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妹的偷渡惊魂路

一　成

一个渴望发财的打工妹，在网上被一个蛇头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被骗后，偷渡到台湾。在经历种种非人的折磨后，被台湾警方遣送回来。２００４年２月中旬，刚刚回到家里的偷渡女蒋芸芸，向笔者哭诉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

无知少女网上遇蛇头

今年２１岁的芸芸出生在重庆市一个偏远的乡镇。不光村里的长辈夸她像朵花，就是同龄的姐妹也羡慕芸芸长得漂亮。看着父母一天一天的老去，芸芸再也坐不住了，坚持退学外出打工。

２００２年７月，她理发的手艺学成后，和一帮姐妹来到了广东，在一家美容美发院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里她没有什么朋友，实在无聊时，就去上网聊聊天。芸芸觉得网络很美妙，可以和网友天南海北地聊，可以暂时忘记生活中的不快。陌生的虚拟世界给了小芸芸无限的惊喜，也给了她无限的倾诉空间。

一次，她和一个叫“渔夫”的网友聊上了。少不更事的芸芸对他产生了信任，把自己的家庭环境和目前的困境全盘托出。不久后，芸芸接到弟弟的来信，得知爸爸的病又重了。芸芸偷偷地大哭了一场，她觉得自己能帮家里的最好办法就是多赚些钱。

一天，她和“渔夫”又在网上相见了。“渔夫”热情地告诉她，帮她找到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每月可以挣一万元。这让每月只有千元工资的芸芸非常向往。接着，“渔夫”对她说，不过工作的地点不是在大陆，而是在广东对面的台湾。“渔夫”说，那儿的钱很好赚。

芸芸不相信幸运这么快就眷顾她这个打工妹，然而她一想起病重的父母，想起上学的弟弟妹妹，她最终还是心动了。

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同来的姐妹。其中有的不相信；有的认为应该试一试。还有一个姐妹愿意和芸芸一起去“挣大钱”，“渔夫”问了这个姐妹的情况后，爽快地答应了。

２００２年１２月５日，怀着对金钱的极度渴求，芸芸和那个姐妹一起开始了偷渡的行程。她们哪能料到，这是一次惊魂之旅。

偷渡船舱成“地狱”

“渔夫”把芸芸和她一个姐妹带到东莞，并且找了一个旅社让她们暂时住下。后来，芸芸发现，和她同去台湾挣大钱的远不止他们两个，在旅社她遇到了七八个来自四川、湖南、云南的打工妹。她们的年龄比芸芸还小，大部分都是刚刚出来打工的。

一天深夜，芸芸和姐妹们睡的正熟的时候，门被人急急地敲开了。两个２０岁出头的小伙子让芸芸和姐妹们迅速到一个小海港去集合。芸芸什么也没带就和姐妹们上路了。到了海港后，一个小伙子让她们进入一个小小的渔船。船舱显得十分狭窄，芸芸发现自己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

那个小伙子要求她们，在里面好好地呆着，不准发出任何声音。舱门被重重地关上了，芸芸感觉到好像船舱被什么东西蒙上了。顿时，船舱里的人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船开走了。芸芸能清晰的听到轰轰的马达声。不知不觉中，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这时，舱里开始有人受不了了。一个湖南妹叫嚷着要回去，说不去台湾了！她拼命敲打船舱玻璃。这时原来温顺的小伙子恶狠狠的对她说：“妈的，叫什么叫，再叫扔你去喂鲨鱼。”后来给她们每人发了一包压缩饼干，并让五人合喝一瓶矿泉水。海上起了风浪，汹涌的海水猛烈的拍击着船舱。万分疲惫的芸芸感到自己像只叶片在大海中漂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芸芸只感觉到船舱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空气变的更加稀薄。芸芸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不清晰了，感觉晕乎乎的。旁边一个打工妹小声说：“我要闷死了。”

芸芸无力地扫视了一下，几个姐妹都是奄奄一息，有的人脸上挂着泪水。不由得，芸芸也流泪了，她觉得自己也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了。她真想回到温暖的家中，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船舱中，回头还来得及吗？恐惧突然袭上心头。

这时，她感觉自己十分想喝水，一阵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心头。她这时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后来，一个声音传过来：“大家千万不要说话，台湾就快到了。”这个声音让芸芸心情一振。

芸芸和姐妹们被人叫了出来。如蹲监狱的偷渡折磨，使她们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

海岸上早已经有一辆货车在那里等候，旁边站了几个台湾本地人。后来，芸芸和姐妹们被带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她们被安排在一个破旧的大仓库中。终于可以舒展一下了，芸芸和姐妹们也顾不了什么，散乱地就地坐下。有的人喝水，有的人吃饼干，有的人干脆像烂泥一样躺着。

突然，一群人闯进来，他们命令大家拿出证件，芸芸意识到出了问题，原来她们被当地的警察发现了。芸芸顿时心碎了，她感到一阵眩晕，她觉得世界在旋转，发财的梦想彻底的破灭了。

芸芸和同来的姐妹们被收留在当地的收留中心，等待移送到新竹的一家收留中心。大年初二，芸芸和姐妹们被遣送到新竹的收留中心。芸芸被分配到丙区，她们四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大房子里。芸芸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了，仿佛发了霉。

收留中心的伙食很差，芸芸开始根本吃不下，后来饿得没有办法，只得勉强吃了下去。芸芸发现这里既是她们的食堂，也是她们的厕所。她伤心地哭了。收留中心２４小时有人监督，每周一、三、五都要到户外劳动。平时脚不准放在地上，只能在“床”上坐着。

后来，芸芸认识了先前来到台湾的重庆妹。闲聊中，芸芸说了自己来的目的，旁边的一个打工妹不屑地说，别做美梦了！来这里就是卖淫的。芸芸这时才如梦初醒，原来所谓的高工资就是卖淫所得的嫖资！

那个打工妹告诉芸芸，很多人都是这样被骗来的，很多人因为卖淫而染上了性病。黑夜里，芸芸抱头痛哭。她恨自己财迷心窍，天上怎么能轻易地掉下馅饼呢，现在怎么办呢？

打工妹历尽磨难返故乡

看着眼前的境遇，芸芸更加思念家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她知道她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她忘记了他们的教诲，现在她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一天，同房里不知道谁弄来一部手机，说可以和家中通上几分钟电话。芸芸迫不及待地想给家人打个电话，于是她疯狂地抢手机。待电话接通了，芸芸顿时泪水涟涟，她心痛地说：“爸爸，妈妈，我现在在台湾，你们都还好吗？我对不起你们啊！”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别人抢了过去，芸芸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春节后，有小道消息说，她们这批打工妹有可能被遣送大陆去。芸芸不由欣喜。她知道这样就可以回到无时无刻不想念的家乡了。不久，这个消息被证实了，收留中心说要把她们遣送回去。芸芸和一起来的姐妹们接到通知收拾行李准备回去。芸芸领到了自己临来时的衣物，她发现衣物早已经发霉了。后来，同室的一名打工妹好心给了芸芸一套换洗衣服。芸芸和姐妹们上车了，而这时留在收容中心的姐妹异常激动。有的把头贴在小小的窗子上默默的饮泣；有的把手伸出来大声叫喊；有的大声喊叫她们也要回家；有的打工妹恳求芸芸，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来救救她们。芸芸眼睛也红了，内心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２００４年２月初，芸芸回到了熟悉的家乡。等到了家门口，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芸芸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芸芸母亲说，孩子，终于回来了。芸芸抱着母亲，痛哭起来。

家人早为芸芸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事前，家人约定注意言行，避免刺激芸芸。亲人不停地劝慰芸芸，并给她夹菜。芸芸不停地点头，泪水顺着两颊不由地滴到了碗里：“我要做一个正常的人，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以后绝不会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芸芸伤心地说。这次惊魂之旅，让芸芸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