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严办江南科场案

王　德

清朝初年，科举制度得到了恢复。

顺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七月，方犹和钱开宗被任命为江南乡试主考官后，顺治召见两人并当面告诫他们说，这次派遣你们去主持考试，你们应当秉公办事，如果行为不正，我将把你们杀掉，决不轻恕。

同年8月，江南乡试结束。发榜后，舆论大哗，群情激愤。社会上纷传江南考官们不顾皇帝的圣旨，知法犯法，营私舞弊。一些考场失意的江南才子，使出浑身解数，讽刺挖苦科场黑暗。根据这次科考试题中有《论语》“贫而无谄”一章，有人借题发挥，赋成《黄莺儿》词一首：“命意在题中，轻贫士，重富翁。‘诗云‘子曰全无用。切磋欠工，往来要通，其斯之谓方能中。告诸公，方人子贡，原是货殖家风。”江宁(今南京)书肆还刻印了无名氏《万金记》传奇，“万金”二字，实指方犹、钱开宗二主考。(方字去一点为万，钱字去一旁为金)这篇传奇写尽科场行贿受贿的情状。

江南名士尤侗应试不第，也写成一剧《钧天乐》。剧中主人翁江南才子沈白、杨云进京应试，名落孙山。而纨绔子弟贾斯文、程不识、魏无知三人。或因主考何图系其门生，或因主考收受贿赂，分别得中状元、榜眼、探花。沈、杨二人，历经坎坷，悲愤而死，何图等四人均被描绘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些作品，在社会上流传很广，引起了士人的巨大反响，有的还传人宫中，据说顺治也留意到这些作品。

同年11月25日，工科给事中阴应节参奏江南主考作弊多端，并指出新科举子方章铖曾弄虚作假。年轻气盛的顺治阅完奏章，气冲斗牛：方犹等人曾受面谕，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视天子谕示如戏言，可恶之极!如此下去，堂堂天子还有何威信可言?!他立即下令将方犹、钱开宗和十八名同考官全部革职；令刑部派人将主考、同考以及新科举人方章铖迅速捉拿押解来京，严加审讯；令两江总督郎廷将本内所参事情及闱中一切弊窦速行严察清楚，将人犯拿解刑部。

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二月，顺治采纳御史上官铉的意见，对江南新榜举人进行复试。时值2月下旬，按惯例本科会试即将举行。顺治命令江南新榜举人，停止会试。三月十三日，他又亲自主持江南新榜举人的复试。结果74名仍准作举人，史继佚等24名，亦准作举人，但罚停会试两科。方某等14名文理不通，俱革去举人。江南科场案的人犯均提交刑部处理。

刑部根据当时顺天科场案从宽处理的先例，认为江南科场案的人犯亦可“因缘幸脱”，因此迟迟没有将处理方案提交上去。顺治对刑部的拖延十分不满，十一月十九日，他谕旨刑部，措词十分严厉：“江南乡试作弊一案，奉旨严审已经一年，尔等至今并未取有招供。拟罪俱奏，明系故为耽延，希令遇有机缘，以图展脱，其中岂无情弊?尔等作速明白回奏。”刑部接旨后顿时乱了分寸，慌忙将处理方案送交顺治：正主考方犹拟斩，副主考钱开宗拟绞，同考官叶楚槐等准备贬往尚阳堡，举人方章铖等俱革去举人。

顺治对此本够严峻的处理方案仍觉不满，十一月二十八日又发布一道谕旨，认为刑部处理太轻，要刑部重新作出处理并立即上报。在皇帝的紧逼下，江南科场案残酷的一幕发生了：主考二人被斩首处决；同考官十八人，除已死的卢铸鼎外，全部处绞刑，妻子家产均被籍没入官；八个举人中，方章铖被指控与主考方犹有交情受罚；吴兆骞本是江南才子，因复试时紧张气氛太浓，一介文弱书生哪禁得如此阵势，以致于“战栗不能握笔”，后经审讯吴兆骞本人并没有作弊嫌疑，但也受到了“责四十大板，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兄弟、妻子一起流放宁古塔”的重罚。

顺治对江南科场案异常严酷的处理，虽然还是维护皇上的威权，但却有利革除科场积弊，有利人才的选拔。此后数十年间，考官多能廉洁自律，很少有人敢以身试法了。

(责任编辑／韩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