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十年,森林狼似乎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在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森林狼很多。人和家畜受到伤害的事件也不少,有的甚至非常惨痛。那时候,好里堡镇郊外就有一个三岁的女孩在门前被森林狼叼走。听到孩子的哭声,一个八岁的王姓小姑娘勇敢地冲了上去,她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救,大人们听到呼救声,也纷纷追了上去,这时候的森林狼已经叼着孩子跑了二百多米,看到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才丢下孩子逃走了。当年那个在狼口逃生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变成了老奶奶,但是她的脑后至今还留有狼的齿痕。相比较她,另一个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同样是六十年代初期,居住在根河林业局木瑞农场一户人家的小男孩和几个小伙伴在门前玩耍,忽然跑来一只森林狼,叼走了这个小男孩,其他孩子见状纷纷大哭起来,等到大人们闻声赶来的时候,狼已经跑远了,众人沿着孩子遗留的血迹追赶,在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山坳里,只发现了孩子的部分尸骨……
1970年的初春时节,我和师傅王怀水夜里开着“东方红”拖拉机耙地,在一片片翻过的土地上,偶尔会发现狼在地里捕捉老鼠,在拖拉机大灯的照射下,森林狼的眼睛放射出蓝色的光芒,阴森恐怖。好在人在拖拉机上,互不干扰,也算平安。然而,当我离开加拉嘎农场的第二年,悲剧就出现了,同样是一个耙地的拖拉机手,一个人驾驶拖拉机,夜里下车解手,或许是离拖拉机远了点,当第二天被人们发现的时候,他的一半身体已进了森林狼的肚子!
同样是1970年的春季,我们挪点到姑子庙,因为迁点需要搭建帐篷,劈柈子,生火做饭,准备工作很多。我只身一人赶着一辆牛车到野外拉水。出发的时候,已经五点了。走了三四公里之后,天色渐晚。正当我优哉游哉路过一片山坳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只狼在前方六七十米的地方慢腾腾地走着。我立刻头皮发炸,心跳也加快了。再回头一看,后面还有一只!两只狼一前一后,看来我已经被包围了,此刻我知道,只要自己不下车就没有问题,可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拉水回去做饭呢,咋办?我忽然灵机一动:狼害怕金属的声音!于是我抡起赶车的木棒,用力击打空水桶,原本寂静的山坳里,顿时响起了“轰隆轰隆”的金属声,只见那两只狼撒腿就跑,转眼间钻进了前方的一片桦树林里。我继续赶着牛车前行,恰巧走到桦树林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再次使我陷入两难:下车舀水吧,怕狼在桦树林里袭击我;不下车吧,又怕耽误了拉水。犹豫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下车舀水。有了方才的经验,我在下车之前,又用力敲打水桶,敲打一阵过后,确认狼已经不在附近,于是赶紧站在老牛身旁,手握绑着水桶的木棒,一下一下地往车上的铁桶里灌水,那一刻的我战战兢兢,左顾右盼,生怕狼从背后袭来。大约十几分钟过后,我终于灌满了一桶水,留下一只空桶,一路敲打着回到住地。当我返回住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工友们听我讲完方才发生的故事以后,都替我捏了一把汗。
1970年的深秋时节,我又被安排在一个叫肯盖里的地方当养路工,维修森林铁路。我们工区有一位来自黑龙江省明水县的王姓老兄,年长我十岁。有一天晚上下班以后,他拉着我去“遛”土豆。我俩顺着铁路走了五六公里,发现了一片土豆地,王兄坚持“遛”点回家,我见大地还没有收获,因此执意不肯。在返回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九点左右,忽然传来一阵狼的嚎叫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纷纷传来狼嗥,一阵紧似一阵,不绝于耳。从第一声开始,我就知道又遇到麻烦。王兄慌了,他问我:“这是什么声音?”我回答是狼叫声,他带着哭腔回道:“那可咋办啊?”我有了上次拉水遇见狼的经验,告诉他不用害怕,只要击打路基上的铁轨,狼就不敢上来。于是我俩抡起铁榔头猛烈击打铁轨。在野外寂静的夜晚,忽然传来清脆的铁轨声,狼群顿时安静下来。我俩继续走了一段之后,我发现路基下有草堆,于是我说:“咱俩一个敲打铁轨,一个到路基下抱点秧草点火。”王兄选择敲打铁轨,而我则跑到三四十米的草堆边,连续抱了三四次,回到路基之后,我们又开始拧草绳,并把草绳绑在腰间,升起火把。我们一边举着火把,一边敲打铁轨回到了住地。后来听人说,就在我们发现狼的附近,前几年曾有一个养路工被森林狼生生地咬死了。
岁月悠悠,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最近这几十年,再没有听说狼伤人的事,甚至有关狼出没的事也见闻不多。其实,狼之所以袭击人类,除了其自然本性之外,可能与生存环境受到挤压破坏有关。那时候,年年搞“木材生产大会战”,仅大兴安岭林区,每年就为国家提供商品材七百多万立方米。由于过量采伐,森林资源锐减,导致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
如今,国家对林区实行禁伐政策,使得森林面积和蓄积量显著增加,森林狼也有了更为广阔的生存之地,加之禁枪禁猎也实行几十年了,野生动物种群数量激增。有人告诉我,曾经见过一群近百只的狍子,另外,野兔、旱獭、獐也遍布林区各地……所有这些,都说明狼的食物来源已不成问题,生存环境好了,狼也不会随意袭击人类了。人和动物之间和谐相处,岂不其乐融融?
责任编辑"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