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神话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建构方式

【摘要】在全球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中国动画电影作为传播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其如何运用和重构中国神话故事，成为了一个值得探讨的课题。本文探讨了中国神话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建构方式，分析了不同时期中国动画电影对神话故事的改编与重塑。通过神话人物符号化、现代演绎与观众需求映射、观影年龄增长与现实寓言等角度，展示了中国动画电影在传承与创新中的尝试。本文指出，神话故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表达，不仅反映了时代精神，还促进了传统文化的现代化传播，为中国动画走向世界提供了重要路径。

【关键词】中国动画电影；中国神话；传统文化；创作思路

中图分类号：G241" " " " " " " " " " " " " " 文献标识码：A" " " " " " " " " " " " " "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4.22.032

中国动画电影经历了萌芽、发展、调整和复兴四个阶段。20世纪90年代之前，国产动画电影可谓百花齐放，源源不断的代表作品被奉为经典。但90年代后，随着创作环境的改变，中国动画也一度陷入创作和发展瓶颈。21世纪国产动画的复兴则为动画创作带来了更多的可能。其中以具有中国特色的神话故事动画电影为代表，它们跨越了儿童动画的年龄范畴，转而迈向成人世界的现实寓言，在古往的神话故事中发掘时代特征的新意进行创编，这一创作方式吸引了更多的观众，但也令中国动画面对更大的挑战。本文旨在探讨中国神话故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建构方式，通过分析不同时期的创作实践，揭示其背后的文化传承与创新逻辑，为中国动画电影的未来发展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

1. 中国神话故事与中国动画电影之关联

中国古典神话作为一种文学样式，反映的是古代先民对世界的一种认识，也是其思想观念和精神追求[1]。在中国神话故事体系中，包含着上古神话、宗教神话、民间神话和文学神话等内容。神话故事资源有很多文字性的记录，包括历代经史子集、笔记、小说、民间故事等[2]。不同的主体来源奠定了神话故事的风格和神话角色的设计差异。此外，其神话讲述的年代也对神话风格产生重要影响，神话讲述的年代贯穿着古代中国的各个历史时期，依托于不同历史背景的叙事语境，因而呈现出不同的风貌。

中国动画电影，以动画这一艺术形式讲述中国本土特色的故事。故事是电影叙事的重中之重。在选择讲述什么样的故事更能代表中国特色文化精神时，中国独特的神话故事就成为动画电影最好的取材之一。以中国神话故事为素材的中国动画电影，更大程度地展现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以此为基础，从神话故事中适合动画艺术形式表现的部分改写成的故事，因取材不同而具有中国各个历史时期不同的文化风貌和思想特征，比如对生命的思考和理想的追求，如当下社会现实的呈现，也有着对仁义礼智的沉淀和中国精神的推崇，虽然神话人物和故事多种多样，但其共同具备的中国传统文化之内涵和精神特质仍保留延续。

现代社会，中国动画电影的创作反映着民族时代之精神，由表及里地呈现独特的中式美学。中国人民以经典的中国故事描绘着中国动画，而人民群众对中国动画电影的鉴赏和喜好也反映着当下人民的精神所需。

2. 中国神话故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研究回溯

融入中国神话故事的中国动画电影，早期有直接叙述神话故事，综合呈现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为主的动画。现代也有以神话故事为框架，融入现代价值观念进行适当改编，或以神话故事中较为熟悉的人物进行创新改写发展为单独的动画电影。基于这样的创作思路，神话故事题材的中国动画与国外各国动画相比，呈现出中国特有的一些精神思想。

关于中国动画发展历程的研究，学者杨诗羽、陈明红在《新媒体技术背景下中国动画发展刍议》中提到中国动画的发展经历分为四个时期，即萌芽（1921—1955）、发展（1956—1990）、低迷（1991—2003）、复兴（2004—）。此外，还对国产动画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归纳，并提出了解决方法[3]。关于动画发展历程的研究多数是从国产动画本身出发，对于国产动画呈现形式的区分尚未明确，其中关于神话故事类动画电影发展历程的研究尚少。

学者马睿在《传承·创新：中国神话改编动画电影研究》中分析了神话“是否已死”以及神话改编动画电影的思路，探讨了神话影视化改编的争议，对神话故事范畴的争议予以解释[3]。其中提到要对中国传统神话进行电影化改编，应从神话改编的深层底蕴影视改编思路、现有样本的成败得失进行综合分析，以指导今后的创制之路[4]。这一研究思路从神话本身出发，结合新时代特色来对中国动画电影的文化传承提出见解。

关于中国神话故事在动画电影中的表达方式，学者们关注到神话重述的问题，学者赵洋、王宜文提出，具体到当代的动画创作，赋予神话原型以一个新的时空，在这个时空之中注入当代观念，并使其成为一个能被观众共情和感知的当代故事，是不少动画作品在重述传统神话时采用的叙事策略[5]。对于中国神话故事在动画电影中的重述，不应该是无尽重复的重述，而应该冠以全新的讲述方式，注入当代观念和思想，结合不同的叙事语境进行真正的重述。而关于这种全新的讲述方式，则关乎到故事讲述视角和时代背景的关联，学者贡云娇提出“现代视角的传统文化[6]”这一说法，着重关注时代背景下的文化特征，不同时代因思考的重点发生变化，这一叙述方式也将发生改写。

3. 中国神话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融合与挑战

中国动画和中国神话，因根植于中华大地，自然具备着地域特色和民族风情，在面向中国观众时以足够亲切或熟悉的先天优势，占据国民心中的民族归属和认同感。近年来，这一优势在现代社会也面临着新的挑战。

一方面，越来越多的打着民族动画、传统神话故事招牌的动画接踵而来，出现重复改编自同一个神话英雄角色的故事，同质化缺少创新的画面、主题，造成观影人群的审美疲劳。曾经引以为傲的中国神话故事，因被不断地改编再创作，面临着“流于表面”“缺乏新意”“俗套陈旧”的负面评价。另一方面，过度改编的神话故事，失去了神话故事中传统民族英雄的基本特征，导致口碑和评价两极分化，引发观众的质疑和思考。这说明，观影群体整体素质的提高使其观影需求不再囿于视觉奇观带来的短暂快感，而开始注重电影中深层次的故事内容与传统文化逻辑[3]。

创新中国神话故事在中国动画中的表达势不可挡。这一变化督促着中国动画电影的创作需要深入思考内容，尤其讲述神话故事的中国动画不能只流于表面的故事内容或奇观特效，更要创新表达手法和讲好中国故事。厘清这一问题也是在帮助中国文化开拓自信，借由优质的动画电影传承中国文化的魅力。

4. 中国神话故事的建构方式

中国神话故事在不同时期中国动画电影里的构建方式发生了以下变化。

4.1 神话人物符号化

神话故事中的角色，渐渐变成一种人物符号存在于动画电影中。早期对于神话故事的直接演绎和影视动画化，以及不同创作者笔下的不同理解和表达，使得神话故事中的角色形象渐趋于一种象征性的符号存留。如今，动画电影不再受限于神话故事常规的人物设定模板，而是突破了模板之外做出新的角色塑造和符号化的表现。比如“哪吒”这一神话角色，在神话体系中“哪吒闹海”的故事家喻户晓。但在今天的哪吒动画电影中，哪吒的基本外在形象被保留了下来，但突破了以往闹海的模板，以哪吒反叛的精神为底，增添了很多创新的表达，比如他的命运，虽然是天选的魔童，但也给予了他内心至善的一面，最终也会实现自我的救赎。突破了以往善恶的二元对立，新的神话故事将哪吒这一角色赋予了一种符号般的意义，使其在观众心中拥有了更加立体、多面的表达和塑造。而另一位家喻户晓的神话角色，孙悟空，是齐天大圣、美猴王、弼马温，在《西游记》的文学著作中孙悟空的形象多是一个叛逆、胡作非为的猴子，一个具有动物属性的角色形象。而在新的动画电影中，保留了孙悟空基本的角色设定，武功高强的叛逆猴子，对于别的故事情节进行舍弃，相当于将孙悟空这一角色原型提取出来，当作一个符号化的角色来重新赋予新的故事。《西游记》中师徒、西天取经不再是重点，这个角色也拥有更多前传性的个人故事篇章。哪吒和孙悟空角色构建的符号，象征了自我主宰人生，勇于挑战和革新的精神，以他们为主角的动画电影，也突破了以往传统至善英雄主角的写法。多元的角色能够带领观众认识传统神话中不一样角度的神话英雄，这样讲述的故事也比常规的更加丰满，立体而生动地传递着中国文化精神。这些变化不仅丰富了角色的深度与广度，也为中国动画电影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创造力，让古老的神话故事在新时代的舞台上焕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4.2 神话角色的现代演绎与观众需求的映射

在现代社会，观众对于文化产品的需求日益多元化和个性化，他们不再满足于传统故事中单一、刻板的英雄形象。相反，他们渴望在故事中看到与自己生活经历、情感共鸣更为贴近的角色。因此，中国动画电影在重塑神话角色时，往往注重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赋予他们更加复杂、多维的性格特征，以满足观众对于真实性和深度的追求。

以《哪吒之魔童降世》为例，哪吒的形象颠覆了传统“灵珠子转世、正义化身”的设定，成为了一个被误解、孤独成长的“魔童”。这种设定不仅让哪吒的形象更加立体，也引发了观众对于身份认同、社会偏见等现实问题的思考。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能够感受到哪吒内心的挣扎与成长，从而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这种共鸣不仅来自于角色本身的魅力，更来自于角色所承载的社会寓义和时代精神。

同样，《大圣归来》中的孙悟空形象也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他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齐天大圣，而是一个经历了挫折、失去了力量的普通猴子。然而，正是这样的设定，让孙悟空的形象更加贴近人心，让观众看到了他作为“人”的一面——有喜怒哀乐，有恐惧与挣扎。当孙悟空最终找回力量、拯救世界时，观众不仅为他感到自豪，更从中汲取到了面对困难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力量。这种对神话角色的现代演绎，不仅满足了观众对于新鲜感和个性化的需求，更通过角色的成长和变化，传递了积极向上的价值观和人生态度。它让观众在享受视觉盛宴的同时，也能够获得心灵的启迪和情感的升华。

此外，神话角色的现代演绎还反映了社会文化的变迁和观众审美趣味的转变。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全球化的深入，观众对于文化产品的接受度和包容度不断提高。他们不再局限于本土文化的范畴，而是更加开放地接纳和欣赏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艺术作品。因此，中国动画电影在重塑神话角色时，也注重融入现代元素和国际化视角，以吸引更广泛的观众群体。

神话角色的现代演绎与观众需求的映射是一个复杂而深刻的过程。它要求动画创作者在尊重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勇于创新、敢于突破，以更加贴近人心、贴近时代的方式讲述中国故事。只有这样，中国动画电影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赢得更多观众的喜爱和认可。

4.3 观影年龄的增长与现实的寓言

中国动画电影，这一艺术形式正逐步摆脱低龄化的标签，成为跨越年龄界限的文化现象。随着中国神话题材的深度融入，电影创作者们开始以全新的视角和手法，重新诠释古老的神话故事，赋予它们新的生命力和现实意义。

近年来，几部爆款动画电影的成功，不仅让国内观众看到了国漫崛起的希望，也让世界见证了中国动画电影的无限潜力。这些作品在保留神话故事奇幻色彩的同时，巧妙地融入了现实社会的元素，构建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种现实与神话的交织，使得动画电影不再局限于儿童的想象世界，而是成为了一个能够引发各年龄段观众共鸣的载体。

随着观影年龄的拓宽，中国动画电影的受众群体也日益多样化。从儿童到青少年，再到成年观众，不同年龄段的人们都能在这些作品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感动和启示。神话故事中的神仙各界，不再仅仅是高高在上存在，而是成为了人间百态的缩影，暗喻着人性的光辉与阴暗、成长的喜悦与苦涩。这种深刻的寓意和象征，让动画电影在娱乐之余，也具备了教育和启迪的功能。

此外，中国动画电影在思想内核上也实现了新的突破。创作者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故事讲述，而是更加注重人物内心的刻画和思想的深度挖掘。他们通过细腻的情感描绘和深刻的哲理思考，引导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进行自我反思和心灵成长。这种思想上的革新，使得中国动画电影在保持娱乐性的同时，也具备了更高的艺术价值和人文关怀。

中国动画电影在观影年龄拓宽与现实寓言交织的过程中，正经历着一次深刻的蜕变。它不仅在形式上更加多样化和成熟化，更在内容上实现了从娱乐到教育、从浅薄到深刻的转变。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中国动画电影将继续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为全球观众带来更多精彩纷呈的视觉盛宴和心灵触动。

5. 结束语

本文深入探讨了中国神话故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建构方式，分析了从早期直接叙述到现代创新改编的演变过程。通过神话人物符号化、现代演绎与观众需求映射、观影年龄增长与现实寓言等角度，揭示了中国动画电影在传承与创新中的努力与尝试。研究表明，神话故事不仅是中国动画电影的重要取材源泉，更在现代化改编中反映了时代精神，促进了传统文化的广泛传播。面对新的挑战，中国动画电影需持续创新表达手法，深入挖掘神话故事的精神内核，以新形式、新视角讲述中国故事，让中国神话类动画电影焕发新的生机与魅力，成为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力量。这不仅是对传统的致敬，更是对未来的探索与期许。

参考文献：

[1]付一君.中国动画电影中神话人物形象的塑造与传播[J].丝网印刷，2023（13）：106-108.

[2]杨秋.中国动画电影神话人物形象塑造嬗变及反思[J].电影评介，2020（09）：15-20.

[3]杨诗羽，陈明红.新媒体技术背景下中国动画发展刍议[J].美术教育研究，2023（20）：99-102.

[4]马睿.传承·创新：中国神话改编动画电影研究[J].艺术百家，2023，39（04）：141-147.

[5]赵洋，王宜文.当代改写与全新叙述：论国产动画中的神话重述[J].中国电视，2023（01）：57-61.

[6]贡云娇，徐雅婧.新文创视域下中国动画电影的跨媒介叙事——以神话题材改编为例[J].今古文创，2023（11）：107-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