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 光
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第一次把“以人为本”明确地作为“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指导思想和原则”之一,很快就在全社会激起了热烈地回响。这决非偶然,而是因为人同此心:无论古今中外,“以人为本”的思想实为人心所同具。
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马克思恩格斯一开始就确认了“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这样一个事实,因而科学共产主义的第一个纲领性文献《共产党宣言》就明确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直到半个世纪以后,恩格斯在回答意大利人卡内帕时,仍然认为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述社会主义的基本思想。说近一点,邓小平同志1975年在国防工业重点企业会议上的讲话——《关于国防工业企业的整顿》,面对千头万绪的问题,还特别提出了“一定要关心群众生活”、“工人有点菜吃,有点肉吃”作为三个目标的一个;于1992年《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谈话要点》中,又把“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判断“姓‘资还是姓‘社”的三项标准中的一项,真可谓处处不离“人”。江泽民同志的“三个代表”也一样地离不开“代表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另外的两个“代表”也就都正是“人民的根本利益”之所在。
马克思主义本来也就是几千年来人类优秀文化的合规律的发展,就是历史上所有先进思想的直接继续,“以人为本”的思想亦然。在西方,古代就有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以为判断是非利害善恶的标准。到了近代,更有康德的人“自身就是目的”之说。中国,更是“民本”思想的发源地,有着丰富的遗产。《左传》有“听于民”(古注:“政顺民心”)。孔子一贯主张“爱人”、“爱众”,他的马厩失火了,也只问了一句“伤人乎?”并“不问马”。墨子一样地主张“利人”。这些都已经是“民本”思想的先声。《孟子》的“民为贵”(古注:“国以民为本”)、《淮南子》的“民者国之本”、“利民为本”,伪《古文尚书》的“民惟邦本”,就都是明明白白的“民本”思想了。到了近代,康有为主张“不以天为主,而以民为主”。在《大同书》中,他还提出了判断学术、政治优劣的标准:“为人谋者,去苦求乐而已,无他道矣。”“立法创教,今人有乐而无苦,善之善者电;能令人乐多苦少,善而未尽善者也;令人苦多乐少,不善者也。”虽然,马克思主义以前的所有这些思想,不免抽象甚至是幻想的缺陷,但在当时,“这种幻想是真实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54页),因而无疑地都是先进的思想,是人类优秀文化的成果。
说到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借用陆九渊的几句话来对“以人为本”与人心的关系作一概括:“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东南西北海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
过去,我们也常常不忘肯定人的价值。但是,即使是那时所能作出的最高度的肯定:“世界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倘若只是把人当作手段而没有当作目的,与这个“千万世(‘东西南北海)之……人,同此心同此理”的“以人为本”,不仅未可同日而语,而且相去还不可以道里计。实际工作中一度发生的高积累、高征购等等偏差,其源盖出于此。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哲学系)
责任编辑:张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