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赣傩面具的服装CMF 色彩设计研究

摘要：从CMF设计要素的创新驱动策略出发，以赣傩面具色彩元素与现代服装设计融合的技术思路为载体，探索CMF理论与服装设计结合的设计模式，驱动服装设计创新。在CMF设计理念下，探析CMF设计要素在赣傩面具表征感知与意象体验中的设计表现。将赣傩面具色彩作为研究主要素，通过Apriori算法，挖掘其设色关联规则，得到配置色彩新方案的思路。以CMF设计与服装设计要素的应用融合为基础，提出基于CMF设计理论的服装设计创新路径，驱动赣傩面具色彩方案在服装中的设计创新与应用。得到传统赣傩文化语境下的色彩关联规则，并在服装设计中对色彩方案进行设计应用实践，验证服装CMF色彩设计方法的可行性。以服装为媒介，为赣傩文化的传承保护与设计应用提供更多样化的路径。以CMF设计理论为指导，能有效地从技术路线上驱动对赣傩面具艺术元素的分析、提取和设计转化，从而为服装设计构建有效的创新策略与应用路径。

关键词：赣傩面具；CMF理论；关联规则；服装色彩；设计创新

中图分类号：TS94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4）23-0004-04

引言

江西傩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傩文化中的一大瑰宝[16]。文化和旅游部也对“赣傩”制定出“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继承发展”的指导方针。傩面具在傩礼中是神的载体，是傩文化的象征符号。传承和弘扬其文化价值，是实现“文化自信”的一个重要途径[15]。因此，需要探索能够对设计要素进行剖析、提取与转化的技术路径和设计方法，以更好地将传统文化融合到现代设计中。CMF 设计[1]（Color-Material-Finishing）的研究与应用在众多领域内由来已久，如工业设计、环境设计、建筑设计等。而该理论在服装领域的导入和渗透相对较少，将CMF 设计理论与服装设计的创新诉求相互整合，可以为服装的设计创新构建新的技术路径[2]；同时结合赣傩面具多样化的表征元素、文化意象和精神内涵，为服装的设计转化与创新传承提供可持续发展的路径[10]。

一、CMF设计与研究概述

CMF 设计理论是以CMFPSE，即色彩、材料、工艺、图案、感官、情感，作为综合设计要素和情感体验的复合型设计理论[1]。利用CMF 设计理论的“综合”优势，从表征感官和情感体验两个方面展开对赣傩面具色彩的探究，从而驱动服装色彩设计与应用的创新[2][11]。从CMF 创新驱动策略出发如图1，以赣傩面具的色彩作为主要素，纹样、材料和工艺作为辅助要素，共同驱动其色彩在服装中的创新应用。在表征感官层次，将单个赣傩面具作为色彩元素的一个组合项集，通过Apriori 算法[7] 对赣傩面具的色彩样本数据进行量化处理，将潜在的设色关联规则转化为数据。再依据不同的色彩关联规则组合与运用，产出全新的色彩方案；在情感体验层次，探析CMF 表征要素在赣傩面具关联意象中的作用，并分析物本意象对关联意象和情感体验的影响。辅助色彩意象在服装中的设计构建，从而实现赣傩面具色彩方案在服装设计中的创新与应用。具体研究流程如图2。

二、赣傩面具的CMF表征

（一）色彩与纹样

古朴浑厚、夸张奇异、色彩亮丽，是赣傩面具的三大特色[16]。其色彩的运用遵循“随类赋彩”的原则，如花红、叶绿、天蓝、山青、肤白、乌目、红唇、黄脸等，均以万物的自然本色为依据；在实际运用中形成“五行色”的朴实色彩观，建立以红、黄、蓝、黑、白、金、银为“七主色”的“观念色彩”体系[17]。其色彩多为高纯度和高明度，表现出色彩绚丽、对比强烈、用色大胆的特点。从色彩的视觉感受而言，可以引起视觉关注，并带来过量的视觉刺激[3]，从而塑造出鲜明的造型轮廓和形象性格。以萍乡傩面具中的主神唐宏、葛雍、周武为例[16]，以鼻翼为界，上下两部分的色彩有威武凛然的一面，也有和蔼儒雅的一面，蕴含着“驱鬼逐疫”和“降佑纳福”的意义。色彩之外，纹样也是傩面具形象表现的重要元素，常见的有龙凤纹、喜鹊纹、蝙蝠纹、蝴蝶纹、花草纹等[17]。在赣傩面具的CMF 表征层次，纹样与色彩的搭配能丰富视觉内容与感受；在意蕴关联层次，是承载文化内涵与表达情感追求的具体意象[8]。傩面具的纹样具有多样的寓意，如头冠上的红蓬、鸟兽，徽标中的日月、饕餮，耳翅上的龙凤、祥云等；脸部的山、火、水纹、如意云、九宫纹样以及七星、三星、北斗、圆形等吉祥符号与纹样，反映其祛灾祈福或祭祀崇拜的功用与寓意。此外，色彩与纹样的不同搭配通常还反映着傩面具形象的身份背景和神职功能。从视觉表征来看，赣傩面具正是通过不同的CMF要素构建起外在的样貌与形象。是色彩、纹样与艺术处理的综合表现，造就出形态各异且独具意蕴与内涵的赣傩面具。

（二）材料与工艺

赣傩面具的材料以木材为主，其工艺类似于传统木雕。傩面的材料选择兼具实际功用和文化内涵，如樟木杀虫、柳木镇痛、桦木止咳、楠木祛疾、桃木辟邪等[17]。樟木本身具有特殊的色泽与气味能够驱虫防腐，利于长久保存。柳木、桃木等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在民间文化中又有祛病辟邪、祈福纳祥的内涵。各种木材的天然纹理与质感不尽相同，利于在傩面中塑造出多样的性格品质。在傩面形象刻画中圆雕、线刻、浮雕、镂空等不同的雕刻工艺塑造出不同的傩面造型和细节，如怒目、火眉、耳翅、獠牙等。从艺术造型上看，赣傩面具主要有正神、凶神、世俗人物三大类[16]。在各类傩面中，工艺处理和造型细节是反映傩面形象的性格、身份和神职地位不可或缺的因素。傩面中的武将多用夸张的表现手法，火烧眉、高鼻梁、獠牙嘴等造型，配合红、黑、蓝色，塑造出勇武、刚烈、威猛、深沉的形象；而文将则着力于内在的情感刻画，形象上五官端正、剑眉倒竖，营造出英武、平和而刚劲的性格。简洁明快、柔美流畅的雕刻技法塑造出慈眉善目、端庄安详的神态，表现正神正直、善良、慈祥、温和的形象；粗犷、奔放的技法塑造出横眉竖眼、眼珠凸鼓、满脸煞气的神态，表现凶神雄武、凶悍、威猛、狂傲的形象；简易自然、浑拙朴素的写实技法塑造出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机智伶俐的神态，表现世俗人物淳朴、忠厚、实诚端正的形象[17]。这样的艺术处理是以材料和工艺为表现要素，利用材质肌理和工艺细节的综合表现[4]，结合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和历史传记等文化与艺术滋养，实现对傩面的艺术化创造，彰显着赣傩面具独特的文化体验与内涵。

三、赣傩面具色彩研究

赣傩面具追求色相明快、搭配简洁、情感直接的赋色表现。其色彩从遵循自然本色的“概念色”运用，逐渐过渡到蕴含寓意的“观念色”运用。色彩观念由自然、原始，走向复杂、多元，是逐步理性化、系统化的过程。“随类赋彩”可使色彩与日常的语言形容相关联，进而引发关于色彩寓意的联想。在以“情感与体验”为核心诉求的现代色彩设计中，具有一定的实践赋能优势[2]。另一方面，赣傩面具色彩的运用也受到“行为目的”的影响，逐步走向装饰化、工艺化。其色彩观念在“写实遵实”不断弱化的同时，色彩的寓意与象征性也在不断发展和丰富[14]。挖掘其色彩体系中潜在的搭配规则和文化内涵，能够以赣傩丰富的文化底蕴与特色为服装色彩设计的风格和品质多元化创造更多可能[9]。

（一）色彩研究步骤

1. 采集色彩样本并进行整理；如图3

2. 对样本数据进行编码和统计；如表1

3. 计算得到支持度、置信度、作用度和确信度等关联规则结果；如表2

4. 以最小支持度和置信度为参考，设置符合关联规则的条件，产出色彩方案；如图4

（二）关联规则与部分结果

1. 支持度Support：关联规则X → Y 的支持度反映了X、Y 两个元素同时出现的可能性；即不同色彩互相搭配组合出现的概率，可理解为色彩之间搭配契合度的度量。在后续应用中，是设置主色搭配方案的第一参考。计算公式为：

2. 置信度Confidence：置信度反映了X、Y 同时出现，在所有X 出现情况中的比重；即其色彩Y 在X 所有搭配中出现的比率，可理解为色彩之间组合贡献度的度量。在后续应用中，是确定辅助色优先度的重要参考。计算公式为：

3. 提升度Lift：提升度反映了Y 出现时，同时出现X 的概率与仅出现X 的概率之比，实质上是（X → Y）的置信度和期望置信度的比值；即色彩Y 对于色彩X 搭配方案丰富度的实际提升效果，可理解为色彩之间搭配丰富度的度量。在后续应用中，是确定点缀色优先度的参考。计算公式为：

4. 确信度Conviction：确信度反映了X 出现而Y 不出现的概率；即色彩X 与色彩Y 在各自搭配组合中没有对方的概率，可理解为两种色彩相互排斥度的度量。在后续应用中，是核验色彩方案合理性和反映创新度的重要参考。计算公式为：

5. 最小支持度与最小置信度：最小支持度（min_Sup）与最小置信度（min_Conf），是根据实际情况人为设定的，最小支持度反映了关联规则的最低重要程度，最小置信度规定了关联规则必须满足的最低可靠性[7]。

（三）色彩方案输出与优化

根据表2 中的结果，对不同的关联规则设定相应的阈值以搭配出新的复合规则，产出新的色彩搭配方案。Apriori 算法中关联规则典型的最低支持度为0.02，将其设定为复合规则的条件之一[7]。根据已知的关联规则分别设定置信度、提升度和确信度的最低关联规则阈值作为补充条件。从而确定出方案中的主辅色和点缀色，部分方案如下，见图4。

四、赣傩面具色彩在服装中的应用原则

赣傩面具中的色彩是以“写实求真”的形式存在，并随着面具不同的材质肌理和雕刻工艺，呈现出不同的形象与内涵。在色彩体验中，有3 个基本问题：色彩的呈现信息与形式——即色彩的呈现形式与渠道；呈现体验过程与因素——即影响色彩体验的各类因素；色彩体验层次与内容——即色彩感知者体验到的内容[3]。赣傩面具色彩要在服装中实现设计转化与活化传承，应以色彩体验的构建渠道为主导，综合其他CMF 设计要素的不同作用。从色彩的形、质、感3 个层次逐步构建色彩的表征面貌与精神内涵，以驱动赣傩面具色彩在服装设计中的融合与创新应用。

（一）以“形”取相

“形”指色彩的呈现信息与形式，包括色彩自身的属性和其呈现的范围大小与面积比例等。即色彩基于感知觉在头脑内形成的感性表象。表象包括直观的记忆表象和主观的想象表象，记忆表象指以往感知过的事物在脑海中的再现；想象表象指对感性形象附加一定的改造而形成的新形象。傩面中，“随类赋彩”的用色原则，保证了与现实生活具有多样而广泛的记忆关联。在其色彩表现逐渐装饰化、工艺化的过程中，其色彩寓意与象征性也在不断发展和丰富。通过对赣傩面具色彩搭配规则的挖掘与转化，在服装色彩应用形式上的精炼与重构是设计创新的重要渠道，能够保留赣傩文化外在的形式特征，并赋予服装色彩独特的外在感官。按色彩的作用和影响可将色彩设计分为3 个层次，即本能表征、行为功能和反思设计层次[3]，以“形”取相，对应着本能表征层次。赣傩面具色彩在服装中的应用，要以服装的视觉轮廓与局部细节为基础，根据色彩表相的差异，在服装衣身、领袖以及底摆等不同的局部，规划色彩运用的形式。提炼出赣傩面具所色彩的“形”，用其形式与象征意象，体现傩的神韵与内涵。结合色彩本身的直观表现和联想，为服装带来多样的色彩记忆与想象表象，从而实现对服装色彩表相的塑造。

（二）因“质”而感

“质”指色彩的体验过程与因素。“质”反映的是事物构成的方式、形成的结构和由此带给人们的印象[4]，如物体的光滑度、冷暖感、轻重感以及物体表面结构呈现的形式等。色彩是事物表象中易被感知的要素之一，造成的视觉刺激是认知过程中的最初阶段。在现实中，完整的认知是多种感官体验的综合结果。因此，服装设计中不能只关注色彩外在的“形”，还需对面料的特征与肌理进行规划，通过色彩的“质”，对色彩的感知效果展开设计塑造与构建。“七主色”在傩面中，色相较为稳定，但明度和纯度会因面具材料和工艺的不同而变化[17]。对赣傩面具而言，色彩与质感的综合是呈现其文化意蕴、历史背景及精神内涵的关联枢纽。“质”是色彩内在塑造的重点，也是引导色彩主观感知和心理体验的重要因素。服装面料是集中色彩标识性、色彩情感和色彩品质联想的综合载体[5]。因“质”而感，对应着行为功能层次，材料本体承担着功能和结构，材料表面则发挥着功能意符和行为情感示意的作用。例如棉麻等天然面料，搭配自然色系，传达出自然和谐的文化审美、生活情趣和人格理念。赣傩面具色彩的神韵在服装上的呈现，应以服装具体的使用场景和功能为主导，利用色彩面貌与其标识性、象征性，在赋予服装色彩质感的同时，达成服装功能与感知的统一协调。

（三）随“感”入境

“感”指色彩的体验层次与内容，通过色彩体验的感觉、情绪和关联3 个不同维度，能够丰富服装的色彩设计[3]。感觉维度的体验内容是人体视觉系统的本能感官体验，情绪体验介于感觉和关联体验之间，是建立在对色彩的直观视觉体验之上，并将客观的情绪共鸣转化为联想、回忆、想象等关联层次的思考。能为产品的表相塑造、功能映射与感知和关联体验之间提供以情绪体验为纽带的关联渠道，并具有将色彩感觉体验转化成情绪并延伸至关联层次的重要作用[2]。关联维度是色彩联想和象征意义发挥作用的层次，也是色彩喜好度最核心的判定标准[3]。随“感”入境，对应着反思设计层，以情感和体验为主导，借助色彩的情感、品质联想，引发消费者对色彩含义和文化关联的反思，发掘色彩在审美与情感中的体验价值[6]。色彩在服装中的情感表达是以色彩的呈现内容和形式为基础，在服装色彩情感体验层次产生的情感触动和感性体会。服装作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其色彩的联想和象征意义受到许多方面的影响。服装色彩的设计要融入赣傩面具丰富的文化意蕴，应以较为稳定的色彩联想和象征意义为主，奠定服装色彩的基本格调。比如典型的赣傩纹样和象征符号，基于对传统文化的情感和文化认同，融入现代服装设计中与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理念产生共鸣。再依据不同的设计目的和受众群体，有选择地利用处在变化中的联想和象征意义，塑造迥异的服装个性与风格。

赣傩面具色彩在服装设计中的具体运用，主要从色彩、面料和款式3 个方面开展。亲和自然而朴拙、感官明亮而不艳媚，整体协调而不失肃穆和刚劲的色彩搭配，带来源于自然事物与场景的感官触动；简约、宽松的造型线条，柔和、质朴、庄重的款式轮廓，构筑舒适自然的质感体验；借助形式简约、样式丰富的纹样，构建内容丰富、内涵深厚的文化关联。通过色彩搭配与情绪、纹样装饰与寓意、材料质感与体验的关联和映射，对服装的情感关联和人文内涵在设计上进行引导和利用，如图5。

结语

文章基于CMF 设计理论，对赣傩文化与服装设计结合的技术思路展开了探索。通过对赣傩面具文化的语境探究与CMF 分析，精炼出能够辅助设计结合的要素。利用Apriori 算法理论，完成对赣傩面具色彩关联规则的挖掘，并结合CMF 设计理论关联化各设计要素之间的潜在关系，实现对设计融合与创新难题的有机分解。提出基于“形”“质”“感”3 个层次的设计应用原则，为赣傩面具色彩与服装设计的结合构建了新的路径，也为其他传统文化元素在服装中的设计创新与融合提供了借鉴。本文中所采集的色彩样本数量有限，对其关联规则的挖掘不够完善；以主观方式设置组合关联规则的适用阈值，对辅助设计创新应用的积极性仍有不足。后续研究还需扩展样本数据库，并在设计创新实践中实现对关联规则应用的进一步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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