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路径探析

【内容提要】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对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面临高层次复合型国际传播人才短缺、人才跨文化沟通能力不足、非通用语种国际传播人才规模较小等挑战，中国外文局在实施“人才强局”工程过程中，系统布局人才工作，完善培养培训体系，创新人才体制机制，打造人才汇聚效应，加强人才服务保障，取得一定成效。基于中国外文局的经验，建议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应全面加强思想引领，系统提升综合能力，加强实践历练锻造，推进体制机制改革，持续强化科技赋能。

【关键词】中国外文局 国际传播 人才队伍建设

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传播工作处于历史最好时期，同时也面临最大压力。①做好国际传播工作，关键在队伍，核心在人才。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建强适应新时代国际传播需要的专门人才队伍。适应新时代、面临新局势、把握新要求，我们迫切需要建设一支内知国情、外晓世界的高素质复合型国际传播人才队伍。

一、新时代对国际传播人才队伍的迫切需求

（一）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的需求

在过去很长时间，世界话语权、叙事权掌握在欧美西方手中，因而世界眼中的中国不是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②当务之急是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国际传播人才是关键。当前的国际传播形势，早已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而是协同传播时期，国际传播人才队伍不再仅仅是几个翻译人才就够了，而是需要构建一个强大的协同矩阵。只有建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国际传播人才队伍，方能争得国际话语竞争的主导权，掌握中国道路的定义权、中国精神的阐释权、中国形象的塑造权，从而占据国际传播和舆论斗争的制高点。

（二）广泛宣介中国主张、中国智慧、中国方案的需求

我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国际社会高度关注中国道路、中国智慧、中国经验，而面对全球性问题和挑战，中国也提供了诸多独特而有效的解决方案。在此时间节点，广泛宣介中国主张、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既是向世界展示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和负责任大国的形象，提升中国的国际声誉和影响力的有力举措，亦是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助力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完善和进步的责任担当。没有强大的国际传播人才队伍作为后盾，广泛宣介中国主张、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有不断加强国际传播人才队伍的专业素养和跨文化沟通能力，才能确保信息传播的准确性和有效性，提高国际社会对中国的认知度和认同度。

（三）推进中外文明交流互鉴的需求

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多元文化的交流互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也更加重要。③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提出进一步明确了“着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促进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要求。④新形势下，国际传播人才队伍要肩负起更加艰巨的使命任务。单以交流互鉴中的翻译环节为例，按照翻译界的规律和逻辑，人们最擅长的是把外语翻译成母语，因而中译外应该是懂中文的外国译者的责任。然而，从事中译外的外国学者人数极为有限，且由于文化社会背景的不同和意识形态差异，外国译者也无法令人满意地完成中译外重任。于是中译外的重担就历史性地落到了中国译者的肩上。⑤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文明交流互鉴看似是多方共同参与的工作，但是要想过程中不被曲解，显然我们的国际传播人才队伍要承担更多。

二、新时代建强国际传播人才队伍面临的问题和挑战

近年来，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在国家层面得到了高度重视，以专业化主流媒体国际传播工作者为主的基本力量，高校培养的多语种、跨学科的国际传播后备力量，以及以语言人才、智库专家、对外交流社团和民间个体为主的国际传播的协同力量都不断得到补强。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国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在水平层次、专业能力、数量规模等方面仍存在短板和不足。

（一）水平层面：高层次复合型国际传播人才短缺

高层次复合型国际传播人才不仅需要具备深厚的国际传播理论素养，还需要对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有深入的了解和研究，能够针对不同国家的文化背景和受众特点，制定有效的传播策略。尽管近年来，我国作出了很大努力，但国际传播领域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依然紧缺，无法满足新时代国际传播的迫切需求。

（二）能力层面：国际传播人才跨文化沟通能力不强

在国际传播中，跨文化沟通能力至关重要。部分国际传播人才对不同国家的文化背景和价值观念缺乏足够的认识，导致在传播过程中难以准确把握受众的需求和接受度，以至于在面对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传播挑战时，难以灵活应对和有效沟通，很容易产生误解和冲突。如何把我们想说的变成受众想听的甚至爱听的，这一问题亟待解决。

（三）数量层面：非通用语种国际传播人才规模不足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非通用语种的国际传播需求日益增加。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例，大致包含50多种国家通用语和200多种民族语言。这些语言大多都是非通用语种。目前我国面向非通用语种的语言资源匮乏，语言教育薄弱，语言人才奇缺，语言服务滞后，远不能满足“一带一路”语言互通的需要。⑥这导致我国在国际传播中往往只能依赖英语等通用语种进行传播，限制了我国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三、中国外文局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的探索与实践

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简称中国外文局）是承担党和国家对外宣介任务的国际传播机构。中国外文局目前有内设机构6个，直属单位21家，驻外机构26家，主管2个行业协会，在职员工2500多人。成立70余年来，中国外文局对外全面宣介中国发展变化，积极促进中外友好交流，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发挥了重要作用。2019年9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致信祝贺中国外文局成立70周年，充分肯定了中国外文局成立70年来为中国国际传播事业所作的贡献，提出了“建设世界一流、具有强大综合实力的国际传播机构”的目标要求。近年来，中国外文局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致外文局贺信精神，锚定建设世界一流国际传播机构目标，大力推进“人才强局”工程，努力打造国际传播人才高地，在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与实践。

（一）系统布局人才工作

中国外文局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人才工作的重要思想，将人才工作作为优先发展事项进行战略部署和系统谋划。自2019年以来，中国外文局大力实施“人才强局”工程，成立由局长任组长的全局人才工作领导小组，召开三次全局人才工作会议，先后制定了《中国外文局关于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的实施意见》《中国外文局关于加强人才激励的若干措施》《中国外文局建设国际传播人才高地实施方案》，明确了“人才强局”工程的路线图和时间表。局务会及时研究解决干部人才工作中遇到的重大问题，近两年召开局务会51次，研究人才议题达56个，全局上下人才意识普遍提高，各级领导干部做好人才工作的责任感紧迫感显著增强。

（二）完善培养培训体系

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基础在培养，难点也在培养。建立完善的国际传播人才培养体系事关中国外文局的长远发展。针对不同层次的国际传播人才，中国外文局研究实施了领军人才计划、青年英才计划、春蕾育才计划、海智聚才计划等四项人才计划，面向不同年龄层次遴选优秀人才进行重点培养，形成分层选拔、梯次培养的人才格局。针对不同人才、不同层次培训需求，中国外文局还打造了一系列关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国际传播理论与实践、对外翻译与话语体系建设等内容的培训课程；每年开展各类培训班次近20个，培训超过3000人次；每年选派几十名优秀青年骨干赴海外知名院校和机构学习研修。经过培训历练，近两年，中国外文局高级职称人数增幅达到20%，获得国家级荣誉称号或人才项目的超过40人次，有多个人才奖项实现了新的突破。

（三）创新人才体制机制

创新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是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工作能够与时俱进的关键。在人才培养机制方面，中国外文局建立博士后科研工作站，与高校联合培养博士，互派青年业务骨干进行实践锻炼，在局内建立分语种翻译人才交流机制，组织青年下基层接地气。在评价机制方面，中国外文局着力优化职称评审制度，建立以创新价值、能力、贡献为导向的人才评价体系，为优秀人才参评高级职称开辟“绿色通道”。认真落实人才分类评价要求，积极探索在局属企业建立职业能力评价体系。在使用机制方面，中国外文局在局层面和局属单位层面设置首席专家岗位，在各单位设置总监管理岗位，有效加大了高层次干部人才的培养力度；创新建立二、三级专业技术岗位聘任机制，有效畅通高层次专业技术人才晋升通道。在激励机制方面，制定实施“人才九条”激励举措，进一步推动“向用人主体授权，为人才松绑”，充分激发人才的活力和潜能；瞄准国际传播事业的关键，在现有翻译专业的基础上，新增6个专业纳入特殊岗位人才范围。在投入机制方面，克服财政过紧日子的影响，确保全局人才经费多年不压减，同时创新设立“国际传播人才基金”，探索建立人才投入多元化机制。

（四）打造人才汇聚效应

中国外文局一方面着力加强自身人才培养，另一方面大力引进事业发展急需紧缺的各领域专业人才。近两年，先后引进一批在各自岗位上展现了较高素质能力的高层次人才。同时，中国外文局也积极加强“柔性引智”，“聚天下英才而用之”。通过承担《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多语种版翻译出版发行工作、保障重大翻译任务，中国外文局汇集了涵盖40多个语种的行业人才，建立起涵盖48个语种、5600余名高端人才的翻译人才库。局属企业建立的“开翻平台”，在翻译市场汇聚各类翻译人才近万人，每天在线工作人员超过2000人。中国外文局每年邀请外籍汉学家、外国政要、驻华使节等专家名人参与全局重大主题报道、参加重大国际传播活动，为推动文明交流互鉴汇聚了丰富的人才资源。

（五）加强人才服务保障

做好人才的服务保障工作是激励广大人才为国际传播事业建功立业的有力举措。近两年，中国外文局局领导召开人才相关座谈会近30次，定期与专家和青年开展谈话交流，听取人才意见建议，形成局领导联系人才机制。中国外文局每年对外国专家进行节日慰问，增强人才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局属各单位充分用足用活用好现有政策，尽心尽力、用心用情为人才办实事解难题，为人才干事创业营造了宽松的环境和良好的氛围。

四、加强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建设的思考和建议

（一）全面加强思想引领

建强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必须把思想政治建设摆在首位。只有自身学深悟透方能对外说清讲透，切实把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纳入党委（党组）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推动人才深入学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不断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分层次开展国际传播专题培训，引导人才学习掌握国际传播工作的核心要义、实践要求，树立远大志向，打牢文化根基，开拓国际视野。引导人才深入学习领会党的创新理论，始终心怀“国之大者”，不断增强文化自信、文化自觉，用国际化、大众化的表达，向国际社会讲清楚“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

（二）系统提升综合能力

要系统提升国际传播人才的综合能力。针对不同水平人才成长规律和特点，为人才订制个性化培养方案，实施更加精准、更加有效的培养措施，分门别类开展专业培养培训。同时，要注重发挥国际传播界名家大师、领军人才等“关键少数”的传帮带作用，发挥媒体、高校、智库、出版单位等专业优势，通过导师传承、专题培训、主题调研、学术研讨、访学研修、实战实训等多种方式，着力提升人才传播主流价值和中国声音的能力。要重视加强人才队伍的全媒体采编播技能，推动现有人才队伍向全媒记者、全媒编辑、全媒管理人才转型，培养造就一批名主持、名记者、名编辑、名出版家，一批精通新媒体产品制作、传播互动、运营推广、技术支撑的全媒体人才，一批既懂内容又善经营的复合型管理人才。

（三）加强实践历练锻造

重大任务历练锻造是国际传播人才快速成长的主要渠道。要注重岗位成才，压实用人单位的主体责任，让人才在本单位挑大梁、当主角，参与重要工作、重点任务，让国际传播事业激励人才，让人才成就国际传播事业。要更加注重在国际舆论斗争前沿锻造队伍，让人才见世面、经风雨、壮筋骨、长本领，提高针对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受众的精准传播能力和舆论引导能力。⑦要拓宽国际传播人才视野，支持人才到国内外著名高校、重要媒体、智库和文化机构等开展参观考察、访问交流和学习研修，积极推荐人才参加国家大型对外活动、国际会议论坛、国际节展活动，注重推荐选送人才到涉外岗位、国际组织、境外学术机构任职兼职，着力增强中国声音和国际话语权。

（四）推进体制机制改革

做好国际传播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创新。⑧不单是国际传播内容方面的创新，更应着眼于国际传播人才队伍的体制机制改革创新。要创新人才使用机制，尤其要用好外籍人才这支国际传播人才队伍中的特殊力量，为知华友华的外籍人士提供更多了解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机会和平台，发现并培养一批“新时代的斯诺”“新时代的爱泼斯坦”，通过他们的视角讲述精彩的中国故事。要创新人才激励机制，加大激励保障投入，完善与人才价值相匹配的薪酬分配制度，增强人才队伍的获得感。畅通国际传播人才的成长路径，健全职业发展通道，为人才提供多渠道发展模式和空间，使人才看到职业发展路径。要健全人才培养机制，尤其要重视后备人才培养，推动重点国际传播机构与地方党委、政府、高校、智库等开展深度合作，加强高校国际传播类专业和课程建设，共建国际传播实训基地、区域国别研究中心。

（五）持续强化科技赋能

要拥抱新技术，用技术赋能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媒体智能化正在重塑国际传播领域的原有生态。谁能在这种新常态下发挥能动性，掌握主动权，谁就能赢得传播先机。要充分把握新媒体新技术的演进发展趋势，建设一支“国际传播+新技术”的复合型人才队伍，加快适应移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大规模对外翻译、多媒体内容生产和智能精准推送投放应用，带动国际传播领域与新兴技术领域交叉融合型人才培养，让技术进步成为发展国际传播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驱动力。在技术应用上，要给青年人才更多机会、更多信任。青年作为社交媒体时代国际舆论格局的重要参与者和塑造者，是网络空间“原住民”，具备开阔的国际视野及技术接纳能力，要把“话筒”送到更多青年人手里，让他们彰显技术优势，到前台去发声，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

蓝博系中国外文局人事部人才开发处干部

「注释」

①杜占元：《奋力建设世界一流 具有强大综合实力的国际传播机构》，《对外传播》2019年第11期，第4页。

②徐和建：《构建中国话语体系和叙事体系的北京思考》，《对外传播》2021年第11期，第27页。

③《全国政协常委、中国外文局局长杜占元：加强交流互鉴，促进中国与世界“双向奔赴”》，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网站，http：//www.cicg.org.cn/m/2024-03/08/content_42718161.html，2024年3月8日。

④杜占元：《大力提升国家翻译能力 深化中外文明交流互鉴》，《光明日报》2024年4月2日，第16版。

⑤黄友义：《从翻译世界到翻译中国》，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第158-159页。

⑥聂丹：《“一带一路”亟需语言资源的互联互通》，《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5年第22期，第66页。

⑦曲莹璞：《加快建设适应新时代需要的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对外传播》2021年第10期，第6页；第22页。

⑧杜占元：《深入学习领会习近平文化思想 不断开创新时代国际传播工作新局面》，《机关党建研究》2023年第11期，第16页。

责编：谭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