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的鸡

赵文辉

王村的鸡爱搞腐化，公鸡骚母鸡浪，生活作风很不检点，方圆几十里出了名。这不，今儿就闹出一桩事。

一只叫芦花的小母鸡背着对象跟一个有妇之夫钻了几回鸡窝，对象去找有妇之夫算账，打不过人家，让有妇之夫摔了几个跟头，垂头丧气回来了，蹲到墙根儿生小气。芦花刚要过去认个错安慰安慰对象，有妇之夫的老婆“母夜叉”酸桃骂骂咧咧闯了进来，说芦花不要脸勾引了她男人，要把芦花的脸撕破。别看芦花还是个闺女，可经历过几个男人刮过几回宫，也不是个善碴儿。一个母夜叉，一个小悍妇，话没说上几句就干起来。母鸡战母鸡，丝毫不比公鸡斗架差，那个狠劲没法说，不一会儿，俩鸡头上都是血淋淋了。芦花想叫对象来助战，一看，早没了影。

正对峙着，酸桃的主人村主任来了。酸桃大喜，冲村主任咯咯叫个不停，想让村主任评评理，教训教训芦花。芦花也不示弱，也咯咯叫几声，她知道村主任正跟自己主人的老婆小杏有一腿子，她相信情人比老婆重要的道理，认为村主任肯定会偏向自己。谁知村主任对她俩的讨好视而不见，又嫌她俩挡路，左一个飞脚，右一个飞脚，把她俩踢了一溜儿跟头。然后大声叫着：小杏，小杏犞北夹∥魑荻去。

芦花和酸桃一个跳到东墙头，一个跳到西墙头，狠狠朝着西屋瞪了几眼。村主任不理自己，酸桃觉得丢人，振翅一跃，走了。芦花也很无趣，在墙头上蹓了几个圈，振翅一跃，跳到小西屋窗台上，想瞅瞅村主任和小杏在干什么。

小西屋是一个杂物间，一个锅台，一个一人多长的大案板，一大堆萝卜缨，原来小杏在腌黄菜。王村的腌黄菜在豫北是很出名的，就是萝卜缨洗净晾干，用热水一氽，汲干水，放进缸里闷，撒一些作料，一月出头酸味就出来了。炒吃、拌吃、烙馍，做糊涂面条……吃法很多，也真馋人。一个在北京做了副部长的豫北人，每年都要让老家的亲戚送几包黄菜去。村主任也爱吃，自己老婆却粗枝大叶，腌出的黄菜烂叶多尘多，所以每年入冬小杏要腌两缸，一缸自家的，一缸给村主任。今儿村主任一进门就瞧见两只小缸洗得干干净净，知道小杏心里惦着自己。小杏说：你那一缸我用的都是上好的萝卜缨，挑了好几遍……村主任大喜，一把抱住小杏：小杏你腌的黄菜好吃，你更好吃，我再吃一回。说着就把小杏按倒在案板上，小杏举着双手，手上沾满了菜叶。

芦花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偷偷一笑。一扭头，却见小杏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的丈夫回来了，胳肢窝夹了一摞学生作业。芦花不由替村主任和小杏担起心来，她咯咯叫两声，冲他俩报信。谁知村长和小杏正在酣处，置若罔闻。芦花急了，跳下窗台，从门缝里钻进了小西屋。村主任的鞋掉了一只，芦花就在那只光脚上不停地叨起来。村主任终于让她叨停下来，村主任穿上鞋，扭头大骂：老子正起兴，却叫这只鸡搅了

好心落个驴肝肺——芦花沮丧地退出小西屋。

芦花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民办教师行至小西屋，听到里面的动静就住了步悄悄往堂屋去了。一直到村主任出来，他才露面，满脸笑：村主任，小杏给您腌的黄菜……村主任的怒气还未消，指着芦花鸡骂：都是这只鸡，败兴，剁了她犎缓笠∫』位稳チ耍裤子的前拉链只拉了半截，出了院门才全拉上。

芦花一惊，民办教师也一惊。小杏头发乱蓬蓬从里面出来，胸衣还有两个没扣上，露出一片来。民办教师一转身，哈腰逮住了芦花，对小杏说：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败了村主任的兴，我剁了她

拎到小西屋案板上，操起刀，“砰”一声，芦花连求饶都没来得及就给剁了。

小杏浑身一颤。

酸桃听说芦花被剁之后，高兴得差点岔了气。晚上她见民办教师来到村主任家，把一件东西搁在饭桌上，怯怯地说：村主任，我把她剁了，您补补身子……

那是一只洗剥干净的小母鸡。

酸桃见了，脖子后直冒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