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碑刻资源专项调查与保护研究

摘 要：曲阜现有古代碑刻7000余通，是全国三大碑林之一，是名副其实的碑刻艺术宝库。目前，曲阜碑刻的安全保护形势严峻、病害成因复杂，需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确保碑刻的安全与有效利用。

关键词：曲阜；碑刻；现状；保护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1.006

碑刻，泛指刻在石头上的文字或图案。石头由于方便取材，不易损坏，价格相对较低，逐渐成为一种常见的文字载体。

我国的碑刻起源很早，历史悠久，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见证。可以说，一部碑刻史几乎就是一部中国史，研究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碑刻是无法绕过的存在。

1 曲阜碑刻基本情况

2023年7月14日，国家文物局公布了《第一批古代名碑名刻文物名录》，1658通（方）碑刻、摩崖石刻等文物入选。这是我国首次对古代名碑石刻进行普查筛选并登记造册，为以后的文物保护和展示利用提供了数据支撑，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山东省以203通石碑位居全国第二。西汉的17通石碑中，有10通在山东，特别是曲阜孔庙和孔府珍藏的7通西汉刻石，包括著名的“五凤刻石”。东汉的125通石碑中，山东省有39通（曲阜18通），占总数的31%，远超其他省份。再加上秦代的3通石碑之一的“秦泰山石刻”，可以说，在秦、西汉、东汉这三个时期的石碑中，山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曲阜入选的石碑数量最多，共有90通，占山东省总数的70%以上，占全国总数的5%。这个数字甚至可以排到全国第五，超过了绝大多数省份，是当之无愧的全国名碑名刻圣城。

据粗略统计，曲阜现存碑刻7000余件，是全国三大碑林之一，是名副其实的碑刻艺术宝库①。曲阜碑刻主要分布在孔庙、孔府和孔林之中，另外颜庙、周公庙、孟母林、尼山孔庙也有大量碑刻分布，还有散落在各村庄和田野中的数量不菲的各种碑刻。

2 存在的问题

曲阜碑刻时间久的已经上千年，短的也有上百年，经受岁月的侵蚀，加上人为的破坏等，出现字迹淡化、模糊、脱落乃至坍塌、灭失等现象。如著名的成化（图1）、弘治二碑（位于孔庙十三碑亭，均入选第一批名碑名刻），因无碑亭保护，近年来开始出现字迹淡化、模糊等现象，与有碑亭保护的洪武碑形成鲜明对比。

概括地讲，碑刻保护的大环境日益严峻、保护措施不科学、附着建筑安全隐患严重。

一是碑刻保护形势日益严峻。人为破坏、自然毁坏和新农村建设旧房子拆除等，导致碑刻保存数量萎缩。没有落实文物保护补偿制度，大量碑刻原址保存的原生依附建筑物、构造物等是老百姓私人产权，老百姓有保护这些依附物的情感意愿，但也想得到政府适当的文物保护补偿。但目前没有建立起这种制度，老百姓对于碑刻原址保存的原生依附建筑物、构造物等依附物，只能听之任之或一拆了之。

二是保护管理基础薄弱。主要表现为，在此前的工作中，碑刻很少单独作为一类文物资源被重点保护，很多部门对碑刻保护工作的认识不足，除部分重要碑刻被纳入馆藏文物以外，赋存在不可移动文物上的碑刻保护管理较为缺乏。

三是保护工作开展不够。大部分碑刻及其赋存文物建筑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各类病害风险，需加快开展保护工作。但目前文物建筑保护工作以省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本体保护为主，限于保护资金来源、地方人力物力等因素，市县级、未定级文物等低级别碑刻赋存文物建筑保护工作较为欠缺。同时，在开展文物建筑保护工作过程中，对碑刻基本采取原状保护，较少进行干预。

四是碑刻保护措施不科学。户外碑刻无法采取任何措施来保护，而室内采用钢化玻璃镶嵌或有机玻璃镶嵌，钢化玻璃与有机玻璃直接镶嵌在碑刻之上，导致碑刻受潮、发霉等，加剧了碑刻的损坏。

五是碑刻整理研究成果滞后。目前出版的碑刻专著较少，主要有：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曲阜碑文录》（齐鲁书社，2001年），录有1000多块；杨朝明主编《曲阜儒家碑刻文献集成》（齐鲁书社，2022年），录有碑刻文字600多块。绝大部分碑刻文字尚没有被整理、释读和收录，随时面临湮没的危险。

六是展示利用手段单一。因文物本体病害、不具备展示条件等原因未能有效利用碑刻。展示手段以原状展示为主，缺乏吸引力。已完成数字化保护的碑刻极少，展示利用手段单一。价值研究缺乏热度，研究内容停留在对文物本体保存状况、碑刻来源来历及书写内容的整理上，研究成果少。对碑刻背后的故事、蕴含的价值等研究挖掘不足，不能很好地阐释碑刻的作用和价值。

3 病害成因分析

目前，从曲阜碑刻整体上看，出现了各种病害，严重影响到碑刻的安全。根据调查，常见的病害主要有残缺、断裂、裂隙、溶蚀、灰浆修补、水泥修补、文字剥落、人为刻画、表面污染、拓片涂覆、风化等。

3.1 自然因素

曲阜碑刻散落于曲阜各个角落，饱受风侵雨蚀日晒之苦，近年来，由于大气的污染，酸雨增多，更是加重了碑刻的风化。由于跨度时间长、年代久远，长期受自然环境应力作用和风化影响，部分碑刻出现表面粉化剥落、片状剥落、鳞片状起翘与剥落、浅表性裂隙等现象②，在重力的作用下，有一些碑刻存在沉降、倾斜甚至断裂的现象。

3.2 人为因素

部分碑刻表面留有拓碑的墨迹，这种表面污染与变色严重影响了碑刻的美观度和石材的透气性，阻碍了内部水分的自然挥发，使石材内部毛细作用、结晶水及结晶盐的应力作用大大提高，加快了石质文物的风化速度，造成了严重劣变。还有部分碑刻由于历史原因，保护不当，出现断裂、碑文模糊、局部缺失等现象。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游客参观文物景区时的随意刻划、涂抹行为污染破坏了碑刻表面的图像、文字等信息，使碑刻表面漫漶不清。部分景区一些碑刻因为没有遮挡或遮挡措施不够，经常可以见到游客随意触摸碑刻，碑刻表面附着了油脂和汗液，时间一长便形成了一层较厚的包浆层，污染了碑刻表面且已改变了文物原有面貌。早期对碑刻不合理的修复方法，导致了许多碑刻文物原貌被改变，给碑刻带来了二次伤害。

3.3 动植物、微生物因素

来自动植物、微生物的侵害也不可小觑。动物在碑刻周边的活动也对文物本体造成了严重威胁，许多动物在碑刻周边打洞，这很容易造成碑刻失稳。不少石碑碑角上有昆虫筑巢，残留很多鸟类粪便，这些都对石碑的表面产生了污染。例如，孔林内灌木、杂草丛生，尤其是藤类植物的须根发达，攀缘在石碑之上，导致石碑出现裂隙、酥碱等病害。孔林、孟母林等林区内，植物繁茂，导致林内气候湿润，苔藓、地衣与藻类菌群、霉菌等微生物菌群繁衍迅速，它们在石碑表面及其裂隙中繁衍生长，导致碑刻表面变色及表层风化。

更多的情况是，自然因素与人为因素同植物、微生物因素互相作用，进一步加重了风化等病害，碑刻的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

4 保护对策研究

4.1 加强日常保养工作

对碑刻进行日常保养非常重要，可以将病害消灭在萌芽期，但保养工作需要很大的耐心及一定的人力、财力，是一件见效明显但很少有人去做的事。日常保养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用清水洗刷，二是砍伐杂草树根。用清水洗刷碑刻的步骤是，准备清水、毛刷，人工操作将碑刻上面的污垢、苔藓擦去。此种办法是一种预防性保护措施，有着良好的效果。砍伐杂草树根更容易理解，每年定期砍伐攀附在碑刻上的杂草，主要是一些攀缘性的藤本植物，这些藤本植物的须根会在碑刻表面扎根，同苔藓地衣一样，其产生的酸性物质会加速碑刻的风化。

4.2 应用新型技术，加强预防性保护

碑刻文物的保护修复应坚持不改变文物现状的原则，加强预防性保护，及时学习跟进碑刻保护新技术。传统的碑刻修复技术虽然能保证碑刻完整度，但是并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其原貌，如常规的水泥黏合断裂部分，外表极不美观，不利于更好地展示，又比如玻璃柜形式的保护是对碑文识别和鉴赏的一种阻碍。所以要在掌握传统保护方法的基础上，积极借鉴采用冷裱膜装裱技术等新方法予以保护③。加强与专业机构的合作，重新对现存碑刻文物病害情况进行评估，编制新的保护修复方案，采用新技术、新材料对碑刻进行保护修复，延长碑刻文物的寿命。

4.3 健全管理机制，促进碑刻文物保护规范化

制定完善管理办法，依据国家文物保护相关法律法规，根据曲阜碑刻实际调研情况，制定曲阜碑刻文物保护的各项管理办法和标准，根据不可移动文物和可移动文物的特性分别提出相应的管理办法，依法依规对碑刻文物进行规范化保护。编制保护利用规划，立足碑刻文物资源特色，抢抓实施乡村振兴发展战略，支持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建设的政策机遇，以对碑刻保护政策的系统研究为基础编制曲阜碑刻保护规划，统筹推进碑刻保护建设。

4.4 开展专项调研，落实碑刻文物保护一体化

建议组织人员，成立机构，开展专题调研，将曲阜碑刻情况摸清摸透。调研的主要内容：一是摸清病害类型，为今后的保护修复提供资料，为后续的一系列工作打下坚实的科学基础；二是尽快拓印、释读碑文，抢在风化之前，把碑文等资料应取尽取，为今后建立曲阜碑刻数据库做好准备。根据调研结果，结合碑刻的具体情况，找到碑刻文物保护的共性问题和特性问题，确定各项问题的优先级顺序，采用多学科交叉、多产业交流合作的研究模式，利用数字化技术、工程技术、信息传媒技术等保驾护航，将文物保护和展示利用有机结合，建立系统化流程。

4.5 加大资金投入，维持碑刻文物保护常态化

根据调研情况做好碑刻文物保护修缮的资金预算，核算资金缺口，申报相关保护项目资金，从政策和经费上对碑刻广泛分布的区域给予重点支持，多形式、多渠道落实文物保护项目，争取将曲阜碑刻文物保护单位维修保护项目列为常态化支持对象，设立专项资金，按期划拨，资金到账后，专款专用，做好资金使用明细，定期汇报。加强碑刻类文物资源保护性设施建设。一方面对不可移动文物的环境温湿度加以监控和预测，对极端天气做好紧急预案，采取防御性措施，避免对文物造成不可逆伤害；另一方面，采用高清监控或红外监控等现代科学技术手段对文物现场环境加以监控，增加智能化博物馆安保设施，避免人为破坏，同时实时监测文物情况，做到持续性的常态化保护。

4.6 巩固队伍建设，提升碑刻文物保护专业化

完善人才培养、引进、使用、评价和激励机制，拓宽人才引进渠道，通过人才引进的方式引进国内外高学历人才，吸引国内外专家学者参与曲阜碑刻文物保护工作，提升文保工作的专业度。加大文物保护、学术研究、展览策划、文博创意等领域专业人才、管理人才和中青年骨干创新人才的培养力度，培养本地人员向专业方向发展，与高等院校签署相关协议或与省、市文物科研单位建立合作机制，通过项目、课题等进行人员轮岗培养，全面提高文博队伍素质能力。

4.7 加强数字化建设，建立健全碑刻档案资料库

碑刻最为重要的部分就是碑上所镌刻内容，但碑刻常见的病害类型即风化严重，导致碑上图文读取困难，较之前整理的资料会变化很大，不易定位。还有些石碑体量庞大，高度达数米，尺寸不易丈量，碑文校对不便。虽然历代都曾有学者进行碑刻辑录，但尺寸规格、碑文校对、译文释文等基础资料整理不甚精准，出入较大，经纬度定位、价值判断等内容更是欠缺，因此对于碑刻的资料留存并不完善，无法建立健全碑刻档案资料库，并且碑文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化状态会持续加重，这种不可逆的损害对于后期的深入研究十分不利。目前曲阜文物部门还没有具体完善的碑刻数据库，多是各部门为资料留存而收录的零星档案。建议采用数字照片、三维扫描、虚拟漫游等技术对碑刻进行数字化记录，对文物的形状、图案色彩和材质等信息进行保存，以便在文物由于各种原因而消失时为人类文明留下永恒的历史记录④。所以，应尽快建立曲阜碑刻的数据库。

4.8 丰富展示内容，拓宽宣传渠道

博物馆方面可加强可移动碑刻文物管理宣传，采用现场屏幕、公众号语音、无线耳机、人工讲解等多种方式向游客展示碑刻类文物背后的人文故事，为不可移动碑刻文物建立原址展示环境，优化展示方式，美化展示环境，以旅游产业带动当地经济发展。通过两微一端、短视频平台等贴近公众的宣传形式，以轻松活泼的方式向公众普及曲阜碑刻的有关知识、文化背景等，反哺线下旅游产业，弘扬曲阜碑刻文物所展现的传统文化。

曲阜碑刻是一部部刻在石头上的历史典籍，为研究儒家文化及孔氏家族史提供了重要资料来源，曲阜碑刻构筑了一部典型完整的中国丧葬文化巨著，同时也是一部了解中国封建官位品序、家族社会生活及社会人际关系的百科大典，曲阜碑刻这部“儒学史”，是儒学与历代政权互动的具体见证⑤，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采取有效措施减缓风化等病害对碑刻的影响，尽快建立碑刻数据库，既是对历史负责，也是我们这代文物工作者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崇高光荣的使命。

注释

①国家文物局.曲阜孔庙孔林孔府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文本（中文版）[M].[出版信息不详].

②刘海霞.曲阜孔庙石碑的科技保护[N].中国文物报，2014-10-31（007）.

③赵希利，薛妮，贾晓燕，等.露天石碑类文物保护与展示新方法[J].文博，2016（5）：87-90.

④孔志刚.曲阜汉魏碑刻及拓片文物的数字化保护探析[J].数码设计，2017（13）：32-33.

⑤陈霞.曲阜碑刻文献的价值与意义[J].海岱学刊，2021（2）：196-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