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俄罗斯对媒体在危机中的作用认知正从信息战理论过渡到混合战争理论,混合战争中的反对派媒体拥有更明确、长期、统一的任务:影响对象国的管理和决策,并最终促使实现符合发起国利益的政权更迭。特别军事行动后,俄罗斯政府基于对媒体参与到混合战争中阶段与作用的认识,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确保反对派媒体无法鼓动俄罗斯民众实施违反国家价值观的行动,并通过媒体弥合前线与和平地区出现的意识矛盾,以确保了俄罗斯内部的团结,提高了俄罗斯媒体的国际影响力,通过大国竞争发展在信息领域中的独特影响力。
【关键词】信息战 混合战争 俄罗斯 特别军事行动
乌克兰问题作为俄罗斯与西方国家就北约东扩的核心分歧,成为俄罗斯与西方国家混合战争的主要战场。俄罗斯基于信息战的理论融合混合战争理论进行研究和应用正是在这一地缘政治背景下展开的,本文就俄罗斯学界对混合战争研究内容、媒体在混合战争中参与的阶段与角色、特别军事行动后,俄罗斯政府基于混合战争理论作出的媒体管理政策调整进行研究,以理解混合战争理论在俄罗斯应用的特殊性,借鉴俄罗斯当局通过媒体应对混合战争的经验。
从信息战到混合战争:应对“颜色革命”背景下的理论革新
“信息战”诞生于“宣传”一词之后,“宣传”一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和战争期间就被广泛应用,但“信息战”在20世纪下半叶才开始流行。①
“信息战”是美国前中央情报总监艾伦·杜勒斯在1967年出版的《秘密投降》一书中首先开始使用,归类为一种特殊类型的情报行动,跟媒体关系不大。后来,托马斯·罗纳(Thomas Rona)在1976年为波音公司编写的名为“武器系统和信息战”的报告中进一步解释了“信息战”一词。罗纳指出,信息基础设施正在成为美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它也成为战争与和平中的弱势目标。这份报告代表着媒体宣传活动活跃的开始。基于此报告,信息既可以是目标,也可以是武器。②此时,美国刚从越战的泥淖中脱身,开始信息技术全面融合阶段,弱势的美国政府开始全面摆脱水门事件的阴影,通过信息战全面拥抱技术与资本。
20世纪80年代美国对苏信息战的胜利是俄罗斯学界对信息战进行全面研究后得出的基本历史认知与总结。苏联解体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信息战攻势虽然有所减弱,但从未停止。21世纪后,现代俄罗斯主要面临了三场信息战挑战,分别包括2008年的俄格战争、2014年的乌克兰危机、2022年的乌克兰危机。俄政治学家伊戈里·帕纳林认为,在2008年的俄格战争中,俄罗斯虽然赢得了战场上的胜利,但却输掉了与西方国家的信息战。基于2008年的俄格战争经验,在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中,俄罗斯媒体较好地应对了信息战,并在2022年乌克兰危机中进行相应的策略调整。
现代俄罗斯虽然对信息战进行了大量研究,但信息战的概念一直随着技术发展处在变化的过程中。俄罗斯国家信息科学院创始人之一谢尔盖·拉斯托格耶夫(СергейР асторгуев)给出了信息战最普遍的定义,即不同体系之间为了在物质领域获利而进行的公开、隐蔽、有目的的信息影响,不同于冷战期间的无底线斗争。③
相比较信息战研究更加深远的历史,混合战争的使用是在21世纪初才开始,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校弗兰克·霍夫曼(Frank Hoffman)2005年第一次采用了这一概念,他认为,混合战争是国家冲突与游击战的结合,混合战争的概念特指国家体制之间的冲突。混合战争是采用包括常规战争、恐怖袭击、犯罪暴力、游击战术在内的混合形式战争。
“混合战争”一词后来在俄罗斯学界和军事界得到发展。相比较西方国家采用混合战争指代现代战争形式的复杂性,俄罗斯学界逐渐将混合战争理论针对性地用于指后苏联地区国家在权力更迭期间外国势力对选举活动进行的干预,也被称作“颜色革命”。混合战争沿袭了冷战目标,正如布热津斯基在1976年出版的《美苏斗争的地缘战略结构》中指出,冷战的起点是欧亚大陆的地缘政治斗争。美国人的战略任务是推动德国对抗俄罗斯,通过战略信息行动,主要是以“颜色革命”为代表,以实现欧亚大陆的分裂,改变西方不喜欢的政治制度。通过远程管理欧亚大陆的冲突,美国能够专注于经济结构现代化并摆脱系统性经济危机。
混合战争的目标在于在对方国家决策和管理之时制造混乱、操控社会舆论、并确保在信息空间中的主导地位,④最终促成国家整体或部分的解体,使其的国内或外交政策发生质变,动摇国家高层对政权的忠诚,植入符合本国利益的思想,并在敌国建立外部的财政经济控制,使敌国受其他国家或跨国组织的支配。⑤ 研究混合战争产生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分析其社会、经济、政治因素。⑥混合战争可以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1.准备阶段。准备阶段可以理解为即将进行的侵略形成意识形态、政治和军事条件。这一阶段需要创立部门、建立人际关系,通过充分利用专业服务部门、外交部门、非营利组织、媒体、国际组织、政党运动、宗教协会来培养民众的对抗潜力。
2.对抗阶段。动用已经培养的对抗潜力开始对抗实践。在外国政治压力和对对抗活动高质量的组织及技术支持下,通过大规模政治对抗以非暴力方式夺取政权。
3.权力阶段。这一阶段意味着采取积极的混合军事行动。在此期间,外国势力通过在对象国已建立的反政府或通敌势力的非法武装团体进行秘密侵略,在专业服务人员、私营军事公司、雇佣军、激进分子的帮助下、特种作战部队的秘密参与下进行对对象国的反政府行动。
4.巩固阶段。在对象国巩固地位,压制新政府的抵抗中心。混合军事行动改变了武装冲突解决问题的性质,真正符合“和平演变+自发武装反抗”的过程。
混合战争与信息战一脉相承的特性使其表现出采取相似的主要工具,其中包括信息心理行动、黑客攻击、经济制裁、停止投资、种族武器、恐怖主义、虚假信息、移民武器、对反对行动进行经济支援。其中信息资源是最有效的武器之一,因为信息可以在几天内动员国家内部改变一国之势。
信息在以上四个不同阶段也有着不同的作用,在第一阶段非军事行动仍然是辅助性质,在第二阶段信息开始发挥主要作用,并具有长期战略意义。21世纪的混合战争主要处在第三阶段,因为传统军事行动已不占据主流,对抗都主要转移到了非军事部分,着重创造在于摧毁民族思想、建设“新人类社会”。
媒体高度参与混合战争的阶段与作用
混合战争对于新闻传播研究的特殊之处在于,混合战争的进行方式对信息和宣传工作的保密性具有特殊要求,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提高军事人员的警惕性并有选择性地使用信息资源。鉴于处在战争状态,因此一切宣传工作都应该具备反宣传的性质,并充分重视政治思想正当性。
媒体是确保混合战争得以顺利开展的全过程参与工具。谢尔盖·马尔科夫在《针对俄罗斯的混合战争》一书中描述了在现代混合战争中媒体的主要任务。媒体在针对俄罗斯的混合战争早期扮演着重要角色,此阶段主要是创造新的媒体资源,在俄罗斯,西方国家着力培养反普京政府的媒体,并支持反对派控制《商务报》、莫斯科回声电台、《莫斯科共青团报》,并部分控制了《独立报》、PEN TV频道及《生意人报》出版社。普京政府的反对派在俄乌冲突前主导着一系列优质媒体,这导致政府只能被动采用《共青团真理报》《俄罗斯报》《消息报》进行应对;另一方面,在网络媒体中,西方势力也助力创建了一批反普京倾向的博客与论坛,俄罗斯反对派及西方平台长期占据俄罗斯互联网主体,对俄罗斯中产阶级造成了深刻影响。虽然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已关停了一系列反政府的媒体资源,但西方信息已对俄罗斯民众、尤其是年轻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除了政论媒体外,电视、电影、音乐也都成为改变俄罗斯人思想的重要媒介。
媒体参与以上四个阶段的具体表现可见下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媒体对人们思想到行为的影响贯穿混合战争的全过程,也是不断培植违反国家价值观话题进入民众大脑、践行违反国家利益行为、并最后以这些话题作为政治规范的过程。
相较于信息战,混合战争理论在攻击目标、攻击阶段有了更加明确的解释,其中在攻击目标上,混合战争更加强调多种组合协调的敌对行动对国家内部政权造成的威胁,在攻击阶段上对信息战时期有关于战时与和平时期的信息攻击进行了统一分析,也即和平时期从未停止的信息攻击正是在培养反政府力量的媒体,以为战时时期促进符合混合战争发动者利益的政权上台。
混合战争是对信息战的继承与革新,既是在了解信息巨大影响力的基础上确立信息领域成为在海陆空之外另一重要场域的地位,也对热战之前、和平时期信息对抗的作用与角色有了进一步的明确。
在俄罗斯2022年特别军事行动之前,受西方资助的反对派媒体已在俄罗斯境内成功践行了前两个阶段。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俄罗斯反对派媒体进入第三阶段,创建了多个新项目,并获得了西方国家增加了几倍的资助。这些资助确保了反对派媒体形成协调中心,进行新一轮的融资和反对俄罗斯的行动。
反对派媒体获得的资助按来源主要分为美国、德国、乌克兰、英国、瑞典,各地资金对反对派媒体的资助行动如下:
1.美国。资助的资金最多,推行包括自由欧洲电台中“现在的时间”(Настоящее Время)节目、阿列克谢·纳瓦利内创建的俄罗斯反腐败基金会、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媒体项目、以博主(如马克西姆·卡茨和伊利亚·瓦拉莫夫)为代表的自媒体等。
2.德国。其资助用于俄语播报的图片电视台(Kartina.TV)、“德国之声”电台、已在俄罗斯关停的“雨”电台、“莫斯科回声”电台以及在欧洲恢复工作的“Novaya Gazeta”记者。
3.乌克兰。其资助由移居乌克兰的俄罗斯反对派记者管理,包括亚历山大·涅夫佐罗夫和尤利娅·拉蒂尼娜。
4.英国。罗曼·多布罗霍托夫创建的“The Insider”网络媒体,由英国情报部门控制的“啤令猫”(Bellingcat)的开源情报分支“冲突情报团队”(Conflict Intelligence Team)。
5.瑞典。资助包括“帮助政治犯资金”(фондыпомощи политзаключенным)和波罗的海国家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媒体。
俄罗斯亲政府媒体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阶段的新闻报道缺乏有效分析,迫使许多受众从反对派媒体中寻找内容,以上媒体也因此得到超过400万受众的长期跟踪与订阅。进行这些新闻报道项目的大多数人都来源于原来在俄罗斯的反政府派、反对派记者以及在特别军事行动后离开俄罗斯的活跃分子。
以上项目表现出以下特点:内容已放弃新闻报道的客观性,全面采用直接灌输的宣传模式;偏好使用封闭的电子邮件通讯、匿名聊天,为希望获得真实信息的受众造成认知混乱;偏好使用两种视频格式:40-60分钟分析一个主题的长视频,或者超短视频内容,包括采用抖音、短故事论述;面向具有相似价值观的狭义受众提供内容,主要包括环保主义者、IT工作者等,采用非标准方式吸引他们参加免费的在线会议、访问开放的编程课程等。相同的资金来源也使许多自媒体作者展现出相似的内容,例如优兔平台上“Khodorkovsky. Live”“Popular Politics”(FBK)以及“Maxim Katz”和“Michael Nucky”频道每天都有相似的内容。
总体来说,以上项目拥有几个共同主题:诋毁俄罗斯当局,宣传俄罗斯政府腐败,引发人民对权力的质疑;刺激分裂主义,将俄罗斯联邦描述为一个帝国,各民族共和国是被压迫的“殖民地”;形成俄罗斯经济不可避免崩溃、“俄罗斯军事失败必然性”的印象;刺激人才外流,为离开俄罗斯的专家提供信息支持;报道俄罗斯军队“战争罪行”,在俄罗斯公民中创造“集体内疚感”,将俄罗斯与希特勒第三帝国进行比较,发布俄罗斯进行了“秘密军事动员”的假消息;重写历史,歪曲伟大卫国战争的历史。⑦
混合战争中的政府反对派媒体拥有更加明确、长期、统一的任务,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在信息战中获得物质利益,而是要影响俄罗斯政府的管理和决策,逐步实现更迭俄罗斯政权的最终目的,再现美苏冷战时期信息对苏联的影响效果。
特别军事行动后的俄罗斯媒体管理政策调整
2022年乌克兰危机是2014年危机的延续,特别军事行动也使俄罗斯政府在以“国家利益优先”为条件对俄罗斯反对派媒体的规制及现有媒体的职责进一步明确,以防止混合战争中的反对派媒体进入第四阶段,将违反国家价值观的话题升级为政治规范。
从主体来说,俄罗斯新闻传播界已经与政府加强了互动,尤其在战争边境地区,地方政府加强边境地区的媒体与媒体人的培养,受众不盲从于任何胜利或者失败的信息,例如新闻界与库尔斯克地区当局本着责任、效率、验证、开放性和对话的原则进行沟通,州长定期开放与地区媒体沟通的渠道,包括每周与军事分析师的会议广播和在社交平台电报(Telegram)上沟通问题。地区媒体报道的重要话题之一是边境地区的日常生活,俄罗斯国际新闻通讯社也为地区媒体提供新闻实务方面的帮助,并为前线战士发行了10期《你的土地》战斗传单,以确保前线战士不会处在信息真空中,保持与和平地区亲属、家人的联系;另一方面,边境地区的编辑人员被要求适应社交媒体轻、短、快等风格发布消息的技能。
除了确保在前线地区的信息,媒体还需确保在和平地区的战事解释工作。在利佩茨克地区有一个飞行员培训中心,特别军事行动开始时不断有飞机飞越这座城市,媒体需要向民众解释这些是飞行训练。在赫尔松地区已经出版了五份地区报纸,主要负责解释俄罗斯在该地区正在做什么和做多少事情。可以说,媒体在特别军事行动中正弥合前线和和平地区的意识,以促进人们团结。⑧
从渠道来说,在2023年5月,俄罗斯联邦委员会成立了工作组以确保对纸媒的支持。联邦委员会信息政策和媒体关系委员会主席阿列克谢·普希科夫认为保护报纸和杂志的任务是政治性的,以使那些不受互联网覆盖或不想从互联网中接受信息的受众也能被普及信息,从而参与到公众讨论中。此前由于缺乏印刷报纸和杂志的现代国内设备,物流链破裂已经导致俄罗斯纸张及印刷价格上涨,政府对纸媒的支持将能确保在俄罗斯互联网滞后地区以其熟悉的方式继续获取信息。
在新媒体方面,俄罗斯通信监管机构在特别军事行动后封锁了82000多个互联网资源,50多家外国和本土反对派媒体的访问被封锁。在特别军事行动一个月后,俄罗斯当局封锁了脸书旗下的软件,并促使优兔博主转移到俄罗斯本土软件。⑨与此同时,俄罗斯政府开始探索已移民法国的杜罗夫创建的电报(Telegram)共存模式,俄罗斯年轻人对其的热情及官方在该平台上发布信息有效性都使俄罗斯政府不得不思考调整对该平台的管理。
从内容来说,俄罗斯政府严厉打击有关于特别军事行动的虚假消息。2022年3月初通过的《行政犯罪法》和《刑法》修正案规定:传播虚假和诋毁俄罗斯武装部队的信息将被处以巨额罚款和监禁。这一规定使许多俄罗斯媒体因无法满足审查条件暂停工作或是自行解散。俄罗斯通信监管机构对滥用言论自由的媒体进行了大规模封锁。
2022年6月通过的《外国影响者活动控制法》进一步确定了外国代理人无法获得国家支持,简化的税收政策不适用于外国代理人。这使外国代理人无法确保其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运作,也无法参与组织和开展公共环境专业知识、向未成年人传播信息和开展教育活动等。第一次违规媒体将被禁止运营三个月,如果在规定期限内没有作出整改将再次被给予六个月整改机会,但第三次违规将被取消运营许可。
以上措施确保了俄罗斯境内的意识稳定,普京总统于2023年6月指出,俄罗斯人在特别军事行动中的凝聚力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媒体的有效工作。它们确保了俄罗斯社会的团结和特别军事行动中的凝聚力。特别军事行动初期部分俄罗斯明星、学者离开了俄罗斯,其中包括俄罗斯科学院院士、莫斯科数学学会主席维克托·瓦西里耶夫,许多俄罗斯大学失去了数十名教师,俄罗斯高等经济学院失去了至少150名老师,但莫斯科大学与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仅有数名教师移民海外。大部分俄罗斯民众并没有因为大量精英离开俄罗斯而产生对特别军事行动的怀疑,大多数俄罗斯人对特别军事行动后离开俄罗斯的人持批评态度,其中老一辈学者的批评态度更加明显,⑩国家杜马也正在起草取消对特别军事行动后离开俄罗斯公民的税收优惠政策,并对其资产的售卖征收更高的税额。
除此之外,俄罗斯媒体在俄乌冲突中的积极报道也开始被西方媒体重视,引用率翻了十倍。俄罗斯媒体的国际影响力在特别军事行动后得到提升。塔斯社、传真社、俄罗斯国际新闻通讯社是被引用的前三名,主要引用话题是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国际关系和国内政策的报道。对俄罗斯媒体信息引用最多的国家是美国和印度,引用重点也由2021年主要关注俄罗斯、普京、拜登的报道到2022年重点关注乌克兰、俄罗斯、战争等报道。11
总结
由信息战发展而来的混合战争理论确立了大国竞争中信息领域的巨大影响力和独特性。混合战争中的媒体具有更明确、长期、统一的任务。俄罗斯学界对媒体参与到混合战争中的阶段与作用研究使俄罗斯当局对反对派媒体的行动方向具备了预判与参与基础。
俄罗斯当局在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并未对反对派媒体在第一、二阶段的行动进行封锁,而是通过与“外国代理人”相关的法案对其进行管理、对受众进行警示。但当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混合战争正式进入到热战时期,面对反对派媒体放弃客观性报道、进入全面灌输宣传的模式,俄罗斯当局着力制止反对派媒体进入第三阶段鼓动民众践行违反国家价值观的行动,同时调整对国内媒体的管理,以确保媒体弥合前线及和平地区的意识,保证俄罗斯内部的团结和对特别军事行动支持的基本态度。在新媒体管理方面,也逐步推动本土社交媒体替代,以严格的处罚与特别军事行动相关的虚假信息法案为基础,确保与西方社交平台的共存。
总体来说,特别军事行动后,俄罗斯政府对媒体管理政策的调整防止了反对派媒体在俄罗斯境内进入混合战争制造对抗的阶段,确保符合国家利益的主题依然占据政治体制的主流,以保证特别军事行动的继续和普京政府相关政策的实施。
本文系国家留学基金委“中俄政府奖学金”项目(项目编号:202106750004)和2016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全球治理中制度性话语权的构建研究-基于中俄传媒交流的实证研究”(项目批准号:16AZD052)的阶段性成果。
李旋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大众传播教研室博士研究生;吴非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导,中国新闻史学会国际传播研究会副理事长
「注释」
①Барабаш В.В., Бордюгов Г.А., Котеленец Е.А.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аяпропаганда и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ые войны. Москва, Россия: АИРО-XXI, 2015:9.
②П.И.Николаевич,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ая война и геополитика. Москва,Россия: Поколение, 2006:221.
③А. В. Бедрицкий,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ая война: концепции иих реализация в США. Москва, Россия: Российский ин-т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х исслед., 2008:5.
④Панарин, Игорь Николаевич. Гибридная война: теория ипрактика: теория и практика. Москва : Горячая линия - Телеком, 2020:25-26.
⑤同④,第21-22页。
⑥Шукшин, Владимир Семенович. Войны нового поколения:гибридная война -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Москва: У Никитскихворот, 2017:15.
⑦ОППОЗИЦИОННЫЕ МЕДИАПРОЕКТЫ НАПРАВЛЕННЫЕ НА БОРЬБУС РОССИЕЙ (обязательно к прочтению), 俄罗斯老兵网,https:// veteransrussian.ru/novosti/novosti-ood/oppozitsionnye-mediaproektynapravlennye-na-borbu-s-rossiey-obyazatelno-k-prochteniyu/?ysclid=lpmnw9j xe7762716703, 2022年8月3日。
⑧ВСЯ РОССИЯ-2023. Система работы с массмедиа в условиях СВО,俄罗斯记者联盟网,https://ruj.ru/news/vsya-rossiya-2023-sistema-raboty-smassmedia-v-usloviyakh-svo-20386?ysclid=lpkv1vcrd8570883007, 2023年9月21日。
⑨李旋、吴非:《长期危机时代背景下俄罗斯“Z 世代”社交媒体消费与政策因应》,《对外传播》2023年第11期,第77-80页。
⑩РИА Новости, Опрос: большая часть россиян осуждаетуехавших из России после начала СВО, RIA通讯社网,https://ria. ru/20231012/opros-1902275478.html?ysclid=lqs66l35aw622030506, 2023年10月12日。
11PROGNOSIS, РОССИЙСКИЕ СМИ В ЗАРУБЕЖНЫХ МЕДИА 2022, 2022年8月18日。
责编:霍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