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要学钱玄同

陈尚忠

一位退休老编辑在一次座谈会上感慨地说，他十分崇拜当年《新青年》轮值编辑钱玄同，诚心诚意想向他学习，可是直到退休也未学好。

钱玄同善于发现、挖掘作者人才资源，最典型的例子是他约请鲁迅写稿。鲁迅在日本求学时弃医从文，希冀通过文学救治身体虽健头脑麻木的同胞。可是回国后他苦闷、彷徨，写作经历了一个慢热过程。钱玄同登门看望鲁迅，劝他停止抄古碑，“做点文章……”鲁迅坦言：“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享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钱玄同说：“然而几个人既然醒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仅此一语鲁迅认同了，他写了《狂人日记》交给钱玄同在《新青年》上连载，由此一发而不可收，鲁迅还把他的第一本小说集命名为《呐喊》，后来他成为大师级文学家。钱玄同为什么能催化鲁迅的创作热？不仅靠他向鲁迅约稿态度诚恳，更主要的是他以自己学者的学识、才能、人格魅力吸引并征服了作者。我在岗时虽有发现、开发作者资源的愿望，且努力其事，但苦于学力不到家，又缺乏慧眼，尽管发现、团结了不少作者，然出类拔萃者少。

钱玄同言行一致的编德更令人尊敬。１９０６年，钱玄同１９岁时结婚，１９２４年钱夫人染病，久治难愈。一些好友劝钱玄同纳妾。钱玄同在高等学府任教多年又很有名望，若真的照朋友劝的那样去做，在当时可以说是平常的小事一桩。钱玄同却断然拒绝。他说：“《新青年》主张一夫一妻，岂有我自己打自己嘴巴之理？”与钱玄同共事多年的黎锦熙后来回忆说：“他（钱玄同）不仅没有纳妾，一辈子也没有交过女朋友。”像钱玄同这样自己编的刊物宣传的提倡的要别人做到的，编辑坚决做到，决不搞言行不一那一套实属可贵。要求编辑言行一致应该说是必要的，但真正能做到并不那么简单啊！虽然说自己编的刊物不敢让亲友看的是少数，但说十分只做到五六分的编辑（包括我）实在为数甚多。究其原因还是思想修炼未到家，说穿了是素质不高所致。正因为此，现在乃至今后还是要提倡编辑学习钱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