,它也确实出现了些许衰落的征兆,连美国积300年的立国基业甚至都出现了一点点的动摇,看来克里斯托夫预言中的2500年纽约将榜上无名也许并非妄言。
中国史诗剧情片导演金铁木,曾以剧情纪录片《圆明园》震惊世人,刚刚又拍竣另一部同样题材的电影《大明宫》——旨在还原克里斯托夫文中所记录的公元500年的中国长安,那个真正的万国之都。而这部电影中所描述的长安·大明宫,其实,或者,可以,理解为当代的美国·白宫。
虽然,一座是中国封建王朝的皇家宫禁,一座是美国民主社会的元首官邸,但大明宫与白宫作为世界上最强大或者伟大国家的代表意义是足够的。
现在,北京的CBD大街上,时常会见到身着圣大保罗T恤的时尚白领,那个标志正是西方最高贵的马球运动形象,而《大明宫》以最有力的证据告诉你,长安曾是这项运动的发源地,生活在大明宫里的几代唐朝皇帝都是优秀的马球手。
史料中记载,唐代大明宫的面积是现在北京故宫的3,5倍、凡尔赛宫的3倍、克里姆林宫的12倍、卢浮官的13倍——当然,更是美国白宫的无数倍。中国导演拍《大明宫》或者中国观众看这部《大明宫》,更主要是出于怀念中国人的祖先几百年间曾创造的那些雄踞世界之巅的不可一世的历史,“梦回唐朝”这4个字既是中国一首最有名的摇滚歌曲,亦可以作为一种自傲与自省的符号;但我总觉得,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和西方人其实更应认真看一看这部《大明宫》,克里斯托夫先生也应认真地看看这部《大明宫》,因为它不但向它的观众描述了什么是站在世界之巅的繁荣与辉煌,亦向它的观众深刻剖白了这样的繁荣和辉煌照样可以在转眼之间陷落于万劫不复的真实过程。
克里斯托夫的那篇文章在最后曾指出,美国人应该从中国古开封的历史中记取两个教训:其一,保持科技领先和健全的经济政策极为重要;其二,傲慢自大的国民情绪极为危险。
其实,无论长安还是开封,无论乌尔还是底比斯,或者是曾经辉煌无比的佛罗伦萨,历史让它们于辉煌后再覆灭的理由何止以上两种,战乱、瘟疫、水患、火山、地震甚至是天地大冲撞都可以瞬间让一座世界之都灰飞烟灭;其实,现在的纽约与之前那些城市的最大区别在于它产生于科技和全球化的概念已经风行的今天,整个地球都越来越像一个家或一个国家。
古开封留给今人的那些历史教训可能已经过时了,所以,等待纽约的应该是又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就叫历史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