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语法视角下创意短剧的多模态话语分析

【摘要】创意短剧具有创作自由度高、传播速度快等优点，是一种具有发展潜力的新型影视形式。它可以很快地响应时事热点和社会话题，并且在短时间内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是集文字、图像、声音、色彩和空间布局等多种符号系统为一体的多模态语篇。该研究是基于Kress和Van Leeuwen的视觉语法理论框架，采用了质性研究的方法对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进行分析，并且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三个方面探讨该剧中的多种模态如何将传统文化融入现代故事，让观众感受文化上的自信以及情感上的共鸣。

【关键词】视觉语法；创意短剧；多模态语篇

【中图分类号】J904 " "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6-0058-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6.017

一、引言

随着数字科技的发展，语言的统治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冲击，图像作为一种重要的传播媒介变得越来越重要。图像、图文之间的关系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特别是在现代符号学、语言学领域，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意义的构建依赖多种符号资源的协同作用，图像、动作、姿态、声音常常与语言如影随形，共同参与多模态话语意义的建构[2]。

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是由之前深受大家喜爱的《逃出大英博物馆》的主创团队煎饼果仔和夏天妹妹打造的以穿越的形式探寻年兽的故事。他们从年兽的视角重新叙述了中华民族流传了千百年的故事，以年兽“年小宝”和捉妖师“渡季”作为贯穿整部剧的人物。他们二位穿越到一千年前探究小年兽为何被大家误会为吓人的妖兽，并且最终找到真相。该剧将穿越与中国传统节日——春节的习俗与传说相结合，并且充分展现了中华民族真诚善良、互帮互助、舍己为人的优良传统以及中国人对团圆的向往。

二、文献综述

多模态话语分析起源于西方，主要是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为主。随着多模态话语分析的兴起，国内外许多学者对此领域奠定了理论基础。在多模态话语分析方面最早的研究者之一是R.Barthes，他在1977年发表的论文《图像的修辞》中探讨了图像在表达意义上与语言的相互作用[10]。随后学者张德禄也对该领域开展了一系列的研究，对多模态话语分析建立了一个理论框架，同时对多模态话语中的不同话语之间的关系做了总结。张德禄用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为多模态话语分析和研究提供理论框架，并且用这个框架为现代媒体技术条件下的外语教学提供有效的指导[9]。侯建波基于多模态互文性分析了32期凤凰网“大鱼漫画”涉及美国议题的网页新闻漫画，探讨新闻漫画中文本之间的互动及其文本互动形成的功能，指出文本间的互动是重新解释社会事件的过程[4]。提到互文性，王莹和辛斌选取德国《明镜》周刊的封面语篇作为研究对象，从互文性的角度来探究这一类语篇的特点。这些看起来简单的封面语篇实际上是多个不同的互文本交织在一起的结果，媒体通过选择不同类型的互文本，并且对这些符号资源重新配置，从而实现意识形态以及价值观的传播[6]。鉴于目前大部分的文章都集中于对多模态文本的静态分析，本文将选取最近大火的、具有中国传统意义的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以视觉语法为理论框架，进行多模态话语分析。

三、视觉语法理论框架

多模态话语分析始于Kress和van Leeuven合著的《阅读图像——视觉设计语法》一书，基于韩礼德功能语言学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以及语篇功能进行拓展，将图像也视为是多模态符号系统中的一种资源，并且创立了视觉语法理论来分析图像是如何像语言一样构建语篇的意义。在语言中有句法可以规定词与词、句与句之间如何排列组合形成一个完整的语篇意义；而在图像中也有不同的图像元素能够将图像要表达的中心意思串联起来。Kress和Van Leeuwen的视觉语法理论包含了三个方面：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1]。

再现意义说明“我们所看到的图像跟语言一样，能够如实地反映客观世界中的人、地点和事物以及人类内心世界的活动”[5]。再现意义又能够分为两种，分别是叙事再现和概念再现。叙事再现是由矢量产生的斜线构成，它连接图像中的再现参与者和交际参与者[8]。矢量是作为区分概念再现和叙事再现的一个重要标准。它表现为图像中的组成要素与观众之间的关系。如果图像中的人物与图像外的人物有手势、眼神等的交流，那么图像参与者与观众构成矢量，则为叙事再现，反之则为概念再现。

互动意义是关于图像的生产者，图像所代表的事物和浏览图像的观众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暗示了观众对所代表的事物的态度[7]。互动意义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分别是接触、社会距离、态度和情态。接触指的是图像中的参与者通过目光的指向与观看者之间建立起来的一种想象中的接触关系。这可以分为两种，分别是索取和提供。索取表现为图像中的人物与图像外的观众存在眼神交流，提供则表现为二者之间不存在眼神交流，而是为观众提供某种信息。从严格意义来说，距离是一个连续体，但是影视语言在这个连续体中强加了一组不同的分界点。社会距离取决于视频拍摄镜头的远近，可以分为近景、中景和远景。通过图像中的人物与观看者不同程度的距离可以体现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实现态度的视角系统是在文艺复兴时期发展起来的，这个时期个性和主体性成为重要的社会价值，通常可以分为水平视角和垂直视角。在水平视角中，观众与图像中的人物处于平等的关系；在垂直视角中，观众与图像中的人物存在权势关系，由此可以分为仰视、俯视和平视三种。情态表现为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态度。情态一词来源于语言学，指的是关于世界的陈述的真实价值或可信度。Kress和van Leeuwen以八个视觉标记为基础，探讨了图像中情态的现实意义量值的高低，即色彩饱和度、色彩区分度、色彩协调度、语境化、表现、深度、照明和亮度[1]。

构图意义指的是图像中的不同要素在表达意义上不是随意组合的，是将图像的具象意义和互动意义通过三个关联的系统联系起来。在Kress和van Leeuwen合著的一书中这三个系统是：信息值、显著度和取景。信息值指的是图像中的要素处于不同的区域时所体现的信息值也是不同的。信息值可以分为三种，左右式、上下式以及中心—边缘式。显著度是指元素的设计，是以不同的拍摄手段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可以通过前景、背景、相对大小、色调值的对比、清晰度的差异等来表现。取景指的是给图像划出分割线或者实际的框线，来连接或者切断图像中的元素，以象征它们在某些方面彼此相属或不相属。

四、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的多模态话语分析

（一）再现意义

在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中，图1属于概念再现中的分类过程。这块竹板上刻的是年兽的名字，上面写着小篆文年阿宝。年小宝想弄清楚为什么说书人说年兽会吃小孩，村民们一听到年兽就会害怕，于是与表哥捉妖师渡季用师父给的法宝一起穿越到千年前的第一个新年，看看年兽究竟做了什么。穿越过来以后结识了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兽，一开始渡季和年小宝不知道这只年兽的名字，后来根据竹板上刻的字得知年兽的名字叫年阿宝。

图2属于叙事再现中的行动过程。年阿宝原本以为年小宝和渡季只是过客，却没想到他们是专程为自己而来。从捉妖师渡季口中得知自己昏迷了一天，她急忙起身完成自己还未完成的工作：劈竹子。后来在小宝和渡季的帮忙下一起编制舞狮的竹筐并且给舞狮服上的羽毛染成新年红。在行动过程中，行动者是产生矢量的图像参与者，它本身全部或部分地形成矢量。在图2中，年阿宝是动作的发出者，她与劈竹子的手之间形成了一个矢量。从这幅图中可以看出，白家镇的村民千年后能如此安居乐业都是年兽的功劳，而年兽并不像说书人说的那样穷凶极恶。年兽吓人因此才有了过年，才有了团圆的契机。对于我们每个普通的小家庭来说，团圆就是最大的年味。

（二）互动意义

前文提到接触可以分为索取类和提供类。图3属于典型的索取类图像。图中描述的是年阿宝依依不舍地望向即使受伤却还是偷偷地送了她几里路地的百家镇的村民们。阿宝的视线与观众形成了对接。三年前年阿宝饥肠辘辘，下山寻找食物却因为天气太冷冻晕过去，幸得莫老伯夫妇发现救了她一命。尽管知道阿宝年兽的身份还是接纳了她并为他提供温暖的住所，婆婆还为她缝制了帽子。很快年阿宝便与村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狼妖肆虐，咬死了村子里所有的牲畜村民为了保护阿宝忍痛将她送走。图4属于典型的提供类图像。图中并没有出现人物，只有荷花灯，没有直接的眼神接触，只是给观众提供客观的信息。这一幕发生在除夕的时候，老百姓们都沉浸在新年阖家团圆的快乐中。在民间传统中，这些荷花灯代表着祝福和希望，也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当荷花灯顺着河水飘走时，人们会默默祈祷神灵保佑家人和自己健康平安。

距离的选择可以体现图像参与者与观众的亲属关系。上文提到社会距离可以分为近景，中景和远景。近景一般展示的是主体的头部和肩部；中景镜头大约在膝盖处而远景镜头能够展示人物完整的身体。

在该段剧中出现了很多近景镜头，可以细致地展现人物的神态和情感，清晰地呈现人物的面部表情，让观众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并且拉近与观众的距离，更容易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图5中的人物是莫老伯和他的孙子。因为年兽被赶跑了，所以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爷爷思念孙子，孙子也想爷爷。这一幕近景镜头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让观众也能感同身受自己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该短剧中也出现了很多远景镜头，远景镜头能够交代故事发生的特定时间和空间，并且人物和环境形成强烈的对比。图6能够看到年阿宝和其余的年兽的全身也属于远景镜头。年阿宝听从了渡季和年小宝的话决定离开小院勇敢地走出去，去寻找自己的使命。一路上她找到了很多年兽，这样团圆也属于年兽一族了。年兽一族积善淳朴，大义可嘉，擢登神兽，年阿宝与其余年兽一起跪领嘉奖。

图7属于俯视视角，拍摄角度低于水平角度。这一幕是发生在年阿宝因为下山寻找食物而被冻伤在雪地里，幸得莫老伯夫妇发现并且把她带回自己家悉心照料，给她提供温暖的房间，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照料。俯视视角具有良好的视觉包容性，这幅图用俯视视角很好地把年阿宝瘦弱无助的形象表现出来，使得年阿宝呈现一种被压迫的状态，而观众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觉心理。

图8属于平时视角。整部剧中大部分的拍摄镜头都是平视的，平时视角的画面是最符合观众的视觉习惯的，观众与视频中的人物都是处于平等的地位，不会给人压迫感。该截图中描述的是年小宝用自己爱吃的栗子糕来套话，结果栗子糕被全部吃完了，话还没有被套出，她皱眉表示不满。

前文提到，Kress和van Leeuwen八个视觉标记如色彩饱和度色彩协调度、照明和亮度等。情态值也有高中低之分。《小年兽与捉妖师》是2024新春档贺岁短剧，该剧的色彩饱和度比较高，剧中大部分的色彩都与新年红有关，尤其是在剧集的最后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烈。年兽年小宝和年阿宝，包括捉妖师渡季以及一些村民衣服的颜色都是饱和度高的红色，与该剧的主题新年、团圆相契合。

（三）构图意义

根据Kress and van Leeuwen构图意义包含三个方面：信息值、显著度和取景。图像中的元素放在图像上的不同位置也会具有不同的信息值。

图9左边站的是莫老伯夫妇，代表着已知信息，因为莫老伯夫妇已经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很久，而这个房子也是莫老伯夫妇一只住的地方。右边是穿越到百家镇的渡季和年小宝，他们两个人是来到了莫老伯家做客，所以是属于新信息。莫老伯夫妇正在与年小宝和渡季在把栗子放在锅里蒸，并且揉面团准备做年兽一族都很爱吃的栗子糕。在这部剧中，栗子糕和饺子一样，代表着团圆饭。

显著度反映的是图像中某个元素对观看者的吸引力，图像中某个元素的面积越大，与周围元素的色差越大，显著性越高[3]。

图10中的年兽在图像中居于正中间的位置，并且占据了该图像的大部分，颜色为发光的金色，连字幕都变成了金色，吸引观众的目光。这是年兽阿宝听到莫老伯的孙子在大喊着年，还说现在需要她。于是年兽立马换好衣服出现在了昏暗的天空中，年兽散发出来的光和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宝看着百家镇分散的亲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她也流下的开心的泪水。正是因为年兽的出现大家才得以团圆，所以大家看到了年兽胸口的荷包，认出了阿宝，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图11中，年阿宝、渡季以及年小宝三个人的座位构成了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是最具稳定性的结构，而利用三角形的稳定性可以使得画面主体之间形成一种稳定的关系，并且使得三个人物之间更有层次感。因为三个人穿的衣服的颜色都是红色，如果并排坐画面可能就没有这么丰富和有故事性。这幅图描述的是渡季和小宝想通过栗子糕套年阿宝的话，然后栗子糕吃完了也没有弄清楚原因。图12中，包括年阿宝在内的34只年兽跪在一起围成一个半圆弧，接受表彰。将人物放在一个圆弧中，可以使画面看起来更加和谐统一。而把作为主角的年阿宝放在中间线上，达到了突出主体的效果。在这幅图中一共有34只年兽，同时也代表着我国的34个省级行政区，仿佛每一个省份都有一只年兽在守护着大家的团圆。

五、结语

本研究基于Kress 和Van Leeuwen的视觉语法理论，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三个方面对创意短剧《小年兽与捉妖师》进行了多模态话语分析。这部剧的再现意义、互动意义以及构图意义在表达主题“家”和“团圆”上都是一致的。这部剧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关于年兽的传说，让观众领略到中国文化的魅力。民俗文化只要与时俱进，便能持续焕发生机。每个小家庭自己的“小年味”汇聚成了中华民族的“大年味”，这也正与我们所追求的“天下大同”的理想所契合。

参考文献：

[1]Kress G，T van Leeuwen T.Reading Images：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 [C].London：Routledge，1996.

[2]代树兰.多模态话语中各模态之间关系的研究[J].外语学刊，2017（06）：1-7.

[3]高志英，米锦平，赵京博.英语宣传片的多模态话语分析——以“山西8分钟”英语宣传片为例[J].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37（06）：100-104+117.

[4]侯建波.网页新闻漫画的多模态互文功能研究——以凤凰网“大鱼漫画”为例[J].外语教学，2019（03）：39-43.

[5]李美霞，宋二春.从多模态语篇分析角度解读意义共建——以一幅中国古代山水写意画为例[J].外语教学，2010，31（02）：6-10.

[6]王莹，辛斌.多模态图文语篇的互文性分析——以德国《明镜》周刊的封面语篇为例[J].外语教学，2016，37（06）：7-11.

[7]袁艳艳，张德禄.多模态电影海报语篇的社会符号学分析[J].济宁学院学报，2012（02）：35-39.

[8]张德禄.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探索[J].中国外语，2009（01）：24-30.

[9]张德禄.多模态话语理论与媒体技术在外语教学中的应用[J].外语教学，2009（04）：15-20.

[10]周小强，李丽华.视觉语法视角下的电影海报的多模态话语分析——以电影《八佰》为例[J].现代语言学，2021，9（05）：1157-1163.

作者简介：

谢雅萍（2000-），女，汉族，江西上饶人，西安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话语分析、系统功能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