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英豪”,柔情三千,何以掩藏

1999-06-14 14:27段漠
现代家庭 1999年12期
关键词:岑寂英豪飞鸿

段漠

虽然早已在心中对自己百般排解,但当离别“哐当”一声就来了时,我仍是那样手足无措。忙碌颠倒的三天后,你要启程,想到这不是短暂分别,我执意要送你到车站。你说:“你累了,再说你还要上课。”我没再坚持,只送你到大门口。还没站定,一辆中巴好象早就等着似的“刷”地一下开过来了,车门洞开。片刻的错愕后,你已在车上了。你半躬着身子向着我,身体和眼神都是紧紧的,很勉强地举起了手。我也挥挥手,同时迅急地转过了身。我的眼泪怎么也盛不住,点点皆重重地砸在前襟上,归去的路,变得迷蒙模糊。

第二天天气就变冷了,我抖嗦着冰冷的身体却担心你:你只带了一件毛衣。岑寂的夜,空荡的屋,再也没有你夜读的一晕灯光从你的小屋透到我窗前,再也听不见你怕吵我而在客厅开得极低的电视声音——那是怎样安谧舒适的夜啊!

我同多数的傻女人一样,在爱的人面前,因为太在乎反而伤害了至爱。有多少女人对男人说:“你还不如走得远远的。”真的要走了,个个哭得天塌地陷。我真是羡慕有些女人在丈夫面前娇声软语、小鸟依人的俏模样,我甚至嫉妒男人们似贬实褒地说老婆:“她呀,什么都依赖我。”我做不来,我从来不会给丈夫这种“大丈夫”的骄傲,因为一开始的他就不够强大,因为我也骄傲。在他面前,我常是一副仗剑天涯的女英豪模样。以至丈夫常调侃说:“别的女人对丈夫说‘没有你我没法活,你呢,肯定是说‘没有你我活得更好。”不,我活得不好,但我不会对你说。

我是女儿身,一样是水做的骨肉啊,柔情三千,我深深掩藏。我不做你的“肋骨”,也不是你的“一半”。我只愿做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你走后留下的空白,却时时处处地昭示着两人的日子。

我单位路远,回来常常是筋疲力尽,还得冷清地站在厨房里,看着炊具了无生气的沉默面孔,不由想起你在家时,每次进门,厨房里一片热闹繁华:抽油烟机轰轰响着,水管哗哗流着,砧板咚咚有声……箪食瓢饮的简单三餐,你却做得有滋有味。而不管我回来多晚,你饿着也不肯先吃一口。冬天天冷,你就先焖好米饭,菜准备停当,等我回来才炒,而我却对你发脾气,你慌忙做菜,还急着解释:“对不起,我怕炒早了菜凉了,马上开饭!”写到这里,我的泪涔涔落下,爱人,为什么我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的关心却从不温存说一声“你辛苦了”?

你是个沉默的人,我却常常苛求你:“我在外一整天,回来你却一点表情都没有。”赌气不理你,也作深沉状。后来再回来,无论你在做什么事,立即放下来,双手有节奏地拍,脸上笑容可掬,口中还念念有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被逗乐了,疲累一扫而光,又重新生动活泼起来。诸如此类,为了我的孩子气,你该是怎样的忍耐过。

我常常是霸道地强调着我的独立与自由,常常为了工作为了玩耍回来已是夜深,总能见你房间的灯亮着,而我一开门进来,灯就悄悄地灭了……现在我一个人的日子,守着长长的白天和漫漫黑夜,忽然想起那些我粗心的日子,任性的日子,你该是忍受了多少寂寞……

这一场分离犹如生活的突然断层,看着无法更改的断裂面,我才猛然明白:我们原来是血肉相连的整体,我盼望生活的唯一润泽是你千里飞鸿写来云淡风轻的文字。每一次读你的信,我都能读出一个结果:我的泪滚滚流淌——就象恋爱时读你的信一样,就象新婚时读你的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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