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志
去年我办理完内退手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工厂,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工友,也告别了熟悉的政工工作。我从1972年被重庆市国防工办任命为厂团委副书记开始政工生涯,至2002年内退,在政工岗位上整整干了30个年头。在这30年里,除团的工作外,还先后担任过组织干事、理论教员、纪检办主任、车间科室的党支部书记、宣传部长等工作。回顾这30年风风雨雨的政工生涯,尽管有"十年政工一场空"的说法,可是我无怨无悔。值得庆幸的是,30年里也不是一无所有,还留下了三件有特殊意义的纪念物:奖状、眼镜、剪报簿。
要说奖状是个纪念物,可能会遭到一些人的白眼讥笑。都什么年代了,奖状能值几个钱?何况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假钞票、假文凭都可以造得以假乱真,虚假的奖状满天飞,那几张奖状有什么含金量,连废纸都不如。可是我珍惜这些奖状,小心翼翼地搬回家。翻看着那一本本镏金的红色证书,有上级部门表彰的"先进宣传工作者"、"最佳优秀通讯员"奖状,有单位颁发的"优秀党务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先进生产工作者"奖状,也有自学成才的奖状等等。这些奖状凝聚着自己多少辛劳汗水,记录着多少在政工岗位上所作的平凡又不平凡的事情呀。就拿那张兵器工业部纪检监察局颁发的优秀论文奖状说吧。那年我在厂纪检办、监察处工作,办理了有关企业供应采购的案子。为了深入了解案情,我们顶着骄阳,忍着酷热,在重庆市场搞调查研究,摸清了采购工作中吃回扣、影响产品质量、损害企业利益的来龙去脉。在此基础上写出的文章用事实数据说话,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冠冕堂皇的语言,只是叙述在企业供应采购工作中如何发现和堵住漏洞,防止贪污现象的发生。当我在天津论文发表会上宣读论文时,获得与会者的一致好评,也被评为优秀论文,受到部局的表彰。尽管这篇论文没有带给我一分钱奖金,但是我把这张奖状看得很重。因为我们的工作得到上级和同行们的肯定,认为有创意,有实际操作价值,对堵住企业物质采购工作中的漏洞有帮助。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就够了。如果换成市场经济用语来说,这张奖状就是无声的告诉人们,政工工作能够为企业堵住漏洞、降低成本、增加效益。能够当这样的政工干部,有这样多的认可和肯定,我感到自豪。
由于自小眼睛就近视,戴了无数副眼镜,其他的戴过就扔了,没有保存价值,惟独有两副眼镜我当成纪念物保存下来。这两副眼镜是我当铆焊车间支部书记时戴的。镜片上凹凸不平布满麻麻点点,是滚烫的砂轮砾和铁渣造成的。当时午间生产任务繁重,毛刺工补焊工缺乏,严重影响工厂的生产进度。作为车间政工干部,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我大胆地提出打破工种界限,组织全车间后勤人员和气割、冷作工人突击焊件毛刺和补焊,确保成品的交验和工厂生产进度。我的提议实际上是自找麻烦。那时没有实行工改,车间后勤人工作清闲、工资相差不多,让他们去干又脏又累的毛刺补焊工作,不但要做大量说服教育工作,而且车间领导干部必须身先士卒,带个好头。我看到这点,就在给各后勤班组下达毛刺任务时,给我们三个车间领导也明确了毛刺补焊任务。在突击中,我们的汗水和工人们流在一起,我的眼镜片就是打毛刺时,被手动砂轮转动飞溅的砂砾铁渣打毛的。自此以后,每当生产任务紧急时,我们就和工人们一起突击,一次次地确保了工厂生产任务的完成。虽然我早已离开了这个车间,但是这种习惯已经形成,沿袭至今。我把这两副被打得麻麻点点的眼镜当成宝物,实在是因为它带给我太多的感受和记忆。
作为一个政工干部,我的第三件纪念物是笔耕的产物:在大小报刊上面发表的各种文章,包括论文、通讯、消息、特写、调查报告、随笔、图片报道等。开始我并没打算保存这些。看到一位同事把发表的文章仔细地剪下来,粘贴到剪报簿,就像爱惜自己的幺儿一样。我也得到启发,每见报一篇文章,也收集到剪报簿里,到后来居然收集了几大本。这里面,有在《中国监察》杂志发表的论文,有在《中国兵工》杂志,《中国机电日报》、《重庆日报》《企业文明》等报刊发表的消息、通讯,也有两度获得《中国兵器报》年度评比一等奖的通讯文章。在当政工干部的年月里,我勤奋巧作,用手中的笔为企业两个文明建设鼓和呼。我写过那些作出成绩的企业领导干部,更多的是写那些基层的共产党员、班组长和普通的职工,歌颂他们的尽职尽德,激励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也写过企业工作中的教训和失误,警醒更多的人不犯类似错误。也可能一时各种报刊上稿比较多,同行赞誉我是高产快手。我认为自己天生不是写作的料,无非是当了政工干部,勤快一点、尽职一点而已。现在,每当我重读这些文章,欣赏自己劳动的成果和产品时,总感到自己生活得很实在,为企业为职工作了应作的事情,对得起政工干部这个灵魂工程师的称号,也对得起高级政工师的职称。
从工厂内退后,我又开始了新的工作和生活。政工生涯的三件珍贵的纪念物将终身伴随着我,鼓舞我继续为社会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