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河流和秋天在叶脉上枯萎。
晚霞披满山峦。
谁,剪开忧伤,又扑腾着翅膀把春天密密缝合?
欲望开始泛滥——
时间寂寞地坐在失语者的门口。
花朵开放出语言。
船帆纷纷流放在历史的江面上。
世界被收藏在一粒尘埃里。
长长短短的经文把道路铺向远方。
剑,游走在血脉里,所有的年代都显露着伤口。喧嚣寂寞打开斑斓的天空,黄昏的血流进夜的深渊。
伫立苍茫,古老的神谕水一样漫来,漫到足以淹没的高度。
逃遁和面对的竟是同一块界碑。
那些冰冷的石头啊!那些被卡死在爱愿里的头颅!
有种凝视温暖如初。
总有向上的手势在沙漠里长成大树。
前进在归途里的匍匐者啊,谁的双手,触摸到了赦免的盾牌?
青花瓷瓶碎落满地,刻着我们生命密码的那块却无影无踪。
2006年,注定是个伪年份,我们一生的功课,就是漏掉所有的光阴。
忘川无语。思念汹涌。两岸隔水相望。
层层叠叠的秋天,已被麦秆撑得高远。
忧郁苍蓝。
命运再次沿着掌纹,深入到未知的盲区。
在每个人心里都点燃一盏灯吧,让它亮在岁月的窗台上。
时空在经轮里左右突围,像摇摇晃晃的醉汉在方向中迷失。
荷花仰面,躺在归乡的梦里。
露珠滚动着吮吸星光。
寺庙金顶在阳光中挥霍沉默。
生命与死亡来来往往。
在国画恰到好处的线条中,在母狼蓝色梦幻的凝视中,在春天落满枝头的湿润中,在母性的平原和父性的高原板块的冲撞中,我又一次在血啸癫狂的大梦里复活。
我,是世界的开始和结束。
我,是欲望的喧哗与骚动。
一首诗开始了我的长征——
在绝壁穿越,在一念间高飞,在汉字里轮回,在意义中空白。
我,用一首诗丈量人性的高度,随一首诗坠入神性的深渊。
双手合十,关住自己的内心却打开了欲望。
一扇门洞开宇宙,时间大开大合,对弈的生死落下虚无的棋子。
月光——智者的语言,遍及一切又超越一切。
我只是我梦境的一个部分,它大如虚空,又包容虚空。
善与恶是一片叶子的两面;
婴儿的眼神;
落入雨中的水滴。
小溪解开春天的歌喉,鹅卵石的童年在水底发出嘹亮金光。
一滴水,从另一滴水里流出,
停在半空,卷成一片云。
一只鸟从另一只鸟中飞出,
飞越太阳,成为苍穹。
云把这只鸟收容在自己的梦里,
鸟将这滴水噙在自己的眼中。
爱情铺天盖地,大雪是部行动的情书。
春暖花开,满坡的野孩子攒集成基因的图谱,向日葵般满天寻找太阳的踪迹。
蜂巢——最后的精神家园。
每天午后,我都看见我的诗歌在阳光里飞进飞出。
整个春天又回到一片苦丁茶的嫩芽里。
顽皮的小孩,拿着绿色蜡笔把世界涂成单一色调。
高原空阔,夏日被满满当当地盛在饥渴的湖水里,天空蓝得一丝不挂。
金色果园里,秋天的梦总是那么香甜。
雪花,少女般无邪,在天鹅翻飞的圣湖边,无遮无拦地与大地野合。
在四季转变的背后,我看见命运无情地在键盘上敲打出不可逆转的程序。
整个下午,我都在等待那束光,等待归巢的翅膀越过洁白的天空。
等待神,等待神告诉我:星球,和星球背后的故事。
等待结果,等待结果来照亮全部的意义和过程。
黄昏之后,黑暗比光明更早到达。
天地茫然,圣湖的镜面渐渐模糊。
灯灭了,孤独亮着。
肉体睡了,灵魂醒着。
失明的琴师坐在万籁寂静的雪夜里,弹断了自己的心弦。
磷火温暖的冷焰,浮现出祖先亲切的面庞。
谁是谁活着的依据?
谁是谁死亡的凭证?
在繁华人群里,离群索居的孤魂,回到了灵魂出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