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是春天最美的声音

2024-12-31 00:00:00冯爱霞
青年文学家 2024年21期
关键词:读书声大山大树

春风吹醒了沉睡的大地,空气中氤氲着花香和泥土的芬芳。桃花山庄的傍晚,静谧安详,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一座农家大院内,一棵树在夜色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仿佛是一幅版画,雕刻着成长的故事。

我们几位老同学相逢、相聚,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当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他轻轻地说:“还记得当年吗?我走了,就像这流星,一闪即逝。”

怎么能忘记呢?那个年代,他是班级的佼佼者,却因母亲离世,家境贫寒,还有积劳成疾的父亲和年幼的妹妹需要照料,初中毕业后,他不得不放弃学业,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让老师和同学们都为之惋惜。在一季落花中,他走向了连绵大山,走向了未知的命运。我依稀记得,他瘦弱的身影在蜿蜒小径上徘徊,一次次回头。我也暗自神伤,目送他消失到山路转角处。

岁月如梭,转眼已过三四十年,他的消息早已石沉大海。然而,没想到在这桃花盛开的地方,我们再次相逢。岁月沧桑了容颜,但同学间的情谊依然深厚。我们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彼此的名字,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往事如昨,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脸庞,经历了岁月的磨砺,透露出刚毅的神情。我好奇地询问他这些年的历程,他却带我们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教室。”他描述着,“这里盛满了过去的故事,也是我成长的见证,作为记忆被保存下来了。”我们站在残垣断壁的小院中,一排简陋的泥瓦房,一束柔和的阳光,穿透了破旧窗棂,照亮着用水泥板搭成的桌台。“每当我被黑夜包围,就会站在这里,仰望星空,许下走出大山的愿望。因为,母亲临终时含泪说过,想她时,就看看星星,那颗最亮的星,是她的化身,母亲会帮我完成心愿。”他哽咽了。我也似乎看到,在每个黎明破晓之际,一个瘦弱的身影肩负着破旧缝补的书包,无论是炎炎夏日,还是寒风刺骨的冬日,他都会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书包里装着的不仅是书本,还有他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

然而,初中毕业后,家庭的境况,让他不得不放下书包,拿起了农具。尽管如此,他心中的灯盏从未熄灭。白天,他与土地对话,照顾家人;晚上,他在书海遨游,自主学习。妹妹一天天长大,他也一天天成熟起来。机遇总是青睐于有准备的人。终于有一天,他走出了大山,走进了省城的一家企业。班上,他吃苦流汗;班下,他参加各种技能培训,还省吃俭用,供妹妹上了大学。一年又一年,他成了技术能手,并晋升为集团高管。

他抚摸着院子里的大树,动情地说:“我是在春天出生的,出生那天,父亲就栽下了这棵树。父亲说,树和我同根同日,我会远行,但树永远不会走。如今,父母都不在了,唯独这棵树还默默守望着家园,无论贫瘠荒凉,还是岁月轮转,都把根牢牢地扎进泥土大地。”我也仰望起这棵大树,大树不语,散开的枝干如一把巨伞。他说,几年前,村子里大多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当他和那些苍老的面容交谈时,心中就涌起父亲的声音:“你如树,树亦如你,无论走向哪里,都不要忘记,你的根在这里。”

那年春天,他决定重返故里,回馈家乡。他运用自身的才能和资源,引领乡民探索新的产业道路,发展旅游项目,创办特色工艺,投入教育设施。如今,村子里有了幼儿园、图书室、养老院、大食堂,适龄儿童可以安心上学,孤寡老人免费就餐。在外务工的青年陆续返村就业,结婚生子,山庄逐渐焕发出了春天般的生机。

我们宛若步入了诗意画卷—鸟鸣啁啾,青山如黛,近水含烟,云蒸霞蔚;潺潺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嬉戏,白鹭翔集,农舍与葱郁树木相映成趣。清晨,他屹立在桃花林的山坡上,耳畔响起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古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我恍然道:“这不就是我们此行的《过故人庄》吗?”他微笑地回答:“是啊,待到重阳日,再来品菊花茶。”

看,他正指向那座希望小学,满怀深情地说:“听,孩子们的读书声,就是这春天里,最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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