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的新型阅读空间政策工具选择与优化研究

摘 要：为探讨当前我国新型阅读空间政策现状，文章回顾了2003—2023年间发布的196份政策样本，基于政策工具理论构建“政策工具—利益相关者”二维分析框架，采用Nvivo质性分析软件对政策文本进行内容分析。研究发现：政府部门和其他社会力量多采用供给型政策工具，文化机构和基层社区组织多采用环境型政策工具，企业和社会公众多采用需求型政策工具；各类利益相关者均高度重视基础设施建设这一供给型政策工具。建议优化政策工具组合，提升整体协同效应；重视目标规划制定，加大税收优惠支持；调动各方面积极性，促进多元主体参与。

关键词：新型阅读空间；政策工具；政策文本；内容分析；参与主体

中图分类号：G259.25 文献标识码：A

A Study on the Selection and Optimization of Policy Tools for New Reading Spaces in the Contex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Abstract This article aims to explore the current status of new reading space policies in China by reviewing 196 policy samples issued between 2003 and 2023. It constructs a two-dimensional analysis framework based on the theory of policy tools and employs Nvivo qualitative analysis software to analyze the content of the policy texts. The study finds tha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and other social entities typically utilize supply-oriented policy tools， while cultural institutions and grassroots community organizations tend to adopt environmental policy tools. In contrast， enterprises and the public often favor demand-oriented policy tools. Additionally， all stakeholders place significant importance on the supply-oriented policy tool of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The article recommends optimizing the combination of policy tools to enhance overall synergy， emphasizing the development of target planning and increasing tax incentives， as well as mobilizing the enthusiasm of all parties to promote the participation of diverse stakeholders.

Key words new reading space; policy tools; policy text; content analysis; stakeholders

1 引言

“全民阅读”已连续10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党的二十大报告也明确提出了“深化全民阅读活动”的具体行动要求[1]，充分体现了党和国家对全民阅读问题的高度关注。推进新型阅读空间建设是我国实现全民阅读、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一项重要部署。《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首次从国家政策层面提出“创新打造一批融合图书阅读、艺术展览、文化沙龙、轻食餐饮等服务的‘城市书房’‘文化驿站’等新型文化业态”[2]。随后《“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明确要求创新打造一批“小而美”的城乡新型公共文化空间[3]；《“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提出要建设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打造主题性阅读场所[4]；《“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进一步就“打造新型城乡公共文化空间”“推动公共文化服务社会化发展、专业化运营”等方面作出战略部署[5]。这一系列政策文本都提到引入社会力量参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从供给侧角度释放社会资源活力，健全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元化的阅读需求。

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要求。新型阅读空间契合了新时期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及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精神文化需求，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以人的现代化为中心的基本内涵。近年来，全国各地不断探索实践，具有代表性的典型案例纷纷涌现，如浙江温州的“城市书房”和“百姓书屋”、北京市西城区特色阅读空间、安徽合肥的“悦·书房”、广东省“粤书吧”等。相关案例研究均以具体实践经验描述为主，注重探讨其建设运营路径与可持续发展策略，却少有学者从政策文本出发，考察新型阅读空间的概念缘起，建设阶段的划分以及各类利益相关者运用不同政策工具的侧重点。本文试图梳理我国新型阅读空间政策的演变过程，探寻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制度保障路径，为我国相关政策体系的优化和完善提供有益参考。

2 文献回顾

2.1 新型阅读空间概念界定与建设模式

学界对新型阅读空间的概念界定始于李国新，他从选位布点、空间设计、社会参与程度等方面初步概括了“城市公共阅读空间”[6]的基本特点。杨松在其基础上强调城市公共阅读空间“利用现代科技手段”的特点[7]。王子舟进一步对公共阅读空间的外延作出了广义“进行文化交流的网络空间”[8]的拓展。石少微从第三空间的特征出发，将其定义为“建立在传统公共阅读空间以外的复合型社会文化活动场所”[9]。黄奇杰等人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重新将其界定为“集阅读、活动、休闲、消费、教育于一体的新型公共阅读场所”[10]27。综合上述学者的界定，本文将新型阅读空间的概念归结为“由政府、企业、社会组织或个人独办或合办的，建在相对独立的物理空间内，面向社会公众提供文献资源与知识服务，举办各类公共文化推广活动，且具有公共性、公益性、知识性、文化性、开放性、现代性等特征的新型公共文化服务形态”。

学者对新型阅读空间的建设模式也进行了深入探讨。在宏观层面上，李建霞等人[11]依据创办主体的不同，将公共阅读空间划分为单一型和共建型；黄奇杰等人[10]3根据其创办模式概括为公办民助、民办公助、民间自办和民间众筹四类。在微观层面上，董丽晶等人[12]将城市新型公共阅读空间划分为公益性社区图书场馆、城市商业文化综合体、复合式体验式书店以及城市特色阅读空间。李国新等人[13]将新型公共文化空间概述为城市更新中腾退空间的改造利用等七大类型。社会参与程度高是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重要特征之一[14]，国家陆续出台相关的法律法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以下简称《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15]《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以下简称《公共图书馆法》）[16]以及政策规定如《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17]《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2]等，为公众和社会力量参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提供了坚实的制度保障。

2.2 公共文化领域的政策工具应用

近年来，公共文化政策体系日益完善，政策工具理论也在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引起了学界的重视。学者们聚焦于公共文化服务政策[18]、省级全民阅读政策[19]、老年读者权利保障政策[20]等有关文本，考察我国公共文化服务政策体系建设现状与未来发展路径。本文借鉴Roy Rothwell等人对政策工具的分类[21]，将新型阅读空间政策工具划分为供给型、环境型和需求型，各类子工具的释义及对应的关键词示例如表1所示。

为更好地开展调研分析，本文构建了以“政策工具（X维度）”和“利益相关者（Y维度）”为架构的二维分析框架（见图1），来分析不同社会力量承接主体的情况以及各类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协同合作机制。新型阅读空间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建设不仅是物理空间的搭建，更是文化服务、资源整合、社会参与等多方面因素的有机融合，是一项多元主体参与、多种要素互动的复杂系统工程。本文选择“利益相关者”作为Y维度，可以更清晰地识别和界定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过程中涉及的各种社会力量承接主体，以及它们在共建共享目标下的角色和责任，从而促进资源的合理分配和有效利用，确保公共文化服务的有效供给和高效运行。参考洪芳林等人[22]对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的运营管理主体的划分，本文将政策样本中所涉及的政府部门、文化机构、企业、基层社区组织、社会公众、其他社会力量六类参与主体作为分析的另一维度。

3 数据收集与统计分析

3.1 政策文本的获取与筛选

笔者通过北大法宝数据库、律商网、国务院政策文件库、国家法律法规数据库等数据库，以“新型阅读空间”“全民阅读”“城市书房”“农家书屋”“读书驿站”“书吧”为关键词进行检索，筛选出现行有效的政策文本。考虑到数据库收录的时滞性，为避免遗漏重要政策文件，同时利用全国城市书房合作共享机制的政策与文件模块[23]、各级文化和旅游、新闻出版等政府部门网站进行查漏补缺。截至2023年12月，得到231份政策文件。由于各地区新型阅读空间的命名尚未有统一规范标准，通过人工阅读政策文本内容，清洗掉内容重复、与研究议题不相关、处于征求意见阶段以及已被废止的政策文件，最终筛选出196份文件。

3.2 政策基本情况统计

3.2.1 发布时间

从政策发布时间上来看，自2003年以来政策发文数量呈现双峰形态，统计结果如图2所示。可划分为3个阶段：①2003—2015年：探索起步阶段。该阶段颁布的政策数量较少，每年均为个位数。2003年，《公共文化体育设施条例》标志着社会力量首次被引入到公共文化领域。广东在积极探索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运营与管理机制中走在前列，陆续施行《广东省公共文化服务促进条例》《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等一系列政策；此后浙江省温州市在《温州市文化发展“十二五”规划》中强调“全面推进公共图书馆乡镇分馆建设”[24]，并引入“城市书房”“文化驿站”等一系列创新举措。2015年，《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提出“坚持社会参与”[17]的基本原则，部署总分馆制建设，为新型阅读空间的初步探索奠定了基础。②2016—2019年：加快成型阶段。该阶段所施行的国家与地方政策均显著增长。2016年《关于推进县级文化馆图书馆总分馆制建设的指导意见》提出“引导社会力量参与总分馆制建设”[25]的主要措施后，浙江温州、安徽合肥、广东佛山、山东威海等地纷纷开启新型阅读空间建设。随后我国相继出台《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公共图书馆法》等法律或条例，推动了我国公共文化服务政策保障体系加快成型。③2020—2023年：密集部署阶段。该阶段在中央层面上进行了系统谋划与密集部署，其中以《“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等一系列国家文化规划政策最具代表性。2021年颁布的《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首次从国家政策层面明确了新型阅读空间的建设方式、空间定位、服务业态等[2]。2022年《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提出要通过数字化手段“创新公共阅读和艺术空间”[26]，从技术层面推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

3.2.2 发布单位

从颁布政策的单位分布上来看，主要有六种类型：一是由国务院单独制定或由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制定；二是由全国以及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独立发文；三是由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及其办公厅（室）主导制定；四是由新闻出版、文旅、教育、宣传、财政等部门独立或联合制定；五是专门由领导小组、阅读推广中心等特设机构独立出台地方性政策；六是由物联网产业协会等其他非营利性社团组织起草发布有关规定。总体看，新型阅读空间建设得到中央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文化和旅游部、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四个机构是推动我国新型阅读空间政策制定的核心成员。由新闻出版、文旅、教育、宣传、财政等部门独立或联合制定的发文量占比近50%，其中各部门联合发文量占总量的11%，表明新型阅读空间政策制定需要多部门相互配合、协同参与。此外，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省委网信办等单位，虽不属于政策的主要制定部门，但作为协同部门，在资金投入、法规管制、基础设施建设、技术支持等政策工具的使用方面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见表2）。

3.2.3 政策体例类型

从政策体例类型上来看，主要包括方案、条例、规划、意见、办法、通知、规范、计划、决定等多种类别。新型阅读空间政策文本中方案型最多（34份），紧随其后的是条例型（28份）、规划型（26份）、意见型（21份）等（见图3）。以方案、条例、办法为代表的政策类型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涵盖了具体细则和操作指南，主要用于指导某项特定行动、任务、活动在微观层面上的实施，该类体例占比最高，是我国新型阅读空间政策的主要形式。意见、通知、决定等告知性文件主要用于向下级或平级相关人员传达信息、指示或要求，为具体工作提供建设性意见并作出方向性指导，具有较强的针对性和时效性。以规划型政策文本为主导的“十四五”规划、文旅融合规划、高质量发展规划、三/五年行动计划等一系列目标性政策文件是为了达成特定行动目标或解决特定问题而制定的，通常涉及较长的时间跨度且内容较为宏观、抽象，需要定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新。规范、标准、法律等国家规范性政策文件，具有普遍约束力和法律效力，但由于制定程序较为严格，从起草到具体施行的周期较长，相比于其他政策体例来说数量较少，只有19份，表明当前我国新型阅读空间政策体系在上位法支持层面还有待进一步加强和优化。

4 “政策工具—利益相关者”交叉分析

笔者将各类政策文本预先进行数据编码处理，后续分析则采用NVivo 11质性分析软件。

4.1 政策文本资料的编码

具体数据处理步骤如下：将196份政策文本按发布地域进行归类，再按发布日期进行排序，之后导入到NVivo11软件中，对涉及“新型阅读空间”的相关条款进行筛选和逐条手动编码，按照“发布地域编号—政策序号—（章/节号）—具体条款号—（子条款号）”的编码形式，根据新型阅读空间相关政策的“政策工具—利益相关者”二维分析框架，按照内容相关性将政策语句编入对应的子节点之下，最终形成1 591条编码。具体编码示例如表3所示。

4.2 政策文本二维矩阵分析

通过NVivo 11软件统计得出政策二维矩阵分布表（见表4），表中为零的交叉项仅有2项，可以看出各类利益相关者均努力兼顾不同政策工具类型的应用。多项政策工具的灵活组合使用，可以弥补单一工具的不足，提高政策的综合效能，有助于实现政策建设目标。从政策工具维度来看，利益相关者更偏好使用供给型政策工具，占比接近半数，环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应用比例仍有待提升。从利益相关者维度来看，政府部门（35.14%）与其他社会力量（43.68%）是主要参与主体，充分体现“政府主导、社会力量参与”的新型阅读空间总体建设思路。

4.2.1 政策工具分析：X维度

供给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通过投入基础设施、资金、人才、技术等生产要素，直接推动新型阅读空间的运行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的占比接近50%，是该类政策工具的核心组成部分；资金投入、人才培养、技术支持等各项政策工具占比并无明显差异，均不超过20%。数据印证了当前建设仍处于起步阶段，各类利益相关者对基础设施建设有较强依赖，同时也表明新型阅读空间的基础设施建设仍难以满足人民群众的现实需求，而基础设施建设要建立在资金投入的基础上，二者显然存在结构性冲突。比如《杭州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促进全民阅读建设书香杭州的决定》[33]中对新型阅读空间的设置提出了要求，但全文尚未涉及落实建设主体责任、明确投入经费比例、制定专项资金补助标准等具体措施。

环境型政策工具。是指通过制定和实施相关标准、制度、规划等，为新型阅读空间的建设与发展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从而间接对其产生促进作用。侧重策略性措施（37.60%）和法规管制（28.72%），而目标规划、税收优惠的占比较少，仅为17.75%和15.93%，说明我国目前尚未充分挖掘目标规划、税收优惠的应用潜力。策略性措施主要包括总分馆制体系建设、第三方绩效评估机制、群众评价和反馈机制、城市书房星级评定/退出机制等手段。法规管制体现了政策制定主体希望通过约束性条款，对建设中涉及的各类利益相关者的行为进行规范。当前我国已有的《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基本公共服务标准》、各省市出台的《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条例》《公共文化服务促进条例》等规定均提供了法规依据与法律保障。目标规划在企业方面、税收优惠在社会公众方面的应用仍有待进一步探索和实践。

需求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通过采购、宣传、交流合作等方式积极开拓公共文化的相关服务市场，从而吸引社会力量参与建设。各类利益相关者使用四种需求型政策子工具的结构分布较为均衡，但整体来看，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频次偏低，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事业中发挥的作用较为有限。近年来各地相继发布积极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建设的相关鼓励性政策，如北京市西城区2017年提出“依据服务效能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给予支持和奖励”[34]；2022年指出“采取政府购买服务、项目支持、项目合作等多种方式予以扶持”[27]，但国家层面目前还没有出台关于政府采购的综合性指导意见，缺乏专项政策依据。虽然《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有讲到“国家鼓励和支持在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开展国际合作与交流”[15]，但并没有具体展开。其他政策文本中仅《云南省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条例》《温州市文化发展“十二五”规划》有提到“加强与周边国家文化交流合作”[35]“继续加强与国内外、港澳主流媒体的合作交流”[24]，海外交流的相关政策工具运用明显不足。

4.2.2 利益相关者分析：Y维度

（1）政府主导。政府部门主要涉及各级人民政府新闻出版、文旅、财政、教育、宣传、城建、质监等行业主管部门，在政策文本二维矩阵的所有利益相关者中占比超三分之一，作为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和执行者，政府相关部门发挥着宏观指导和监督的作用。在各类政策工具的应用中，供给型占比接近一半，其中又以基础设施建设和资金投入两项细分政策工具占比最高，表明政府部门承担着在基础设施投融资及建设运营中的主体责任。但仅靠政府部门这一单一利益相关者难以达到基础设施长期稳定发展的目标，因此要通过吸引社会资本来拓宽长期资金筹措渠道。

（2）社会力量参与。其他社会力量主要包括总工会、共产主义青年团、妇女联合会等群团组织；中等职业学校、特殊教育学校等教育机构；社会性公共文化服务基金会、非政府组织的民间文艺团体、医院、养老院、福利院等特定社会服务组织，在政策文本二维矩阵的所有利益相关者中接近一半。它们类型多样，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中灵活担任多元化的角色，如基础设施的提供者、阅读活动的组织者、社会资本的提供者等。出台的政策内容多样，涉及基础设施建设、文化产品供给、运营管理服务、阅读资源配送等方面。与政府部门类似，同样以基础设施建设为主，而在目标规划和税收优惠方面的应用则有待进一步加强。

（3）多元主体共建共治。文化机构、企业、基层社区组织、社会公众等利益相关者在政策文本二维矩阵中的占比不高，均不超过10%，显示现有政策对于发挥多元主体共建共治的作用仍缺乏足够的认知。①文化机构涉及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美术馆等公益性公共文化场馆以及综合文化服务中心、文体广场等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站点。文化机构的政策参与情况与其作为新型阅读空间建设主要阵地的角色不相符，尤其在目标规划、市场培育和技术支持的使用上稍有欠缺，究其缘由，可能是市场培育的不足导致社会力量的参与度不高，直接影响了文化机构获取必要的技术支持，从而使得新型阅读空间的目标规划难以实现，文化机构在建设过程中也难以发挥预期的作用。②企业在提供资金支持或直接参与新型阅读空间项目的建设及日常运营方面扮演着关键角色，主要涵盖文化旅游休闲场所、交通枢纽、公共场所等。该主体在技术支持这一政策工具中表现尤为突出，例如“粤书吧”“通过与知名互联网企业的战略合作，将全省公共图书馆读者资源进行整合”[36]；深圳市盐田区图书馆“利用互联网、物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技术”[37]建成无人值守智慧书房。③基层社区组织尽管在现有政策样本中总体参与偏弱，但参与执行的政策工具类型较为全面，主体类型涵盖居（村）民委员会、街道办事处、城市社区物业等。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应用已经比较充分，说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是公共文化资源向基层延伸的重要举措，通过设置公共阅报栏（屏）、免费提供互联网服务等措施，更好地满足基层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有效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普惠性。④社会公众作为规模最为庞大的群体，既是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获益者，同时也是贡献者，主要包括以个人身份参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志愿者、各行业专业人士及热心公益文化事业的社会各界人士。其中宣传普及所占比例最高，体现了现有政策对宣传推广的高度重视，也表明政策制定者认为通过线上线下同步宣传来提高社会公众对新型阅读空间的认知度和接受度是至关重要的。

5 政策优化建议

（1）优化政策工具组合，提升整体协同效应

总体而言，建议适当降低供给型政策工具的应用比例，提升环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频次，更好地发挥三大类政策工具的协同作用，三者优化组合、协同互动、科学适配，方能构建起科学合理、行之有效的政策工具体系[38]。以供给型政策工具为例，应适度增加对资金投入、人才培养和技术支持三类细分政策工具的应用范围和力度。政府部门可以通过制定专项扶持资金管理办法，综合运用政府购买服务、财政奖补资金、项目定向资助等多种政策措施，接受社会力量捐赠、赞助、合作、设立基金会等形式参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拓宽资金筹措渠道。文化机构可以组织分级分类培训，如省公共图书馆负责制定培训规划并指导培训工作、市（州）公共图书馆明确工作人员培训方案并负责组织统一专业化培训、县（区）公共图书馆承担所属分馆或者基层服务网点人员的业务技能培训。企业可以积极对接公共文化机构，探索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5G、VR（Virtual Reality， 虚拟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 增强现实）、MR（Mixed Reality， 混合现实）、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在新型阅读空间的应用，为公众提供一站式的公共数字文化服务云平台。此外，结合利益相关者分析可知，政府部门和其他社会力量采用供给型政策工具较多，文化机构和基层社区组织采用环境型政策工具较多，企业和社会公众采用需求型政策工具较多。各利益相关者应根据自身的角色定位，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政策工具类型，精准打好政策“组合拳”，以“三力”激活建设动能。

（2）重视目标规划制定，加大税收优惠支持

政府部门可以考虑将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纳入城乡发展规划等宏观目标规划，以确保其合理布局和充足数量。文化机构可以与高校或科研机构合作，参与制定新型阅读空间的建设目标和标准规范，明确社会力量参与建设的新型阅读空间考核指标。有实力参与建设的企业应当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划分阶段性建设目标任务，出台运营管理细则，编制详细的实施方案，从而保障顶层设计和政策意图的切实落地。社会公众可以在上述各类规划、标准、规范、细则出台征求意见稿时积极提供意见反馈。通过这种自上而下的目标管理过程，提升新型阅读空间运营的计划性和有序性。整体来看，税收优惠政策数量有限，仅北京市西城区、浙江省温州市泰顺县、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广东省中山市四地出台了相关补助资金管理办法，且主要面向实施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具体场所，针对其他税收优惠对象，如出资建设的公民、法人及其他组织，向新型阅读空间进行物资设备等实物捐赠的个人或团体，非营利组织和慈善机构等尚未制定相应税收优惠规定及细则。政策制定者应适当放宽税收优惠条件、加大税收减免力度、扩大税收优惠政策的适用范围，为企业和社会公众提供金融政策支持，提升社会资本和市场主体参与新型阅读空间设施建设、运营、管理和服务的积极性。

（3）调动各方面积极性，促进多元主体参与

新型阅读空间的利益相关者在不同政策工具的使用上各有所侧重，政策工具的应用差异性和主体参与的多元化共同作用，“政府主导、社会力量参与、多元主体共建共治”的合作网络体系已初步形成，但文化机构、企业、基层社区组织、社会公众等主体的积极性仍有待进一步激发。①政府应充分利用市场机制，灵活运用税收优惠、宣传普及等政策工具调动社会各界力量参与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积极性，如《上海市公共文化服务保障与促进条例》规定“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通过公益性社会团体或者市、区人民政府及其部门，捐赠财产用于公共文化服务的，依法享受税收优惠”[39]。政府需要加强对这类税收优惠政策的宣传与普及，提高社会公众对税收优惠政策的认知与理解，从而有效提升社会力量的参与度。②图书馆等文化机构在使用目标规划子工具时，如制定未来“十五五”规划等宏观战略指导文件，应充分考虑到企业、社会公众及其他社会力量在文化产品供给、运营管理服务等方面所需要的税收优惠及奖励补助，以鼓励其参与新型阅读空间项目建设。③各利益相关者之间要加强交流合作，不同地区之间可以设立跨部门工作小组或在文化机构下设学会分会，打破信息壁垒，促进资源共享与整合，通过试点建设的形式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经验，定期举办经验交流会或学术研讨会，共同探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的成功经验和现存问题的解决方案。参考“全国城市书房合作共享机制”这一公益性服务组织，从“城市书房”拓展为“新型阅读空间”，搭建信息共享交流网络平台，实现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优势互补，共同推动新型阅读空间的建设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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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EB/OL].（2022-05-22）[2024-06-26].https：//dsj.hainan.gov.cn/zcfg/zybs/202303/P020230320547157228048.pdf.

[27] 北京市西城区文化和旅游局关于印发《北京市西城区实体书店、阅读空间扶持资金暂行管理办法》的通知[EB/OL].（2020-03-20）[2024-06-26].https：//www.bjxch.gov.cn/xxgk/xxxqzcwj/pnidpv857501.html.

[28] 关于印发《瓯海区城市书房（百姓书屋）管理办法（试行）》的通知[EB/OL].（2020-06-22）[2024-06-26].https：//www.ouhai.gov.cn/art/2020/6/22/art_1229697405_59088140.html.

[29] 关于建设威海城市书房的实施方案[EB/OL].（2017-04-24）[2024-06-26].https：//www.weihai.gov.cn/oldxxgk/attach/0/181215 1114219525619.pdf.

[30] 河南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促进全民阅读的决定[EB/OL]（2019-04-09）[2024-06-26].https：//flk.npc.gov.cn/detail2.html？MmM5MGU1Yjk2YTI5MjM5NjAxNmE2MWYzNjEwZjA1Y2Y.

[31] 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关于开展“2016第三届紫金奖·建筑及环境设计大赛”活动的通知[EB/OL].（2016-05-09）[2024-06-26].https：//zfcjj.suzhou.gov.cn/szdoc/szszjj/uploadfile/%E3%80%8A%E7%9C%81%E4%BD%8F%E6%88%BF%E5%92%8C%E5%9F%8E%E4%B9%A1%E5%BB%BA%E8%AE%BE%E5%8E%85%E5%85%B3%E4%BA%8E%E5%BC%80%E5%B1%95%E2%80%9C2016%E7%AC%AC%E4%B8%89%E5%B1%8A%E7%B4%AB%E9%87%91%E5%A5%96%C2%B7%E5%BB%BA%E7%AD%91%E5%8F%8A%E7%8E%AF%E5%A2%83%E8%AE%BE%E8%AE%A1%E5%A4%A7%E8%B5%9B%E2%80%9D%E6%B4%BB%E5%8A%A8%E7%9A%84%E9%80%9A%E7%9F%A5%E3%80%8B.pdf.

[32] 广州市“图书馆之城”建设五年行动计划（2022—2026）[EB/OL].（2023-01-09）[2024-06-26].https：//www.gzlib.org.cn/policies Regulations/201308.jhtml.

[33] 杭州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促进全民阅读建设书香杭州的决定[EB/OL].（2023-08-23）[2024-06-26].https：//www.hangzhou.gov.cn/art/2023/8/23/art_812255_59086496.html.

[34] 西政办发〔2017〕26号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北京市西城区促进全民阅读建设“书香西城”若干意见的通知[EB/OL].（2018-01-02）[2024-06-26].https：//www.bjxch.gov.cn/xxgk/xxxqzcwj/pnidpv868957.html.

[35] 云南省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条例[N].云南日报，2022-07-30（4）.

[36] 省文化和旅游厅关于在旅游行业开展文旅融合“粤书吧”试点工作的通知[EB/OL].（2020-04-10）[2024-06-26].https：//whly.gd.gov.cn/special/xy/ggfw/content/post_3130462.html.

[37] 无人值守智慧书房设计及服务规范：DB4403/T 170-2021[S/OL].深圳：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2021：1（2021-06-21）[2024-06-26].https：//amr.sz.gov.cn/attachment/0/797/797455/9772236.pdf.

[38] 吴江，周建伶，王倩茹.政策工具视角下的西南地区公共文化服务政策评价研究[M].重庆：西南大学出版社，2021：187.

[39] 上海市公共文化服务保障与促进条例[EB/OL].（2020-10-27）[2024-06-26].https：//flk.npc.gov.cn/detail2.html？ZmY4MDgwODE3NzdkMDdjNTAxNzdiODM4ZjI2NjJi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