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基本逻辑、现实问题与实践进路

2025-02-13 00:00:00张明新冯鑫
编辑之友 2025年1期
关键词:国际传播文化自信

【摘要】加强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是新时代我国对外传播工作的重要内容。基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话语学说等理论资源,文章提出和阐释了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基本逻辑。在政治逻辑上,国家话语具有特殊的政治属性,中国话语体现着中国独特的政治理念;在实践逻辑上,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必然以中国特色的国家话语来表达和阐释;在文化逻辑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话语的文化根脉和精神谱系。做好中国话语国际传播必须持续提升国家话语传播的主体意识、阐释能力、渠道整合能力。文章通过对案例资料进行分析,指出在实践进路上,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引,坚定文化自信,全面夯实中国话语的知识底座;创新表达方式,增进跨文化传播中的话语共识;拓展交往渠道,形成中国话语的全球传播优势。

【关键词】中国话语 国际传播 文化自信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5)1-055-06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5.1.008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人工智能时代的媒体深度融合发展与传播转型”(22VRC184)

作者信息:张明新(1978— ),男,湖北宜昌人,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新媒体传播、政治传播与国家传播战略、健康与科学传播;冯鑫(1994— ),男,山西忻州人,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新媒体传播、政治传播。

作为人类生产实践与社会交往的重要产物,话语是在人类社会交往过程中,主体之间进行沟通交流而使用的语言符号及相关要素,是人类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明显的文化特性与历史属性。从历史上看,大国兴起必定伴随着国家话语的崛起。国家话语是国家开展的以语言和媒体为主要载体的交往与社会文化实践,是一个国家面向世界的自我陈述,用于展示本国的政治理念和价值体系。中国作为世界大国,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是影响国际秩序的重要变量,具有推动全球话语变革和权力转型的世界意义。

中国话语的构成具有多样性。从内容维度看,包括政治话语、学术话语与日常话语;从时间维度看,包括古代中国话语、近代中国话语与当代中国话语。人们熟知的改革开放、新时代、中国梦、中国式现代化、人类文明新形态、人类命运共同体、全过程人民民主、“一带一路”、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新质生产力等,皆是典型的当代中国话语,体现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政治理念、实践关怀和价值追求。

加强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是新时代我国对外传播工作的重要内容。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要“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1]。2023年10月,在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文化思想首次被正式提出。习近平总书记对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着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促进文明交流互鉴,充分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不断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2]在习近平文化思想指引下,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增强中华文明的传播力影响力,是更好担负起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的必然要求。

一、理论阐释: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基本逻辑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话语学说、西方社会话语理论的有益成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话语资源,以及中国共产党关于对外传播工作的重要论述,蕴含着关于中国话语生成逻辑的基本阐释,是观照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思想资源。

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话语学说中,话语在本质上与思想、意识、语言具有同质性,皆属上层建筑。马克思认为:“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3]在对外语言的运用上,列宁强调对外传播要实事求是:“如果认为人民跟着布尔什维克走是因为布尔什维克的鼓动较为巧妙,那就可笑了。不是的,那是因为布尔什维克的鼓动说实话。”[4]

西方社会话语理论的有益成果,包括多方面的思想资源。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强调,集团或秩序的力量在于“统治阶级的世界观”。他认为:“任何一个历史集团,任何一个确立的秩序,其力量不仅在于统治阶级的暴力和国家机器的强制性能力,而且还在于被统治者接受了统治阶级的固有世界观。”[5]福柯认为话语即权力,话语并非仅是斗争或控制系统的记录,亦存在为了话语及用话语而进行的斗争,因而话语乃是必须控制的力量。[6]葛兰西和福柯的论述,揭示了人类话语中所蕴含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

费尔克拉夫的话语理论认为,话语集表现形式与行为形式于一身,具有实践性,话语反映、描述和建构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不同的话语以不同方式构建各种至关重要的实体,并以不同方式将人们置于社会主体的地位上。[7]话语可以再现社会,建构社会现实、社会主体、知识和信念。约瑟夫·奈从“软实力”角度解释国家之间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竞争,认为在国际竞争中既需要科技、经济、军事等硬实力,也需要意识形态、社会制度等软实力。[8]国家话语正是一国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际政治舞台上竞争的重要筹码。费尔克拉夫和约瑟夫·奈的理论,强调了话语对于建构社会,特别是对国际竞争的重要价值。

在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中国人民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作为世界上唯一绵延不断且以国家形态发展至今的伟大文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是中国话语永不枯竭的思想资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体现的中国人的精神追求、生存智慧和价值理想,是我们建构中国话语的历史源脉与文化底色。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9]在当今全球传播时代,只有立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才能为构建中国话语体系和推动其国际传播提供基础性要素。

中国共产党高度重视对外传播工作,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总结出很多具有指导意义的规律和方法。毛泽东同志强调对外话语表达要有针对性和真实性。他十分注重对外报道文字的可读性,特别指出对外传播要学习语言。“现在我们有许多做宣传工作的同志,也不学语言。他们的宣传,乏味得很;他们的文章,就没有多少人欢喜看;他们的演说,也没有多少人欢喜听。”[10]在革命战争年代,邓小平同志格外关注外宣工作。他指出,要通过文艺作品、报告文学、新闻通讯、摄影、绘画等,把我们真实的战斗生活反映到国际上去,流传到华侨中去,传播到大后方去。[11]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对外传播工作,大力推动国际传播工作守正创新。特别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提出,为在新时代做好国际传播工作提供了方向指引和理念指导。

中国话语体现着中国特色的政治理念、实践关怀和价值追求。正因此,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加快构建中国话语体系,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应深入理解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政治、实践和文化逻辑。在政治逻辑上,与常规信息内容不同,国家话语的国际传播具有特殊的政治属性。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话语学说中,国家话语是上层建筑的重要构成;在西方社会话语理论的论述中,国家话语是权力的象征,是必须控制的力量,关系到国与国在世界舞台上的竞争。在实践逻辑上,中国话语的凝练、生成和阐释,必然来源于历史上和当今时代中国独特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实践。中国话语既是对中国实践的提炼和概括,亦是进一步推动实践发展的观念性力量。只有依托于中国的实践土壤和行动,才能理解中国话语的内涵。因此,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必然以中国特色的国家话语来表达和阐释。在文化逻辑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话语的文化根脉和精神谱系,为中国话语体系建设提供思想资源。特别是诸如“和而不同”“协和万邦”“天下为公”“为政以德”“万物并育”等话语,不仅是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的有效载体,体现着世界文明体系的共同价值与规范,更成为观照中国话语文化传承发展的历史遵循。立足于政治逻辑,向国际受众讲述清楚中国话语得以生成和展开的实践逻辑和文化逻辑,是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重要任务。

“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且在国际上广泛传播的国家话语。在政治逻辑上,其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巩固国家统一的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的明确规定,赋予了其合宪性、正当性和必然性。该话语蕴含着中国共产党增强中华民族大团结的政治智慧。在实践逻辑上,这个概念与近代我国各族人民共同经历的苦难史、抗争史以及建党百余年来的民族复兴史密切相关,在新中国成立以来各个历史时期的实践工作中得到鲜明体现。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在现代化建设、制度完善、文化传承等方面,其实践内涵和时代意义得到充分挖掘与彰显。在文化逻辑上,作为历史范畴的概念,“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与出现,历经漫长的历史文化过程。尤其是古代中国“国家统一”的政治文化传统,包括“天下大同”“天下一家”“四海之内若一家”“天下有道”“同天下之义”等,是孕育这一概念的思想文化渊源。[12]只有厘清“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政治、实践和文化逻辑,才能做好这一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工作,帮助国际受众全面理解其丰富内涵。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6月的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9]因此,中国话语的体系建设和国际传播,须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基础,同时要基于中国共产党对外传播工作的历史经验和战略需求,坚持守正创新,体现民族性和世界性的统一,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有力支撑。

二、现状反思: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现实问题

随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国际社会给予中国前所未有的关注。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的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取得长足进步,国际话语权显著增强。然而,在全球舞台上,在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等许多领域,西方发达国家仍然具有明显的话语优势,“西强我弱”的话语格局依然存在。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仍旧面临着“话语困境”甚至“话语陷阱”的挑战,以及“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传开叫不响”的局面。[13]这表明在国际传播场域,中国话语迫切需要增强传播力、影响力和吸引力。

1. 话语主体意识亟待加强

毋庸置疑,中国是中国话语生产和传播的根本主体。提升中国话语国际传播能力的过程,实质上是作为传播主体的中国,其国家话语在全球范围被听到、理解和认同的过程,这在根本上是国际话语权的争夺,这是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政治逻辑所在。目前,我们国家的话语生产能力还较为有限,还须有更强有力的、独立自主的,以及基于中国实践的知识体系作为理论支撑。简而言之,面对国际受众,中国话语的生产能力及供给、流通和转化能力亟须提升。

西方话语中的“中国”,最大的问题是“中国性”的缺席和“西方性”的附着。[14](236)西方话语建立在西方文明中心论和西方价值观基础上,具有某种结构性或框架性特征,[15]经由意识形态的投射,充满了对中国的刻板印象。在国际传播舞台上,中国话语主动设置议题并引发讨论的能力有待提升,在一些关键议题上有时存在“细声细语”乃至“失声失语”的情形。西方话语对中国的阐释往往拥有媒体优势,充斥着很多对中国的误解和偏见,使得本就相对匮乏的中国话语容易处于失语状态,对西方话语的回击力度也往往不够。

2. 话语阐释能力亟待提升

国家话语权的获得和维系服从三大原则,即实力原则、真理原则、道义原则。[16]目前,在综合国力上,我国已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但在促进国家话语的国际传播方面,还缺乏有力的理论体系与知识框架。“话语的背后是理论,理论的背后是意识形态。”[17]西方国家之所以拥有强大的国际话语权,除了作为硬实力的科技、经济和军事力量外,特别重要的是,其已构建起一套相对成熟、完善的理论体系。相较之下,我们还缺乏以中国实践为经验支撑且融通中外的理论体系,没有建构起兼具灵活性和延展性的话语阐释空间。

遗憾的是,在我国学术界,长期以来在概念、理论、规范的应用上,许多学者将西方的学术准则作为标准,这种被西方学术话语裹挟甚至“围堵”的局面亟须打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我们不能辜负了这个时代。”[18]依托于中国实践,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提升中国话语的阐释力和说服力,是破解中国话语国际传播难题的一个关键。

3. 话语传播渠道亟待强化

在当今国际舞台上,主流传播渠道多掌握在西方发达国家手中,中国媒体对国际受众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还十分有限。目前,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主流媒体,如美联社、法新社、路透社、BBC、CNN等资源充足,全球影响力大,我国媒体在设置和引导国际议程方面尚难以与之竞争,因此,必须强化中国话语的传播渠道,同时,在文化层面构建国际传播的“结构观”。若将全球视为一个传播网络,每个国家都是其中的一个节点。每个节点与中国的文化传统和意识形态等不同,与中国的空间距离、文化交流、经贸关系等方面亦存在差异。因此,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有必要遵循“一国一策”原则。由于节点会相互影响,因此须针对网络中的关键节点,制定系统性和针对性的策略。当今时代的全球传播格局,呈现出一定的转型趋势,突出表现为各大文化圈层内信息密切流动的结构;而在各圈层内部,各个节点则扮演不同的角色。[19]所以说,推动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要构建一种“结构观”,明确其中的关键节点并重点施策,以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效能提升: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实践进路

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全面优化中国话语国际传播体系,是在新时代建设文化强国,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的应有之义。

1. 坚定文化自信,全面夯实中国话语的知识底座

传播好中国话语,不仅需要牢固的物质基础,更需要坚定的文化自信,筑牢中国话语的精神根基。“话语之方式乃思维之方式,话语之构建乃精神之建构。”[14](8)话语背后蕴含的内在精神,是话语建构的根本依托。作为世界大国,建党百余年来的辉煌历程和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的伟大成就,是中国自信自强的基础和资本,我们有理由树立充分的自信。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定文化自信的首要任务,就是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历史实践和当代实践,用中国道理总结好中国经验,把中国经验提升为中国理论,既不盲从各种教条,也不照搬外国理论,实现精神上的独立自主。[9]推进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需要坚持中国话语主体意识,有力破除西方的话语陷阱,这是维护中国话语原创性和权威性的前提。立足于此,积极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特别是提炼标识性概念,提出体现中国立场和价值的学术主张和理论模式,让世界听到更多理论中的、学术中的、哲学社会科学中的中国声音,建构独立自主的、基于中国经验的知识体系,尤为必要且关键。如此,才能夯实中国话语国际传播的坚实底座,进而改变中国话语在国际传播中的被动局面,提升中国话语在国际社会的覆盖面、传播力和影响力。

中国国家话语生产和国际传播能力的提升,要坚持开放包容、融通中外、贯通古今的原则,不仅要立足于中国的历史传统、社会实践和发展道路,而且要关怀人类,着眼于世界大局。在中国话语的生产和传播中,要坚持文明互鉴和交流对话,将中国的特殊经验和知识上升为人类发展的普遍经验和全球性知识,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人类文明新形态”即是我国提出的极具中国色彩且具有理论创新性的概念,其在突出中华民族主体性的基础上,为解决全球性问题做出了原创性贡献,为构建现代人类文明新秩序贡献了中国力量。

2. 创新表达方式,增进跨文化传播中的话语共识

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一国的话语要想在全球传播和被接受,必须注意故事的表达方式。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组织各种精彩、精炼的故事载体,把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中国制度、中国精神、中国力量寓于其中,使人想听爱听,听有所思,听有所得。”[20]用讲故事的形式传播中国话语,要善于利用新兴的技术和表达方式,促进跨文化交流中连接的建立和认同的形成。

2020年年底,中国新闻社推出大型学理性融媒体专栏“东西问”。该栏目以“文明互鉴,理性对话”为宗旨,定位于“新闻+学理”,通过深度时评、独家访谈、高端研讨等多元表达形式,将中国道理“再翻译”,为加强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探索出了新的实践进路。截至目前,该专栏推出的包括“中外对话”“会客厅”“舆论场”等在内的各大板块,网络综合阅读量逾30亿次,在海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由上海广播电视台推出的系列国际合拍纪录片《行进中的中国》,也是表达方式创新的案例。该纪录片的第一集采用“云合作”国际合拍模式,以两位外籍主持人的视角聚焦我国的脱贫攻坚工作,通过现场采访拍摄个体故事,展现我国打赢脱贫攻坚战的伟大成就。该纪录片对于“脱贫攻坚”话语的国际传播,起到了积极作用。

国家话语的国际传播,在本质上是跨越文化和文明的对话。在实践中,要秉持开放包容的姿态,在深化文明交流互鉴中形成彼此交融、互利互惠的共享性价值判断,建立信任和交往性共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重大理念,作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政治话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已从中国倡议扩大为国际共识,从美好愿景转化为丰富实践,从理念主张发展为科学体系。该话语能够获得国际社会广泛认可,根本上在于尊重世界各地的差异性,从全人类视角构建全球共识,凝练出了具有普遍意义的认知框架、价值体系和未来愿景。

在话语表达上,修辞水平是话语阐释的重要方面。对于在国际传播中容易产生误解的议题,要减少对话中的冲突与对抗,维护国家话语的科学理性与专业属性,注重平衡话语构建的自主性和普遍性。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详尽阐述了其内涵和主张,并通过持续不断的努力,使国际社会充分认识到该倡议的全球性价值。因此,要化解多重利益关切点上的话语误解和分歧,关键在于掌握同我国利益关联紧密的概念的定义权和解释权,以互惠共赢为出发点建构灵活的话语空间,这是提升中国话语国际传播效果的方式之一。

3. 拓展交往渠道,形成中国话语的全球传播优势

传播技术的更新迭代推动理念变革,重塑全球传播格局的基本样态和受众的接受习惯,影响国际话语权的得失。[21]近年来,我国媒体落地海外的有效覆盖率显著提升,外宣旗舰媒体建设稳步推进。除传统的多语种对外传播渠道外,我国愈发重视对海外社交媒体账号的打造,尤其是以人民日报社、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为代表的主流媒体,积极借助海外社交媒体平台开辟传播阵地,面向全球传播中国声音。然而,面对全球传播格局的细分化重组及国际舆论存在的一些误解,我们有时仍处于回应乏力的被动情况中。因此,加快构建全球全媒体传播体系,是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先手棋”。

建设具有较强国际影响力的外宣旗舰媒体,尤其是打造以主流媒体为核心的综合性现代化新型旗舰媒体,使之成为国际受众获得第一手中国信息的渠道,是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关键。推进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要有效融合媒体、企业、学术团体、民间组织等各种力量,建构起以主流媒体话语为主导、以学术话语为支撑、以民间话语为补充的传播矩阵。近年来,中国外文局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围绕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气候变化、全球治理、国别与区域研究、文明互鉴等课题,启动“当代中国与世界知识分享计划”,同法国、巴基斯坦、阿根廷的智库开展联合研究,打造国际化知识平台,运用学术话语推动交流互鉴,构建国际一流传播矩阵,这一经验值得借鉴。

除了围绕多元渠道搭建跨文化交流平台,真正实现“联接中外、沟通世界”外,我们还要积极研究当前国际传播体系的圈层结构,找准和利用好全球传播结构中的关键节点开展重点工作。在实践中,要依托多样化的传播渠道,围绕国际社会关切的重要议题主动设置议程,优化民间渠道的国家话语传播效能,开展话语阐释,引导国际舆论,逐步将中国的文化优势、发展优势和制度优势转化为话语优势,进而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

结语

国家话语是国家权力的象征,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中国正在经历历史性的崛起。以国际传播的角度观之,中国崛起的过程也就是中国话语在全球话语体系中崛起的过程。当今的中国,已然进入国家话语建构和传播的新阶段。推动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需要把握和理解其内在的政治逻辑、实践逻辑与文化逻辑。

就历史经验而言,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发展,往往滞后于一国经济、科技、军事等硬实力的崛起。从这个意义上看,将中国的文化优势、发展优势、制度优势转化为话语优势,可能尚需时日。当前中国话语正在经历时代性和超越性的范式转换。[22]面向未来,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要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指引下,坚定文化自信,坚持以我为主,深化文明交流互鉴,充分体现“全球中国”的视野和胸怀,为促进世界和平发展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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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Basic Logic, Realistic Issues,

and Practical" Paths

ZHANG Ming-xin, FENG Xin(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74, China)

Abstract: Strengthening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is an important element of China's external communication in the new era. Based on the discourse theory of classical Marxist writers and other theoretical resources, the study proposes and explains the basic logic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In terms of political logic, national discourse has special political attributes, and Chinese discourse reflects China's unique political idea. In terms of practical logic, the great practice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must be expressed and explained by national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erms of cultural logic, 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is the cultural root and spiritual pedigree of Chinese discourse. For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the practical problem is to continuously improve and optimize the subject consciousness, interpretation ability and channel integration. The study, through the case analysis, points out that on the road to practice, we should, under the guidance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Culture, strengthen our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comprehensively consolidate the knowledge base of Chinese discourse, create innovative expressions to enhance the discourse consensu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expand communication channels to build the global communication edge for Chinese discourse.

Key words: Chinese discours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cultural confidence

(责任编辑: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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