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以电影史视角集萃典籍的研究方式

2024-12-31 00:00:00陈晓红
电影评介 2024年24期

【摘 要】 电影辞典的编纂出版历来对于电影学术研究、电影文化传承和历史记录、电影教育教学等诸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和意义价值。2024年,由丁亚平主编的《中国电影大典》编纂完成并正式出版。本文对《中国电影大典》编纂出版的研究属性、意义价值作了简要的分析。《中国电影大典》从横向观照与研究瞰视中国电影的全貌,以纵向梳理和剖析作为编撰的显著特色,不仅系统描述中国120年电影的历史演变脉络,总结思辩电影创作历史经验,而且亦对于研究当下电影现状和探讨未来电影发展均具有深远意义。其理性辨析电影艺术建构的编纂风格,深度厘清了新的时代背景下的电影文化的现实表达和意义承载。

【关键词】" 电影辞典编纂; 电影史研究; 辞典出版; 电影研究

电影辞典的编纂出版历来对于电影学术研究、电影文化传承和历史记录、电影教育教学等诸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和意义价值。2024年,由丁亚平主编、全书20册、总字数超过2200余万字的《中国电影大典》全部编纂完成,由文化艺术出版社正式出版,为中国电影辞书出版的版图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2025年,恰逢中国电影诞生120周年,在这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历史节点,本文从电影辞典出版的价值属性以及其对于中国电影史及其文化研究的意义效能等方面,对《中国电影大典》的编纂出版作一些简要的分析。

一、电影类辞典的新篇章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电影界学术成就卓著,电影学著述、电影理论和评论、电影史研究、电影教学以及电影期刊出版、电影图书出版等领域成绩斐然,而其中具有影像和史论研究意义的电影类辞典的编辑出版却并不是很多,现有的权威性电影辞典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种类。

其中较为电影研究者所熟知的电影辞典是《电影艺术词典》和《中国电影大辞典》。《电影艺术词典》初版于1986年,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后续出版有修订版,1996年的版本由许南明、富澜和崔君衍编著,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全书分总类、电影学、电影流派、电影编剧及电影导演等分科,收录条目1734条,约70万字,对电影艺术的理论、沿革、创作等进行较为全面的介绍和诠释;《中国电影大辞典》由张骏祥、程季华主编,1995年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该版本是中国第一部综合性电影辞典,是以词条的形式反映中国电影至20世纪末的发展状况的工具书,它出版至今已经有30年之久;上述这些电影词典为电影研究人员、出版编辑工作者和电影爱好者提供了专业知识和学术参考。但客观地说,我国现有的电影类辞典的空白不少,尤其早期电影史料的整理,因种种原因有所欠缺,一些重要的电影史料有待厘清梳理。且在21世纪以后电影飞速发展的时间进程中,电影界新人辈出,新的现象、名词,新的影片层出不穷,新的科学技术兴起迭代,加之从前种种的历史资料被不断地发掘整理出来,所以从前辞典中的很多词条难免留下一些缺憾。

如今《中国电影大典》历时近十载终于出版面世,它的出版弥补了电影辞典编纂的部分缺憾,这部《中国电影大典》编纂工作耗时有近10年,属漫长而精深系统的工程,以丁亚平为主的百余电影学者参与其中,最终出版呈现达到2200万字,图片4000余幅。这项具有学术价值和意义的浩大工程,不仅具有电影学术、电影辞书出版的归属指向,也兼具成为当代中国电影学术与艺术出版版图中的坚实部分和有效影响力成分,同时对于中国电影史、中国电影创作和制作以及中国电影的相关文化研究,均具有重要的意义价值。

《中国电影大典》的主编丁亚平,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位电影学博士,他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任所长多年,也曾有多年在文化艺术出版社担任总编的经历,曾主持过一系列重大的电影学术研究工程,有着丰富电影专业学识和编辑出版经验经历。他个人出版的专著就有《艺术文化学》《中国电影通史》等20余种;他所著的《中国电影史》为外文出版社译为英文版出版发行,这也是我国首次出版英文版的中国电影史。

2017年起,丁亚平开始主持承担《中国电影大典》的编纂工作。2018年《中国电影大典》即被增补列入“‘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音像、电子出版物出版规划”,同时入选国家出版基金项目。过去十年,丁亚平以坚韧之功,孜孜不倦地不懈努力,得以成就辞典的顺利出版面世。从最初的创意、立项,前期时间精力上的付出、人员的组织管理,中期的审核、校对、出版,乃至再到后期发行、运作传播、宣发面世,以及组建数据库、数字化应用至今,丁亚平均参与其中。而该电影辞典的各项编辑以及各项琐细工作的工作量令人望而生畏。面对浩瀚无边的电影资料,参与大典等近百余位的辛勤耕耘的学者、编辑们不计得失付出、深钻精研。无论是先期资料的筛选、梳理、精修、整理方面,还是进入出版流程之后的编辑、核实、校对工作等等,无疑全部是耗时费力、艰辛而又繁复的工作。在整个过程中,作为主编的丁亚平殚精竭虑,倾注了无数心血,付出了超乎寻常的辛苦辛劳。这也是《中国电影大典》得以顺利出版的底蕴和基础。

二、一部秉承电影史学学科传统并进行对话、重构的辞书

(一)电影辞典和电影史学研究的紧密关系

电影辞典和电影史学研究之间一向存在着某种密不可分的紧密关系,二者可以说同样处于重要学术位置。电影史研究着重对于中国电影从诞生之日起到现代现状的整体发展过程进行系统的梳理,研究更多关注的是电影艺术、文化、电影相关的学科、科技等诸多方面领域随时间的发展演变和历史脉络;而电影辞典则作为工具类图书,它收集和解释了电影艺术领域中的专业学术术语、概念、理论、流派、重要代表人物、重要影片等,为电影学习和研究提供了基础的学术参考资源。

就二者的学术价值而言:一方面,电影史研究不仅可以帮助人们理解电影的过去,且对当下和未来的电影创作、理论发展和电影教育具有指导意义。它通过对电影史的条分缕析,揭示了电影与政治、文化、社会、经济等的复杂关系,促进了电影学科的发展。而电影辞典则为电影史研究提供了框架和解释,同时也是电影史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另一方面,随着电影史研究不断深入,也逐步完善了电影辞典的内容,新的理论术语、概念和影片条目、优秀电影、影人不断出现产生,这些也需要不间断地被记录和释义,电影辞典因此更新和扩充,同时也为电影史研究提供了语意和概念基础。

在重要的电影学术研究和教育领域,电影史研究和电影辞典共同构成电影学科的基础知识体系。电影史研究提供了动态的历史视角,而电影辞典则提供静态的概念框架,两者相辅相成,共同促进电影学科的学术发展和构建。如此,这样的类似纽带一般并行不悖,相互依存又密切相关。尤其是对于电影研究者来说,需要在一个共同的价值意义、理解框架内进行意义层面的问题探寻,而《中国电影大辞典》即这样一部对电影史的详尽梳理和呈现的辞书,也是一部具有学术价值意义和参考价值的辞书。

(二)秉承电影史学学科传统并进行对话、重构

以电影史论研究为重点研究领域的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历来有深厚的电影史学派影史研究传统,由李少白等前辈学者开创的电影史学派,从不局限于“电影史料新发现”,而是注重建立在一定的基础研究上进行的阐释。从20世纪60年代,即1963年2月,由程季华、李少白、邢祖文等学者共同编撰《中国电影发展史》,是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的一部中国电影学术史著。该书虽深受当时政治生态的影响,但以“潜在写作”和“集体写作”的方式,用时代和集体之思丰富着电影史研究。与此同时,书籍所采用的历史文献、理论体制、史学文体和研究范式,仍然影响深远。重新品读这本巨著,客观公正地思考其对于时代、对于创作集体、对于电影史研究的价值,有助于有序拓展并优化中国电影史研究,并为建立中国特色的电影话语体系提供新的思考路径。[1]该著作“对于电影历史材料的丰富性、史学研究框架的完整性,以及基本历史观念的规范性等等,依然为今天的中国电影史学研究提供着丰富的养料和重要的借鉴”[2]。

近年来,中国电影史研究的价值日益显现,电影史学越发引起电影界学人的关注和重视。新时期以来,很多电影史学研究者继承了这种传统,更进一步拓展研究维度,发掘其新的内涵。此次《中国电影大典》的编纂工作亦明显带有电影史研究的积淀性质,其出版发行也使得是这样的电影史学传统的进一步发扬和扩散。

(三)辞书出版领域中建构中国电影史学的新成果

翻阅《中国电影大典》会发现:这部辞书是对电影史料的清晰、严谨的诠释和罗列,最大程度地着重在一定的电影研究基础上的回忆、述评和总体阐释。使得辞典上具有一般电影辞书所不能具备的电影史学科的内涵,这既是电影辞书出版的创新,也是电影史学研究领域一项有创造性建构的体现,是辞书出版领域中建构中国电影史学派的一项新成果的见证,这也是该大典显著区别于其他电影辞典的特色和优势。

《中国电影大典》目前设有《影人影片卷》《机构人物卷》《期刊编辑卷》《北京电影学院卷》,共计四大卷共20册,收录条目3197条,图片4000余幅,总字数超过2200余万字;分条目详细记载了中国电影从诞生到21世纪20年代初期的曲折而辉煌历程,既包括大陆的电影情况,还涉及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的影片、影人等方面内容,为研究中国电影的历史提供详尽、宝贵的资料,在具有权威的知识性、科学性的同时,对中国电影各个发展历程进行了系统梳理、全面记录和全景呈现。

辞典的编辑体例至关重要,《中国电影大典》体例分为传略、相关典章、记述评论、代表影片和参考文献,以及机构、期刊概况和重要文章选辑等。词条中涉及的影人传记、机构、期刊概述部分均有电影学者撰写评介文字超2000字,包括生卒年月、个人经历,不同阶段的电影实践、贡献及其产生的影响等,兼顾其理论或创作的背景和社会活动等,条目文字具有明确学术研究的价值。

在辞典编排上,《中国电影大典》横向以影人、影片、机构为深度,并辑录、节选其重要文字及相关评论文章,纵向则以时间轴为刻度,书写影人生平回忆以及相关评论文字。这样的编排也将中国电影史知识整合在一个精细严密的辞书编纂系统中,具有全面完整知识性系统,亦涵盖史料的含量价值,弥补了自21世纪以来便缺乏的电影分析与论述的史学叙述。

材料选取方面,《中国电影大典》涵盖电影行业的几个重要方面,包括各时期的影片(包括不同历史阶段有代表性的作品)、影人(包括导演、编剧、演员),凡是在电影研究、电影教育、电影出版领域的重要人物、专家等各类为电影做出贡献的人物,该大典均有所涉及。涵盖中国电影历史发展的根系脉络以及电影艺术、电影文化、电影产业的全貌。

三、一部以电影研究视角叙述的辞典

电影研究者在作学术研究时,一般而言,为确保研究工作顺利进行,一定会确立研究准则,之后会形成一定需要材料的搜集、整理工作,而这些基础工作才是研究工作的基础环节,但是一旦这样的研究方法、规模样式、分析与叙述规制定型了,在某种程度上,研究陷入某种材料的局限不足、观念的固化的困境。也就是说,研究不再是一种开放的状态,而是会被既定的认识、已有的观念所阻碍。所以,就电影学术研究的某个层面而言,“重写电影史”的出现及反复强调是研究出现危机的体现,“叙述”的困难带来的是内部的“分裂”,当研究进入某种“自说自话”的困境,或许从“叙述”回到“材料”是一种更加落地和可靠的取径。鉴于此,丁亚平认为:“如果说将《中国电影大典》作为方法,那么它的显著意义在于‘呈现’和‘对话’,在最大限度里呈现了中国电影百余年中的真实面貌、形态和流变,在时代横向和历史纵向的意义上进行着对话。”[3]同时,他也指出,今天我们口中的“历史”实际上是曾经的“现实”,是曾经的“现在”,它们构成过去,塑造现在,而“现在”实际上必然会是未来的“过去”。换句话说,看上去这些材料、文献关乎的是历史,实际上关乎的是现在,某种程度也预示着未来。由此,《中国电影大典》是“对中国电影人及其代表的典型文本、电影机构、电影期刊进行了历时地、系统地、细致地梳理,这样庞大且繁杂的工程,也是对中国电影的一次整体性地回望,也是对于中国电影以及电影史的研究而言所面对的视界的发现、延伸”[4]。

从21世纪以来中国电影的发展来看,“新世纪中国电影史既是技术发展史、工业变迁史,还是美学艺术史、导演传记史、文化史。所以,如果单从一种视角出发展开写作,难免会面临单一化问题。比如从艺术入手,仅关注艺术格调较高的电影,实则会忽视对口碑、票房双丰收电影的关注。再比如从文化入手,主流文化、青年文化、地域文化、互联网文化之下,难免还有一些先锋的、小众的文化艺术品被忽视”[5]。

丁亚平认为:“《中国电影大典》以史料为根基,杜绝蹈空之论。历史研究,要做到言之有物,就要去除先入为主的空洞概念和幻象。发掘史料、探求历史细节,提出新的疑问,在已知和未知之间、规则和变化之间、不可避免和难以预料之间探求新的答案。对文献做到极致追求,为研究者提供中国电影发生、发展的历史观照现场,并努力为新建构提供启迪。”[6]

《中国电影大典》的总体性理念中,“呈现”和“孕育”是两个关键词,前者通过“实证”得以实现,后者则更多体现了对“意义”的思考和追求。电影史研究的意义不仅在于提供一种学科研究范式,也是对话性的。电影史,是把电影作为一个开放的多元系统,力争突破传统的条条框框,赋予史学研究生机与活力,充满主体性的现代气息,应有哲学、史学的反思和理论更新,这是一种必然选择。《中国电影大典》不仅是资料宝库,同时被赋予“呈现”与“对话”的双重期待,是对电影和历史研究的一次重要总结与反思,理应充满思想的张力。[7]

丁亚平自身的电影史写作经历从专史到通史,再至大百科、电影大典的编纂写作过程,即是在电影研究、电影史研究、电影相关出版的基础上一步步渐次扩展电影出版的学科边界。在这一过程中,他一直贯穿着“总体性”的史学理念和编纂宏愿。《中国电影大典》力图把百余年中国历史视为一个体系,在完整时段中,在对话性的结构中阐释,通过对重要影人、影片、机构、期刊等“电影元素”“电影场域”彼此作用所形成的结构进行呈现,展示动态中的中国电影,最终形成整体性的把握。

四、一种以电影史视角集萃典籍的研究方式

在一些学者看来,电影史既是电影研究的一部分,是电影学的基础学科,又是历史学研究的一个分支,甚至是社会历史学的分支。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多元文化格局的形成,学界对电影观念的认知也在进一步深化与转变。对电影史研究进行科学定义、解释与把握,需运用现代理论与方法,结合时代精神,不断揭示电影史学规律,使之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时代价值属性。中国电影史学研究一方面需分析、探究其纵向的发展变化;另一方面也要把握电影与社会历史的关系与影响,它的理论构成、研究方法与话语策略都在不断变化演进。

多年来,“中国电影研究领域对电影人的关注,既不是欧美电影理论中的‘作者论’,也不是中国文学研究中的‘作家论’。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有效的方式来认真面对中国电影史上的无数电影人。”[8]

总体而言,中国电影史学的学术性,在表达时代意识形态的同时,也显示中国电影史学研究需要在标志自己最高学术性水平的代表性研究成果中体现新时代的精神内涵,在总结中国电影史理论与实践的基础上不断实现突破创新,并努力“重构”中国特色的电影研究学派。

某种意义上,电影研究中“重构”一向在于寻找新的突破口,那需要发掘新的内容,重看中国电影的来路,在那些被确定的、被记忆的、被突出的、被遗忘的、被湮没在历史的故纸堆中再次发现可以显现出温度和力量的源头,在挖掘、解释、对话中找寻一份属于电影的坚持和本真。丁亚平认为,“重构”体现在“立场”的客观上,可能就会让不少情形、不少复杂性的历史,处理起来更为困难。“‘重构’的意义还折射在地域的综合考察中,这让我们掌握的材料增添了交互与并置的可接近性。在自体反思和理论场域中出新,是可能的。这跟电影史学发展中的跨学科趋向有关,也跟我们的重思的创新意识、史学思维和方法论有关。”[9]

鉴于该电影大典的辞典性质,也就是重点观照的是研究视角以至学术生产的结构化。例如以明星影片公司为例,提到其前身是明星影片股份有限公司,编撰时会在词条开头会标注他的英文名称,还有成立时间以及结束的时间,体现出辞典的基本含义。这看上去是一个很小的事,实际上在编辑过程中费了不少工夫,有的电影人生卒年需要大费周折才考订清楚。其实,正是这样的功夫体现了辞典的“经典性”。

具体到“经典性”。如果辞典只追求一味“宏大”忽略了“经典性”,就会失去核心的内容。所以对辞典内容进行编选的时候,团队非常关注其中的经典属性,经典有多重意义,比如说对象选取的经典性;再有,该大典兼具开放性和前瞻性、关联性。例如辞书中内容既有明星、天一等历史上著名的公司,也有华谊兄弟、博纳、开心麻花等当代电影公司,还有像豆瓣网、1905电影网这样的新兴平台,体现了丁亚平强调的“历史纵深线”的观念。因此,《中国电影大典》不仅同时具有某种意义的“宏大”与“经典性”,还在于其作为专题个案研究的丰富性和关联性,这也同样让这部辞书对于读者来说,更具有吸引力和长远价值。

从《中国当代电影史》到《中国电影通史》,再到《中国电影大典》都是对电影史总体性书写的探索,以求回应日新月异的时代新命题,描述电影运动的历史发展,为思考全球化视野下的民族电影的文化认同及其发展开辟更广阔的道路。以开放与联系的历史观点,变革电影研究的基本概念和核心范畴,有助于观察、研究社会空间的主体性交互过程,描述、讨论、探索中国电影运动的时代话语,拓展中国电影未来发展的新篇章。

在融入社会文化发展背景叙述方面,《中国电影大典》以影片为坐标,理出中国电影历史发展的基本线索,重新发掘、整理、解读电影史料,并将其放到更大的历史脉络里观察,并由此展开学理研究、叙事。这些都需要将中国电影与中国社会变迁的互动视为一体,这样的宏大叙事是以具体的有代表性的影人、影片以及机构、期刊为根基,如此叙述,有血有肉,有声有色。叙述话语方面,采用“旧瓶装新酒”的做法,如书中对于抗战电影、主流电影、商业电影等术语的阐释通过新的分析法代替旧的叙事法,以获得更富时代感的理解。

在整体上,《中国电影大典》是电影辞书出版的优质成果,其贡献不仅在于重新激活沉睡已久的史料文献,更在于由此形成对话与思考的张力。这样具有“总体电影史”属性的编纂和著述是基于对电影历史的深度理解、广义认知,并在此基础上对重要现代电影现象进行深入探究。无论是电影史学研究、电影辞典编纂体系上,《中国电影大典》都意在探索,其中提出的问题都召唤着更多思考。

从简史到通史,从文史结合到以图说史,再到编纂辞典,均是在不断拓宽着电影史学研究的视野与疆域,作为方法论,辞典的意义在于这样的研究方式不是从单一的电影维度研究电影史,而是采用多点透视的实证手法,呈现社会影像、电影文化的方方面面,同时也并不拘泥于以往电影研究以及电影史研究的范式,而是勇于突破研究禁区,关注那些以往被遮蔽、被改写,甚至被遗忘的人与事。最终通过跨越时代的观照与审视,展现电影史本身的逻辑和丰富质感。

“辞典对于电影的选择方式也是电影史的一种书写方式”[10],而这种书写方式是建立在中国电影史近120年发展基础之上的。写中国电影史,要能干净独立,贯穿秉笔直书的勇气和传统,以学者鲜明的治史立场进行分析。除了学力的支撑,更需要胆识与气魄。需要鼓励一种开放式的研究,不断结合新的材料和观念,以一种反思性的实证精神,重新发掘和解释历史证据,努力使理论研究假说中的结论与已知的世界协和一致。

结语

总体而言,《中国电影大典》从横向观照与深度研究中国电影的全貌,以纵向梳理和横向剖析有机结合作为显著特色,不仅系统描述了中国电影历时演变脉络,总结思辨电影创作历史经验,而且亦对于研究当下电影现状和探讨未来电影发展具有深远意义。其理性辨析电影艺术建构的编纂风格,深度厘清了新时代背景下的电影文化表达和意义承载。

《中国电影大典》出版后,得到很多学者的肯定和赞赏。北京师范大学周星教授表示:“《中国电影大典》以电影人及其代表性的文本、电影机构和电影期刊为基础,堪为一项庞大的研究工程和一本举足轻重的电影史论典籍巨著。”[11]

《中国电影大典》不仅仅是难得的史论典籍著作,更具有一定的历史补缺意义和社会文化意义。在这部辞典历时10年的编纂过程中,编纂者对于电影历史发展轨迹的认知、解读都涵盖在了这套辞典里。正如丁亚平在《中国电影大典》开篇序言中提出:“实证的空间和实践指涉研究的某种取径,观照的是研究视角以至学术生产的重新结构化。基于此,进入中国电影的取径和象征体系及其景观的统摄性。”[12]这也是《中国电影大典》的出版意义之所在。

参考文献:

[1]饶曙光,刘婧.《中国电影发展史》与中国电影史研究[ J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06):158-169.

[2][10]储双月.中国电影史学派的建构与影史研究的传承和创新——电影史学科建设研讨暨“中国电影艺术史研究丛书”出版座谈会综述[ J ].当代电影,2018,3:58.

[3][4][9][12]丁亚平.中国电影大典.[Z]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23:12,13,14.

[5]陈旭光,张明浩.电影工业美学:新世纪中国电影史写作的视野、原则及方法[ J ].江西社会科学,2024(04):168-178.

[6]李明纲.衡影著史 典藏菁华——电影史学家丁亚平谈《中国电影大典》[N].中国艺术报,2024-06-11(06).

[7][11]戏剧影视教指委.审美与向善:戏剧影视名师大讲堂系列讲座第九季第十五讲丁亚平教授主讲《电影-世界的共生:为何以及如何编〈中国电影大典〉》[Z].2024-05-16.

[8]李道新,檀秋文.数字人文、影人年谱和“重构电影史”[ J ].电影新作,2024(0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