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紫茵
龙年春年节正月初二,饱享佳肴的北京人,纷纷赶赴中山公园音乐堂的文化晚宴——《中国千古名篇音乐朗诵会》之“魂兮归来”首演。4部纯粹而独立的音乐会作品,从演出形式上修正了诗乐相伴的从属关系,第一次成为舞台上的形象主体,达到了许多作曲空追求和力争的“中继”目的。从这个意义讲,“魂兮归来”的创意笄和制作演出都很成功,值得庆祝贺。
给予“名篇”关注与支持的音乐、文学、媒体各界人士,一致肯定“名篇”是“文化含量高度浓缩”的力作,这缩减现了多种艺术形式和艺术资源的重组,脱壳于“配乐诗朗诵”的简单拼合,从内核发生质变,成为舞台表现形式的新品种。艺术家由此激活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为文化消费市场带来新景观、新气象。
指挥家卞祖善认为,“魂兮归来”的4部作品各有特点,显示了作曲家和歌唱家的艺术功力。最吸引他提莫凡的清唱剧《洛神赋》,“很美,抒情细腻,洛神和诗人的音乐形象比较鲜明;两位歌唱家的演唱悦耳动听,一气呵成。”作曲家何少英称道该作六个篇章之间用古琴清奏衔接用意巧妙,令他联想起穆索尔斯基《图画展览会》的“漫步主题”。何少英着重评点张丽达的《木兰辞》,以中国戏曲音乐发展的方式讲述家喻户晓的故事,作曲家文学修养与音乐功底兼备,乐队与歌者紧拉慢唱的处理以及打击乐音色与节奏的运用都独具匠心。描写古战场的器乐段落尤为精彩。李吉提教授看好叶小纲的《山鬼》和王西麟的《招魂》,她将后者当作声乐协奏曲来听,感觉十分过瘾。李吉提认为,作曲家在延伸其一贯强高速音乐震撼力和情感渲泄的个性风格前提下,语言中添加了新鲜活跃的动力。
乐评人金兆钧则发出另一种声音。他指出,4部作品“可听性普遍较差”,“给歌唱家提供的表现空间不够。”叶小纲《山鬼》听得他一头雾水,比较失望。金兆钧并提到三个问题:①声张名篇“高雅和深刻”的同时,不应回避其“流行和时尚”的特质;②“浓缩文化含量”不在于翻经典,应努力找寻雅俗文野互为作用的平衡支点;③音乐语言的选择和运用相当重要。严肃音乐家的作品让老百姓听懂了是不是就不对了?把旋律、调性武没了让大家听得累就算本事?金光钧认为,好音乐的标准应当是“能感动人,吸引人,是触及心灵的对话和交流。”
实际上,“魂兮归来”这场高规格文化实验已经暴露出来因先天不足潜藏的“机能”弱症。个体民营企业独资投产的“流水线”,实难承受“文化战略与文明架构”的“工程”之重,调控与平衡市场营销惯例和艺术生产规律二者关系显得力不从心。为创品牌、壮声势,不惜舍近求远集结“海外兵团”助阵,却因失算于“时间就是金钱”,而金钱难买时间,原本炒得很热的一桌盛宴,端上台面却成了“夹生饭”。4位来去匆匆的歌唱家,黯淡了往日光彩,他们内心的紧张慌张乱让观众一目了然。整场演出唯一“离谱”、表现最从容光焕发自信的恰是节目单上连名字都没有的《木兰辞》独唱演员,除了实力水平,恐怕就是她比名角们多有一点准备时间。
“舍近求远”当然是为了出精品,但远水难解近渴,“名人旺气”也夹带着“麻烦负担”,与其让游子们怀一腔热情壮志而来,抱一腹愧疚遗憾而去,还不如就地取材,省时省钱还省心。其实,北京就有现成的女高音马梅、潘淑珍一群;男高音丁毅、金永哲一堆;女中音除北京的在安徽合肥还有一个刘宁希,他们个个都行。演出经营者何不在供尽召唤海外名家回国效力的职责同时兼顾提携国内英才的义务?
现在责难这场“超负荷”的新作音乐会首演也许为时过早,详解内情更是不忍苛求。台下,乐队歌队排了多少时辰,直到除夕前一天下午方才收工;歌唱家赶了多远路程,来不及倒时差调整休息,生病发烧也要坚持合乐排练,机会只有一次。每个人都辛苦,每个人都尽力。但,总得为那些自掏腰包的可爱的观众讨个公道。他们花钱来欣赏音乐,不是为看试奏(唱)。精神消费也理应享受质险合格的“成品”,而不能拿“毛坯”。据说,“魂兮归来”招引无力,票房亏空,那就更应珍惜有限的观众。他们的自觉选择,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感和热乎乎的希望,真正价值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