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辛玉田的良性循环

2007-05-30 10:48陆幸生
新民周刊 2007年6期
关键词:锅贴玉田赌王

陆幸生

对于赌博这样一个经济涵盖繁复、道德包容芜杂的世界课题,没当成"赌博家"的辛玉田,终于回归成为一个普通人,完成了自己人生立场的朴素转换:对于社会,"赌博不生产财富"。

那还是上世纪的1999年9月17日晚间,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当天播出的题目,是"浪子回头"。主持人崔永元脸上浮动着大伙儿习惯的"笑像哭似的"调侃表情,询问男嘉宾辛玉田:你开始迷上赌博的时候,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时年45岁刚出头的山西汉子辛玉田张口就答:我这个人吧,从来就是干一行爱一行的。

录制现场的观众,全体哄堂大笑。

屏幕上一个大特写镜头:山西省原平县公安局被群众誉为"阎王爷"的治安科长,也在开怀大笑。就是他,将当年处于疯狂赌博状态中的辛玉田"司令",捉拿归案的。

2007年1月8日,我赶到大连,踏进位于西安路商业繁华地段的"大食府",顺着长长的店堂望去,一位秃顶、上唇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山西辛玉田锅贴"招牌下吃饭。当年崔永元看着辛玉田的长相,实话实说地讲了一句:你可真像一个人。崔永元这句话,也道出了在场观众的共同观感,于是大家又大笑一回。崔永元说辛玉田像的那个"人",是指蒋介石。我上前招呼:是辛玉田先生吧,怎么称呼您,是叫辛老板,还是叫辛司令?

辛玉田递上冠以"锅贴总公司董事长"头衔的名片,笑着回答:人家都这么叫过,习惯了,都行啊;我说,总不能再叫你赌王了,就叫你辛先生吧。

腰缠千元开始赌博生涯

山西汉子辛玉田的生日,是1955年10月1日。出生地是距离原平县城还有10公里路途的上院村。问到他上学的事情,辛玉田回答,我读到了"七年级"。我说,十年浩劫把原有教育体制都摧垮了,但形式上还是有升初中这一说的。辛玉田斩钉截铁:反正我读的就是七年级。

七年级毕业生辛玉田走向社会就业。他说,当初我可瘦了。我问,瘦瘦的你,能够干个什么活呢?辛玉田的回答是我没有想到的:参加"剧团"呀,也就是当年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他当演员的动机非常明确:在家当农民,一年到头卖粮,才得一回钱,干剧团"每月都开工资"。

如今身高1米80,显得颇壮实的辛玉田,说到自己扮演过的角色,也不由得笑出声来:那时就八个样板戏,英雄人物李玉和、杨子荣,没我的份,我演《智取威虎山》里在林子里站岗的匪兵,就一句台词:还是九爷好啊。再不,演《沙家浜》里"我还要抢人"的刁小三。还有,就是《奇袭白虎团》后来向志愿军投降的"南朝鲜匪兵乙"。这个小兵的台词要多一些:奉命去放哨,抱枪睡了觉,轰隆一声响,你们开了炮。班长炸断腿,班副炸折腰,就数我腿长,拔脚往后跑。想起军令有三条,回家我也活不了,只好跟着你们把命逃。

我说,都是在舞台上一晃而过的小坏蛋,连演鸠山都不够格。

随着1976年的社会转折,当地县"宣传队"解散,辛玉田得干点实在活了,他来到汽车修配厂当工人。技术工种车、钳、铇他都干了,最终挑选当了炊事员。我颇为诧异地问,中国话说,一技在身,走到哪儿都有饭吃,你怎么甘愿烟熏火燎地去做伙夫?辛玉田回答非常现实:那年头吃不饱,在单位食堂里干,先喂自己的肚子,"饿怕了呀"。

小三十的辛玉田结婚了,娶的是同属"县二轻局系统"综合厂的女工,图的是"两口子都开工资"。辛玉田乐呵呵地回忆:我结婚可风光场面了,"院戏院舞,我在剧团干过,就把那些老熟人老朋友找来,在自家院子里边演"。我说,在上海那叫堂会,是有钱人才叫得起的。

说话不遮不掩的辛玉田,做起事情来也有着一股子愣劲。1984年还是"个体户非常稀罕的年头",可他两口子商量着开饭店,说停薪留职就停薪留职。在食堂干活的辛玉田,心里头自有一番算计:厂子里伙食差劲,我就租厂里的街面房子,开个小店,专卖山西人爱吃的面食,顾客就是厂子职工,肯定能红火。我说,厂子食堂里"伙食差劲",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职业炊事员干出来的。辛玉田回答:那是我一个人能干好的事么?

当年工厂职工的薪水,也就是每月30来元人民币。辛玉田说,我的店就叫"玉兰餐馆",面条两毛钱一碗,"还真赚了"。

辛玉田从1986年开始上桌玩麻将耍钱。我问,你刚开两年小店,挣了多大本钱,就烧包敢上阵耍钱了?辛玉田大言不惭的回答,让人啼笑皆非:那时候讲万元户,我两年小店,挣的钱不到一万元,也就大几千吧。

口袋里鼓鼓的大几千人民币,把辛玉田的体温抬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当地人当年的眼睛里,他已是个不得了的有钱人。这个位于中国山西一小县城城乡接合部的不得了的有钱人,就此开始了"不得了"的赌博生涯。

"冲出山西,赌遍华北,面向全国"

辛玉田一赌就是9年。

问到辛玉田赌博的缘由,他略有迟疑,欲言又止。一会儿,他说道:

作为孩子,对自己的父母是非常敬重的。有些事情我从来没有说过,今天我就来给你说几件。一个是,我家五个孩子,有俩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我排中间。家里穷,也不分个男女,我小时候穿的,都是两个姐姐穿剩下的衣服裤子。我淘,一天父亲气极了,按住我,朝我屁股上就是一巴掌,结果裤子烂成了条条。除了在地里掏弄点收成,碗里锅里都没啥剩的。也不知有多少日子了,我的兜里存住了三分钱。现在我也忘记这三分钱是咋存下的。被我母亲发现了,死命地要我说出这三分钱是从哪儿来的。我又说不清楚。又是一顿打呀。三分钱被母亲没收了。我妈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三兜里的三分钱,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咱们人穷志不穷,偷鸡摸狗的事绝不能做。

其实,现在想想,偷拿人家的钱,哪有只拿三分钱的?

我们那儿,从来就没啥娱乐,那年月没电视,也买不起收音机,就是乡里乡亲的在一起耍个钱玩。那时候麻将还没有"开放",就是那种窄条的纸牌。我父亲是生产队小队长,耍钱地点就在我们家。数目字很小,一盘也就是一分钱的。只是,父母耍钱,他们不避我,我在一边看,也不撵我。十来岁的年纪,牌桌上的花样,我看了个底里透亮。

辛玉田这番从未对别人提过的往事,表达着前几十年,中国中西部县城城乡接合地区人们的生存状况。首先是物质层面的困顿,一个字:穷;其次是精神层面的原则:再穷也不能做丢人的事。只是,当面对赌博这样既立足于物质基础,更涉及到上层建筑的"复杂"事情时,此地简单生活着的人们便"糊涂"了。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赌博耍钱是打发漫长岁月的日常游戏。也是,公家社会,地是公家的,房是公家的,人都是公家的,就兜里几分钱是自己的,就是耍钱了,就是有输赢了,事情还能"宏大"到哪里去?在辛玉田父母的概念里边,耍钱和违法,即使"与公安方面有点小冲撞",但也无甚要紧,谁管呢,怎么管,管得着么?

上辈人这般度日,小孩子辛玉田也就这般"成长"。辛玉田欣逢改革开放,朴实性格中多少有点剽悍细胞的他,以能够先吃饭、吃饱饭为原则,主动上食堂,率先开饭店,在比工资要多得多的花花绿绿钞票进入口袋的时候,几多新名词也闯进他有着"七年级"文化底子的脑子里。

1999年的辛玉田是这样对崔永元说的,2007年对着我这个记者他也是如此表述的:

这年头变了,社会允许竞争了,人跟人可以进行比赛了。说到比赛,那就是用自己的强项跟人家的弱项比,没有拿自己的弱项跟人家强项比的。过去是比谁种地行,现在是比谁挣钱多。现在大力宣传科学家、艺术家什么的了,这个强项的最高标准,就是要达到"家"的水平。如今允许一部分先富起来,我也要争取先富起来呀,牌桌的花样我底里透,这耍钱我是强项呀,我干吗就不能当个赌博家呢?

我就决定,向着赌博家发展。

这番清清楚楚又混混沌沌的话,这番壮志满怀又稀里糊涂的话,注定了辛玉田头破血流的最后结局。

要做个赌博家,那就不是像小队长父亲那样在家里赌了,辛玉田将自己的麻将赌局,起名叫作:铁路和。辛玉田做事很有派头:我发起组织,我定地方,我出路费,"我管安全",愿者就来,大输大赢。辛玉田既拿"场租费",自己也赌,最"兴旺"时人数达到了四五十个,太原的、包头的都来,桌面上摆着几十万。

这时候,原平县城的人们,给"罪大恶极"的赌王辛玉田起了个外号:辛司令,纷纷告诫家人,绝对不要与其来往。县公安局的治安科长"阎王爷"一直要抓他,但辛司令非常狡猾,打一枪换个地方,很长时间没法将其归案。辛玉田的老婆整天泪流满面,这个被辛玉田称作最善良的女人这样说:我也没去公安局报告过。还报啥告呀,公安比我更清楚辛玉田犯下的事。再说了,我又找不着自己老公。她曾心里想,待见到他,给他碗里弄点啥东西,让他吃了死了算了;再想想,真死了人,女儿还小,这个家咋办?

这样的传统妇女,也没有想过,她下手把老公"整死了",她也得"进公安"的。

这时候的辛玉田,正满怀激情地高呼着自己赌博事业的口号:冲出山西,赌遍华北,面向全国。

"脑袋出血"后的顿悟

几年里头,辛玉田"比全县人民领先一步"买下的冰箱,输掉了。曾经让老婆女儿坐着,在县城兜风露脸的三轮摩托车,也成了别人的资产。老婆支撑着的小饭店也关门了。"要把事业做大"的辛玉田偶尔回家,老婆就紧紧相跟,只是辛玉田每每翻墙走人,他老婆就只剩下站在路边抹眼泪的份了。

辛玉田终于"被逮着了"。他老婆兴高采烈。可4天后,辛玉田被放出来了。她老婆咬牙切齿的那个恨。原来当过演员的辛玉田铁嘴钢牙地保证,一定不赌了,坚决不赌了,不仅自己不赌,而且利用本司令的影响力,也叫手下们别赌了。人家心软了。可辛玉田一出拘留所,立刻没了影子---他继续赌着。

终有一天,几天几夜没有下牌桌的辛玉田,一脑袋栽倒在桌子底下。眼前的他,说自己当时满眼金星,晕头转向,走路撞墙。辛玉田比划着:手里拿着个苹果,想吃,却怎么也放不到自己嘴里去。辛玉田被送到太原医院,诊断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中脑出血。他老婆赶到太原,当面鼓对面锣地问躺着的老公:老婆不要了,女儿不要了,自家小命还要不要?

回答是符合辛玉田性格的:命,要。

一场要死要活的病,阻断了"干一行爱一行"的辛玉田再上赌桌的脚步。我问,生病是你不再赌博的一个原因,但还一定有着赌桌上的原因;你最多一次赢过多少,最多一次又输过多少,最后金盆洗手的时候,是输是赢?

辛玉田回答---

告诉你吧,我最多一次赢钱,3万出头一点,输得最多的一次是5万2。我做这个铁路和,最后没赚到钱,还亏了20多万。来了人,就要住要吃要喝要尿的,孬了还不行;路费我出,还要临时转移啥的,那都是拿钱的事情。再说,我也没老赢。赌博就是这样,赢了就是爹,输了是孙子,满世界追着你要钱哪!我病了,还追我呢。

赌博这个事情吧,人们为什么有那么大发自内心的瘾头?别说农村人了,工厂职工一月才开一回工资,赌博那是当场有钱,直接拿钱,人都是现实的,谁不喜欢当场就腰包鼓鼓地走人呢?

后来我想通了,赌博这事吧,它其实"不生产财富",种地还出粮食,修汽车还管车子跑路,当炊事员你管开饭,可那是人家拿钱买。赌博那是把人家口袋里的钱,变着法子地弄到自己口袋里来。赢钱吃香喝辣的,输了的也许就得要饭去。赌场也没老赢的,哪个家能折腾得起啊?

辛玉田在太原住了整整一个月的医院。保命,医院有账单,要钱,外边也要讨债,辛玉田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他终于明白,赌博耍钱"这事吧,也没给自己带回啥好处,别看赢钱时候,你可以呼风唤雨,输了,浇你个透心凉"。

最重要的,是对于赌博这样一个经济涵盖繁复、道德包容芜杂的世界课题,没当成"赌博家"的辛玉田,终于回归成为一个普通人,完成了自己人生立场的朴素转换:对于社会,"赌博不生产财富"。

"国际小都市"二次创业

从1991年开始,辛玉田重打锣鼓另开张,过去卖面条,现在卖锅贴。选择锅贴的理由也很简单,曾经有个赌徒朋友,几天趴在赌桌上,饥饿不下战场,要辛玉田弄口吃的。资深炊事员辛玉田做啥,他都说不好吃,后来整了锅贴,这位朋友一抹嘴吃了,说了声好,继续奋战。

在中央电视台与崔永元实话实说的时候,辛玉田说自己"说戒赌就戒赌",好比戒烟,"我说戒就戒"。崔永元问他用什么绝招,辛玉田回答:我就跟乡里乡亲们说,谁再看见我抽烟,就站出来骂,我就喊谁爸爸。"一个人只有一个爸爸,爸爸是不能乱喊的,这烟我就一下子戒掉了"。

辛玉田的这个办法有点混蛋气息,不过他也真借着祖先血源不可抗拒的震撼力,把烟戒了。辛玉田以类似的方法戒赌。他已经习惯于制造口号和宣传口号了,他说,谁再来叫我去耍钱,可以,我去,不过我有个口号:"赢了拿回来,输了不管。"辛玉田对着我"恶狠狠"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辛玉田从来说到做到,赢钱我拿走,输了我走人,分文没有,谁还愿意跟我耍呀?好了,就这样戒赌了。

实际生活中,辛玉田还是先后经历了两三年的时间,一直到1994年,才算彻底真正地"走下赌坛"的。

辛玉田做坏事办好事,都一个脾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开餐馆不打烊,全年全天24小时营业。开始时候,周围人家图新鲜,下半夜还有人来下馆子。很快,小小县城里谁还黑灯瞎火地出来宵夜。正常人没那工夫,也不花那钱。老婆提出,到半夜12店关门,睡觉休息,第二天还干活呢。辛玉田不乐意了,大脸一抹,表情冰冷:我说24小时开饭,就24小时开饭,你不同意,行,"你被开除了"。

记者:辛司令,你可真成了军事主官,对自己老婆也这么狠,说开除就开除了?

辛玉田:那是,男人干事,就得要做到两点,一个是肚量要大,碰上要吃饭的,你说过点了,关门了,没饭了,那不行;还有,就是要个宰杀权,谁不跟你一条心,你就得宰杀了她,亲疏一个样。

记者:你老婆跟你在一个店里干活,人家也算个老板娘,也不拿工资,你的这个宰杀,怎么体现呢?总不见得罚老婆钱吧?

辛玉田:其实也没啥,就是让她回家,别再到店里来在耳朵根子旁边聒噪。烦不烦。不过,白天黑夜不关门,我和伙计也真忙不过来。过了十几天,她就又来店里了,我也没赶她。

就着辛玉田赌博也要"冲出山西"的劲头,把锅贴卖出点名堂来,那几乎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按照北方版男人之间口无遮拦式的表述,就是"手拿把卡"的意思。天道酬勤,辛玉田每天卖出的锅贴数量在增加,锅贴店的门面也年年在增加。2000年4月13日,辛玉田来到工商所,隆重注册了"山西辛玉田锅贴总公司"。"年龄在慢慢上去"的他,开始在国内走动旅游,他到过上海,也到过大连。在一次辛玉田发给我的邮件里,他这样描绘:

要说大连的文明,就说一下交通:车辆互让,人(秩)序乘车,让人感觉很舒服。2006年我去了上海,很多地方和大连相同,良性建设,所以我认为,上海是国际大都市,大连是国际小都市,它们都很美。

本来,辛玉田的国内游览,多少有点给已经富裕起来的自己和家庭,选个养老的地方。只是,打"血里边"算起,辛玉田实在缺乏那种安分守己小富即安的性格,也是他根本没到那个老迈的年龄。第二次创业的旗帜,就如此这般地被辛玉田高高举了起来。

2002年辛玉田将山西原平的锅贴店交弟弟打理,自己来到大连,一出手,盘下一个店面,大连第一个"辛玉田锅贴连锁店"就开张了。

多赢时代的良性循环

今天大连的西安路是个繁华所在,商厦林立,"大食府"的招牌挤在中间。大食府是各地名点小吃的汇集地,可大门口张挂着大幅标语,第一条就是:辛玉田锅贴欢迎全国各族人民光临。

长条店堂,各处亮着台北街头涮锅、云南过桥米线、开封府灌汤包等招牌,而中央一处就是"山西辛玉田锅贴"。两边大红纸上写着的对联是:开饭店为顾客任劳任怨,做生意讲信誉越走越宽。柜台里面的正面玻璃上,粘着七个大字:先做人后做生意。

辛司令管辖的锅贴地盘里,摆放了24张桌子,菜单上写着十多样"内容"不同的锅贴:海三鲜、烧烤羊肉、麻辣牛肉、酸菜虾仁、鸡肉蘑菇、猪肉白菜,等等。柜台后面是厨房,计有十来个服务员和炊事员。我对辛玉田说,这就是你来到大连后开的店呐?辛玉田呵呵一乐,指着墙上的一个牌子:看见没,这是我在大连的第五个连锁店。

辛玉田给我复印了他的总公司简介,上边写道:辛玉田锅贴准备在山西太原与辽宁沈阳两地选择合作伙伴,作为共谋连锁发展的同盟者,以下五省区为太原合作伙伴的分管区域: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陕西省、河北省、河南省;东三省为沈阳管辖区。总公司负责审核、验收、检查、监督,经济分配等其他细节详情请看附件。

对于辛玉田这样一份口气豪放、用词粗糙,语意含混、留有余地的公司简介,人们完全可以提出一百个问题,只是,曾经的赌王辛玉田,成功地戒了赌,做大了自家的锅贴生意,在年过五十之后,还要在家乡之外,在异地谋取更大规模的经营发展,这已是事实。且不论其间与他人的谈判过程和实际结果,一个中国农民、一个中国小城镇居民,就这样行走在社会转型的长途上。

今天的辛玉田和他老婆,居住在大连。多年老板做下来,他也没买车。在"不太大"的大连,出门走路,要不就坐公交车。问到他的女儿,辛玉田喜上眉梢。

我是接受了我父母的教训的,即使我赌博耍钱最厉害的时候,也没让女儿看到过一次我在牌桌上的样子。不许看,更不能学。现在,我的女儿在北京上大学,学物流专业的。

我对女儿有过三句话。她到县里上初中,我对她说: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简简单单,就这么一句话。她读高中了,我对她说得多一些:现在交男朋友也不算早,到30岁交男朋友也不算晚,什么时候真交上男朋友了,要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参谋。女儿到北京上大学了,我就跟她讲:你不要浪费每一秒钟时间,这包括做好事,也包括办错了的事,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些将来都是你的人生财富。

2006年3月份,崔永元邀请我与女儿,再一次到北京,参加"小崔会客"栏目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节目,我们三个还一起合影了。

谈话时候,正逢辛玉田女儿从北京打来长途,辛玉田拿着手机回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图像,就是女儿照片。辛玉田收了线,对着我说:这手机是女儿给买的。

即将到来的春节,辛玉田这几年都是这样安排的,年三十晚上与大连店职工一起吃饭联欢,再连夜坐车赶往山西原平老家,大年初一再晚,也要给年迈的母亲拜上年。在大连时候,他已与原平店的弟弟经理联络,给村里贫困老人每家一袋白面的事情,必须落实。2006年,辛玉田发起组织"原平市上院村世代园希望之星助学协会",他掏钱,将自己小时候读书学校几十年的土墙,换砌成了砖墙。

问起辛玉田如今每年回家的感觉,辛司令大手一挥:过去回家是耗子溜墙根,紧贴路边走,生怕人家发现了,抓住让给钱;现在可好了,人家列队对着你拍巴掌,比过去公社党委书记还受欢迎。

在辛玉田现在的谈话里,经常会冒出当今最时尚的词汇来。比如双赢,到他嘴里,就变成"不仅要双赢,还要多赢,而且要创造一个多赢时代"。说到和谐社会,辛玉田反反复复说的是:我们今天呐,就是要创造一个良性循环的环境。

再爽直的辛玉田,也有藏着掖着不肯讲的话。我问到他现在总公司每年的基本营业额,是否可以告诉我一个"大约折中的盈利数字",辛玉田以自己已年过五十,现在是"先做人后做事",具体事务由他人打理自家不太清楚而不答,始终王顾左右而言他。

在"辛玉田锅贴总公司简介"中,有他对于自己的形象描绘:

辛玉田的性格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着地里的。

辛玉田在山西的座右铭是:最大的失败是不吸取教训。

辛玉田在大连的座右铭是: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辛玉田人生规划:40岁前先做事,后做人;40到50岁,先做人,后做事;50到70岁,只做人不做事,也就是说不计报酬地去做人。

辛玉田生活追求:拿自己缺点与别人优点比,快乐每一秒;为他人铺路的人,自己会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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