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

刘学道　刘海江

1942年1月，日军实施南进战略，兵分三路进；攻缅甸，企图切断中国的大动脉——滇缅公路，阻断盟国对华援助。中国政府应驻缅英军请求，以投笔从戎的10万学生兵组成远征军赴缅迎击日寇。远征军在缅北的抗战，沉重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其中仁安羌一战解救被围英军7000余人。但由于中英美战略目标的偏离，远征军遂陷于被动，子4月底分两路后撤，一路跟随总指挥史迪威将军历经千山万水到达印度；另一路则跟随杜聿明将军翻越被称为“死亡之路”的野人山回国。“官兵死亡累累，沿途尸骨遍野，惨绝人寰”。10万余众的远征军至此仅存4万。一年后，退守印度的中国远征军，被改组为中国驻印军，全部装备美式装备，重整旗鼓，从缅北开始反攻；退回国内的中国远征军也一扫阴霾，枕戈待旦，在卫立煌将军的率领下，横跨怒江从滇西开始反攻。两路大军遥相呼应，势如猛虎。这次出征能否荡平日寇，请看—

1942年，日：军从盟军手中夺得缅甸后，随着其地盘的扩大，可供其使用的兵力已严重不足。但为了满足其进一步扩张的需要——突袭盟军反攻根据地印度英帕尔地区，日军不断向这一地区增兵。至1943年10月，在缅甸的日军兵力共有1个方面军司令部、3个集团军司令部(下辖第15、第28、第33集团军)，共9个陆军师又1个独立混成旅，另有1个飞行师配合作战。其兵力部署及任务是：第15集团军(司令官为牟田口廉也中将，辖第15、第31、第33师)，防守曼德勒地区，准备遂行对英帕尔地区的作战；第28集团军(司令官樱井省三中将，辖第2、第54、第55师)，防守缅西南及沿海地区，遂行对实兑方向的进攻；第33集团军(司令官本多政材中将，辖第18、第53、第56师)，部署在缅东北部及滇西地区，用于阻击中国驻印军和远征军于缅北、滇西发起的进攻。但此时在其外线，那个“穿着草鞋，只会逃跑”(日军戏谑之词)的作战对手已今非昔比了。中国军队自从上次远征缅甸失利后，无不都在卧薪尝胆，蓄势待发。1942年10月底，蒋介石将驻印军改编为新编第1军，任命郑洞国中将为军长，下辖新编第22师和新编第38师，统由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史迪威为总指挥，罗卓英为副总指挥)指挥。新编第1军各师由3个步兵团和1个榴弹炮营、1个山炮营、1个工兵营、1个通信营、1个辎重营、1个教导营等组成。每师约1．5万人，全部采用美式装备，装备各种车辆300余辆，榴弹炮12门，山炮24门，各型追击炮234门，反坦克炮36门，轻重机枪468挺，火焰喷射器85具，火箭发射筒108具，冲锋枪、卡宾枪各约400支。另外，驻印军总指挥部的直属部队还有3个炮兵团，2个工兵团等部队。焕然一新的中国军队其通信能力、机动能力和火力均大为增强。为进一步提高其作战能力，史迪威将军还特地从美国调来众多教官对其进行了全程的“美式”训练。经过一年的严格训练，官兵体质、战斗技能都有明显提高。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远征军官兵终于等来了雪耻的机会!盟军实施缅北、滇西反攻的战役计划，经中国驻印军总指挥史迪威将军多次修改，终得批准实施。按照该计划，盟军将以中国驻印军为主力，联合英、美军各一部，越过人烟稀少的野人山、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从缅北对日军进行出其不意的打击，夺取密支那、八莫等地，尔后攻占整个缅北；中国远征军作为策应，强渡怒江，向高黎贡山及腾冲的日军发起攻击，对日军形成夹击之势，最终目标歼灭滇西、缅北地区所有日军，打通中印公路。

反攻缅北

兵出胡康河谷1943年10月24日，战役首先在缅北打响。中国驻印军新编第38师(师长孙立人，下辖第112、第113、第114团)由缅北野人山区的唐家卡、卡拉卡一线，分三路向缅北的新平洋、于邦一线推进。新平洋位于胡康河谷的出口，是中国驻印军入缅必经之地。在此防守的是日军第18师114团。当新编第38师搜索连推进到新平洋西边的一无名高地时，与日军1个大队(兵力相当于中国军队的1个团)猝然相遇，遂展开激战。日军根本没把1个连的中国士兵放在眼里，他们依仗人多势众，分三路包抄，妄想一举剿灭搜索连。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该连火力异常凶猛(该连300人，配备有追击炮12门，反坦克炮3门，轻重机枪25挺，清一色的美造M4汤姆式冲锋枪)，日军伤亡惨重。骄狂的日军增兵后又接连发起数次攻击，搜索连官兵沉着应战，把日军打得晕头转向，日军扔下200多具尸体向新平洋逃窜。中国军队初战告捷。

为了攻克新平洋，11月1日，新编第38师112团第1营沿塔奈河谷的西岸，向新平洋侧后迂回。当他们行进到加拉苏高地附近时，遭到日军2个大队的伏击，第1营随即陷入包围。面对强敌，第1营官兵沉着应战，在控制的两座山头上，就地筑起工事顽强抵抗等待援兵。增援部队112团第2营到达后，合兵一处，火力明显处于优势，日军伤亡惨重。日军一看硬攻不行，遂将这2个营团团围住，企图等到中国军队弹尽粮绝，束手就擒。正当日军暗暗窃喜之际，美军运输机飞临加拉苏高地上空，给这2个营空投了大批急需的作战物资。有了美国运输机的不断“输血”，在历时50天的力口拉苏高地争夺战中，无论日军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反累千余名官兵丧命。这2个营的行动为新编第38师调整兵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12月中旬，新编第38师主力全线出击，日军114团被迫放弃新平洋仓皇败退大龙河左岸。

另一路大军新编第22師(师长廖耀湘，下辖第64、第65、第66团)发起攻击后，于1944年1月31日攻克大洛，日军第56团第3营700余人被歼，残部向孟关方向退去。新编第38师又于2月1日攻克太白家。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兵临孟关城下。孟关是胡康河谷之要冲，缅北之门户。坚守的日军为第18师第55、第56团，企图据险固守。鉴于孟关一时难以夺取，驻印军总指挥部遂决定以新编第22师在正面攻击孟关的同时，以美军第5307支队由孟关以东外围迂回；以第38师主力向东作纵深迂回，从侧后攻击孟关。3月初，孟关后路遂被掐断，第22师乘势发起攻击，配属的独立坦克第1营一举突破日军防线，激战至5日，孟关被攻破，日军2个团主力大部被歼，其第18师师长田中新一和小部日军从小路仓皇溃退杰布山。日军企图利用通向胡康河谷的长约10千米的杰布山隘路阻止中国军队前进。3月9日，第22师2个团发起了正面攻击，与此同时，新编第38师第113团进行了迂回攻击，在南北夹击下，于3月底打通了孟拱河谷的门户一—杰布山隘路。

鏖战孟拱河谷孟拱河谷长约100千米，平均宽度不到10千米。孟拱城位于南高江与孟拱河、南因河汇合处，交

通便利，与密支那、甘马因互成犄角，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每逢雨季，平地一片汪洋，易守难攻，防守日军大约为3个团的兵力，分别据守英开塘、甘马因、孟拱等地，企图凭借有利地形，节节抵抗，以待雨季到来。

中国驻印军决Jb于雨季前迅速歼灭当面之敌，即以新编第22师沿公路突击，夺取甘马因：以新编第38师由东面向敌后迂回，进行夹击，夺取孟拱。进攻开始后，第22师和独立坦克第1营在美军飞机支援下，攻占了英开塘，日军南逃马拉高。进入5月，缅北雨季开始。第22师主力不顾道路泥泞，于5月下旬冒雨攻占了马拉高等日军据点。与此同时，新编第38师一路过关斩将，先后攻占高利、马兰，于5月初占领曼平。新编第38师112团在崇山密林中开道前进，向甘马因以南实行迂回，并成功突袭了甘马因南面的西汤，切断了甘马因到孟拱的退路。甘马因日军据险死守，双方展开激战。至6月19日，第22师在重炮和坦克支援下，一举攻入甘马因，这次“逃跑将军”田中新一率残部又向南开溜了。

随后，新编第38师114团受领了协同英印军第36师第77旅奇袭孟拱的任务。该团冒雨沿公路东侧向孟拱秘密急进，于6月15日进抵孟拱东北侧的康堤，并一举攻占巴陵林。第113团主力即由支遵南下，协同第114团围攻孟拱。6月18日，英印军第36师第77旅在孟拱南方约35千米处的南克塘被围。第38师师长孙立人立即电令第114团强渡南高江救援，使其转危为安。之后，第38师于24日攻克孟拱外围各据点，又经2昼夜激战，于25日围歼孟拱日军大部，残敌向密支那方向逃遁，孟拱遂为新编第38师攻占。

奇袭密支那为出敌不意地夺取密支那，驻印军总指挥部决定组成两支突击部队。一支是由新编第30师第88团、第50师第150团(新编第30师后空运印度受训，并归编新编第1军；第14师、第50师于4月初由国内紧急空运至印度)，与美军第5307支队混合组成的中美突击队，由美军梅里尔准将任队长；另一支是由新编第30师89团、第14师42团组成的空中突击队。前者于4月29日经库芒山区，秘密深入敌后，准备一举突袭密支那。

密支那是缅北重镇，也是盟军出击的既定目标。这里的日军约有3000多人，坚守着由4个坚固工事组成的防区。5月17日，中美突击队抵近密支那西郊机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夺取机场，掩护空中突击队着陆。空中突击队顺利着陆并投入了交战。随后，中美突击队即以第150团向密支那火车站发起攻击，车站几易其手，形成拉锯战，双方伤亡巨大。由于梅里尔准将指挥失当，本来是一次出敌不意的奇袭却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在以后1个多月时间内，史迪威将军虽然两次更换突击队队长，但由于阴雨连绵及日军顽强抵抗，盟军进展缓慢。7月5日，中国驻印军新编第1军军长郑洞国抵达密支那亲自坐阵指中国驻印军装备的美制M3半履带车。士兵个人则用上了M1半自动步枪挥，中美部队数个师的兵力将密支那围得水泄不通，血战3天，于16日晚迫近市区。18日，驻印军在强大的空军、炮兵火力支援下，攻入密支那市区，与日军展开巷战。日军负隅顽抗，直到8月5日，驻印军才全部占领密支那，毙敌2700余人，残敌乘竹筏及泅渡撤向八莫。

连下八莫、南坎攻克密支那后，驻印军决定利用雨季进行修整，并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命令，将驻印军所属各师重新编组2个军：新编第1军，军长孙立人中将，辖新编第30师、新编第38师；新编第6军，军长廖耀湘中将，辖新编第22师、第14师、第50师。10月10日，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下达缅北反攻第2阶段作战命令，兵分左(新编第1军)、中(新编第6军)、右(英印军第36师)三个纵队分别向八莫、杰沙及瑞姑推进。

新编第1军奉命后，以第38师为前锋，第30师为二梯队，沿中印公路攻击。21日，第38师112团于29日攻占庙堤，肃清太平江北岸之敌；114团由山地迂回南进，在太平江上游的铁索桥渡江，于11月4日攻占柏抗和新龙卡巴。112团因江势险阻，仍留于北岸。于是，军长孙立人当即变更部署，将第112团转移至左翼，自新龙卡巴向八莫南方的曼西进击，以切断八莫日军的后方交通线，同时以第113团协同第114团向莫马克及八莫实施正面攻击。

八莫是日军侵略中国滇西的重要据点，在这里日军集结约5000人的兵力，凭借有利地形及坚固工事顽抗。孙立人决定采用两翼迂回战术，从上下游渡江，突破日军防线，于11月中旬包围并攻占八莫外围所有要点。第8师经过1个多月的攻坚战，将守军全歼，击毙八莫守备队司令官原三好大佐，拿下了号称至少能坚守3个月的八莫。当时正值中国国内战局最危急时刻(日军攻克桂林后再克独山、都匀，重庆震动)，第38师攻取缅北重镇八莫，使中国民众无不为之振奋。

南坎位于瑞丽江南岸，水陆交通十分便利。日军自入侵缅北以来，即在此储存粮弹，构筑半永久性工事。总兵力约1个师，统由第56师师长松山三中将指揮。在新编第38师围攻八莫时，孙立人即令二梯队新编第30师绕道攻取南坎。该师分三路沿八(莫)南(坎)公路及两侧山地向南坎急进。路上遭遇由南坎北上驰援八莫的日军“山崎支队”，在拜家塘、康马附近地区展开遭遇战。孙立人立即遣派112团向“山崎支队”后方出击。11月17日，在前后合击下，“山崎支队”败回南坎。12月底，新编第30师进抵南坎外围。军长孙立人鉴于南坎西北外围为狭长隘路，正面攻击困难，乃令第112团全力向劳文攻击，支援正面主力新编第30师前进。1945年1月5日，第38师114团自纳康攻向老农，第30师69团自丁卡攻向南坎西南郊，对南坎形成重重包围。至15日，新编第1军各部在坦克、炮兵、空军火力支援下，向南坎日军发起总攻。据守南坎外围据点及城区的日军，虽拼死抵抗，但仍难阻止第1军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当日，新编第30师全部占领南坎，共击毙日军官兵1780人，俘12人。

随后，新编第1军又应远征军之请围歼位于老龙山、芒友的日军第56师。38师主力于22日攻克中国境内的芒友。至此，中国驻印军胜利完成了缅北反攻任务。

反攻滇西

随着反攻缅甸计划的逐步落实，1943年4月，蒋介石下令重新成立中国远征军指挥部(总指挥为陈诚，后改为卫立煌)。远征军在统一编制(实行“三三编制”，即1个军辖3个师，1个师辖3个团，以此类推)的基础上，各部队逐步换发了美式装备，并在滇西各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整训。至1944年5月，中国远征军指挥部下辖第11集团军(总司令宋

希濂，辖第71、第2、第6、第8军和第200师)、第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辖第53、第54军)共16个师。为提高远征军作战能力，卫立煌在军、师、团、营分别增加了1个榴弹炮营(榴弹炮12门)、1个山炮营(山炮12门)、1个反坦克炮连(反坦克炮4门)、1个迫击炮排(迫击炮2门)。另外，还自军、师至每个营、连都配有先进的通讯设备、工兵器材和运输工具等。整训后的远征军，其装备较以前大为改善，火力、通信、机动等作战能力有较大的提高。

1944年5月11日午夜时分，反攻滇西的战役拉开了序幕。中国远征军如火山喷发，复仇之火迅速蔓延到怒江对岸。第20集团军首批渡江的2万名勇士，乘坐各种登陆工具，在怒江东岸150多千米长的江面上强渡怒江；第11集团军担任策应攻击，部分兵力也乘各种船只渡向对岸。渡江部队在美军第14航空队的掩护下，几乎没有遇到激烈抵抗，按计划顺利渡过怒江。

苦战北斋公房第20集团军作为远征军主力兵团，其第54军第198师主力渡扛后，连克大寨、茶房，发展一直比较顺利，但当进至高黎贡山时，位于其顶部的北斋公房却拦住了去路，久攻不下。日军第56师148团据险顽抗，第198师伤亡很大，该师遂以一部正面监视，主力由两侧绕越，向马面关、桥头攻击。16日，该师在炮、空火力支援下，一举攻占马面关和桥头。21日，第198师主力对北斋公房再次发起攻击，日军据险死守，该师陷入苦战。6月9日，日军第56师调集主力向北斋公房方面增援，突破第198师马面关、桥头阵地，与北斋公房日军取得联系。第54军急令第36师以主力北攻桥头阵地，将日军第56师增援之敌击退。此时，第11集团军第6军预备第2师渡江后奉命赶来增援。6月14日，第198、第36师、预备第2师合力攻克北斋公房。残敌经明光、瓦甸败退腾冲。

炸飞松山根据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命令，第11集团军也奉令渡江作战。渡江后，其第71军新编第28师于6月4日攻克腊勐，向松山进攻。松山位于保山和龙陵之间的怒江西岸，海拔2260米，扼滇缅公路要冲，易守难攻，地势极为险要。其被西方记者称为“滇缅公路之直布罗陀”。加之日军在此盘踞两年，工事、碉堡“布满坡面，如龟背纹”。驻守日军113团团长松井秀治曾放言：“松山筑起的是战略保险箱。”

第71军新编第28师在军长钟彬指挥下，向松山发起轮番冲锋，久攻不下，且伤亡惨重。宋希濂急令第8军接替新编第28师，在虎将副军长李弥的指挥下于7月下旬对松山连续发动5次攻击，将外围据点全部夺取，但松山核心据点却屡攻不下。由于松山不克，滇缅公路不通，补给困难，大大影响第11集团军各部攻击龙陵。蒋介石非常生气，限令第8军务于9月上旬攻克松山，如违限，军、师、团长将以贻误战机论处。李弥不敢怠慢，决定以“非常规”作战方式夺取松山。在李弥的指挥下，其第82师以枪炮昼夜袭扰敌人，掩护军工兵营进行掘壕作业。工兵营在美军专家的协助下，在松山顶峰日军阵地垂直下约30米处开始坑道作业，经过近十天奋战，2条长约150米的坑道和2个炸药室挖成，同时将10~TNT烈性炸药也安放停当，2根导火索铺就，坑道口也完全填满。9月8日晨，中国部队佯攻一阵，全部下撤，包括卫立煌、宋希濂在内的远征军高级将领悉数到场，在对面山上“隔岸观火”，要领略一下这一“壮观场面”。随着2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工兵迅速按下起爆器，顿时山摇地动，只见松山顶上升起一朵黑色的蘑菇云，随即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松山顶峰被削掉一半，日军第56师113团一半人坐上“土飞机”上了天，另一半则被活埋。第8军的战士们跳出战壕欢呼雀跃。但在远处观战的卫立煌等远征军高级将领，此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枚胜利的果实太苦涩了!在这之前，已苦战3个多月的中国远征军，有8000官兵的鲜血洒在了松山脚下!

浴血腾冲6月下旬，第20集团军分兵三路，向腾冲攻击。腾冲扼滇缅公路要冲，四面环山，地势天成。城垣为巨石和巨砖所砌，工事极为坚固，日军号称固若金汤。大约有2个团的兵力在此防守。6月25日，第54军和第53军分别自龙川江西岸、清水河南岸向腾冲推进。29日，集团军各部队已迫近腾冲外围据点。日军据守外围飞凤山、观音堂、来凤山等险要坚固据点顽抗，攻击进展迟缓。至7月16日，集团军向来凤山增兵，并增加炮兵火力，在空军支援下，经10天激战，27日终于将来凤山、飞凤山拿下。

8月2日，第20集团军开始攻城。各攻城部隊在炮、空火力支援下，向城垣发起攻击，经2天激战，夺占城垣及城外堡垒7个，但未能突入城内。此后，攻城部队进行坑道作业，爆破敌坚固工事。美国空军也不断前来助阵，将腾冲城墙炸开多处。15日，第20集团军调整部署后，再次对腾冲发起总攻，战至21日，城南第36、第198、第116师先后攻入城内，自南向北逐巷逐屋“清点”攻击。遂与日军展开近战、白刃战，寸土尺地，反复争夺，战斗空前激烈。至9月9日，残余的敌人被压缩到城东北一隅。这时，蒋介石发来训令：“腾冲务必在9月18日国耻纪念日之前夺回。”攻城部队遂加强了攻势。曾参加过此次战斗的日本兵幸存者吉野孝公在其《腾冲玉碎记》一书中，有过这样一段血腥的描述：“我们退回腾冲城内，3000多日军受到6万多中国军进攻。城内战场在充满怒吼和叫骂的肉搏中化成一片血腥的荒野。9月12日，太田大尉发给师司令部诀别电报：我们已弹尽粮绝，我决定将军旗及密码烧掉后，实行最后的冲锋和突围。”战场之惨烈可见一斑。直至9月14日，城内日军才全部被彻底“根除”，守城指挥官及部分官兵绝望自杀，第20集团军随后占领全城。此役，中国军队取得了毙敌6100多人的辉煌战果。

围攻龙陵6月上旬，远征军第7l军主力沿毕(寨度)龙(陵)公路南侧地区向龙陵突进，于6月10日进抵龙陵近郊，并向龙陵日军发起攻击。龙陵日军据守城内、外据点抵抗，双方陷入苦战。日军不顾阻击，大量向龙陵增兵。18日，由各方向集中于龙陵的日军约有5000余人，并于21日向第7l军发起反击，22日，远征军总预备队第8军新编第28师也加入战斗，龙陵战局才告稳定，双方形成对峙。此后，第7l军与第28师携手发起数次强大攻击，迫使日军退缩至龙陵市区。8月14日，第71军再次向龙陵发起攻击，激战至26日，一部突入龙陵市区，城内日军约三四百人仍死守核心据点，拼死顽抗。之后，围攻龙陵的中国远征军部队除第7l军外，又增加了4个师的兵力，在第71军军长钟彬统一指挥下，于10月25日，与龙陵日军进行最后决战。战至11月6日，龙陵外围据点及市区，全部被攻克，日军大部被歼，仅少数向芒市退去。

追击穷寇中国远征军攻克松山、腾冲、龙陵后，日军在滇西的防御体系基本上被打破，日军草木皆兵，已成惊弓之鸟。为迅速打通中印公路，与驻印军会师，远征军司令部决定以第2军、第71军及第53军，沿滇缅公路及其两侧分三路向芒市、遮放乘胜追击。第71军于11月11日开始攻击，经3日挺进，攻抵芒市近郊。当第71军对其形成包围时，日军脚下抹油——向遮放、勐戛逃遁，芒市遂被收复。第2军进攻发起后，连续击破勐戛、蛮牛坝日军的微弱抵抗，于12月中旬进抵勐古街附近。第53军于11月15日由河头街地区沿芒市向遮放、畹町追击。1945年1月上旬，三路攻击部队进抵畹町附近，并一举将其攻克。1月27日，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在芒友胜利会师，中断近3年之久的国际补给线中印公路完全被打通。至此，滇西反攻作战胜利结束。

意义及影响

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缅北、滇西反攻作战，历时17个月，在复杂的地理气候条件下，以气壮山河、志在必得的气概，一往无前、勇猛顽强，转战数千千米，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共收复大、小城镇50余座，毙伤日军4．8万余人，俘647人，缴获步枪1．1万余支、轻重机枪600余挺、火炮160余门、坦克12辆、飞机3架。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为此也付出重大牺牲，伤亡官兵约6．7万人。

缅北、滇西反攻作战的胜利，为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其意义和影响巨大。首先，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的反攻胜利，重新打通了国际交通线，使得国际援华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入中国，为中国抗战提供了物质基础，其次，它支援了国内正面战场的抗战，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战斗志；第三，它有力地支援和配合了盟军在印缅战区及太平洋地区的作战；第四，它在中华民族战争历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中国军队在异邦国土打败侵略者，胜利归国，这在中国近代史上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