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

杨海滨

北京的夏天来得很快，就像冬天冷得也快，没什么思想准备。才到四月就已经热气逼人了，这对于来自南方小城的我多少有一点不适应，上午上课的时候总是瞌睡，教室里风扇摇头摆尾，却怎么也凉不下来。后来我发觉其实上午上课是很不符合科学道理的，因为根据我少得可怜的地理知识，气温在开始上课的时候会达到最适合睡觉的程度，而社会学和行为理论则告诉我们，最适合做什么的时候其实就应该做什么。

我今年大一。

大一是这样的时光。抱怨自己的学校不好，怀念以前的日子，然后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所以常常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地轮着过，却不会去想自己到底做过什么。QQ是个好东西，天涯海角，却可以在同一个时间聊个海枯石烂。

电话也是个好东西。科技发展得真快，几个号码之后便是对方的声音，和那时的一样亲切。当然，感慨的除了自己记卡号密码的天赋之外，就是抱怨中国加入WT0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因为凯恩斯说了，绝对的垄断一定会导致市场的失效，而中国电信就是不信。

大一的生活没有主题。每天社团协会跑呀跑，然后是赞助拉呀拉，再然后便是拿着海报满校园地贴呀贴，可是一转身，刚刚贴上去的海报就已经让人覆盖了。唉，算了吧，任贤齐说了，就这样算了吧，该盖就盖。图书馆是个好去处，大部头的理论总有太大的吸引力，常常让我们还没有开始看的时候上眼皮就情不自禁地往下坠。武侠言情永远都是我们的最爱，古龙叔叔金庸伯伯总能一下子说到我们心里去，每天从早到晚，带着郭靖令狐冲一起去快意江湖，自然是不亦乐乎。再不成就陪琼瑶阿姨风花雪月一番。终于完了，才发觉发下来的课本怎么都是那么厚，教室的风扇那么地摇啊摇，老师的嘴巴那么地翻呀翻，粉笔灰那么地飘呀飘，爱护得很好的课本却怎么也舍不得翻过去。

然后是到了期末。家乡的知了应该又开始叫个不停了，可爱的女孩即将走进高考的考场。大四的师兄却就要离校了，带着四年的光荣或者梦想，执著抑或失落。四年真的不是很长，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走进来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是啊，就像歌里所唱的，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不仓皇的眼，等岁月改变。四年你究竟带来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曾经一起在深夜里喝酒聊天的兄弟，曾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曾经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佩服的或是不以为然的师长，曾经面目可憎的食堂师傅，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执子之手，泪已洒下。不是我不想坚强，而只是，那样的路，以后的路，像余杰在文章里所说的那样，天涯真的很远，不是心灵所能包容的距离。

我呆呆地坐着，在心里掂量着大一和大四、四年和四分之一，我突然说不出什么来。师兄临走的那个晚上，陪他在宿舍喝完整整一箱啤酒后，我们就醉倒了，睡眼朦胧中我突然发觉人生像极了一个大悖论，还没经历时你永远不知道好不好，而走过去之后你又永远不知道对不对。这个夏天到处充满着让人选择的暗示，我们就好比悬在半空中的气球，想飞又飞不走，想停又没办法停下来。

我突然想不起我们是该继续那样的生活，还是要重新选择一次。还有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然后是一个并不很短却很容易就过去的假期，然后我们就要走进大二了。也许，到那时，一切就都会不同了。

（童湘屏摘自《科学时报》 宋德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