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地方工作时期的改革思想和实践研究

〔摘要〕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与其在地方工作期间的思考和实践一脉相承。寻迹溯源，梳理习近平从正定时期改革思路的初步体现，到福建时期改革方法的逐渐成熟，再到浙江时期改革思维的系统展现，最后上海时期对改革大局的总体部署，不仅可以全面展现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思想的萌发与发展过程，而且其中蕴含的对改革作用和目的的重要认识，以及改革需坚持的重要原则和方法的宝贵探索，对新时代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具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习近平；全面深化改革；主政一方；改革足迹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48-（2024）06-0015-10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围绕着“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中心议题，系统总结了过往改革的宝贵实践经验，更加明确要把改革摆在突出位置，并强调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必须首先要“全面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1〕。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思想是新时期改革工作的根本遵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全面深化改革，并取得历史性伟大成就。为了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改革的重要论述，就必须全面掌握其改革思想的来龙去脉。地方工作期间，习近平就高度重视以改革促发展，针对各地区发展的具体情况，对各地区的改革发展进行了深邃思考，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前瞻性、科学性、引领性的思想观点和方法，并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其抓改革的思想方法与工作方法，对于今天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启示。

一、正定时期：改革思想的萌发

1982年3月至1985年5月，正值中国改革事业的起步时期，习近平先后任河北省正定县委副书记、书记。 “这里，听不见人人喊改革，但处处在改革”^〔2〕。三年多的时间中，习近平带领着正定人民发扬“真刀真枪干一场”的探索和改革精神，在推动解放社会生产力，解除旧有观念对人的桎梏等改革实践中形成了对改革的共识，深刻回应了如何认识改革、如何推动改革、如何保证改革成功等重要课题^〔3〕，并在多领域推行了改革，使得正定这一历史古城焕发出时代新貌。正定工作时期成为习近平改革思想和方法的萌发和孕育阶段。

（一）高度重视党风建设在保障改革顺利进行中的重要作用

整顿党的思想和作风是中国共产党自革命时期以来就一以贯之的优良传统。在革命战争年代，毛泽东说过：“我们要完成打倒敌人的任务，必须完成这个整顿党内作风的任务。”^〔4〕同样，20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正定，改革事业已然步入正轨，但党员干部教育和党组织建设却面临着诸多挑战。为了保证“四化”建设和改革的顺利进行，习近平主抓政治纪律建设，做好纪律检查工作，主持制定“六项规定”^①，系统清理了不正之风。一是指明党建任务的艰巨性，提高党员干部对党风建设重要性的认识程度。1983年4月11日，在正定县第四次党的纪律检查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强调全县整顿党风、严明党纪的任务是艰巨的，提出要从提高认识、明确任务和要求、采取有力措施等方面尽快实现党风的根本好转。在全县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会议讲话中，习近平也及时警示了新的不正之风的严重性。随后，1985年5月22日，在全县乡镇和县直企业单位整党动员大会上，习近平又深刻指出有些单位存在着组织涣散、组织观念淡薄、党性观念差等突出问题。二是正确阐明党风建设与改革的关系。正定工作期间，习近平就主张要严格区分改革失误和搞不正之风犯错误的差别，摆正改革与清理改革中不正之风的关系，认为“通过清理改革中的不正之风，只能推动改革，不能影响改革”^〔5〕，打消了外界关于新的不正之风是改革造成的疑虑。三是为党建工作确立正确的目标和宗旨。根据当时中央的指导思想，习近平确立了“整党要突出重点为改革发展服务”^〔6〕、“必须把党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7〕的总基调，要求抓好党性教育这一杜绝不正之风的根本举措，同时还要清除“文革”遗留的负面影响，提升党员干部的业务能力。

①《中共正定县委关于改进领导作风的几项规定》共有六条：要求各级领导干部总揽全局，抓大事，谋大势；反对官僚作风，注重工作实效；搞好班子团结，维护班子统一；坚持以身作则，不搞不正之风；努力加强学习，不断提高领导水平；树立雄心壮志；为“四化”创优争先。

（二）大力提高机构的工作效率

为了适应改革事业的快速发展，就需要提升党政机构的执行效率。着眼于正定的实际，习近平指出当地改革仍“存在着不系统、不配套的问题，突出表现是‘中间梗阻’，各部门之间动作不协调，步调不一致”^〔8〕，习近平认为提高效率和效益是改革的目的，“改革的目的在于出效率、出效益，改革本身也靠提高效率作保障。不讲效率，改革就是一句空话”^〔9〕。为此，他采取了多种措施提升正定党政机构的工作效率。其一是加强制度建设和精简机构组织。1983年10月31日，在县直党政机关机构改革动员大会上，习近平着重强调了机构改革对于增进县直党政机关运行能力和改善正定县实际状况的重要性，指出要从精简机构和改革干部制度、干部队伍结构两方面进行发力。在团组织建设方面，面对着正定县“团的基础不一，团组织松散、瘫痪面不小”^〔10〕的繁重任务，习近平强调对基层团组织的整顿要顺应而不能背离改革的潮流，他提出要加强对团组织的领导和巩固建设，要开展多种多样、卓有成效的活动等。其二是改进工作方法，改变工作作风。习近平认为，改革不仅局限于实践领域，还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领导干部的改革方法也要适应形势变化。在习近平的号召下，正定大力开展了“效率月”活动，简化各单位办事事项、流程，无效和多余的会议、文件、简报得到有效压缩，极大净化了正定党员干部的工作作风和领导作风。同时，他还认为领导者要做好改革工作，首先要注重深入基层与调查研究，这样方能做到精准施策和大胆创新；其次，各级领导干部要破除旧思维和旧观念，转变领导方式，还要积极成为各方面改革的“保护伞”。

（三）确定经济体制改革为改革的重点

在改革大局的总体结构中，经济基础的改革往往是根本性、决定性的，同样这也是改革开放初期党和国家工作的中心要务。同理，为了更快地实现将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改变正定“高产穷县”的落后面貌，习近平强调必须解放思想，发展经济，而核心在于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第一，他完成了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受到南方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影响，习近平及时汲取经验，并主张在正定搞起了“先行试点，逐步推开”的“大包干”，调整了生产关系，解放了农村生产力，获得了不错的效果。第二，他确立了正定经济发展的未来道路。1984年11月29日，在总结县直机关学习《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会议上，习近平提出“深化改革要在思想上‘五破五立’”^〔11〕，先从思想认识上破除了在企业权限、社会主义经济性质、社会主义本质、人才使用方式等方面的错误观念，树立起了正确的理念。对于正定的发展模式，习近平经过长期调研和深思熟虑后，确定为“依托城市、服务城市、打入石市、挤进京津、咬住晋蒙、冲向全国”^〔12〕。就正定的发展具体该“走什么路”的问题，习近平因地制宜地提出“走‘半城郊型’经济的发展路子”^〔13〕。第三，他有序推进了农业和企业改革。在农业发展方面，在其带领下，农民摆脱了思想束缚，发展起了多种经营，正确处理好了农业生产与市场需求、粮食作物与经济作物的关系，农业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在企业改革方面，习近平倡导“抓好以增强企业活力为中心的综合改革”^〔14〕，简政放权，实行“一包三改”，搞好试点，抓好典型，促进企业的内部改革，极大地增添了正定企业的活力和自主性。经过改革，正定逐渐建立起了合理、平衡发展的经济结构，社会生产力得到了巨大提升。

（四）明确人民群众是改革的主体和关键推动力

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是改革取得成功的基础，依靠群众也是搞好改革的基本方法。在正定，习近平强调改革的方法就是要充分走群众路线，相信和依靠群众，发挥“改革戏必须大家唱”^〔15〕的作用。一是团结群众，让改革更多惠及民生。他入户座谈、走访调研，广泛征集群众意见，成功带领正定人民率先在河北省实行大包干，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习近平将百姓的事当作大事，放在心里。例如，当得知每年高达7600万斤的粮食征购任务导致群众吃不饱时，他主动向上级反映情况，最终让全县的粮食征购任务减少2800万斤，减轻了正定农民的负担。除了减征购之外，对于群众关心关注的“小事”，他也没有忽视。例如，在任期间，他坚持推行试点改造连茅圈、解决群众卖奶难卖菜难、提议修缮小学校舍等。二是重视人才对改革的支撑作用。习近平在任期间，当时的正定正面临人才短缺问题，并已严重阻碍正定的发展和振兴，因而招贤纳士成为了关键任务。为此，习近平提出树立正确人才观，“念好人才经，开拓翻番路”^〔16〕。在他的牵头下，正定县制定了《树立新时期的用人观点，广招贤才的九条措施》，成立专家顾问团，广泛吸纳了各方面的专业知识人才和改革之士，为正定的改革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福建时期：改革方法的不断成熟

1985年6月至2002年10月，在长达17年多的时间里，习近平先后历练于厦门、宁德、福州等地，在五个岗位上担任重要领导职务。此时的福建正值我国改革事业发展的重要机遇期，也是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地。在任期间，习近平准确抓住历史机遇，坚持用改革的方法解决发展中的问题^〔17〕，亲自领导和推动了福建的改革和现代化建设事业，作出了一系列极具前瞻性、开创性、战略性的实践探索，获得了诸多宝贵的方法经验。习近平在福建时期的改革工作为福建的改革开放事业作出了历史性贡献，在此过程中，他关于改革的科学方法也逐渐形成和确立。

（一）强调问题导向和战略思维，因地制宜地抓改革

改革是由问题倒逼而产生，又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得以深化。只有始终坚持问题导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能找到改革的正确方法。福建时期，习近平的改革工作主动聚焦各地发展中的突出矛盾，因地制宜地解决制约当地发展的重大难题。在宁德，习近平聚焦闽东的贫困和经济发展问题，提出了“因地制宜、分类指导、量力而行、尽力而为、注重效益”的指导思想，他针对实际情况，强调闽东要在对外开放上打造自身特色和优势。在农业上，要立足于传统农业优势，调整农村产业结构。在工业上，发挥当地的资源优势，要正确处理速度和效益的关系。同时，闽东的发展改革还需要做好脱贫这一项长期性工作。习近平抓住了闽东的特点，克服弱点，发挥优势，系统推进了脱贫致富和实施沿海发展战略的双重任务，使得闽东经济发生了巨大变化，成功实现了“弱鸟先飞”。厦门和福州都是福建重要的沿海城市，习近平主政两地期间，着眼于更好地实现城市发展，提升城市地位，突出城市特色，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工作，提升了两地的对外开放水平和经济发展质量。当厦门面临着空间发展瓶颈时，他提出了跨岛发展战略，成功拓大了厦门的经济腹地、扩展了中心城市发展空间。当福州的发展动力面临不足之时，他提出了“3820”工程，有力推动了福州城市转型和发展建设。到任省里后，他又植根于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客观情况，思考如何激活山与海的潜在力量。为此，他曾多次召开福建省山海协作协调会，要求“沿海和山区都要树立全省‘一盘棋’的思想”^〔18〕，通过优势互补，缩小了省内发展差距，实现了共同发展。除此之外，在福建履职期间，面对着国企发展的困境，习近平还推动以马尾造船厂为代表的国企进行规范化股份制改革，为企业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增强了市场竞争力；为了激发县域经济的活力，他还“六年七下晋江”，研究借鉴晋江在县域经济发展方面的经验，及时总结并推广“晋江经验”，促进了福建市场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

（二）坚持党的建设，加快精神文明建设，把握改革的社会主义方向

恩格斯曾说过社会主义社会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9〕，但社会主义改革并不是任意的，而是要以正确的改革思想为指引，以完善社会主义制度为目的。^〔20〕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就始终注重把握改革的社会主义方向，为改革提供坚实的政治保障。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我们的改革开放是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的”^〔21〕。这一思想在其地方任职期间体现明显。首先，习近平强调要强化党在改革事业中的领导地位。在福建时期，他就说过，“党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精神文明建设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保障”^〔22〕。在宁德，他驳斥了改革开放必然带来腐败的论断，强调廉政建设是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共产党员要能够经受住改革开放的考验。为此，在布置1989年总体工作之时，他确定了加强党的建设、坚决惩治腐败、促进改革开放的方针。1989年1月，习近平又在宁德地委工作会议上提出肃清干部违法乱纪占地建房等三类腐败现象。改革开放之初，农村由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凝聚力逐渐减弱，为了确保宁德地区农村改革顺利进行，尽快完成脱贫任务，习近平指出农村党组织就是凝聚性的力量，农村改革越深化，党组织的核心地位就越要强化。其次，习近平还十分重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他认为文明和文化建设能够增添地区发展的闪光点，增强对外吸引力，也是评判改革开放工作好坏的重要标准。另外，习近平还提出精神文明建设与物质文明建设是改革发展的两个互相联系的方面，通过精神文明建设可以提升人民的思想道德水平和科学文化水平，净化社会风气，提升文明程度，反哺经济发展，为改革开放事业的平稳进行保驾护航。

（三）注重解放思想在促进改革中的重要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没有解放思想，我们党就不可能在实践中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有效化解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挑战，把改革开放不断推向前进，始终走在时代前列。”^〔23〕解放思想是激发改革活力，打通改革思路的前提。首先，解放思想能够增强人们的信心和勇气。在宁德时期，习近平认为闽东实现改革的第一步就是要摆脱思想中的贫困，“扶贫先扶志”^〔24〕，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既要具备“先飞”意识，又要淡化自身的“贫困”意识，不要言必称贫，要摒弃“等、靠、要”的思想，更要发扬“滴水穿石”的精神，长期不懈地坚持下去，这样才能帮助闽东地区“摆脱贫困”。同时，为了打消对于闽东发展的悲观情绪，习近平还强调，“在讲‘贫穷’的同时，不要忘记讲闽东的光彩；在讲压力的同时，不要忘了讲动力”^〔25〕。看待闽东的现状，要历史地看，发展地看，要看到闽东具有的灿烂文化传统和闽东人民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只有从思想上充分认识闽东，增强改革的勇气和信心，从而才能建设好闽东。其次，解放思想还有助于激励干部大胆创新。领导干部是改革工作的实施主体，其思想状态和认识水平会直接影响改革工作的好坏。习近平在抓廉政的同时，也提出要正确区分违法乱纪与开放改革中出现的失误，鼓励改革者大胆创新，打消其心理压力，保护改革者的积极性。“我们既要敢于惩治，又要善于激励，自始至终都必须把握好政策。”^〔26〕只有这样，改革者才能充分发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推动改革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四）增强改革工作的系统性、协调性

一项成功的改革需内含多项环节和步骤，并遵循一定的规律。福建时期，习近平的改革方法还体现为增强改革工作的系统性、协调性。一是重视调查研究。到任厦门的第三天，习近平就带队前往同安县下乡调研，三年期间广泛调研，连最偏远、最贫穷的地方都去过^〔27〕，并根据当地实际提出针对性措施。刚到宁德之际，习近平就前往基层进行实地调研，一个月间就将宁德下辖九个县全部跑遍。经过详细调研，习近平初步确立了闽东的改革发展思路，并写成了《弱鸟如何先飞——闽东九县调查随感》的调研报告，这才拉开了闽东改革工作的序幕。二是谋划发展战略。加强顶层设计、绘制发展蓝图是习近平在福建时期进行改革工作的一大特点。在厦门，他集思广益，汇聚各方面专家，共同为厦门发展编制出了《1985—2000年厦门经济社会发展战略》。在福州，他同样牵头编制《福州市20年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设想》，明确改革发展的目标任务。三是强调实践落实。在福州时期，习近平提出了“马上就办”的精神，打造服务型政府，为人民群众做实事。同时，他也十分注重改革工作和发展战略的落实情况，例如，为了谋划和推动福建的信息化发展，他亲自担任“数字福建”建设领导小组组长，部署落实与之相关的“131”计划和“339”计划^〔28〕，推动了福建的科技进步，实现了社会生产力的跨越发展。

三、浙江时期：改革思维的系统展现

2002年10月至2007年3月，习近平担任了浙江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和省委书记等重要领导职位。浙江凭借着改革开放后的区位等先发优势，当时已经成为了全国经济实力最强、最具发展活力的地区之一。然而，世纪之交的浙江也面临着“转型升级”的难题，处在亟待谋划发展的关键时期。习近平履职浙江后，紧密结合浙江省情，创造性地贯彻党的路线和方针政策，并在全面调研基础上提出并实施了浙江省域治理和发展的总纲领“八八战略”，全面系统地推行改革开放，推动浙江经济社会发展迈上了新的台阶。在此期间，习近平发扬了“干在实处，走在前列”的改革创新精神，在实践中充分展现出了系统、辩证的改革思维。

（一）准确把握发展与改革的关系

发展是规律，也是方向，既有机遇，也必然会出现困难和挑战，发展中遇到的艰难险阻，只有不断依靠改革的力量才能解决。习近平总结过：“浙江改革开放二十多年走过的道路，就是一条在不断克服困难中前进的改革创新之路，就是一段‘发展出题目，改革做文章’的历程。”^〔29〕社会就是在这“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实现了不断变革和超越。面对着浙江在新世纪发展转型的难题和任务，习近平反复强调：“改革开放始终是浙江经济发展的动力和源泉。”^〔30〕当时代的发展为浙江出了“如何实现发展转型，如何进行体制转轨”的题目时，习近平则通过筹划和实施“八八战略”为浙江改革发展交出了满意答卷。比如，当国际竞争日益加剧，浙江需要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和对内拓展的水平，习近平强调既要“跳出浙江发展浙江”，又要“立足浙江发展浙江”。他还主张坚持对外和对内开放相结合，“引进来”和“走出去”相结合，全面改革和增强浙江在区域、全国、国际等层面的综合竞争力。当面对着浙江经济效益增幅下滑的问题时，习近平立马提出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在“优农业、强工业、兴三产”上下功夫，同时推进创新型省份建设、平衡投资消费出口“三驾马车”的比例关系、培育和壮大服务业等，用“腾笼换鸟”实现了浙江经济的“涅槃高飞”。又比如，在城乡发展方面，当时的浙江城乡改革不配套的问题突出，城乡发展失调，不仅制约着“三农”的发展，也影响了城市的建设。为此，习近平提出要用改革的方法促进“三农”发展，推进农村改革，具体要“走城乡改革配套互动、协调推进的路子”^〔31〕。

（二）正确协调好政府与市场“两只手”的关系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具有决定作用，因而，围绕着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便是全面深化改革全局工作的重点。改革开放以来，浙江在经济发展上取得成功的奥秘在于建立和完善了市场经济体制，而“八八战略”的其中关键一条举措就是要“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体制机制优势”^〔32〕，进而再带动其他领域的变革和发展。习近平到任浙江，在认真调研后，形象地形容浙江经济是“老祖宗”经济、“老天爷”经济、“老百姓”经济。^〔33〕浙江走的是一条市场先发、体制创新、民本经济、内源发展之路，其中坚持市场先发的原则成为了浙江一直以来经济繁荣的强大动力。为了进一步深化改革，习近平指出，“深化市场取向的改革，关键是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即‘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这‘两只手’之间的关系”^〔34〕。他主张在改革初期要发挥市场在配置资源中的基础作用，也要通过加快服务型政府建设促进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当改革进入到深水区时，则要注重强调政府与市场间的各司其职，相互协调。他详细阐述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市场负责调节经济，政府进行社会管理与提高公共服务；市场调节偏向微观领域，政府调控偏向宏观领域；市场要激活效率，政府要兜底公平；城市发展要更多依赖市场，农村发展则要政府多承担责任等。正是由于习近平在浙江期间对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关系的正确厘清，才让“有形之手”和“无形之手”得以协同发力，激发了浙江经济的旺盛活力。

（三）妥善处理好发展与稳定的关系

维护稳定是改革的第一前提，是保证改革顺利进行，巩固改革成果的必要举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认识发展和稳定的紧密联系，要将改革发展的成果更多惠及民生，造福社会。这一思想早在地方时期就有迹可循。在浙江，习近平深刻意识到了社会稳定对于改革大局的重要性，多次强调要处理好改革、发展、稳定三者关系。他指明“改革是动力，发展是目的，稳定是前提”^〔35〕。“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同样是政绩”，“没有和谐稳定的社会环境，改革不可能深化，发展更无从谈起”。^〔36〕在浙江的改革攻坚中，习近平十分注重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和社会可承受程度的统一。其一，他提议和部署了“平安浙江”建设，将“平安”扩展为涵盖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各方面、宽领域的广义概念。在任期间，习近平积极关心就业、维权等民生问题，充分做好农民工工作、宗教工作、侨务工作和民族工作；大力构建起全省的公共安全应急体系，维护社会公共安全；创新发展“枫桥经验”，妥善处理群体性事件等。其二，他还提倡和推进“法治浙江”建设。改革的深化必然会触及更多复杂的利益关系，必须要从法律和制度上进行统筹。习近平强调：“努力建设‘法治浙江’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有效途径”^〔37〕。还提出“市场经济必然是法治经济”^〔38〕，“和谐社会本质上是法治社会”^〔39〕。为此，在任浙江期间，他抓实法治建设工作，致力于提升全省的法治化水平，推进社会主义民主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提高公民的法治观念和法律素质等。

（四）处理好改革中重要的几对关系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时间就等同于空间。改革工作往往都是长期性、系统性、复杂性的，掌握和运用蕴含在时空关系中的辩证法对于推进深化改革不可或缺。习近平指出，从时间顺序来说，做好任何工作都需要处理好三对关系，深刻地揭示了深化改革工作的辩证之法。一是部署与落实的关系。一分部署，九分落实。“在部署中出实招，在落实中求实效”，“落实才能出成绩”^〔40〕。习近平既重视“八八战略”改革思路的总体部署，狠抓对“八八战略”的规划落实，专门将2004年作为“狠抓落实年”，推动规划任务的一一落实。二是坚持与深化或试点与推广的关系。习近平指出，重大改革都是从小到大、由点及面的逐步推进，改革并非一蹴而就，当然也不能“三分钟热度”。他强调，“我们在各项改革中，经常通过试点的方法，取得若干经验后再推广”^〔41〕。在进行“试点”工作时，既要讲究“大胆设想”，鼓励创新精神，保护改革热情，也要格外注重“小心求证”，避免反复，减少失误。例如，在习近平的领导下，浙江乡村发展的“千万工程”先是在省内改革取得成功，积累了丰富经验，最终得以推广全国，重塑了中国乡村未来。三是当前与长远的关系。浙江期间，习近平强调新的阶段的改革发展要“追求速度、质量、效益的统一”^〔42〕。例如，他高度重视生态环境建设，在强调经济发展时，也重视发展“绿色GDP”和维护“绿水青山”，在他的领导下，浙江在经济发展中更加注重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成功创建生态省，打造起了“绿色浙江”。

四、上海时期：改革大局的总体部署

2007年3月至10月，习近平担任上海市委书记。上海作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当时正处于改革发展的关键阶段。在上海，习近平立足全局，把握改革发展的关键一招，通过抓党建、聚共识、促创新、稳大局，总体部署了上海的改革发展大局，短时间内不仅解决了上海的历史遗留难题，还激发了城市的创新创造活力，重新树立起了新的城市精神和面貌，保持住了上海经济社会发展的良好势头。

（一）及时强化新的使命精神

改革本质上是全社会的创新性活动，需要各方主体充分发挥主动精神和拼搏精神，因而及时强化新的使命精神是深化改革的第一要务。习近平到任之时的上海，由于受到调查原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涉嫌严重违纪问题以及查处社保资金案的影响，有些党员干部的改革创新精神出现退化，出现了“怕干事”的畏难情绪和“不干事”的松懈状态，对改革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因而，习近平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统一思想、振奋精神、凝聚信心的难题。为此，第一，他把党的政治建设放在首位。上海作为党的诞生地，有着光荣的历史传统。在任期间，习近平曾多次瞻仰参观中共一大会址，带领同志们主动接受革命传统教育，领悟革命先辈的崇高精神。他强调上海党的建设要不辱门楣，要走在全国前列。^〔43〕在实际工作中，他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的决策部署，改革和完善领导方式，加强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第二，国际大都市的建设呼唤着新的城市精神。“海纳百川、追求卓越”是过去的上海城市精神，习近平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开明睿智、大气谦和”，新的上海城市精神不仅丰富提升了上海的城市定位和品格，也为城市精神文明建设和国际大都市建设增添了深刻内涵。第三，上海要找准定位，承担特殊使命。习近平强调上海要当好改革开放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要加快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44〕上海要走在全国前列，就必须勇于挑最重的担子、涉最险的滩涂、啃最难啃的骨头，发挥应有的作用。

（二）总体筹划新的城市定位

习近平总书记说过，“全面深化改革需要加强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45〕，故而，改革工作既要认清现状，从自身实际出发，又要立足长远和全局。全国的大格局和全球趋势下，上海如何认识自我，摆正位置？总体筹划新的城市地位成为了上海改革工作的蓝图指向。习近平提出了“四个放在”，指出上海的改革发展要“放在中央对上海的战略定位上，放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下，放在全国发展的大格局中，放在国家对长江三角洲区域发展的总体部署中来思考和谋划”^〔46〕。第一，服务长三角区域发展。在上海工作期间，习近平充分意识到上海在推进长三角区域协同发展方面的使命和任务，亲自带领上海干部代表团展开“苏浙之行”，实地考察学习周边省份，并在多个场合谈及长三角联动发展和具体的工作举措，促进了长三角地区经济一体化发展。第二，坚持对浦东发展的改革和探索。作为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浦东的作用不言而喻。在上海市第九次党代会报告中，习近平明确指出：“以浦东综合配套改革试点为契机，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开放。”^〔47〕在实践中，他强调浦东改革要围绕转变政府职能、促进经济转型发展，充分发挥出先行先试的“试验田”作用。

（三）全面孕育新的发展理念

发展是改革的中心工作，改革又是实现更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式，为了实现更深改革、更好发展就需要转变和形成新的发展理念。到任上海，习近平就强调发展的核心重要性，他敏锐地看到上海经济在先行发展中已经遭遇到资源、体制和社会矛盾方面的挑战和制约问题，必须要从偏重经济发展速度转向更加注重经济发展质量。在认识方面，面对“如何发展”的问题，他指出，“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上海发展到现阶段，必须更加注重提高发展质量，更加注重优化发展途径，更加注重丰富发展内涵，更加注重增强发展动力”^〔48〕。可见，主政上海时期，习近平就已经注意到深化改革在推动高质量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在实践方面，他深入调研上海各行业实际情况，仔细研究解决方法，统一思想，引领各项改革创新工作的系统展开。例如，引进金融机构，吸纳专门人才，使上海金融中心建设取得重大进展；强化高端产业引领，坚持建设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推进了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推动建设崇明生态岛、炮台湾湿地森林公园，指导建设上海国际化工城、临港新城等，大力推进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

五、结语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49〕。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着更多复杂性、更具困难挑战的新形势下的改革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坚持改革创新不停步，始终坚持实践的原则，带领着全国人民迎难而上，勇涉深水区、险滩区，敢啃硬骨头，用科学的方法论推进全面深化改革。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思想集中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质^〔50〕，已经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重要内容。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这是历史唯物主义态度”^〔51〕。习近平总书记的改革足迹反映了我国波澜壮阔的改革历程，无论是在地方还是中央，只要改革开放的事业仍在进行中，改革就一直是其主抓的工作任务。同样，正因为改革一直是习近平思想发展中的核心问题域，所以，习近平总书记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与其地方工作期间的改革思考和实践间具有清晰可循的内在发展脉络，其中的改革立场、改革方法和改革思维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因而，回顾习近平地方期间关于改革的思想和实践可以帮助进一步理解和掌握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进一步学习和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重要论述，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回溯定将给予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以重要的实践启示。

第一，在改革的方向方面，要坚定目标，铸牢信念，坚持不懈走正确道路。在地方时期，习近平始终坚决按照党中央的方针政策搞改革，通过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把牢改革的社会主义方向，向我们有力回答了改革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等根本性问题。同时，他也注重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使得各项工作都积极适应改革的潮流。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中，我们需继续坚持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的改革工作，明确“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52〕的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允许探索创新，允许试错失误，但不允许不改革、不创新。同样，要牢记守正创新是改革的本质要求，新时代要实现的绝不是封闭僵化式或改旗易帜式的改革，改革工作要注重实现连续性与创新性的结合，既要坚决更改、破除不合时宜的部分，也要毫不动摇地将正确的部分坚持下去。

第二，在改革的立场方面，要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做到“紧紧依靠人民推动改革”^〔53〕。在地方的改革实践中，习近平就认识到改革工作的主体始终是人民群众，广泛了解民意，向群众学习，扎扎实实地将改革成果更多惠及人民群众。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改革工作的思想和实践更是深刻体现了人民才是改革的最终意义和根本动力。新时代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工作，必须更加切实地将人民利益和福祉作为改革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改革更要坚持群众路线，只有依靠更为广泛的人民参与，发挥人民首创精神，才能战胜改革中的各种挑战和难题；改革更要走进群众生活，要紧盯民生所急、民心所向的领域中的问题，多从关系群众切身利益、切身感受的事项上切入，进而推出相应的改革举措；改革更要将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作为检验改革工作成效的重要标准，在调查研究和深入基层中不断提升为人民服务的改革能力。

第三，在改革的思维方面，要强化战略、辩证、系统、创新、历史、法治、底线思维的运用能力，“增强工作科学性、预见性、主动性”^〔54〕。在地方执政期间，习近平在关于改革的相关论述中初步体现了改革思维的内涵要义，也在各地的改革实践中得到充分运用，取得了丰硕成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坚持全局观念和系统观念，科学阐明改革之中关键要素间的重大关系，其重要论述已经成为指导改革实践的重要方法论。未来的改革中，必须要更加注重保持稳中求进、破立并举的改革总基调，用改革的辩证法确保改革向更广和更深处推进；必须要更加强化改革的问题导向，聚焦社会发展的各类矛盾，破除制约高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问题；必须重点强化各级领导干部的改革思维和意识，增强其运用改革思维处理各类复杂关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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