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组态视角的星创天地绩效影响路径探析

摘要：【目的】基于学术界—产业—政府—社会公众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探究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影响机制，为今后构建星创天地及类似农村创新创业平台提供新的战略锚点。【方法】选取2020—2022年福建省46个星创天地案例的创新要素导入、投资金额、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水平等数据为样本，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从学术界、产业、政府、社会公众4个层面探析多组态因素对星创天地实现高绩效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结果】高水平运行绩效的星创天地共存在8种组态，可将其归纳为学研主导型路径、公众主建型路径、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及全系统型路径。在5种高绩效路径中，有4种路径含有高水平公众参与要素，说明社会公众参与对创新创业绩效有明显影响；高孵化成绩的公众主建型路径覆盖案例数最多，且对最多的单一案例具有唯一解释；孵化成绩与高绩效评价呈正相关不仅直观体现孵化器运营的有效性和创新创业项目的质量，也反映了现行绩效评定体系的合理性及创新创业环境的优化。在稳健性检验中，非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驱动组态分为2种，且与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驱动组态不存在对称关系，即无法通过对立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而逆向推导出致使星创天地运行绩效趋于非高水平的原因。【建议】对于非高水平运行绩效的星创天地，不能只停留在补短板的环节上，应从学术界、产业、政府和社会公众的联系中挖掘各要素间的联动匹配，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最终实现多要素、全方位的发展：保障技术供给，强化转移转化；统筹多方力量，提高协同质量；注重优势发挥，突出要素联动。

关键词：星创天地；创新创业平台；影响路径；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定性比较分析

中图分类号：S-0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5-1191（2024）09-2863-12

Influence path of performance of Xingchuang Tiandi based on the configuration perspective

LIN Chi-yuan1，2，FAN Shui-sheng1，2，MAO Li-yu1，2*

（1Multifunctional Agricultural Application Research Institute，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002，China；2Colleg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002，China）

Abstract：【Objective】Based on the four-spiral innovation ecosystem of academia-industry-government-public，this study explored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the operational performance of Xingchuang Tiandi，aiming to provide new strategic anchors for the future construction of Xingchuang Tiandi and similar rural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lat-forms.【Method】The data of introduction of innovation factors，investment amount，and level of achievement transforma-tion and technological industrialization from 46 cases of Xingchuang Tiandi in Fujian from 2020 to 2022 were selected as samples，this study employed fuzz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method（fsQCA）to explore the influence and mechanisms of multi-configurational factors on the achievement of high performance of Xingchuang Tiandi from 4 levels—academia，industry，government and the public.【Result】There were 8 configurations of high level of operational per-formance in Xingchuang Tiandi，which could be categorized as：academia-research-oriented operation，public-oriented operation，industry-public cooperation，academia-industry-public cooperation and system-wide operation.Among these 5 high-performance operations，4 paths included high levels of public participation，indicating that public engagement had great impact on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erformance.The public-oriented operation associated with high incuba-tion performance covered the most cases and uniquely explained the highest number of individual cases.A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incubation performance and high-performance evaluation not only intuitively reflected the effectiveness of in-cubator operations and the quality of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rojects，but also reflected the rationality of the cur-rent performance evaluation system and improvements of the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environment.Robustness testing further showed that the configurations of non-high-performance Xingchuang Tiandi fell into 2 types，which did not form a symmetrical relationship with those with high performance.This indicated that it was impossible to reversely de-duce the causes of non-high-performance in Xingchuang Tiandi by simply opposing the factors that led to high-performance.【Conclusion】For Xingchuang Tiandi with non-high level of operational performance，only focusing on ad-dressing their weaknesses is not enough，it is should explore the linkage and matching among various elements from the connection among academia，industry，government and the public，actively fulfill social responsibilities，and finally achieve multi-element and all-round development：safeguard technology supply and strengthen transfer and transforma-tion；coordinate multiple forces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collaboration；and focus on the advantages and highlight the linkage of elements.

Key words：Xingchuang Tiandi；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latforms；influence path；four-spiral innovation ecosystem；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oundation items：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23BGL320）；Fujian Major Agricultural Techno-logy Extension Reform Pilot Project for Tea Industry（KNJ-151005）；Fujian Finance Special Project for Science and Edu-cation（K8120K01A，K8119A01A）

0引言

【研究意义】农业科技创新是驱动传统农业向现代高技术水平农业转型的根本动力，也是乡村产业振兴的破局之法。当前，我国农业科技仍存在科研机构分工不明确、农业科技政策针对性不强及科技促进产业发展机制不健全等问题。农业科技成果转化长期存在迟滞和低效的现象，其中主要原因是研发与市场的脱节，技术供给与企业的需求不匹配，农业技术难以从科研院校落地到农民手中，阻碍了农业现代化的健康发展（杨宗翰等，2019；付广青和裘实，2022）。因此，提高农业技术转移与科技转化率，推进农业科技创新成果落地，是确保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首要任务。【前人研究进展】影响个体创新创业活动开展的主要因素包括社会环境、创业氛围及相关政策，地理环境和商业环境也会影响家庭创业（张开迪等，2018），尤其是信息、技术、资源与市场等关键要素集聚度高的地区更容易为创新创业提供发展空间，良好的创业环境及稳定、安全的政策支持则影响农民创新创业的意愿（崔萌，2010；朱红根和康兰媛，2013；张应良等，2014；李东轩和刘平养，2019）。当前，创新不再局限于单一区域或个体间的合作，而是扩张至地域之间、学科之间、产业之间、创新个体之间的创新要素和创新资源流动提速及紧密协作，逐渐形成创新创业服务链条与平台。平台是在特定规则下相互依赖的双（多）边主体进行交互作用，并共同创造价值的商业组织形态，平台经济则具有网络外部性的双（多）边市场（Rochet and Tirole，2006；Thomas et al.，2014）。Boudreau（2010）研究发现，平台的开放程度越大，对互补企业的吸引力越大；陈劲和阳银娟（2012）认为一个组织如果有足够强的资源挖掘与整合能力，即可通过开放式创新整合多方优势资源以满足自身创新活动的需求；陈武和李燕萍（2018）从组织生态角度分析指出，制度环境、经济社会环境和资源环境是组织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唐方成等（2022）研究认为，网络参与者增加的价值取决于网络平台中与其互动的用户数量，且当用户平台提供更多的互补产品和服务时会间接提升用户价值。此外，开放共享的创新观念是将用户、市场、政府、科研机构等资源要素进行整合，构建创意实践、创业服务与创新升级一体化的跨领域合作创新生态网络（Gascó，2017）。因此，要加快农村地区的创新交流与协作，就必须在可持续价值创造的基础上构建上、中、下游全链条、多创新个体、多产业共生互利的价值获得组织体系，充分调动农村地区创新创业的潜力（解学芳和刘芹良，2018）。星创天地是众创空间在农业领域的延伸，通过市场化机制、专业化服务及资本化运作方式，利用线下孵化载体和线上网络平台，聚集创新资源与创业要素，以推进农业成果转化落地，辐射农业生产、农村经济、食品安全、环境保护、农村教育等农业农村多维度领域，着力解决贫困地区存在的短板问题，有效推进当地居民脱贫致富（谢桂花和王林萍，2020）。星创天地作为服务农业科技创新创业与农科教、产学研结合的重要新兴平台，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新阶段将持续激发农业农村的创新创业热情，推动农业转型升级，但在具体运作过程中也存在以下问题：（1）运行模式单一，同质化现象严重；（2）创新创业人才匮乏，技术转化能力差；（3）缺乏内生动力；（4）项目投资回报率低（赵姜等，2019；张梦馨等，2021）。这也导致各地的星创天地建设与产出水平参差不齐，运行绩效存在现明显差异。【本研究切入点】以往针对创新创业服务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众创空间等城市范围的孵化器一元主导服务模式（陈武和李燕萍，2018；陶小龙和黄睿娴，2021），有关农村地区创新创业的研究尚处于空白阶段，尤其缺少对星创天地运行绩效量化差异及形成原因的剖析，对星创天地主要驱动机制的核心条件与其他驱动力间也缺乏深入研究。【拟解决的关键问题】基于学术界—产业—政府—社会公众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以福建省2020—2022年考核的46个星创天地案例为研究样本，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探索星创天地有效运行的影响因素与驱动路径，明确运行绩效影响因素的交互机理，为今后构建星创天地及类似农村创新创业平台提供新的战略锚点。

1分析框架与内在机理

1.1分析框架

学界认为创新创业是一个涵盖宏观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及微观个体特征等多层面要素且边界模糊的系统动态演化过程，受多方面多重因素的影响，且具备足够强的资源挖掘与整合能力，可通过协同创新整合以高校、企业、科研院所为核心要素，以政府、金融机构、创新平台等为辅助要素的多方创新资源，以满足创新活动的需求（陈劲和阳银娟，2012）。

考虑星创天地的内涵属性，选用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模型进行分析。“政产学”三螺旋理论是强调政府、产业和学术研究机构之间的紧密关联与合作，整合各方优势资源，而实现多方共赢的局面（张秀萍和黄晓颖，2013）。由于三螺旋理论存在合作模式单一、利益分配失衡、各螺旋职能趋同且难以耦合等缺陷（黄瑶和王铭，2018），相关研究在三螺旋理论基础上提出四螺旋理论，增加公众参与角色，即学术界—产业—政府—社会公众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模型（Carayannis and Campbell，2011）。将福建省星创天地现有情况与星创天地制度情景相结合，针对星创天地缺少大量样本数据、难以进行定量分析等局限性，本研究引入定性比较分析（QCA），基于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模型框架构建模型（图1），探索学术界、政府、产业与社会公众对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联动效应及各项主体间的互动关系。

1.2内在机理

在新型知识生产模式下，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模型存在功能交互与协同产出的交互关系，将参与主体的物质资源、知识资源与社会资源进行有效串联，实现资源配置与利用的优化。政府、学术界、产业与社会公众间的螺旋互动可促进创新生态系统协同发展，当某个主体通过变革或创新获得提升时，可通过与其他三者的连接而实现协同进步，最终实现科技服务能力提升及创新可持续发展。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模型框架作用在星创天地创新创业行为中的内在机理如表1所示。

2研究方法与样本选择

2.1研究方法

定性比较分析是一种基于布尔代数的集合论组态分析方法，通过考察前因条件与结果间的充分及必要子集关系，从整体视角揭示多重并发因果导致复杂社会问题的发生机理，为解释组织实践的并发因果、等效性、非对称性等因果关系提供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法（杜运周等，2021）。鉴于以下原因，本研究选用定性比较分析对星创天地建设的影响因素及驱动路径进行探索：（1）星创天地尚未建立连续、可量化的数据库，评审标准正在逐年完善，不适宜采用单纯的统计定量分析；（2）定性比较分析有利于总结归纳星创天地建设过程中不同变量的重要性与多条件的组合路径；（3）定性比较分析同时具备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优势，在使用过程中可将所选取的样本归纳为典型样本集群并总结普适性规律。

2.2样本选择

样本选择标准：（1）星创天地建设后补助项目要求建设时间1年以上，即星创天地建成并运行1年以上；（2）申请补助需提交星创天地创业教育培训证明、经营主体报告期的资产财务报表、星创天地经营投资支持性证据等材料，并通过县、市、省三级科技管理部门的材料审核与现场核查，以避免虚假信息污染案例；（3）样本选择尽可能覆盖多种条件组合路径，以避免所选样本的类型限制；（4）在定性比较分析中，条件变量与样本大小应符合一定的数量关系（Marx，2010），过少的样本会引发有限多样性问题，即条件组合因缺少案例覆盖而产生过多的逻辑余项（Schneider and Wagemann，2012）。本研究以2020—2022年申请福建省后补助项目的星创天地为考核对象，参照样本选择标准，最终选取46个星创天地为研究样本（表2）。相关资料及数据来源于福建省科学技术厅公告文件、各星创天地后补助申请书及实地访谈调研等。

2.3变量选取与赋值

2.3.1结果变量选取2020—2022年福建省星创天地评估结果公示中被评为优良与合格的星创天地数据，并以此作为最终结果变量。主要基于以下原因考虑：（1）福建省作为科技特派员制度的发源地，具有较好的历史基础与实践经验；（2）主管部门对星创天地的建立、运作、申请补助等环节有明确规范指导，保证了数据收集的专业性和权威性；（3）选用的星创天地样本为申请后补助项目。星创天地是经专业审核与评估，将运行良好、成效明显的判定为“优良”。评估结果为“优良”的星创天地在吸引和集聚创新创人才、对入驻企业（团队）投融资支持、培育孵化、人才培训等方面均有较好表现；申报材料要求提供1～2个创业服务典型案例，说明这些通过评审并公示的星创天地在主体运营良好的情况下，切实发挥了示范、辐射及带动作用。因此，年度参评结果为“评估优良”的星创天地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2.3.2条件变量选用德尔菲法对部分条件变量中的各项指标进行权重测算。在设置条件变量时结合相关文献与理论分析，采用匿名问卷调查的形式，邀请福建省直属及福州、宁德、泉州、三明等地的31名科技特派员、政府部门管理人员、星创天地负责人和创业导师等按1～9标度法进行打分，并将得出的判断矩阵进行加权几何平均后构建互反判断矩阵，计算出星创天地在科研成果转化与内部创新创业环境各层次的指标权重。各绩效条件变量指标选取结果如表3所示。

2.3.3测量与校准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每个条件和结果均被视为独立的集合，每个案例在这些集合中均有隶属分数。本研究运用直接校准法将数据以模糊集隶属分数进行表示，其中，百分之八十分位数为完全隶属点，百分之二十分位数为完全不隶属点，各条件和结果的校准信息如表4所示。管理评定成绩、投资金额、创新要素导入、孵化成绩、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水平及政府支持采用平均数为最大模糊点，而技术培训和内部创新创业环境以中位数为最大模糊点。

3实证分析结果

3.1单个条件的必要性分析结果

首先考察单个条件（包括其非集合）是否是构成星创天地经营运行绩效的必要条件。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当一个结果发生总是伴随某个条件存在，说明该条件即为该结果的必要条件。一致性大于0.9000是必要条件的重要检验标准（鲁若愚等，2022）。星创天地高水平和非高水平运行绩效必要条件的测试结果（表5）显示，各条件的一致性均小于0.9000，表明所有条件均无法构成解释星创天地高水平和非高水平运行绩效的必要条件。

3.2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结果

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一致性常被用于检验组态的充分性，但不同研究使用的一致性阈值也有所不同（程聪和贾良定，2016；张明等，2019；杜运周等，2021）；频数阈值根据样本数设定，中小样本的频数阈值应为1.00（张明等，2019）。根据使用样本特性，本研究最终确定一致性阈值为0.80，频数阈值为1.00，覆盖46个样本。

星创天地是由科技特派员牵头建立、运营主体提供资源的运作模式，可帮助创业团队规避资金缺乏、基层管理人员稀缺及基础设施薄弱等问题；科技特派员则为入驻企业与星创天地主体提供了大量创新创业资源。在星创天地平台效益与资源支持下，高校、科研院所与企业的各项资源及创新要素互相耦合，形成互利共生关系，因此将创新要素导入选择为“存在”，投资金额与孵化成绩则选择“存在或缺乏”。此外，星创天地建设立足于当地农村主导产业和地区特色产业，通过技术培训帮助农民获得必要的专业知识与技能，提升当地农民综合素质，培养出所属产业的专业人才，其模式履行社会责任，具有公益性质。因此，将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和技术培训选择为“存在”，内部创新创业环境和政府支持选择为“存在或缺乏”。结合不一致性比例减少（Pro-portional reduction in inconsistency，PRI），进一步筛选真值表行，以避免某一组态存在同因异果关系，即同时处于高水平组态和非高水平组态。

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对上述不同条件变量的组合进行一致性分析，得出的解分可为3种类型：复杂解（仅使用观察到的案例分析产生的结果组态）、中间解（既符合理论又符合实际知识的逻辑余数产生的组态）和简约解（含逻辑余数但不考虑其合理性）。其中，同时包含于中间解和简约解中的条件（对结果产生重要影响的因素）为核心条件；仅出现在中间解中的条件为边缘条件。兼顾一致性和覆盖度，本研究选择中间解进行配置分析。无论单个解（组态）还是总体解的一致性水平均高于PRI一致性的门槛值0.75（杜运周等，2020）。总体解的一致性为0.9475，对应的覆盖度为0.5377，符合定性比较分析在组织与管理学科领域的应用。由表6可看出，高水平运行绩效的星创天地共存在8种组态，可将其归纳为学研主导型路径、公众主建型路径、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及全系统型路径。

3.2.1学研主导型（1）组态要素分析：学研主导型是创新要素的核心作用模式，即科技特派员团队及其创新创业资源的强大导入对星创天地高绩效至关重要，其他要素的缺失影响相对较小，表明学术界的投入可单独构成高绩效的充分条件。学研主导型路径说明创新要素的强大投入可有效克服其他因素的束缚，包括产业水平、政府和公众关注等。学研主导型组态解释了约13.84%的星创天地案例样本，其中6.66%的案例仅由这一组态解释。（2）组态机理分析：科技特派员及其团队拥有丰富的知识和技术支持，有助于星创天地的运营主体及入驻企业了解农业领域的前沿科技和运营模式，提高产品或服务的质量与创新水平；而高校或科研机构能通过星创天地发挥技术成果转化的优势。星创天地作为中介和中枢能为学生及其他创业者提供创新创业的平台，同时促使学术界的创新要素得以充分发挥作用。

3.2.2公众主建型（1）组态要素分析：公众主建型是以孵化成绩、技术培训和内部创新创业环境为核心要素，共同构成星创天地高绩效的关键条件。在这种组态下，高孵化成绩表明星创天地在创业成功率和项目多样性方面表现出色；高技术培训效果意味着许多新型职业农民、创业者及团队在培训中受益；而内部创新创业环境高质量存在时，可弥补其他要素的不足，实现高水平绩效。可见，当社会公众高度重视并参与星创天地建设时，其他因素对高绩效的影响相对较小。公众主建型组态解释了约58.18%的星创天地案例样本，其中13.78%的案例仅被这一组态解释。（2）组态机理分析：星创天地作为孵化器，具有改善企业人力资本、融资约束及科技成果转化等功能，通过整合当地创新创业资源而增强产业创新链，提高农业科技成果的供应效率。星创天地的运行绩效评估包括对周边地区创新创业的带动作用，即创新扩散，其最终目标是使创新物品或技术达到足够大的规模及影响力。新型农民培训不仅提升了农民的专业技能、经营管理和职业道德，还培育了创新的领导者和早期采用者。尤其是技术培训能通过示范效应及口碑传播，将创新理念和技术扩散至社区其他成员乃至整个社会系统，最终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这种组态的关键之处在于它具有较强的公众教育和创新传播功能。星创天地通过持续的创客教育、创业服务及农民培训等活动，培养了具有“创新、实践、共享、开放”精神的创业者，且这些创业者通过深度融入星创天地的社会网络，成为星创天地高绩效的主要构成。

3.2.3产业—公众共建型（1）组态要素分析：产业—公众共建型是以成果转化、技术产业化水平、孵化成绩和技术培训为主导要素，由产业条件和社会公众条件组成。在这种组态下，若技术转化成果丰富，初创企业孵化成功率高且技术培训覆盖广泛，星创天地可实现较高水平的绩效。产业—公众共建型组态能解释约8.41%的星创天地案例样本，其中3.91%的案例仅被这一组态解释。（2）组态机理分析：在产业—公众共建型组态中，产业主体与社会公众（包括工作人员、受训农民、创客和企业主等）共同参与合作，形成相互依赖及互利共赢的关系，以弥补学术界和政府支持的不足。星创天地运营主体主要是事业单位与国有、民营企业，依托农业科技园区、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龙头企业及农村合作社等，建立多种不同的发展模式。运营主体在各自的领域已取得一定成绩，为入驻企业和创客提供了重要的发展助力，包括自然资源、技术资源、资金资源、声誉资源和社会资本等（黄美娇，2022）。除了入驻企业和创客利用这些资源进行积极探索外，运营主体也在不断改进自身盈利模式，以实现可持续发展。此外，星创天地通过建立产学研一体化平台，整合资源储备、信息集散、创业指导等多种功能，以市场为导向，通过星创天地将创新创业项目与市场和资本直接对接，降低交易成本，促进科研成果的转化和改进。

3.2.4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1）组态要素分析：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是由高创新要素导入、高投资金额、高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水平、高技术培训绩效构成。在这种组态下，学术界、产业与社会公众高度参与，在政府支持力度较小的情况下也能实现星创天地的高运行绩效。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组态能解释约7.72%的星创天地案例样本，其中4.64%的案例仅被这一组态解释。（2）组态机理分析：作为众创空间在农村区域的体现，星创天地构成一个深层嵌套于区域创业生态系统中的生态系统，且二者间相互耦合（陶小龙和黄睿娴，2021）。当星创天地运营主体的创新创业服务内驱力无法满足于入驻企业或创客的创新创业需求时，就会选择引入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学术界要素。学术界要素通过与创业者、企业家等合作，将自身的社会关系网嵌入星创天地的创业生态系统，为产业与社会公众间的联动带来新的科研力量及成熟的科研模式参考，扮演交叉学科的支撑与产业转化的潜在温床。地方产业为创新创业活动提供场地、设备、原材料等物质资源，降低创业者的启动和生产成本，提高创新效率；或通过市场调研与需求分析，帮助创业者深入了解市场需求和趋势，提供市场推广及销售渠道的支持；在合作过程中，地方产业也受益于学术界提供的最新科技成果回馈与共享科研成果和技术知识。地方产业与学术界形成合作优势，为公众提供专业的技术支持，促使其积极探索新的创新创业活动，成为潜在的创业者或创新采纳者，促进区域内创新创业氛围的形成。

3.2.5全系统联动型（1）组态要素分析：在全系统联动型组态中创新要素导入、政府支持、内部创新创业环境起主要作用，而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发挥辅助作用。这种组态受学术界、产业、政府和社会公众4个方面的共同影响，能解释约9.20%的星创天地案例样本，其中4.80%的案例仅被这一组态解释。（2）组态机理分析：高水平的创新要素导入意味着星创天地吸引了来自学术界的团队，获得丰富的知识和技术支持，有助于星创天地的运营主体和入驻企业了解前沿科技和运营模式，提高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及创新水平。星创天地作为中介平台，从创业生态系统中吸收资源，并为创业者及其他参与者提供服务，最终实现价值创造和绩效；政府在多系统协同创新中发挥重要作用，引导、协调及支持科研创新和创业服务的资源投入，促进创新链的运作与创新成果的应用转化。通过不断改进服务模式，孵化器为每个创业者提供更全面、个性化的支持，从而获得更好的绩效；此外，孵化器所处的创业生态系统质量高，包括丰富的资源网络、良好的产业基础及有力的政策支持，为孵化器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与合作机会，有助于吸引高质量的创业者和资源，提高整体绩效。全系统联动型的星创天地更倾向于将资源集中于少数几个创业群体，以产生高质量的创新和创业成果。

大自然星创天地是一个典型的案例，通过深入研究和示范推广落叶果树引种等方法，成功改变了当地水果的生产方式，并协助2家创业企业成功孵化及独立注册。在科技成果转化对接方面，大自然星创天地成功实现多项科技成果的转化，使入驻企业团队和创客们获得了经济效益，但也面临着入驻企业规模较小、主观能动性相对较弱等挑战，即这些企业注册资金有限，经济实力较弱，在面对市场风险时相对脆弱，无法充分发挥引领作用，且合作层次较低，孵化进展较慢。因此，大自然星创天地通过集中资源支持部分创业群体，采取个性化与针对性的孵化方法，如返乡农民创业者通过大自然星创天地的导师引荐，前往江西、浙江和广西等地观摩学习先进的葛根种植技术。与广泛开展培训的孵化方式不同，大自然星创天地拥有完善的设施，包括加工车间、冷藏库和检验室等，可为入驻企业或团队提供免费的果品加工、包装、冷藏及检测等服务。与其他星创天地侧重于培训模式相比，大自然星创天地更专注于满足周边地区果农的需求，提供生产相关服务。

3.3稳健性检验结果

定性比较分析认为导致结果高水平的组态与导致结果非高水平的组态不具对称性；若某一组态能同时解释高水平结果与非高水平结果，则说明该组态并非解释正面结果的充分条件，应给予剔除甚至重新规划各条件变量的选择（杜运周和贾良定，2017）。参考Greg Bell等（2014）提出的研究方法，对非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进行组态分析，结果（表7）显示，导致非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共有2种组态，即政府支持核心缺失的组态1和投资金额、孵化成绩与内部创新创业环境核心缺失的组态2。通过对比得知，影响星创天地高水平运行与非高水平运行的条件组态并非具有相关性与对称性，说明研究结果通过稳健性检验。

4讨论

当前，针对以星创天地为代表的创新创业孵化平台研究主要聚焦于运营模式的推广与普及（张梦馨等，2021），包括对星创天地创新创业模式进行总结归纳与策略优化，但缺少对运行绩效量化差异、差异形成原因分析及其形成机制的深入探究。在绩效评估方面，传统分析方法主要关注组间均值或率的分布差异有无统计学意义，而缺乏对各要素间的因果逻辑与驱动机理探究。相对于众创空间类平台的综合性，星创天地的性质决定其绩效评估须考虑研究性成果转化与辐射带动效果。为此，本研究基于理论分析、实践案例与政策导向，构造四螺旋创新生态系统，并选取2020—2022年福建省46个星创天地案例的创新要素导入、投资金额、成果转化与技术产业化水平等数据为样本，从学术界、产业、政府、社会公众4个层面探析多组态因素对星创天地实现高绩效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结果显示：（1）星创天地的高绩效实现路径具有“殊途同归”特点，单因素作用有限，需通过多层面的因素协同驱动，才能挖掘高绩效运行路径。说明星创天地应根据自身优势，探究优势条件的不同组合方式以适应不同发展形式。杜运周等（2020）研究指出，创新创业过程受诸多相互依赖的因素影响，包括社会经济条件、政治与文化、技术水平等多项因素交互作用，具有高度的复杂性与动态性。（2）根据各星创天地的运行绩效及相应优势要素组合，本研究发现5种提升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路径，即学研主导型路径、公众主建型路径、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学术界—产业—公众共建型路径与全系统型路径，多样化的高绩效路径表明组织具有较强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在5种高绩效路径中，有4种路径含有高水平公众参与要素，说明社会公众参与对创新创业绩效的影响明显；且高孵化成绩的公众主建型路径覆盖案例数最多，且对最多的单一案例具有唯一解释；孵化器成绩与高绩效评价呈正相关不仅直观体现了孵化器运营的有效性和创新创业项目的质量，也反映了现行绩效评定体系的合理性及创新创业环境的优化。（3）在稳健性检验中，非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驱动组态分为2种，且与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驱动组态不存在对称关系，因此无法通过对立高水平星创天地运行绩效而逆向推导出致使星创天地运行绩效趋于非高水平的原因。这也反映了不同条件和环境影响下，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的形成机制存在多样性（黄美娇，2022），可能是地域差异、组织规模、资源配置及政策环境等因素的相互作用所导致，但具体形成机制有待进一步探究。

本研究以福建省2020—2022年考核的46个星创天地为研究样本，且样本数据涵盖了各地市及各主导产业，对探究科技特派员制度在相关平台的应用及其效果具有借鉴意义；在选取变量时，本研究充分考虑产业带动、先驱者效应及宏观环境等各种因素，控制变量数量并尽可能完善模型框架；此外，本研究基于福建星创天地运行案例的实证分析，证实相关要素的合理组合对运行绩效具有明显促进作用。研究结果实用性较强，可为各地区相关组织与平台根据实际情况控制各项生产要素投入规模，实现绩效水平增长提供参考依据。

5对策建议

5.1保障技术供给，强化转移转化

促进科研成果落地与技术产业化，推动科技成果从实验室走向田野大地，鼓励科研机构与企业联动，构建利益共同体；建立健全激励机制，激发科研人员助力产业转型升级和提升企业发展的动力与活力，引导科研人员将理论知识与实践活动相结合；不断丰富创新各种培训形式，激发乡村创新创业活力，且注重示范引领，拓展传统技术推广模式。此外，突出星创天地的示范引领，发挥福建省作为科技特派员制度策源地的示范和辐射带动作用。以星创天地为载体，引导农村区域各主体（农户、农业企业及返乡创业大学生等）参与农村创新创业活动，提高农村生产的科技含量，最终促进农业农村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

5.2统筹多方力量，提高协同质量

在学术界层面，以科技特派员为代表的创新要素导入对绩效影响显著。因此，应打造长效机制，鼓励科研人员积极参与星创天地等科技创新平台建设，为农业农村提供技术和智力支持，并建立科研人员参与服务产业转型平台和农村产业转型的区域协作机制。在产业层面，应加大并深化涉农机构与农户及农业企业的产学研合作，将产业的需求与学术界的专业技术相结合，实现科研成果转化应用与科技创新。根据“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发展”的原则，实现技术创新与科研成果快速转化落地，打造地方特色农业品牌，进一步增强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及提高其附加值。在政府层面，福建省已出台系列科技创新政策文件，并深化科技计划管理、科技成果转化等政策督导，持续推进科技特派员制度，部分优秀项目给予财政支持、减税政策、市场准入、金融扶持等激励机制。此外，应系统性变革、整体性重塑教育科技人才工作，破除人才流失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瓶颈问题。在社会公众层面，应以孵化成绩、技术培训和内部创新创业环境为核心要素。一是充分发挥星创天地的影响与辐射作用，积极开展面向广大群众的知识宣讲和技能培训；二是鼓励入驻企业和创客提升技术水平与研发能力，建立跨学科团队，积极营造创新创业氛围，鼓舞更多主体投身创新创业领域；三是加快创新创业资源流动与利益共享，促进技术创新与成果转化，同时加强农业技术推广，建立农村科技与农村经济的沟通桥梁，实现农村发展与科技进步同频。

5.3注重优势发挥，突出要素联动

考虑到星创天地运行绩效组态不具对称性，需进行多角度、多方位的考量。对于星创天地入驻的创客和团队而言，应提升其自身专业素养，借助星创天地的平台优势获得发展先机；对于星创天地运营主体而言，应发挥行业的带动效应，降低试错成本，为创客提供高质量的办公环境及营销网络等，同时积极开展面向农民群体的培训班与宣讲会，带动所在地区周边村民共同致富；相关政府部门要主动引导科研院校、企业与创业团队积极参与星创天地项目，完善监管机制，保障星创天地平稳健康运行，实现多方共赢。对于非高水平运行绩效的星创天地，不能只停留在补短板的环节上，应从学术界、产业、政府和社会公众的联系中挖掘各要素间的联动匹配，提升自身管理服务水平；同时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重视技术培训，促使更多人员参与创新创业，最终实现多要素、全方位的发展，以提升平台运行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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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兰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