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和比利时的日子里

1956-08-16 02:34吴学谦
中国青年 1956年9期
关键词:比利时法国

吴学谦

最初的印象

我们坐飞机到达布鲁塞尔,已是晚上八点钟了。飞机场的接待室里,挤满了欢迎的人群。他们用友好和好奇的眼光注视着来自一万公里以外的二十个新中国的青年代表,仿佛要从我们的一举一动、脸部的表情、甚至我们穿著的服装样式和色彩,来证实或否定关於新中国的传闻。在法国和比利时,人们谈论新中国是愈来愈多了;但还有许多许多人把中国看成是一个神秘的国家。在我们的旅行期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从新中国的经济建设、文字改革、人口问题,一直到无痛分娩法的实验效果。那里的人们对新中国怀有巨大的兴趣。

比利时是欧洲的一个小国,从首都布鲁塞尔到全国任何一个城市,最远不会超过两个钟头的汽车路程。我们前后共参观了十六个城市,到处受到热烈的欢迎和亲切的接待。

十年来未有过的合作

蒙斯是比利时南部的工业城市。但它的外表还留着中世纪的风味。狭小的街道两旁,保留着很多十八世纪的建筑物。长尾巴的美国新型轿车在街上飞驰而过,显得特别不协调。

为了接待中国青年代表团,蒙斯市各党派和各种宗教信仰的青年组织,在四百年前建筑的古堡式的市议会大厅里,联合举行了一次友好的座谈和联欢。在那里,共产党、社会党、自由党、基督教和天主教青年组织的领导人和我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平心静气地交款着两国青年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友好和亲切的气氛洋溢着整个大厅。会后,人民青年联盟书记密歇尔同志对我们说:“这样的场合对你们也许没有什么希奇,但是对比利时青年运动确是一件大辜。”这是比利时各党派和各种宗教信仰的青年,十年来第一次的合作。

“黑色城”的兄弟们

被称为“黑色城”的沙洛瓦是比利时的煤矿中心,著名欧洲的沙城电器厂也设在这里。经过连续六天的紧张的参观访问,我们在沙城郊外的“鄙勃来梅人民之家”过了一个难忘的星期天。“人民之家”是一所破旧的二层楼房,它是当地工人用自己的力量争取得来的。现在成为沙洛瓦工人劳动后休息和集会的场所。这里的工人兄弟们凑钱买了蛋糕、面包、火腿和咖啡来招待我们,许多当地工人运动的老战士,现在比利时共产党的领导人也赶来参加了招待会。一位老矿工激动地站起来说:“几十年来比利时工人阶级始终关切着在中国发生的伟大的革命。比利时工人今天还面临着许多困难,但中国革命的胜利鼓舞着我们,我们完全有信心克服困难,胜利前进!”他把自己最心爱的1880年沙洛瓦成立第一个煤矿工会时的纪念章送给了我们。我们代表团的每一个人都为他的热情所激动。招待会上充满了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感情。

和王后的会见

我们快要结束在比利时访问的时候,招待我们的主人通知说,伊丽莎白王后要在她的王宫里接待我们。她是比利时国王博多恩的祖母,因为她的孙子还没结婚,因此保持着王后的称号。王后很关心新中国的事业,一见到我们就说:“你们国家的领袖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人物。”她引着我们参观了她的书房,这是两间布置得很精致的套房,外间摆着一架大钢琴、乐谱和一套瓷器的小天使乐队,里间四壁都是书架。摆满了十九世纪俄国文学名著和现代苏联小说,人们一看就知道王后是一个音乐和文学的爱好者。但她也十分关心世界和平事业,去年曾去电向赫尔辛基和平大会祝贺。她是比苏友好协会的名誉主席。虽然已经八十二岁了,每天还在学习俄文。王后对我们青年艺术工作者所表演的每一个节目一再地赞赏,特别喜欢笛子独奏,说它的音调很动人,充分表现了东方音乐的幽美。在告别的时候,王后恳切地说:“我衷心祝贺你们有着悠久的文化和历史的国家,不断的进步和繁荣!”

巴黎印象

一月十日我们到了巴黎,在法国,我们作了一个月的访问。

曾经是历次法国革命策源地的巴黎,今天仍然

保持着雄伟和美丽的面貌。法国人民是热爱巴黎的,每当他们介绍那些标志着法国革命传统的历史遗迹的时候,脸上就显露出骄傲的神色。我们在巴黎以及所有访问过的城市看到,劳动人民今天正在继承法国人民光荣的革命传统,进行着英勇斗争。今年一月二日的大选,左派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法国共产党在国民议会取得了第一大党的地位。法国朋友坦率地说,战后十年来,普通的法国人对右派政府已经从失望转为讨厌。他们不再愿意让法国继续被华尔街的老板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要求看到阿尔及利亚迅速实现和平,要求解决一系列的国内问题,如房屋问题,工资问题,取消对教会学校特别津贴问题等等。所有这些问题,过去的右派政府一个也没有解决。

一位从事教育工作的法国朋友,曾经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去吃晚饭。他们夫妇两个住在一幢八层楼公寓房子内一间狭小的亭子间里。他向我们解释,房屋问题现在已影响到每一个靠薪水过日子的法国人,这样的房间也是奔走了一年才搞到的。我们从房屋问题谈到法国的政局,他颇有所感地说:“法国的国际地位已经不像战前了。资产阶级政府没有一个独立的对外政策。有人甚至认为这个五千万人口的法国,现在只能在文化上保持她的世界地位了。但如果人民阵线建立起来,法国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这位朋友是个社会党员,他主张建立人民阵线。

在法国,不仅劳动人民,就是中产阶极也这样来分析这次大选的结果:“人们不满现状,人们要求改变现状。”

法国的大学生们

在巴黎东南部的格勒诺波尔,我们受到市学联的接待。朋友们请我们看看法国大学生的生活。

在法国一个大学生每月的膳宿费用要二万法郎,相当於一个普通工人每月薪水的三分之二。因此能够进大学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中等以上家庭的子弟,工人的子弟是不可能跨进高等学府的大门的。法国许多大学的校舍非常拥挤,有些课程甚至三分之二的学生没有坐位。学生为了抢坐位,不得不在上课前一小时到教室门外等候。有些学生就索性在家中自习讲义。目前法国也在建筑一些新校舍,但进度慢得惊人。我们参观过巴黎医学院的新校舍,这幢房子造了二十多年,到现在还有些结尾工程尚待完成。学生宿舍缺乏的情况也是严重的,格勒诺波尔有一个名为“学生之家”的宿舍,里面房间相当宽敞,设备也不错,但由於床位少,学生要租到这种宿舍是很困难的。学生在毕业后找职业也是个问题。一般在毕业后要等上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特别是文法科的学生。许多大学生因为找不到职业,读完了一门课程,再选读另一门,这样无目的地读书,对我们说来有些不可理解,但在法国,做个学生总比在社会上游荡要强得多。

蓝色海岸见闻

我们坐汽事从格勒诺波尔出发,整整走了一天,越过风景秀丽的阿尔卑斯山脉,到了法国著名的休养游览城市——尼斯和芒东。这两个城市位於地中海沿岸,相距约三十公里,中间夹着一个小国摩纳哥。这里一月的气候温暖如春,街道上熙熙攘攘,拥挤着来自法国各地和欧洲各国的游客。供游客们寄宿的旅馆多得惊人。在尼斯就有一百多家。

我们住在芒东市一幢名叫“冬宫”的休养所里,

(图片见原版面)

中国青年代表团在凯旋门向无名战士之墓献花致敬

(左上图不凯旋门全景)

是英国人的财产,法国教育联盟每年夏季用四百万法郎租下来,再廉价转租给收入微薄的退休教师们休养。今年教育联盟第一次举办冬季休养,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已住着八十多名到达退休年龄的中小学教师。他们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了,一生的精力都献给了教育事业。这批心地善良诚实朴素的法国公民都是第一次见到来自新中国的客人。我们在这里受到了非常亲切和友好的关怀。

在这里休养的教师都是法国教育联盟的会员,同时也是目前法国正在进行的反对给教会学校特别津贴的群众运动的积极支持者。在我们到芒东的第二天,报上发表了芒东市全体教员要求建立人民阵线的联合宣言。

我们到蓝色海岸的当天晚上,就有几个青年专门从尼斯赶来邀请我们去参观他们自己举办的“国际青年之家”。一个在摩纳哥当商店职员的女青年说:“蓝色海岸是法国著名的休养地区,但青年工人是不可能来这里休养的。我们这里的一些青年工人设法弄了一所不坏的房子,专门为法国和各国的青年工人服务。已经有四十八个国家的青年工人来我们这里休养过”。第二天我们应邀前往“国际青年之家”午餐,并和当地的青年联欢。这所国际青年之家所在地是摩纳哥附近的海滨别墅。四周都是大商人,工厂老板等有钱人的别墅,“高贵”的邻居们很讨厌这个“国际青年之家”,一批批的青年工人来这里休养使他们感到太不安静,因此每天想把他们撵走。青年们是勇敢的,尽管遇到种种困难特别是经济上的困难,他们还是要坚持下去,他们要让一部分青年工人们也能够分享一下蓝色海岸的美丽风光。

摩纳哥之行

在蓝色海岸的最后一天,我们到摩纳哥游览了半天。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小国面积只有150公顷,人口约二万五千。我们乘汽车横贯全国,只化了六分钟。摩纳哥王子每天从蒙特卡罗城的卡西诺赌场抽税四十万法郎。赌场每天门庭若市,聚集着许多资本主义国家的赌客。赌场附近的小山上有一座“自杀桥”,专门为那些输完了最后一笔赌注的人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摩纳哥,一切商品进出口都免税,各国旅客可以自由来往不需要签证。在这个冒险家的乐园里,劳动人民却没有活动的自由。共产党、工会和共和青年联盟在这里都是非法的。

马赛的光荣传统

我们坐火车沿着地中海岸驰向马赛。到马赛已经是傍晚了。在旅馆里刚安顿好行李,法国著名的青年和平战士亨利·马丁就来访问我们。亨利·马丁由於拒绝去越南充当侵略军的炮灰,被政府判处了五年徒刑,经过法国青年的坚决斗争,在1953年获释出狱,他现在是法国共和青年联盟全国委员会书记。

在马赛我们到处可以感觉到工人阶级的强大力量。当天晚上我们全体去参加市政府的招待会(这是我们在法国每个城市都受到的同样的礼遇)。当我们下车走进马赛市政府的大门时,抬头看见在楼梯的照墙上并排挂着五星红旗和法国国旗。据说这是由市政府职工建议挂出来的。迄今为止法国政府还没有承认新中国,但马赛的人民和全法国的人民早就承认新中国了。

酒的城市波尔多

波尔多是我们在法国访问的最后一个城市。它是法国西南部大西洋沿岸吉隆德省的省会。吉隆德省是著名的葡萄产地,每年酿酒五亿公升,估全国产量的十分之一。法国农业总会吉隆德省分会副主席勃罗盖尔说:“目前葡萄酒面临着生产过剩的危机,不仅葡萄的生产如此,整个法国农业生产都面临着过剩的危机。为了维持农产品的最低价格,人们在小麦田里加化学品使它变质不能吃。今年吉隆德省准备拔掉6000公顷葡萄树。而政府也奖励这样做。”这位朋友在开始招待我们吃饭的时候是沉默寡言的。但当他答应我们的要求介绍法国的农业情况时,情绪越来越激昂,一直到深晚一时半,才结束了他关於法国农业危机的申诉。

蓝色海岸国际青年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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