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为南国雄

李帆

到过江苏省南京金陵中学的人，很容易被她的教育生活所吸引：富有魅力的细节拧在一起，牵动师生的成长与心灵；真实动人的故事沉淀在校园里，形成学校百年的精神谱系。

有个小故事一直在金陵中学流传。一位高三学生，临毕业了，找到校长丁强：“校长，我有个要求，代替您给高一上一节地理课。”

丁强很感兴趣：“你是理科生，只在高一时上过我的地理课。你能保证自己‘拿得起这节课？”

“我喜欢地理，一直坚持看这方面的书籍，还参加了相关社团。请相信，我上得不会比您差！”

接下来的地理课，这位学生拿着教材走上了讲台。大大方方，一板一眼，听得坐在教室后面的丁强频频点头。

不光是校长，就連金陵中学的普通教师也有很多故事。一次，一所县中来金陵中学考察学习。推门听课，是一节化学课。老师没有特别准备。课堂上，安静时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得见，争论时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当仁不让。听完了课，县中老师私下交流意见：“金陵中学的化学课就这样？连一道练习题都没有，学生的成绩怎么办？”

后来，金陵中学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资料。上面写着从2005年到2007年，金陵中学的高考成绩每年一个台阶。2007年，在出国学生不参加统计的情况下，本科上线率保持在90%以上。这个成绩，还是在学生数扩容了近一倍的基础上取得的。县中老师惊讶了：百年老校，金陵中学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些故事和细节，给金陵中学平添了一抹理想主义的气质和风骨，就如学校校歌所吟唱的那样，有一种宏大坚毅的品性：钟楼嵯峨，教育之宫，桃李坐春风。思如潮，气如虹，永为南国雄……

教育也需要“绿色”

一旦出现人为的、违背师生成长规律的做法，就只能斫伤师生的生命与成长

做金陵中学校长多年，有一件事一直让丁强难以忘记。

那是一个金秋时节，丁强心情沉重，赶到医院去看望一位病重的年轻教师。

当他来到病床前，这位教师吃力地睁开眼睛，抓住校长的手，眼里慢慢流出了泪水。

看到老师想说话，丁强赶紧将耳朵贴近了他的嘴巴。这位老师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丁校长，我不行了，我在等你，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我刚调到金陵中学时，在迎接新教师会上，你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你说，金陵中学原来有一片天然草坪，每年到了春天都会引来许多小鸟。可由于学校办学规模不断扩大，学生人数不断增加，学校不得已把它换成了人工草坪，小鸟也就不来了。”

“我理解你讲话的含义，也能体会你的思想。我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有思想的校长，进入了一所有文化的学校，当时我就下决心在金中好好干一辈子，可惜我这一辈子太短了。我常常想，我们现在的教育，为了升学率，为了多几个清华北大，失去了很多、很多……”

丁强握住老师的手在颤抖。

他何尝不时时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教育所拼命追求的，是否符合教育规律？是否符合师生成长的规律？符合规律的教育，就像那片天然草坪一样，能营造出一种绿色、自然的环境，吸引小鸟的到来。一旦出现人为的、违背师生成长规律的做法，就只能斫伤师生的生命与成长。

弥留之际，这位老师的思考，让丁强有一种锥心的痛楚。

“追求升学无可厚非，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并最终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去达到。”丁强说，自己的教育理想是“绿色教育”，是一种符合教育规律、不以师生身心健康为代价的教育。

这种理想的教育，其前提是按照教育规律挖掘学生潜力，实施中尊重学生的身心发展特点，在不加重课业负担的基础上提高绩效，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学生一生的可持续发展。

“绿色教育”转化为金陵中学的办学理念，就是“既要为学生的现在负责，又要为学生的将来负责”。

多年来，金陵中学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这个教育理想、办学理念。

金中人说，作为升学预备型学校，我们有责任，用科学有效的方法尽力为学生提供更多更好的升学机会。但作为示范性高中，我们示什么“范”？肯定不是去作“片面追求升学率的典范”！

常规三年不衰减

不理解军人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要求与现代化战争之间的关系，就不能理解常规教育的作用

2007年夏，金陵中学新一届高三学生毕业。

毕业典礼在体育馆举行。15个毕业班，一队队走进体育馆，没发出一点声音。典礼结束后，体育馆的地上没有一张纸屑、一块痰迹。

当天值日的高三学生，在典礼结束后，又回到了教室，把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第二天大家还要到校一样。

此情此景，让丁强感慨万分：他们的行动蕴含着顽强的意志品质、良好的精神面貌和严格的规则意识，这正是金陵中学希望培养出的人啊！

“我的孩子进了金陵中学以后，和原来大不一样了。从大处说，志向大了，不再娇滴滴的；从小处说，过去不守时、懒散的毛病没有了。”家长这样说。

同行说，金陵中学的常规教育有特色。很多学校都存在高一到高三常规逐渐递减的问题，在金陵中学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金陵中学的常规教育有什么经验？

常规教育要让学生易于接受，必须要有独到的理念和做法。为此，金陵中学提出，要努力把高一的军训成果保持到毕业的最后一刻。“如果我们能理解军人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要求与现代化的战争之间有什么关系，就能理解常规教育在促进学生发展中所起的作用。”

常规教育的目的，在于让学生保持良好的习惯。

保持习惯的背后，是培养学生的非智力因素。高中三年，应该在学生心中埋下良好习惯的种子。否则，教育者就成为学生学习上的保姆，教育也就退化成一种原始的照料。

具体做法上，金陵中学要求，常规教育的载体是活动，活动要做到“课程化、系列化”，让它成为一种“不知不觉的教育”。

在设计教育的过程中，2007届年级组的老师们，以学生为主体，高一开展了“走长征路，铸红军魂”活动，高二开展了“开眼长三角，永为南国雄”的活动，高三举行了“风雨见彩虹，圆我大学梦”的活动。

每次活动，学校都用军训的标准要求学生，让学生已经稍有松懈的精神重新昂扬。

2004年11月12日。“我们是红军的后代，我们是时代的先锋，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发扬红军长征的顽强精神……”嘹亮的宣誓声，拉开了2007届学生“走长征路”活动的序幕。

近900名同学，以班级为单位组成“军团”，整编成“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踏上了25华里的征程。

长达几百米的队伍，行进在路上，没有喧哗，没有打闹，每位学生都力争用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互相扶持，互相打气，“再艰苦我们也能坚持下去”。每个同学的心里，都有一面高扬的旗帜。

一位同学走着，脚痛得实在不行。在老师的帮助下，她脱下鞋，一看，袜子已经和脚上破损的地方粘在了一起。

老师说，你休息一下吧，别走了。

这位同学摇摇头：“不！我一定能走完‘长征。”

一名叫纪珣的同学，患有腓骨肌萎缩，站立不稳，走路必须扶着墙。“长征”动员时，老师说，你的身体不允许，可以不参加。

纪珣不愿意：“这是难得的机会，我要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一个美好回忆。”

她的同班同学说：“老师，您放心，我们走多远，纪珣就会走多远！”

一路上，全班同學做了分工：女生扶着纪珣走一段，男生再轮流背着她走一段。

“长征”途中，队伍在一所高中休息。这所高中当时正在进行考试，很担心这近900名学生进来后，喧闹声会产生影响。正在监考的教务处老师，布置完监考任务后，赶到金陵中学学生休息的地方，想打声招呼。可等他赶到时，金陵中学的队伍已经静悄悄地走了。没留下一点垃圾，没发出一点声音。

高中学习很紧张，可金陵中学每年仍坚持抽出一定时间举行这样的活动。每次活动，都是让学生良好习惯不断固化、非智力因素不断强化的契机。这些活动，尽管不能给予学生具体的知识，但给予了他们一颗坚强的心灵和自我约束的习惯。这些在学生人生关键时期形成的记忆，就像一幢高楼的基石，一粒种子萌发时的雨水和泥土，成为照亮一个人全面发展的光源。

学生的智慧在双手上

学生的兴趣渗透进学习后，其力量的强大，往往让教师感到惊讶

社会上很多家长都抱怨：“现在孩子自己的时间太少了，一天到晚都上课。”

但是，金陵中学老师却经常听到家长提出这样的问题：“孩子课外活动这么多，会不会影响学习？”

“为什么不给孩子加些课，免得他们考试时吃亏？”

意见集中到丁强那里，他说了两句话，一是“我们不能让学生成为高考的奴隶，要给学生高考后的路程作好知识储备”，二是“沉沙无意却成洲”。

“‘沉沙为什么能集结成绿洲？是因为它信念长存而不为风潮所动。如果信念不坚定，就只能随波逐流，最后流沙分散！”

据丁强介绍，在金陵中学的课外时间，除了几十个社团以外，还有“创新实验基地”、“金中学生讲坛”、“研究性学习”等颇具特色的安排，重点都在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

得益于这些自由时空，一大批学生的个性和特长得到了发展。

2006届的周辰，进入高一时，利用计算机课程中学到的VB语言，编制了一款小游戏程序。他的兴趣，被计算机老师支双生看在眼里。他特地找到周辰的班主任，建议把周辰的选修课和研究性学习合在一起，重点发展他的计算机特长。

不久，周辰找到支老师，提出自己想做一个用眼球控制鼠标的软件。

“这个想法很新颖，但有什么意义呢？”

“一些残疾人不能用手控制鼠标。我就想，能不能设计一种软件，用眼睛控制鼠标，瞳孔看到哪，光标就移到哪，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支老师很高兴：“就用这个做你的研究性学习课题吧。不过，这个软件的设计，除了计算机的知识外，还需要物理、数学方面的知识，很多超过了高中的知识范围。我给你开张书单，你到书店去买，这笔钱款学校想办法帮你解决。”

第二天，周辰从书店买回了一大摞书，书中知识的难度和广度，让支老师大吃一惊：“需不需要我到大学给你请老师辅导一下？”

“不需要，我自己能搞定。”周辰的回答充满自信。

从这以后，一放学周辰就钻进学校的计算机室；回到家就查阅、学习大量的资料。在研究和探索中，他的兴趣渗透进学习，热情和执著也随之喷涌而出，其力量的强大，让教师都感到惊讶———仅仅一年时间，高二的周辰就拿出了“眼球鼠标”的初级成果。

高三时，周辰的研制获得了江苏省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并被推荐参加第二十一届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评选。

紧张的高考复习与参赛的时间安排，发生了冲突。此时的周辰，沉浸在计算机世界里，仿佛已经“忘记”了高考。这一情况反映到丁强那里，丁强特地找到周辰，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再这样下去，你很可能考不上大学，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就是考不上大学，我也要坚持做这个软件。丁校长，您放心，即使我没有上大学，我也能凭自己在计算机方面的特长在社会上立足、干一番事业！”

教育的真正艺术，在于给学生提供成长的机会，而不是强行的约束。最后，金陵中学决定：尊重周辰的选择，让他参加完大赛。同时，针对他一些成绩下滑的学科，请老师进行个别辅导。

这样的做法，在目前的社会风气里，无疑需要勇气：不以学生考高分为最终目的，在帮助学生打开理想的同时，担负教育的根本。

这样的做法，在百年金中是有传承的。120多年的办学历史上，金陵中学有“两多两少”的现象：与同类学校相比，金陵中学出的院士不算多，但各行各业的大家多，像陶行知、程千帆、厉以宁都是金陵中学的学生；至于社会上热炒的“状元”，金陵中学也不多，但个性鲜明、有特殊才能的学生特别多。

2006年，周辰的设计获得了第二十一届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二等奖，同年考上了南京大学。南京大学的教授说：“现在，就连很多研究生都做不出课题。但周辰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动手能力强，有创新精神，难能可贵。”

像周辰的例子，在金陵中学并不是少数。金陵中学的教育，唤醒了一大批像周辰这样的学生的“心灵”，让他们得以对知识进行主动探索和实践；唤醒了学生的创造潜能，那里有他们的兴趣和爱好；唤醒了学生批判与超越的追求，使他们懂得，学习的真谛不在于获得已有的结论，而在于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样的教育，让百年金中，散发出恒久的少年精神。

理想主义气质的教师队伍

“教师论坛”给了金陵中学教师敞开自己思想的机会

在金陵中学的校史展览馆里，有这样一句话：“教育贵于熏习，风气赖于浸泽。”金中人认为，最好的教育，是在师生的相处中实现的。为这，丁强一直强调，要建设一支有“金中特色”的教师队伍。

什么是“金中特色”的教师队伍？

2006年，金陵中学招聘政治老师，收到了上百封应聘信。面试了几十个人，丁强一直不满意。

“丁校长，你心目中的教师到底是什么样？”对老师的疑问，丁强笑了笑，没有作答。

面试到第54个应聘者，这是一位应届硕士生小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请问，你这个暑假做了些什么？”小饶一愣，没想到校长会问这个问题。

“我把村里的孩子组织起来，学习《论语》。”

“你最佩服的人是谁？”

“是陶行知，因为他‘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丁强微笑着颔首。这正是符合“金中特色”的老师———他明了现实，但身上还有一种理想主义的气质。“有教育理想的教师，才会有创新的激情，才会葆有对教育与学生的爱。”

这样一支“金中特色”的教师队伍，在学校形成了一种充满理想与激情的教师文化。这种文化氛围，最明显地体现在金陵中学的“教师论坛”上。这是一个开放的、打破学科界限的平台，只要教师有一定的想法，就可以上去讲一讲，与全校老师进行交流。

很多新进教师，就是浸润在这种氛围中，通过“教师论坛”成长了起来。

“直到今天，我仍然对很多‘教师论坛的内容记忆犹新。”2002年进校的数学老师戴喜告诉记者，自己到金陵中学后，第一次参加“教师论坛”，听的是物理老师朱建廉的讲座。

当时，朱建廉老师提了一个问题：你对自己教材上的每一句话理解到底有多深、有多透？

朱老师随后讲了一个故事：他曾就这个话题与同教研组的年轻教师交流过，一些年轻教师总是说没有什么文章可以做、没有什么点值得讨论。于是，他把课本拿过来，顺手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句话：“放大镜放大的倍数一般只有几倍，最多不过20多倍……”

“你能否解释清楚，这一结论是如何做出的？”

“朱老师，我还真没考虑过。”

听到这个故事，台下的戴喜被触动了：自己天天看到的教材，该怎么去研究？该怎么去利用？朱老师的故事不是给自己指明了方向吗？

数学涉及到的是抽象知识。一直以来，戴喜都认为，像这种知识，只能是灌输式地传授给学生。毕竟，“抽象的知识很难用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

然而，化学教师江敏的讲座，却给了戴喜新的认识。江敏老师提出，“再抽象的规律，教师也要自己先领悟，再引导学生去领会，绝对不要把知识强加给学生”。

讲座上，江敏老师给教师们演示自己设计的实验。在讲述甲烷分子为什么呈四面体结构时，江老师拿出4个气球，把口扎在一起。此时，4个气球呈现出四面体的结构。如果用手硬把它们掰到一个平面上，一松手，4个气球又回到四面体的样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四面体结构耗能最小、最稳定。”

在讲解电子排列为什么是蜂窝状的错位排列时，江老师在一个大盒子里放上乒乓球，使劲晃。停下来后，乒乓球呈现出错位排列———这是自然界中最紧凑的排法。

“我们要尽可能地把微观的东西展现出来。”江老师以自己的实践，开启了戴喜的思路：教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传授知识？该如何引导学生主动建构知识？

“教师论坛”，给了金陵中学教师敞开自己思想的机会。此时，每位老师都努力地还原着自己的动态教育教学现场，以触发他人的灵感，引起思想的萌动。这种萌动，是促发教师专业成长的原材料。学会捕捉这种萌动的年轻教师，就能快速地成长起来。

2005年，进入金陵中学仅3年，戴喜的一节公开课就获得了全国性赛课的一等奖。2007年，进入金陵中学5年后，戴喜站到了“教师论坛”上，用自己的备课经历，与大家分享思想。

“不是知识在教育人，而是传授知识的人在教育人。”丁强说，良好的教师文化，能让教师尽快融入到学校中，并具有持久的成长动力。更重要的是，这种文化让“绿色教育”的理想不会成为“空中楼阁”，而是有力地渗透到教师当中去，产生长效的教育影响。

教学是生命与生命的交流

知识不是教师按次序发放的一份材料，而是師生一起分享的精神财富

“绿色教育”的理想，表现在教学上，金陵中学提倡“有效教学”。

丁强把“有效教学”分为两个层次，低层次的理解是：不加重学生的负担，提高课堂上的绩效；而高层次的理解则是：有效教学要围绕三个关键词展开，即“真实的生活”、“主动的学习”、“完整的生命”，要让学生终身保持着对知识的渴求。

这样的教学，对教师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教师的精神生活决定了课堂生活的质量，教师的心灵力量预示着学生的生命强度。

一次，丁强推门听课，化学老师李惠娟的一节课，深深吸引住了他。

那是高二有机化学中关于《加聚反应》的教学。李老師不是把精力放在训练学生从高聚物中找单体，或由单体写出高聚物的基本技能上，而是从化学史话———“塑料王”的发现开始引入。

李老师先是设计了一个情境：1938年，美国化学家普鲁姆凯特的实验室。一位实验研究组成员将四氟乙烯（沸点：-78℃）加压充入钢瓶，四周用干冰来冷藏。实验时，撤去冷藏设施，连接好反应器，打开钢瓶阀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检流计指示无气流通过！

听到这里，学生一片诧异：怎么会这样呢？

李：（因势利导）假如你就是实验组的研究成员，必须对事故作出诊断，请发表你的意见。

课堂上设置的真实情境，引导学生模拟角色，身临其境，像科学家那样分析和解决问题。这样，让学生既感兴趣，又激发了学生的内在动力。

生1：可能是检流计受损，无法指示。

（后经检验，检流计完好无损）

生2：可能是四氟乙烯被冷冻成固体或液体了。

（语毕，马上遭到同学一片反对声，因为四氟乙烯的沸点只有-78℃，且阀门已打开，若有四氟乙烯，它一定成为气体逸出）

生3：可能是当初四氟乙烯气体根本没有被充入。

李：你的担忧也正是当时科学家的困惑，那如何确保当初四氟乙烯气体是充入的呢？

学生想到了称质量。李老师给予了充分肯定。

她随即介绍，科学家测定钢瓶充入气体前后的质量，发现没有变化。他们摇动钢瓶，听到“哐哐”响声……

生4：可能四氟乙烯经过反应已变成了固体。

李：科学家锯开钢瓶阀门，真的倒出了白色固体。可是，气体四氟乙烯怎么会变成固体物质呢？

此时，在李老师的步步引导下，学生沉浸到课堂的模拟氛围中，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虚拟的角色，在情境中积极探索。这里，既有学生同龄人之间的思维启发，也有他们和前人智慧的碰撞，每位学生都努力去表达自己，也学会欣赏他人。

随着同学的讨论陷入困境，李老师开始为学生描绘当时的情境：科学家们也百思不得其解。傍晚，普鲁姆凯特走出实验室，路过校园的一座雕塑，无意中看到用铁链做成的护栏，忽然来了灵感……

李：假如换了你，铁链会给你带来什么启示？

（同学们个个张开想象的翅膀，争先恐后表达自己的灵感，课堂气氛异常活跃）

随后，李老师给学生变了个“魔术”。她先将一个个回形针丢入一个纸盒，加上盖子，用力上下震动，然后将手伸入其中，拉出一根长长的回形针链。

学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生5：（高兴地站起来）有机物分子已从短链变成了长链。

（大家投以赞许的目光）

李：我们如何论证？

（引导同学思考从几个不同角度进行论证：从物理性质看，从结构特点看，从化学性质看……）

一节看来枯燥的、远离学生实际生活的化学课，在“真实的生活”、“主动的学习”、“完整的生命”三个关键词的指导下，老师引导着学生去观察思考、去联想发现。此时，在学生的眼中，知识不再是教师按次序发放的一份材料，而是教师与他们一起分享的精神财富。在师生共同体验、共同探究的过程中，师生之间充满愉悦、充满活力，思维不断被丰富、不断被提升，这样的课堂，便是实现了生命与生命交流的课堂。

“我们提出，越是有本领的老师，留给学生的空间就越大。”丁强说，只有如此，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才能在离开学校、走向社会时，仍能保持终身学习的良好习惯；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学生在将来面对现实世界时，有着雄厚的能量储备、健全的人格修养、积极的生活态度以及美丽的人生追求。

离开金陵中学后，我们一直在想：是什么让她成为百年名校？

金陵中学的校园，小而朴素。看起来，与她名校的身份很不“合拍”。

然而，金陵中学真正有重量的，是那些在每一堂课、每一次活动中沉积下来的细节和故事。这些故事，贯穿着学校的办学理想，有着承续学校精神的力量，在它们背后，潜流着学校的百年精神之河———这条河流，正是一所学校成为名校的秘密所在。这，也许就是金陵中学能给予我们的启示吧！

（注：丁强同志现任金陵中学调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