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百鸟衣》是韦其麟创作的叙事长诗,以民间神话故事为题材,讲述了古卡和依娌的爱情以及二人与封建土司的斗争故事。以神话-原型批评为研究视角,分析韦其麟《百鸟衣》与民间故事“田螺姑娘”“百鸟衣”的异同,提出《百鸟衣》是对“异类婚”和“成年仪式”原型的置换变形;认为韦其麟具有强烈的民族文化自信和文化传承意识,其艺术加工赋予民间故事的精神内涵,塑造了不断成长、直面挑战、坚韧顽强的民间英雄形象。
【关键词】原型;神话;韦其麟;《百鸟衣》
【中图分类号】I207 " "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5)02-0032-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2.008
【基金项目】安徽省高等学校科学研究重点项目“新神话主义文学作品的文化叙事与教育价值研究”(项目编号:2023AH052880);安徽省高校中青年教师培养行动优秀青年教师培育项目(项目编号:YQYB2023152)。
《百鸟衣》是韦其麟于1955年在《长江文艺》上发表的叙事长诗,以民间神话故事为题材,讲述了古卡和依娌的爱情以及二人与封建土司的斗争故事。该诗一经发表,引起了国内外文学评论界的广泛关注,《文艺报》《民间文学》等多家报刊发表了评论文章,奇施何夫等国外评论家也给予了高度评价。《百鸟衣》对壮族民间故事进行了重述和重构,具有丰富的原型意象和深厚的文化底蕴。目前对其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化解读、艺术建构和表现手法,从神话原型批评视角进行的研究较少。本文将以神话-原型批评为视角,探讨诗歌中的神话原型和文化内涵,解析韦其麟笔下的艺术创造和想象。
一、神话-原型批评与韦其麟《百鸟衣》
神话批评是以人类早期的仪式、神话、图腾等文化和宗教现象为视角,探索文学起源和发展的一种批评和研究方法[1]。原型批评则是诺思洛普·弗莱在神话批评基础上进行阐发的、以“原型概念”为核心的批评倾向。神话批评和原型批评二者并行不悖,叶舒宪先生将其统称为“神话-原型批评”。神话-原型批评在发展中与多个学科产生交叉,融合了以弗雷泽为代表的文化人类学、以荣格的分析心理学、以卡西尔为代表的象征哲学等学术理论,成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文艺批评模式之一[2]。
神话-原型批评的核心概念是原型。原型是一种文学意象,它不是由作家个体创造的文学符号,而是存在于人类心理、历史文化和集体无意识中的文学经验和意象。原型具有稳定性和象征性的特征,在神话和文学的发展中不断发生“置换变形”,成为“在文学中反复出现的典型意象”[3]。使用神话-原型批评有助于将文学作品置于文化整体中考察,探讨作品与文化、信仰、宗教、民俗之间的关系,解析文学符号传达的深层文化意义。
韦其麟是当代著名壮族诗人,创作了《玫瑰花的故事》《百鸟衣》《莫弋之死》《普洛陀,昂起你的头!》等诗歌。他擅长以壮族神话为题材创作叙事诗,表现了丰富多彩壮族的民间文化,展示了少数民族诗歌的创作活力。《百鸟衣》的主要内容为:古卡自幼丧父,跟随母亲长大,从小自立自强;在一次外出时,古卡偶遇一只大公鸡并带回家饲养,随后公鸡变成姑娘依娌,二人成亲,生活蒸蒸日上;土司嫉妒古卡,强行掳走依娌,古卡遵从依娌留下的计谋,射下百鸟制作百鸟衣,在向土司献衣之时完成复仇、解救依娌。《百鸟衣》以壮族民间神话为题材,用现代诗歌的艺术方式,重述并重构了神话原型,具有丰富的原型意象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二、韦其麟《百鸟衣》与“田螺姑娘”
从内容上看,韦其麟《百鸟衣》主要分为“古卡的身世与成长”“古卡与依娌相识并结婚”“土司掠走依娌、古卡做百鸟衣报仇”三个故事单元。从神话-原型批评视角来看,其中“古卡与依娌相识并结婚”的故事单元具有民间故事“田螺姑娘”的典型特征。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田螺姑娘”属于400“丈夫寻妻”类型,此类型主要讲述男子和仙女妻子结合与分离的故事。400类型分为四个亚型,分别是400A“仙侣失踪”、400B“画中女”、400C“田螺姑娘”和400D“其他动物妻子”[4]。
由表1可见,韦其麟《百鸟衣》与民间故事“田螺姑娘”和“其他动物妻子”类型在叙事结构上十分相似。此类主题在其他民间故事中也十分常见,如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盘瓠传说、河南豫东平原地区流传的龙女故事都具有相似的情节,这一结构被称为“异类婚”原型。清代《聊斋志异》、唐代《集异记》、南朝《述异记》、东晋《搜神记》中有多篇关于“人狐恋”“人蛇婚”“人狼婚”的故事,成书于战国的《山海经》中也记载了大量人兽结合的“怪物”形象。可见,异类婚是我国历代文学中的常见原型。
异类婚原型的产生很可能与早期人类的自然观有密切的联系。恩斯特·卡西尔认为,原始先民相信“所有生命形式之间都有亲族关系……人是多种多样形形色色的个别生命形式组成的生命联合体(Solidarity of life)的一部分”[5]。在此种自然观的影响下,人类族群倾向于在生命联合体中寻找所在的位置,常见的方式就是把自身看成某类生物的后代,崇拜此类生物的图腾,讲述自身与该生物有关的神话和故事,形成了“异类婚”的叙事原型。在民间文学的口头传承中,各讲述者根据自我的个性特征、习惯爱好加入了当地地域文化、人文特征和民俗风情有关联的表达,形成了丰富多样的异类婚故事。可以说,异类婚故事的出现,是原始先民以交感巫术为逻辑纽带,通过神话隐喻表达出的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认知,是对人类族群在自然界中的身份和位置的一种建构。
韦其麟在对异类婚原型进行置换变形时,加入了壮族特有的民族文化元素。韦其麟《百鸟衣》中的仙妻由公鸡幻化,这在同类故事中较为罕见。我国民间的“仙妻”主要有“田螺娘”“龙(蛇)女”“狐仙女”等,而“公鸡女”在同类故事中较少发现[6],只有《搜神记》由鸟变幻的“毛衣女”故事以及国外的“天鹅处女型”故事与之相近。“公鸡女”主要存在于壮族和相近民族的民间故事中,这与壮族的鸟(鸡)图腾崇拜不无关系,丘振声认为,壮族先民的古越人早期十分崇拜太阳,后由太阳崇拜衍生出鸟(鸡)图腾[7]。壮族神话和民间故事中,鸟(鸡)曾多次在族群生死存亡之际担任重要角色。如布洛陀神话中,灾害导致大伙缺少种子无法生活,派出斑鸠和山鸡远渡重洋寻找稻米,延续生存希望;侯野射日神话中,最后一个太阳畏惧被射躲藏起来,导致天昏地暗无法生活,大伙派出公鸡将其请出;达汪故事中,鸟引领死者达汪到月亮上安葬,扮演沟通生死的“引路者”角色。
韦其麟敏锐捕捉到这一文化元素,将鸟(鸡)作为其作品的重要意象。如《在深山里的一座森林》描述了孔雀管理之下幸福快乐的百鸟林,用幽静安宁的鸟的天堂象征美丽和谐的人类社会;在《寻找太阳的母亲》中韦其麟用小鸟隐喻母亲身边的孩子,小鸟从蜷缩巢中到不再悲鸣再到展翅翱翔的变化,象征孩子不断成长最终接过重任的过程。在《百鸟衣》中,鸟(鸡)的意象一共出现三次,第一次是以鸟的生存环境类比古卡的成长环境:“美丽的鹧鸪住在山坡上/好心的古卡家住在山坡下/爱唱歌的小鸟儿住在榕树上/好心的古卡家住在榕树下。”[8]9第二次是古卡遇到公鸡,带回家饲养,后公鸡化为依娌与古卡结婚;第三次是古卡用一百天射下一百只雉鸡,用它们的羽毛制作百鸟衣,以此救出依娌、复仇土司。可以说,鸟(鸡)总是出现古卡人生的关键节点,第一次出现让古卡从无忧无虑的孩子成长为勤劳肯干的少年,第二次出现让古卡从未得婚配的单身汉变为家庭幸福的青年,第三次出现让古卡从犹豫踯躅的男孩成长为勇猛果敢的男人。《百鸟衣》描绘了一个壮族孩童如何在鸟(鸡)图腾的指引下,实现不断成长和突破,蜕变为英勇机智的民间英雄。
三、韦其麟《百鸟衣》与民间故事“百鸟衣”
长诗《百鸟衣》中“土司掠走依娌、古卡做百鸟衣报仇”的内容与民间故事“百鸟衣”较为相似。“百鸟衣”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的编号为465A1,属于465“妻子慧美、丈夫遭殃”的一个亚型。“百鸟衣”故事在民间流传极广,汉族《丈二韭菜》、满族《百鸟衣》、苗族《龙女配召赞》、壮族《张亚源卖油炸》都是此类代表。
由表2可见,韦其麟《百鸟衣》基本符合民间故事“百鸟衣”类型的主要特征,在结构上都具有“仙妻到来”“妻子被皇帝(官员)抢走,但拒绝说笑”“丈夫制作百鸟衣逗其开心”“皇帝(官员)用龙袍或官服交换百鸟衣”“皇帝(官员)被杀死,丈夫取代其成为皇帝或官员”等内容。其中,《张亚源卖油炸》与韦其麟《百鸟衣》尤其相近,韦其麟也承认《百鸟衣》是在“小学时在一个叔公的瓦窑里听到的‘张亚源卖懿儿’故事”基础上进行的改编。“百鸟衣”类型故事既揭露了封建统治者的丑恶嘴脸,展示了农民阶级顽强反抗的斗争精神;又表达了底层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具有强烈的幻想意识和浪漫主义色彩。
“百鸟衣”故事存在着典型的“通过仪式”结构原型。范根纳普在考察原始先民的多种仪式后,提出原始人在重要转型时期会举行通过仪式,让主角经历“分离-过渡-混合或重聚”的三个阶段,从先前的状态离开,完成过渡后带着崭新的状态回到社会。如在成年仪式中,即将成年的人会同孩童时代的分离,经历孩童时代到成年时代的过渡,最终进入成年时代获得新生,拥有一切作为社会正式成员的合法权利[9]。“百鸟衣”类型故事描述了男主人公的这种成年仪式,通过仪式他摆脱了胆怯稚嫩、依赖仙妻的孩童状态,成为敢于反抗、敢于斗争的成年战士,最后男主人公往往会代替皇帝或官员,象征其通过仪式彻底完成蜕变,接管了成年人的财富和权力。
与“百鸟衣”原型相比,韦其麟进行了两点主要的改动。第一,韦其麟笔下的依娌没有神力。“百鸟衣”型故事的女子多有神力,能给二人带来富足的生活。从逻辑上分析,女子为其他动物变化而成,有“仙妻”性质,具有神力属理所应当;同时,二人因为迅速富有招致他人嫉妒,为之后的磨难埋下种子,是一种合理的情节设置。韦其麟笔下的依娌虽为公鸡变化而成,却是没有神力的民间女子,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勤奋,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第二,韦其麟笔下的古卡没有取代土司。“百鸟衣”型故事通过“官民换衣”来实现复仇。换衣的原因不尽相同,有些是因为皇帝(官员)想要博美人一笑,有些是因为皇帝(官员)好奇或喜爱百鸟衣,无论是何种原因,“官民换衣”都是复仇的重要环节,换衣后二人身份互换,走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局。服装作为身份的象征,服装交换往往意味着身份的交换,从这一点上来说,换衣后男子取代皇帝的安排是逻辑恰当的。韦其麟笔下的古卡通过换衣杀死了土司,却带着依娌远走他乡,没有取代他成为新的土司。土司官职世袭罔替,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在古卡和依娌看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并不是他们人生的目标,推翻封建制度、消灭剥削压迫,像“一对凤凰”“两颗星星”一样自由地生活,才是劳苦大众所真正期待的幸福生活。
有研究认为,民间文学是底层民众生活现状和生活理想的反映,在建构故事时会优先满足底层民众的审美理想和道德评介[10]。长期被封建统治者压迫的底层农民无法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只能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倾注于民间故事,于是赋予了故事的主人公以神力,让其获得“大富大贵”的结局。而韦其麟的《百鸟衣》则具有显著的现实主义特征,古卡和依娌既没有点石成金的神力,也没有阴差阳错的成功,而是凭借勤劳、勇敢和智慧,克服困难,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充分地突出了文本的“人民性”[11],韦其麟本人也谈到,虽然民间故事“是人民群众所创作而借以表现他们的爱憎和愿望的,也总免不了掺杂着一些非人民性的糟粕”[12]。因此,韦其麟的《百鸟衣》完全放弃民间故事“聊斋幻境”式的故事模式[12],转而歌颂现实主义语境下普通人民的斗争之路。
比较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认为,各地的英雄神话传说都具有“英雄历险之旅”结构,被选中的人会接受命运的召唤,经历“启程-启蒙-归来”的历险,在历险中接受考验、克服困难并获得成长,成为英雄后归来,造福社会[13]126。韦其麟的《百鸟衣》具有典型的“英雄历险之旅”结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古卡在劳动中不断成长。儿时的古卡稚嫩天真,把改变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远去”的父亲身上,当其得知父亲的真实情况后,他接受了命运的召唤,以幼小的身躯主动承担劳动任务,“娘给穿上了草鞋,娘给打上了脚绑,拿起了柴刀,扛起了扁担,古卡打柴去了……娘的黑发渐渐白了,娘脸上的皱纹渐渐深了,古卡慢慢地长大了,古卡慢慢地长高了”[8]17。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古卡的能力不断提升,性格愈发坚毅,成长为能够挑起重担、举起石碾、打死老虎、射死豹子的雄伟、沉着、英勇、勤劳的少年。这一过程还具有“接替父亲角色”的隐喻,坎贝尔认为英雄在历险中会得到父亲的认可,接替父亲的角色并获得其移交的权力[13]118。古卡承担起本应由父亲承担的养家糊口的任务,虽然没有与父亲直接对话,但他拿起父亲的柴刀、背起父亲的扁担、穿上父亲的草鞋、绑上父亲的绑脚,完成了事实上的父子传承,实现了角色转型和精神成长。另一方面,古卡在复仇中成为英雄。在依娌被土司劫走后,古卡曾有过短暂的迷茫,诗中虽未直接讲述古卡的犹豫,但通过景物描写进行了暗示:“山坡仍然在,溪水照样流,好好的人家啊,生生地分离了。/绿绿山坡下,没有古卡家,青青的树叶呀,未到秋天就黄了。/清清小溪旁,没有依娌淘米了,淙淙的流水呀,也流得不响了。”[8]36但是,古卡很快明确了自己拯救依娌的使命,启程踏上历险之旅。历险中,古卡克服了遇到的各种困难,他爬上了没人去过的山顶,穿过了没人穿过的山麓,射下了一百只鸟做成百鸟衣,穿烂了九十九双草鞋,撑断了九十九根木棍。古卡在历险中获得强大的精神力量,无视肉体的疼痛,完成了艰巨的任务。归来的古卡最终完成复仇,救出依娌的同时为百姓消灭了土司,成为个体和社会双重意义上的英雄。可见,韦其麟笔下的古卡在“历险之旅”中不断成长并成为英雄,十分明确地表达了其由软弱到坚强、由犹豫到果敢、由凡人到英雄的主题,向读者表明英雄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历险中千锤百炼而成的。同时,这种表达改变了传统英雄故事“脸谱化”的特点,让古卡这一人物性格突出、丰满立体,具有不露锋芒的锐气和韧劲,建构了兼具朴实和顽强的民间英雄。
四、结语
韦其麟的长诗《百鸟衣》具有民间故事“田螺姑娘”和“百鸟衣”的典型特征,是对“异类婚”和“成年仪式”原型的置换变形,为读者呈现了丰富多彩的壮族民间文化。韦其麟以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对民间故事进行艺术加工,赋予作品全新的精神内涵,塑造了不断成长、直面挑战、坚韧顽强的民间英雄形象。此后,“百鸟衣”逐渐成为壮族民间故事的代表,焕发了时代光彩[14],于2014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少数民族作家,韦其麟体现的民族文化自信和文化传承意识,应为当代作家所学习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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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田桂丞(1991-),男,安徽淮北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神话学、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