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架语义学视角下广西文化负载词的汉英翻译研究

摘要：文化负载词是承载民族文化与历史的重要词汇，因此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值得学者广泛关注。框架语义学为研究如何更好地翻译文化负载词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框架语义学将文化负载词的语义框架关系分为四种类型，分别为框架重合、框架包含、框架相交，以及框架分离。该文以《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汉英对照》一书中出现的文化负载词的英译为语料，分析并研究了当中的框架元素及翻译策略。研究发现框架重合关系适合直译的翻译策略，框架包含及框架相交关系适合增译的翻译策略，而框架分离则适合采用音译法。该文旨在为文化负载词翻译提供借鉴，提升广西文化资料翻译质量，更好地传播广西文化。

关键词：框架语义学;文化负载词;英译;花山岩画;文化景观;框架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24）11（b）-0031-05

A Study on the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of Culture-Loaded Words in Guangx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rame Semantics

—A Case Study of The Album for the Declaration of World Heritage of the Cultural Landscape of the Huashan Rock Art of the Zuojiang River

HU Xiaowen

（School of European-American Languages & Culture， Guangxi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 Nanning Guangxi， 530222， China）

Abstract： Culture-loaded words are important words that carry national culture and history， so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e-loaded words deserves extensive atLGVRX3zwQ8+RqktFkzD3uw==tention from scholars. Frame semantics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study of how to better translate historical culture-loaded words. Frame semantics divides the semantic frame relations of culture-loaded words into four types： frame coincidence， frame inclusion， frame intersection and frame separation. This paper takes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historical and culture-loaded words in the book The Album for the Declaration of World Heritage of the Cultural Landscape of the Huashan Rock Art of the Zuojiang River as the corpus， analyzes and studies the frame elements and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the local context， and finds that frame coincidence is suitable for literal translation， frame inclusion and frame intersection are suitable for incremental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nd frame separation is suitable for transliteration methods， 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al loaded words in the future， improve the quality of Guangxi cultural material translation， and better spread Guangxi culture.

Key words： Frame Semantics; Culture-loaded words; English translation; Huashan Rock Art; Cultural landscape; Frame

广西左江花山岩画地处广西崇左市左江及其支流明江流域，与其依存的山体、河流、台地共同构成壮丽的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具有很强的艺术内涵和重要的考古科研价值[1]。2016年7月15日，中国广西左江花山岩画艺术文化景观在第40届世界遗产大会上获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一个岩画类世界文化遗产、广西第一个世界文化遗产[2]。在尚未有文字记载的时代，壮族先民骆越人将其社会生活和艺术想象涂画在这些悬崖峭壁之上。目前，崖壁上尚可辨认的图像总数1 900多个，涉及正身人像、侧身人像、铜鼓图像、渡船图像等[3]。花山岩画因其蕴含着壮族先民战天斗地的奋斗精神、“以大为美”的审美观念和悠远深沉的人类追寻，成为新时代“壮美广西”的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4]。

近年来，“讲好中国故事”成为中国学者关注的重点，而要向世界展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离不开优秀的翻译。由于文化负载词具有浓厚的文化特征和文化底蕴，是文化背景的印记，反映了某一社会群体对物质世界的实践与认知[5]，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负载词的准确翻译尤为重要。本文以框架语义学为理论基础，以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厅与崇左市人民政府编著的《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汉英对照》（后省略为《岩画景观》）一书中出现的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作为例子，通过实例分析总结书中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的框架关系，并针对其英译框架提出改进的翻译策略，以期为今后文化负载词翻译提供借鉴，提升广西壮族地区文化资料翻译质量，更好地传播广西壮族文化，消除不同文化之间的隔阂。

1 框架语义学及其英译研究

语言学中的“框架”一词源于20世纪30年代心理学家对于记忆的研究，随后于1975年由语言学家Fillmore引入语言学领域，并提出了框架语义学这一认知语言学理论[6]。框架语义学将人们的经验知识与语言结构结合起来，对于词在语言中的存在及使用有着重要作用 。认知框架是记忆中用于表达客观现实的知识构架，是框架内各构成成分相互协调并最后作用于人的认知的网络。语言的意义主要依赖于认知框架，语言表达式是激活认知框架的触发器或认知框架的支撑点[7]。因此翻译的任务实际上就是找到能够激活与源语相同或相似的认知框架的语言表达式[8]。

框架语义学的提出并与翻译结合，从语义的认知理解角度为翻译行为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并且可以更好地诠释翻译中译者主体地位的作用方式[9]，因此不少学者将框架语义学应用到翻译分析中。有的学者从框架语义学的角度探讨诗词的翻译，如贾红霞和李福印[10]以唐诗《春怨》三个英译本为例，从框架语义学视角对古典诗歌英译给出认知解释。他们分析发现，框架语义学对古典诗歌核心词汇的英译有一定的解释力。胡宇婷和李天贤[11]则以框架语义学理论为指导，对比分析宋词原文与译文中红色色彩词意象对等问题时发现，在翻译宋词红色词时，原文激活的色彩意象与译文激活的色彩意象存在框架完全对等、框架部分对等和框架完全不对等三种情况。同时也有不少学者利用框架语义学分析地方菜名的翻译，如钟新宇和朱敏[12]从框架语义学视角分析中华食谱的英译，探究中国菜原文和英译文之间的框架关系。肖德铭和姜伊铃子则从框架语义学基本思想出发，阐释了框架何以从语言组织和认知建构两方面为贵州特色小吃英译提供可靠的翻译资源。

此外，还有学者将框架语义学应用到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分析中，如李丽君以朱自清散文中出现的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为语料，研究了适合重合框架、包含框架和分离框架这三种框架关系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方法。赵雪晴[13]基于框架语义学理论，借助《三国演义》及其英译文本自建小型语料库，探讨汉语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文本之间的框架配置现象，其研究发现，《三国演义》中可解析出自然、物质、时间、军事和宗教这五种文化负载词型;汉语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文本之间存在重合、包含和分离这三类框架配置结果，其中框架重合配置在汉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过程中占主导。

目前的学术界中，框架语义学在英语翻译特别是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中有着较好的指导功能和适应性，但是目前仍未有学者从框架语义学的角度分析广西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而在涉及广西花山岩画的相关研究中，更多是文创设计等内容。因此，本文基于框架语义学的视角，探讨广西花山岩画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语翻译，旨在丰富相关的研究，并为广西历史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提供新的视角。

2 框架语义学视角下《岩画景观》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实例分析

以框架语义学理论的视角分析，文化负载词触发的源语与译入语框架系统不可能完全对等，它们的语义框架中所包含的概念成分不完全相同，两个框架之间的关系可能是重合的关系，也有可能是交叉和包容的关系，或者是相互独立的关系[14]。《岩画景观》一书中介绍了和左江花山岩画有关的内容，其中涉及骆越时期的岩画解说以及广西传统习俗，当中的文化负载词与其英语译文处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因此受不同文化背景的因素影响，书中出现的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所导引出的语义框架也不一定相同。本文将通过《岩画景观》中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的具体例子，从框架重合、框架包含、框架相交及框架相离四个方面来进一步分析其框架结构及框架之间的关系。

2.1 框架重合

虽然汉语和英语属于不同文化背景，但二者对于框架概念的认识却存在一致的情况。当源语与目的语的框架元素一致时，二者呈现重合关系。此时译文能够比较准确地表达源语含义，达到较为理想的翻译状态。

例1

原文：插羽

译文：decorating with feather

这里描述的是花山岩画中正身人像的传统头饰或者发饰，其中一种为“插羽”。明末清初的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指出当时男子多“饰以鸡毛”，以表现出男子气概[15]。因此原文中的“插羽”的框架元素主要有[装饰][羽毛]。在英语中，若直译为“insert with feather”， “insert”所包含的框架元素与原文不相符，因此译者通过转换法，使用“decorate”一词，从而匹配原文中的[装饰]元素，帮助目的语读者更准确地了解原文的表达。

例2

原文：抢花炮

译文：sparkler-grabbing

抢花炮，在农历三月三或秋收以后最为踊跃。侗乡流行这样的诗句：“侗乡三月风光好，天结良缘抢花炮;要得侗家姑娘爱，花炮场中称英豪。”[16]广西的“花炮”是用铁制圆环和红布或红绸制作而成，里面装置有火药，裁判将花炮点燃使其冲向天空，花炮降落的时候参加者进行争夺，其中夺得头炮的人万事如意。因此该词的主要框架元素包括[争夺][铁环][火药]，此外还包含了[喜庆][热闹]等引申框架元素。将“抢花炮”翻译为“sparkler-grabbing”， 所导引的框架元素包括[firework][burn][take hold of][roughly]等，这与源语所激活的框架元素几乎重合，且在英语中“sparkler”包含了积极的含义，这样目的语读者不仅能了解到“抢花炮”活动，还能理解“抢花炮”背后的寓意。

2.2 框架包含

汉语和英语对同一概念的认识范畴大小存在差异，源语的框架范畴可能大于目的语框架范畴，也可能小于目的语框架范畴。这就导致源语导引的框架与目标语导引的框架之间呈现出框架包含关系[17]。

例3：

原文：道信仰、师信仰

译文：Taoism

原文中提及龙州民间的祭祀习俗，其中包括道信仰及师信仰，在道教中，入玄门者需皈依道、经、师三宝。道由经载，经由师解，师乃传道[18]。因此道信仰和师信仰可以理解为对道教的信仰，且原文中涉及祭祀习俗，因此包含的框架元素有[道教][信仰][宗教]。译文中的“Taoism”在英语中既有哲学也有宗教概念，其中哲学的概念是基于老子的著作而延伸的哲学思想，宗教的概念则是综合了佛教的部分思想而形成的宗教信仰，因此该词所包含的框架元素有[philosophy][religious]，且[religious]元素在[philosophy]之后才能激活，目的语框架元素超过了“道信仰”和“师信仰”的框架元素。译者在翻译这两个词的时候可以使用增译的方式补充或突出“Taoism”一词的宗教概念，增加所传递信息的清晰度，提高信息传递效率。

例4

原文：抛绣球

译文：embroidered ball throwing

抛绣球是我国壮族的一项重要民俗活动及体育运动，在宋代开放、宽松的社会风气的影响下，壮族人民向往纯粹美好的情感，打破封建传统束缚，追求自我价值，这一时期绣球作为婚嫁、定情信物的功能逐步显现。每逢重大传统节日（如春节、三月三等）壮族人民都会通过抛绣球来进行体育运动及娱乐，以此来欢度佳节。20世纪80年代，广西壮族自治区有关部门将抛绣球正式纳入体育竞技比赛中[19]。因此“抛绣球”一词包含了[手][移动][娱乐][运动][体育][民俗]等内涵和引申的框架元素。在英文中 “embroidered ball throwing”只包含[hand][moving][quickly]的框架元素，并不包含中文中的引申语义，因此中文的“抛绣球”所包含的框架元素多于英文译文的元素。但是受文本字数的限制，译者只能以字面意义将其翻译出来。

2.3 框架相交

汉语和英语虽然有对框架概念认识相同的情况，但同样也会受到社会、文化、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因此对同一个框架概念的认识可能存在相同的部分，也可能存在不同的部分，此时就会出现框架相交的情况[20]。

例5

原文：“三月三”祭祖

译文：the festival in the Third of March in Lundar Calendar of the Zhuang people

壮族的“三月三”歌圩广为人知，但是除了歌圩，每年的“三月三”更是壮族人民一年一度的家族祭祖盛会，在具有深厚壮族传统文化积淀和特殊区位空间的左江流域还相对完整地保留着该习俗[21]。壮族的祭祖以家族为单位，时间为三月三当天，整个祭祖仪式围绕着献祭展开，有着较为完整且讲究的规矩，仪式过程较为隆重，因此“‘三月三’祭祖”一词中包含的框架元素有[活动][家族][祖先][祭祀][规矩]。然而在英语文化中，对于祖先的缅怀及祭祀活动相对简单，因此英语中缺少对应的表达。而英语中，“festival”一词所包含的框架元素有[public events][particular activity][celebrate][religious]，其与“祭祖”一词在语义上有相交的地方，且通过在其后补充“in the Third of March in Lundar Calendar of the Zhuang people”的表达补充语义框架范畴，尽可能地将原文的意思完整展现出来。

例6

原文：壮族巫师

译文：Zhuang wizard

壮族巫师分为大巫公和小巫公两种。小巫公主持一般的祭祀活动，如叫魂、除邪魔、解厄难、祭祖等，只会唱祭祀歌谣;大巫公主持隆重的丧葬仪式，不但会唱古老的祭祀歌，还会唱神话史诗。旧时壮族巫师在民间享有较高的声望，兼懂壮语和汉语，被认为是最有学问的人[22]，因此“壮族巫师”一词的主要包含的框架元素有[祭祀][男人][吟唱][声望]。但是在英语中，“wizard”一词有两个意思，一是“（in stories） a man with magic powers”，“a person who is especially good at something”，因此“wizard”一词所包含的框架元素有[man][magic][good at]。可见“巫师”一词所包含的语义框架与“wizard”的只有部分重合，若直接将“巫师”翻译为“wizard”，容易导致读者的困惑，因此在翻译中通过增译的方式加入“Zhuang”，虽然不能完全对等地将源语的字面意思传达给译文读者，但是在没有相同的语义框架的前提下，可以让译文读者很好地理解原文意思。

2.4 框架分离

框架分离是指对于某一个词，源语的语义框架与目标语的语义框架是完全分离、没有交集的[23]。

例7

原文：天琴

译文：Tianqin （Zhuang traditional stringed instrument）

天琴是壮族人使用的弹拨类弦鸣乐器，主要由葫芦的共鸣筒、木制的琴头、琴杆、弦轴、琴码，以及琴弦构成。天琴的头部大部分前后窄扁、两侧宽平，在琴头的左右两侧雕刻着具有镇邪、吉祥之意的文字或花纹图案。琴杆细长，其下节末端插入葫芦琴筒的方孔中。弦由蚕丝或尼龙线制作，直接拴系于尾柱上或者共鸣筒底部的金属片上[24]。因此“天琴”一词包含的主要框架元素有[弦鸣乐器][弹拨][壮族]。在英语文化中，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单词，若借用其他弹拨类弦鸣乐器如“guitar”、“banjo”等来进行翻译，不仅不能将“天琴”一词的语义准确翻译出来，还会导致目的语读者混淆，因此将其音译为“Tianqin”，并进行补充，尽量多地导引出更多与源语框架元素相同的元素，让读者理解其背后的含义，以减轻读者的困惑。

3 结束语

本文从框架重合、框架包含、框架相交及框架相离四个方面对《岩画景观》中历史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进行分析，发现为了将文化负载词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最大化地翻译出来，从而实现跨文化沟通，针对不同的框架可以采用不同的翻译方法和翻译策略。对于框架重合，译者可以通过直译的方式对文化负载词进行翻译，最大化地呈现出两种文化的特点;对于框架包含及框架相交，译者可以通过增译的方法，调整译文的语义框架范畴;对于框架相交，译者可以采用音译进行翻译，将原语中的文化元素音译为具有文化相似意义的译入语文化元素。

广西花山岩画中涉及较多广西骆越人民的传统及文化内涵，本文从强调语言与经验连续性的框架语义学出发，对涉及广西花山岩画的历史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进行分析，旨在丰富框架语义学的实证研究，也希望能为提升我国应用翻译研究服务地方形象对外传播提供些许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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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2024年度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科研基础能力提升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广西边境景区英语语言景观研究”（项目编号：2024KY1861）。

作者简介：胡晓雯（1990-），女，广西梧州人，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功能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