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右倾翻案风”纪事

2004-09-29 06:51
读书文摘 2004年10期
关键词:江青小平毛主席

吴 德

“反击右倾翻案风”是不得人心的。

“文化大革命”很多年中,走了极端,在江青等人的一路砍杀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都没有了……“反击右倾翻案风”是不得人心的。

“文化大革命”很多年中,走了极端,在江青等人的一路砍杀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都没有了。八个样板戏一花独秀、独领风骚,戏台上、电影剧场里、大街上的广播器中,翻来覆去都是八个样板戏的声响。这样的局面当然不能维持下去。到1975年,毛主席曾经比较多地对之作出纠正,对电影《创业》、《海霞》都有过重要批示。

早在1975年2月间,江青调看《创业》后,心血来潮地对它横加指责,说“《创业》在政治上、艺术上都有严重问题”。江青这么说,文化部的于会泳等人就不会相反说,他们跟得非常快,使起打棍子手段,给《创业》罗织了十大罪状,压得拍制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和演员都抬不起头来。

7月初,毛主席在同小平同志的一次谈话中说道:“样板戏太少,而且稍微有点差错就挨批。百花齐放都没有了。别人不能提意见,不好。”不久,毛主席又作了关于文艺问题的谈话,指出:“党的文艺政策应该调整一下,一年、两年、三年,逐步逐步扩大文艺节目。”信息传出,鼓舞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受压的。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张天民同志向毛主席和邓小平分别写了信,反映江青和文化部对《创业》的批判是没有道理的,希望能够重新上映。结果毛主席在信上作了批示:“此片无大错,建议通过发行。不要求全责备。而且罪名有十条之多,太过分了,不利调整党的文艺政策。”这都是发生在7月里的事。

毛主席讲话了,江青该听了吧,她根本不听。她对张天民敢于写信告她的状,恨之入骨,总在瞅着机会要算账。9月,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在山西省昔阳县大寨召开。本没有江青的事,江青却也去了,听说还带了她心爱的马。她在大寨直接打电话发号施令,把吉林省的省委书记王淮湘召到了大寨,要他施压力让长春电影制片厂《创业》的编剧张天民写检讨,给毛主席重新写信,承认《创业》是有错误的。江青破口大骂张天民是“谎报”。

王淮湘回吉林时,在北京住了几天。

我记得有一天,我们在三座门开会,会议是叶帅主持的,内容我现在忘记了。我只记得陈锡联不满意地说:王淮湘没有经过中央的同意,就到大寨去了。

会议散后,陈锡联约我和纪登奎去找王淮湘谈一次话。陈锡联担任过沈阳军区的司令员,王淮湘是十六军的。

我们把王淮湘从京西宾馆接来,问他是谁让他去的大寨?为什么不经过中央办公厅?在大寨都谈了一些什么话?

王淮湘拿出笔记本,向我们讲了江青与他的谈话。他讲完后,陈锡联说这些问题都没有经过中央,毛主席刚批示过《创业》,传达江青让张天民检讨的话不合适,违背毛主席的指示。陈锡联不让王淮湘传达江青的讲话。

我和纪登奎是跟陈锡联的观点、态度相同的,都批评王淮湘不经中央批准就擅自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并说江青的讲话不对。

王淮湘把我们的话当作耳旁风,回去后照样传达了江青的谈话,在《创业》的头上再次刮起冷风。

在电影《海霞》上,江青他们也搞了一出。1975年6月,于会泳等人秉承江青意志,以生杀之权派人查封了《海霞》的全部底片和样片,掀起了对该片的大批判,说它是黑线回潮的代表作。帽子戴得很大。《海霞》影片原在这年春节就经周总理审看过,后来朱德、李先念等都调看过,他们都是肯定的,并认为可以用来招待外宾。江青等人之所以那样搞,矛头看来也是对着周总理等的,你说好,我就说坏,对着干。《海霞》的编导者谢铁骊、钱江忍受不住,先后给毛主席、周总理写信申诉。毛主席很快回应,也是7月间的事,批示将信印发政治局同志。

毛主席批示后第三天,小平同志立即调来这个片子审看,把原来拍摄的和经过修改的两个片子都调来了。修改的片子,改了很多镜头,重拍了很多。修改后的一些镜头,比原来拍摄的是好一些。江青后来说邓小平调片子看,一再催索,快把于会泳的家都抄了。

小平同志通知政治局的同志到人民大会堂小礼堂审看《海霞》。我记得张春桥参加了,好像先念同志、陈锡联同志也参加了,文化部的于会泳、谢铁骊也去了。两个片子放了两三个小时,演完后,小平同志在休息室里主持了对影片的讨论。先念、陈锡联和我去了,张春桥也在,其他的同志我记不清了。

小平同志说:大家看后有什么意见?

很长时间冷场,没有人发言。

考虑好后,我发言了。我说:这个片子政治上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艺术上还需要一些加工。现在,已经重拍了一些镜头,是不是把原来拍摄的和后来加工重拍的一些镜头连接起来制作,然后对外放映。

小平同志问张春桥有什么意见,张春桥说没有意见。

小平同志对张春桥说:你管文化部,由你通知文化部,就这样演出吧。

张春桥没有表示反对。

这次政治局的讨论会,王洪文、江青、姚文元都没有参加,纪登奎好像也没有参加。文化部的于会泳、谢铁骊也没有参加。

《海霞》问题被邓小平解决后,江青很不满,大发了脾气,她那时被称为文艺界的旗手,没有人敢讲话,但小平同志执行毛主席的指示,硬顶了江青。

风云多变,1976年,“四人帮”就把这件事作为文化部的所谓“右倾翻案风”典型事件,大追风源。

毛远新直接插手清华、北大“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我去过两次,后来就不去了。

毛主席指示毛远新与邓小平谈话后,开始由政治局部分同志参加,以后是政治局全体同志参加政治局会议,主要是“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谢静宜、毛远新参加了,迟群参加没有,我记不清了。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毛远新传达了毛主席的很多指示,是经毛远新整理的从1975年10月到1976年1月毛主席关于“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历次谈话。毛主席说邓小平是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了。这句话是最厉害的。

这以后的一天,小平、先念和我到飞机场去送人,小平同志在客人走后,与先念和我谈了一次话。

小平同志说:看来毛主席的决心已经下了,我要退下来了。我要写信给毛主席把职务辞去。

先念同志说:不能写信给毛主席,你一写信就会被别人当把柄抓,说你不愿意为党工作了。

小平同志考虑了先念同志的意见后又说:首先要把最敏感的军队的职务辞掉。

当时,我对小平同志说:是否可以找毛主席直接谈一谈情况,如果形势再乱下去,首都的工作首当其冲。

先念同志也说,他要给毛主席写信,提出身体有病,请求休假。

我们三个人谈了一个多小时。

那时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小平同志在奉命主持召开的第一次打招呼会议上,迫于压力,自己讲他犯了路线错误,请大家批评。小平同志为别人着想,还向纪登奎、李先念、华国锋等人打了招呼,让他们批判他,说,否则他们也站不住脚。接着中央通知将《打招呼的讲话要点》扩大传达到党内外群众。

这样一来,我们就很为难了,很难办了。

这时,北大、清华的大字报已经铺天盖地。毛远新、迟群他们搞了《反击右倾翻案风100问》等东西。

2月下旬,华国锋主持召开了各省、市、自治区的负责人会议,参加会议的各地负责人还去清华看了大字报。华国锋在会上作了一篇讲话,要求转好弯子,这样形成了全国“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北京市委在当时处境非常困难。

在这里就有必要谈一下谢静宜的情况。大概在1973年时,谢静宜调到市委任书记处书记,她是中办机要局的人,与毛主席很熟。谢静宜调来前,是周总理与我谈的话,周总理说,就派谢静宜任市委书记处书记,可以经过她向毛主席反映一些情况,传达毛主席的指示。

谢静宜在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之前还是比较好的,我们向她提出的一些意见,她还是听的。她那时甚至还能把这样一些话传达给我,说毛主席说:江青是一个大女流氓,有野心。

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后,我们的分歧就大了,谢静宜基本倒向“四人帮”,跟着毛远新跑。她负责管团委工作,在团系统点名批邓。我批评了她,说中央没有决定点名批邓,我们市里不能点名,邓小平还是党中央的副主席嘛。谢静宜根本不听我的,继续在团的会上点名批判邓小平同志。

这以后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我对华国锋说:谢静宜他们要点名批邓,在中央没有表态之前,允许不允许这样做?华国锋是慎重的。

北京市委是直到中央批准可以点名批邓后才点名的。

召开各省、市、自治区负责人会议时,马天水揭发邓小平同志在上海与他谈过话。会上还批了周荣鑫。“四人帮”是想让迟群代替周荣鑫的。周荣鑫后来还是被他们整死了。

在华国锋主持召开各省、市、自治区会议期间,倪志福去看上海参加会议的马天水、王秀珍等人。倪志福去时,毛远新也在,毛远新当着倪志福的面说:我们上海、辽宁批邓敢于无法无天,北京市胆小如鼠。

这期间,谢静宜还找刘传新、徐运北、丁国钰谈话,提出要揭开北京市委的盖子,说市委右得不得了。谢静宜说:“丁国钰,你也要检讨。”丁国钰同志被迫写了一个检讨。谢静宜提出丁国钰要检讨,想在丁国钰检讨后,就提出要我检讨的问题,顺藤摸瓜嘛。他们当时是准备闹一闹的。

那一年,姚文元的爱人金英调到北京,通过中央组织部要安排在北京市委组织部。我与她谈话时,先对她表示了欢迎,同时提出市委组织部的人已经很多,可否安排她去市委研究室工作?我说:在研究室工作可以到处跑一跑,看一看北京市的情况。

金英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向我提出一个问题,她说上海是新干部提拔得很多,北京市老干部很多。我说情况不一样,北京市原来的老干部就多。

谢静宜为此提出要一份市委的部、局、委、办的老干部名单,她要这个名单的目的是要批我们是右倾复辟。这个主意是“四人帮”出的。

丁国钰要组织部开了一份名单,送给我时问怎么办?我说:就说送给我了,她要时让她找我要。我把这个名单压下了。我找谢静宜谈了一次话。谈话中间我提出我们对江青的那点认识是听她传达毛主席说“江青是一个大女流氓”后才产生的,毛主席的这个谈话,我要向政治局报告,说明是谢静宜告诉我的。

我与谢静宜这次谈话后,不知是谈话起了作用呢,还是有别的原因,谢静宜有了退缩,不硬逼了。

针对谢静宜提出的要在市委常委会上揭开盖子的言行,我决定每次开常委会都要扩大,每次扩大到一二百人参加,迫使她不敢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发难。

我还让丁国钰把写好的检讨送给我,我对他说:我还没有检讨嘛。

谢静宜看着这个办法不行了。她在一次打电话中对我说,市委要检讨。早些时候,毛主席一再讲要学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问题,毛远新就提出了辽宁学习理论的具体做法,叫什么我记不住了。当时,中央正在推广这个经验。所以,我对谢静宜说: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要抓好毛主席提出的理论问题的学习,传达毛主席的指示时你也在场呀!谢静宜考虑了一阵子,只好说那就搞个学习班吧。

学习班是由市委宣传部负责,宣传部的副部长徐骏主持的。北大、清华都派人参加了。在学习班上,二七车辆厂的同志不同意北大写作组的观点,双方发生了意见分歧。

先用开常委扩大会的办法,然后又采用举办学习班的活动,阻止了谢静宜搞乱市委的企图。1976年1月周总理逝世,之后,大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谢静宜就忙不过来了。

对自己挚爱的足球,黄健翔曾数度为它落泪。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黄健翔用“很丢人”来形容。“那是1997年的世界杯预选赛前,电视台有个沙龙式的节目,是预测世界杯赛果的。我已经知道自己没被安排解说世界杯,心里一直很郁闷,当时是在节目里预测中国队前景,我知道中国队希望不大,节目中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观众送我的红旗,祝中国队好运,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足球之外:女儿是我的精神支柱

很长一段时间,黄健翔没有再流过眼泪,直到2002年9月18日,他女儿出生的日子。那天上午,黄健翔看到了从产房里抱出的女儿,下午,在病房里,当夫人沉沉睡去,护士医生都已离去,黄健翔偷偷地哭了。

“女儿的出生对我是一次救赎,是一次信仰的重建。十强赛以后,我只能做到释然,并没能真正找回信仰,是女儿让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力量。她现在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曾经觉得人这辈子也不过如此,我已经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新陈代谢,如果我是一个单身,没有孩子,我可能会去归隐山林,但是有了女儿,我就还要活得更好一点,更成功一点,我希望她长大后还能为我骄傲和自豪,而不是回忆她父亲在她没出生的时候曾经如何如何辉煌。”

黄健翔的车里,挡风玻璃前,有一张女儿几个月大时的照片,照片中,这个短短头发的小女孩,瞪着晶亮的眼睛,像个天使。

“她也是个天才,特别专注。还不到一岁五个月的孩子,能坐在电视机前,专心地看四十五分钟的《天线宝宝》,还看芭蕾舞剧《天鹅湖》,比《天线宝宝》难多了,能看整整两幕呢!大人在旁边说话她都听不见。这很像我小时候,我小时候也是一看书就连别人放炮都听不见。”

这个天才女儿虽然和她的天才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很多,但是却和爸爸很亲。两个月前,一天黄健翔做完节目回到家后,忽然感到胃部剧痛。黄健翔跟胃痛做了一夜斗争,“到第二天早晨浑身的肌肉都是酸疼的。我女儿到我房间来看我,家人对女儿说:你爸爸不舒服,你爸爸难受!女儿就走到床边,用她的小手给我捏。他们又说:你给爸爸吹吹,吹吹就好了。她就认真地吹起来,我当时特别难受,差点哭出来。”

在医院,黄健翔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我一向自认为命很好,很硬,会很长寿,整个发病和手术过程我都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做完手术,从麻药中醒过来,我想起我女儿还那么小,如果我有什么闪失,我惟一放不下的是我女儿,我忽然觉得为我自己已经活够了,我现在要为我的家庭为我的女儿活着。”

手术后第三天,黄健翔在黄昏时回到家,因为伤口没有愈合,家人不让他抱女儿,“可是我还是抱了,我一抱她,就哗哗地流眼泪。我当时只能勾着腰走路,她就学我,勾着腰走路,特别好玩。看到我父母和妻子高高兴兴地跟女儿在一起玩,笑声不断,一家人在一起,享受真正的天伦之乐,而我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她们,想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平平安安的基础上,我就觉得一定要让他们过好的生活。”

黄健翔认为自己在女儿出生前,其实一直都浮游在生活的表层,从未真正进入生活。“原来不知道什么是生活,这两年才知道什么叫生活。”

对今天的黄健翔来说,除了足球,最大的幸福就是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小天才聚精会神地看完她的《天线宝宝》。“看着她很健康,很快乐,穿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在长大,都有不同的变化,我渐渐知道,这就是生活……

采访后记

采访当天的晚上,黄健翔要奔赴卡拉OK和朋友聚会。这场聚会的目的是为了撮合一对男女。虽说这对男女的感情前途像一场球赛一样难以预测,黄健翔却肯定会和朋友们尽情欢歌一番。他说自己唱得不一定怎么样,可就是敢唱,另外,要想让朋友快乐,自己必须放得开,不能被自己的身份拘泥。

目前,仿佛是生命里一个休养生息的时段,黄健翔一周只工作两三天,其他时间被用来看书、充电、陪家人、和朋友聚会或者踢球(他踢前卫,速度一般)。关于未来,他有很多构想,比如写一本半自传体小说,比如自己做一档真正的好节目。的确,他身上还有很多的闲置资源,特别是他的眼神很灵动,一旦从电视平面的二维变成走下屏幕的三维,他的脸会像万花筒一样变换出多种丰富的表情。

多年影迷的经历告诉我这是一张可塑性很强的脸,适合诠释性格复杂的角色。于是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你很适合演黑社会老大。“是吗?”他对这种说法感到很新鲜,但同时不否认自己哪天真会去演个什么角色。我想,不管是出书做节目还是演黑社会老大,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创造出另一些和体育节目主持人全然无关的形象。因为,虽然这个曾经热血沸腾的人现在一再强调生活应该风平浪静,但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他却时时让我想到一部电影的名字———血仍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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