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的推进路径

2024-12-25 00:00:00包国滔
高教学刊 2024年35期

摘 要:在应用型、新师范、新文科等多重高教改革背景下,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应顺应改革的需要并走向历史现场,发挥边缘优势并克服瓶颈问题,促进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历史人类学化。对此,坚持历史人类学式教育教学,据以改变学科旧文化、构建研教新体系、营造治理新生态,应成为此类院校有志于实现历史学科治理现代化的管理者持续努力的方向,其中的关键在于推进管理理念的实践性革新、考核机制的过程性建构、培养过程的素养性纠正。进一步来讲,历史人类学式的学科治理不仅有望引领此类高校历史学科的转型发展,且或将成为其相关学科实现转型发展的重要进路。

关键词: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学科治理;历史人类学化;推进路径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000X(2024)35-0110-06

Abstract: Under the multiplebackgrounds of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such as applied type, new normal and new liberal arts, history discipline of newly established undergraduate colleges shouldnot only meet the needs of reforms and go to historical sc8377453a570508215277f1651e7a0d39enes, but also exert the edge advantages and overcome the bottleneck problems, promoting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ization of history discipline in newly established undergraduate colleges. We adhere to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style education and teaching in order to change the old culture of the discipline, build a new research and teaching system and create a new ecosystem of governance, should become the direction for managers of such colleges who are committed to modernization of history discipline's governance to continue their efforts. The key lies in the practical innovation of management concept,procedural construction of assessment mechanism and literacy correction in cultivation process. Looking forward, the discipline governance of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styleis not only expected to lead 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history disciplines in suchcolleges, but also to become an important path for its related disciplines to achiev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Keywords: new undergraduat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history subject; discipline governance; Historic anthropology; push the path

近年来,顺应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求,我国高校已将推进高等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提上重要议程。学者从数字化、法治化等角度,提出不少具有普遍方法论意义的建言建策[1-2],但具体学科治理仍需因“科”制宜的理论指引和范式践行。就理论和范式建设相对薄弱的历史学科而言,某些先试先行于重点大学的成功经验,尤值审酌借鉴与因应推广。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继承我国社会经济史研究传统和汲取西方历史人类学知识基础上形成的以历史学为本位、兼糅人类学所长的中国特色历史人类学即为个中典型。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中山大学和厦门大学为代表的重点大学为主要阵地,该历史人类学的应用已从科研实践扩至教学实操,并渐为部分非重点大学所效仿,但遗憾的是,相关教学研究的目光却仅涉及及重点大学[3-4],未涉及非重点特别是新建本科院校。因此,在应用型转型、新师范教育、新文科建设等多重高等教育改革背景交映下,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发展问题却具有不容忽视的特殊性,在其发展进路中,历史人类学能否以及如何提供适切性方法论指引,其能否以及如何通过学科治理的历史人类学化即通过教育教学过程中历史人类学的理论指导和范式践行,实现其全方位、深层次、内涵式的治理现代化?这些都是具有典型意义和时代价值的命题。一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的必要性及其可行性证成

(一)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的必要性:顺应多重需求

1 顺应应用型转型之需与提高地方服务水平的需要

新建本科院校的应用型转型,是新时代我国高教改革较早开启的一项重要工程。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要求一批地方高校特别是新建本科院校“向应用技术型高等学校转型”并“重点举办本科职业教育”。2015年,李克强同志向十二届全国人大所作的工作报告重申引导部分高校“向应用型转变”的规划。围绕该战略,各省、市、自治区逐步展开改革试点。在广东,惠州学院、肇庆学院、岭南师范学院等14所以新建本科为主体的地方高校被列为首批试点院校。以惠州学院为例,为实现向应用技术型高校转型的目标,一场以扩充理工科办学规模、加强人文学科应用性、搭建省市共建平台为主要举措的改革正在进行。

作为应用型转型的题中之意,加强科研、教学的应用性及人才培养的社会适用性,应成为新建本科院校的必然需求。对办学模式长期脱离社会的历史学科而言,应用性教育教学的加强尤为迫切。这既应体现于科研活动、理论课堂、实践教学等实操环节,更应体现于培养方案制定等规划环节,进而实现培养体系应用化。揆诸历史人类学,其反对从文献到文献而倡导走向历史现场的特性颇合应用之需。诚如学者所言,历史人类学通过“边缘—中心”“社会—国家”等分析框架,注重在田野发现问题,也注重因应解析问题,特别是解析民众行为与民间史料的意义转换,认识其人其事所处共时世界[5-6]。据此,引导学生有计划走向历史现场,这有利其实际问题解决能力的提升。应用型转型的另一题中之意,要求新建本科院校史学教育在面向中学的同时,面向地方服务工作。作为地方经济发展产物,新建本科院校生存发展之基在地方服务。若不能遵循为地方发展服务的办学思路,其人才培养结构矛盾突出等问题便难以避免[7]。历史人类学注重民人民事所处共时世界的认识,即倡导文化全貌性的社会考察,这有助学生深察地方风俗与民情,储备地方建设所需针对性知识,从而确保地方服务办学思路的遵循。

2 顺应新师范教育之需与加强实践性教学的需要

近年兴起的新师范教育,是直接针对师范学科的高教改革工程。2018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布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建立以师范院校为主体、高水平非师范院校参与的中国特色师范教育体系”的目标[8]。随后,教育部等五部委联合发布《教师教育振兴行动计划(2018—2022年)》,提出通过“师范生生源质量改善”“教师教育师资队伍优化”“教师教育学科专业建设”等十大行动全面提升教师教育质量的任务。两者成为我国新时代教师教育发展的节点,标志着师范教育经过20年开放化探索后的回归和重构。这种否定之否定的回归,是在深刻认识我国教育发展规律之后更高层次的回归,是所谓“新师范教育”[9]。

较之传统师范教育,新师范更强调“认同”“反思”“发展”等素养的涵育。其养成,则基于“实践、反思、再实践、再反思”的认知过程[10]。赵明仁[11]指出,顺应本科和硕士层面分别以反思型和研究型教师为培养目标的定位,在相关课程体系特别是实践课程体系建构中,促进实践、理论课程的真正融通是有待高校解决的重要问题。这表明,强调实践性教学、培养实践性意识是新师范教育的要义之一。在新师范背景下,高校师范学科不能固守过去从书斋到书馆、从系部到课堂的教育教学模式。加强实践性教学是必然的,但不应继续流于形式,而应既有适切理论指导的高度,又有有效范式践行的力度。其适切性和有效性,决定此种理论和范式的因科制宜性。就历史学科而言,历史人类学是目前所见实践性最强的研究和教学范式之一。它倡导从书斋走向社区,将课堂转向田野,要求研究、教学者既要深入民众之间,倾听民间历史表达,又要观察民众生活,体验社区文化,从中获取“历史现场感”与深层文化体验[12]。可见,实践和实践性是历史人类学的核心手段和基本特征,这与新师范强调实践教学、实践意识的核心需求高度契合,故应受到相关高校特别是新建本科院校历史教育工作者的重视。

3 顺应新文科建设的需要与培育学科传统特色的需要

继应用型和新师范之后,新文科是高教改革的又一重要部署。2018年,党中央发文提出:“高等教育要努力发展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为贯彻“四新”建设精神和充实新文科概念,2019年召开于天津的“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启动大会及2020年召开于山东的新文科工作会议,宣告新文科建设进入自上而下的实施阶段。2021年,在总结相关工作、展望未来形势的基础上,《教育部办公厅关于推荐新文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的通知》和《新文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指南》,进一步明确高校新文科建设应从顺应新技术革命、体现学科融合、强调知识创新、面向经济社会和坚持问题导向等维度创新管理、科研、教学、育人方式的路径导向[13]。

揆其要义,新文科要求文科的发展顺应国家、地方的文化传统,适合国情、地情的时代需求,促进跨学科平台及特色、优势学科形成与发展[14]。以历史学科而言,其首先要求对地方历史文化加以再认识。过去,学界对地方历史文化的研究和认识虽成果丰硕,却仍存在诸多不足。以惠州为例,相关研究长期有着概念不清、视野狭隘、手段单一等缺陷[15]。无论出于弥补缺陷的考虑,还是与时俱进的考量,地方史研究都应突破行政区划而形成区域史视野,通过“文献+田野”的历史人类学研究范式,推进地方历史文化再认识的过程。其次,基于再认识的地方历史文化再利用,也是新文科建设重要需求。所谓再利用,主要指依凭新技术,改造旧手段,形塑教育教学的学科特色与传统。在此过程中,“互联网+历史人类学”有着充分发挥效能的空间。借助网络手段,坚持走向田野,通过收集民间特色文献、获取历史现场体验、捕捉文化的地方个性、实现“互联网+”转化利用,可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书、馆、田野和网络等多元一体融通。通过田野调查、研学旅行、文化创意及大数据和云参观等,地方个性文化资源活化利用于历史教学、地方服务的命题探讨,可为学科特色、传统的培育提供充分的理论和实践支撑。

4 重塑学史人文与营造学科治理新生态的需要

新师范和新文科推行以来,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专业的第一志愿报考率明显递增,其转专业率则明显递减。但择史行为的主要动机并非学史自觉或专业认同,而是制度动力和就业压力。在关于惠州学院2021—2023级100名史学专业学生的抽样调查中,出于学史自觉而计划攻读史学硕士学位者仅21人,出于就业计划者则达48人。这说明,尽管学史制度环境已明显改善,但其人文环境的重塑仍任重道远。受地缘和资源性限制,较之重点大学,新建本科院校学生的治史理性和学史自觉非但不可同日而语,且难以通过传统史学范式激发和调动。近年来,新建本科院校史学专业学生的教学素养明显增强,但其学科素养的提升却收效甚微[16]。这一点,与唯重文献尤其是传统文献以及室内课堂的传统史学研究和教学范式之固用息息相关。相形之下,历史人类学兼重传统、民间文献的搜读,兼重田野和文本,强调地方社区的参与体验和疏离认识相结合[17]。此种多元、立体的研教方式可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传统史学缺陷,激发和涵育学生“接地气”学史的问题意识。无论教师之教,还是学生之学,只有充分“接地气”,方能极大发挥新建本科院校学科建设的差异化优势与竞争力,进而形塑此类院校的学科文化自信。师资层面,只要据之有目的、持续性推进,定能影响更多有治史情怀的个人,不断优化学科师资及其管理者的整体素质。以此为基,由师及生,在新的治史理念、课程体系与教学手段下,引导学生学史自觉的普遍回归,达到改变学科旧文化、营造治理新生态的目的。

(二)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的可行性:从资源到路径

1 区域文化资源的丰富性与差异性

历史人类学研究所伴随的往往是区域史的研究。因此,研究者所在区域历史文化资源既是历史人类学式研究的重要基础,也是历史人类学式教学的重要素材。作为世界仅存古今文化一以贯之的文明古国,我国多数区域的历史文化资源都具有高度丰富性。以广东东江中上游地区为例,作为岭南开发最早、历史底蕴最深厚的地区之一,其几乎涵盖各方面、各朝代或时代的历史文化遗存。乡村聚落遗存方面,有和平林寨镇兴井村、东源义合镇苏家围、紫金水墩镇群丰村等;市镇城坊遗存方面,有源城上城街道的太平街、惠城桥西街道的金带街、惠东平海镇的平海古城等;码头渡口遗存方面,有龙川佗城镇的南门码头、龙门沙迳镇的功武码头、惠城桥东街道的合江渡口等;革命文化遗存方面,则有和平青州镇的中共九连地委旧址、博罗长宁镇的抗日民主政府旧址、紫金苏区镇的海陆紫苏维埃政府旧址等。这些物质文化遗存中,大多又蕴含诸如惠东渔歌、龙门舞火狗、紫金花朝戏等内容几乎同样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存。此外,受地理、历史的规约,区域间的历史文化资源多表现出同中有异的个性特征。以作为岭南三大族群核心交汇地的东江中上游区域文化为例,其以客家耕山文化为主体,兼糅潮汕耕海文化、广府耕沙文化元素,形成不少三位一体或两位一体的特色文化事象,如以惠州话为代表的东江中上游本地话即为典型个案[18]。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资源是人们据以从不同角度、不同程度上管窥区域史发展脉络的历史记忆,其相对丰富性和差异性,为新建本科院校开展历史人类学式研究、教学和地方服务,进而实现学科建设的特色化和竞争力提供了重要基础。

2 区域史研究的丰硕成果与理论指引

我国的区域史研究开始于20世纪30年代“食货派”学者所倡导的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实践,随后,沿着区域史和社会经济史的基本路径,以傅衣凌和梁方仲为代表的学者逐渐形成“广泛地利用有关辅助科学知识,以民俗乡例证史、以实物碑刻证史、以民间文献证史”[19]的研究风格,促进了区域社会经济史研究的兴起。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继承前辈学术传统的基础上,在新时期的时代背景以及西方年鉴学派等新史学流派的影响下,学者们基于各自的研究区域,形成不同的研究范式,促成区域社会经济史研究的空前繁荣。其中,以陈春声、刘志伟、郑振满为代表的“人类学田野调查与历史学文献分析相结合”[19]的华南研究,以赵世瑜为代表的“历史传说”与“历史故事”的华北研究,以樊树志、刘石吉、单强为代表的“专业市镇”与“专业市场”的江南研究等范式最为引人注目。从作为对传统史学的批判和反思方法论意义而言,“华南学派”所倡导的被称作“历史人类学”的研究范式相对影响更大,以至于从事其他区域研究的学者也争相借鉴。总的来说,新时期学者在从“社会整体”的角度研究历史、以民众日常生活为对象研究历史、以广泛运用其他学科理论的方法研究历史的层面上,在“眼光向下”和“自下而上”的区域史研究实践过程中,取得了丰硕成果,形成了浓厚氛围,在学术前辈的基础上实现了较大突破。这些研究成果和范式,为历史人类学在新建本科院校史学科研、教学、地方服务和学科治理的发展,提供了富有方向指引和方法指导意义的理论依据。

3 地方政府的文化旨趣与支持力度

无论出于学科治理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求,还是出于历史人类学方法论的实践特性,历史人类学在新建本科院校的发展都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在当今时代下,发掘地方文化资源,打造地方文化品牌,已成各地政府及其领导下的文化团体工作的重要内容。在省一级层面,近年广东省政府便地毯式推进了全省自然村落历史人文资源的普查工作。另外,从“十五”计划开始,广东省社科联便在每年社科规划项目中开设地方历史文化特色或岭南文化专项。截至“十三五”,此类项目每年的立项数量和资助经费分别从5项、15万元增至25项、125万元,呈明显递增之势。在地市一级层面,近年来惠州市政府以申报并建设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为契机,一则通过《惠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惠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法》等地方立法,加大地方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力度;二则,通过制订并实施以“开展地方特色文化研究”“深挖惠州历史文化积淀”等为主要任务的文化发展“十三五”规划、“十四五”规划,加大地方历史文化的发掘力度。作为眼光向下和关注地方的方法论,历史人类学与地方政府的着力方向不谋而合。当然,作为实践要求极强的研究和教学范式,历史人类学在新建本科院校的发展离不开走进田野的经费保障,而其与地方政府的发展规划和文化旨趣的契合度则为此种保障创造了较大空间。另一方面,党的十八大以来,特别是2017年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并提出“挖掘和保护乡土文化资源”与“提升乡土文化内涵”的要求以来,地方政府对基于地方历史文化的研究和教学的资助力度正进一步加大。

4 中心路径的边缘实践及其有效性

诚如上述,在历史人类学式研究带动下,历史人类学式教学也陆续走进某些作为历史学科中心载体的重点大学,并在不同程度上引起教学手段、课程体系、育人模式乃至学科建设理念的变革。在此影响下,某些作为历史学科边缘载体的新建本科院校也开始结合自身基础和需求,或通过研究驱动,或通过地方服务带动,或通过研究、教学、地方服务三头并举,实践和改进着该教育教学范式,使之呈现从中心向边缘发展的态势。以惠州学院为例,围绕在地文化研究、教学和服务,近年其历史学科已实现或正在实现三方面整合:一是以历史学为中心,整合多学科研教资源。历史学科教师不乏借助历史人类学等学科理论研究在地历史文化者,或宏观概论,或专题探析,整合文学、教育、思政等人文学科及信息学科资源,已立取“东江文化研究”等一批地本项目,形成初具“东江”特色的教学团队。二是以师范教育为中心,整合“文献—田野”研教路径。通过在理论课程中专门增入历史人类学课程,实践课程中适当增加田野调查分量,个性化课程中支持教师科研、教研项目与学生创新训练、社会实践项目相结合,该历史学科初步实现课程体系和育人过程的“文献—田野—文献”式融通。三是以在地历史文化为根基,整合“学科+地方”的协同创新和育人模式。该学科教师科研、教研和教学的创新,往往是在回应在地文化发展诸命题过程中实现的,其中不乏历史人类学等实践理论和方法的应用,学科管理者也不乏“走出去”“请进来”之举,尤其是开展与地方中学、教育行政部门的交流与合作,初步促成多元利益相关方的协同育人。

二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的瓶颈问题:从边缘到中心

尽管其整体实力与重点大学存在较大差距,在通过历史人类学革新历史学科而实现该学科治理现代化方面,新建本科院校却具有其相对优势,即新时代以来,新建本科院校所在的中小城市总体具有较好的发展机遇和较大的发展潜力[20],且往往只有一两所本科院校,因此,只要运筹得宜,新建本科院校与重点大学的对话劣势有望逐渐缩小,进而呈现边缘到中心化的发展态势,但同时也面临部分发展瓶颈问题。

(一) 新建本科院校因规划与实施系统性的缺失导致“文献+田野”的融通仍停留在水平较低的状态和层次

然而,近年来,嘉应学院、韩山师范学院、惠州学院等新建本科院校围绕客家文化、潮汕文化和东江文化所进行的区域研究已在华南研究中崭露头角,其为高一级院校输送硕士研究生或为地方企事业单位输送人才的质量,大体也呈平稳增长之势,但受自身基础和发展后起等因素制约,此类院校在通过历史人类学革新其历史学科方面也面临某些瓶颈问题。以惠州学院为例,尽管部分历史教师在研究、教学和地方服务方面已有相关作为,但学科管理者的相关统筹和制度推进相对不足。在转型发展的持续压力下,在部分以历史人类学为学术旨趣的教师推动下,管理者虽已有增设专门课程、增加田野分量、促成协同育人等改革之举,但因规划与实施系统性的缺失,该学科据以达成的“文献—田野”的融通,仍停留在水平较低的状态和层次上。

(二)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实践教学的认知层次、理论水平和实操水准的缺陷

事实上,除历史人类学外,新建本科院校在通过引入、践行其他方法论而提高历史学科实践教学的认知层次、理论水平和实操水准方面,也普遍存在诸多缺陷,特别是除历史教学法式实践教学之外,学科管理者在推进史识素养式实践教学以及问题意识培育方面的表现,可谓令人担忧[16]。然而,这些缺陷和问题恰恰印证了进行转型、革新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既然历史人类学既能密切结合历史学的学科特性,又能顺应应用型、新师范、新文科等改革需求,那么坚持历史人类学式教育教学,据以改变学科旧文化、构建研教新体系、营造治理新生态,便应成为新建本科院校的历史学科管理者为之持续努力的方向。

三 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历史人类学化瓶颈问题的解决路径

方向的正确性与基础的薄弱性,决定了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历史人类学化是需长期努力方能实现的历史过程,其中关键在于学科管理者如何积极应对应用型、新师范、新文科诸机遇和挑战,如何自下而上审视教育教学管理机制及其过程的不足,如何在教育高质量发展理念中自上而下推动富有针对性的变革,进而实现学科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的现代化。此谓“变革”,当不止于新培养方案的修订、新课程标准的出台、新育人模式的建构等,而应是新治史理念下的全方位、系统化革新。

(一) 提升新建本科院校“文献+田野”的融通层次

对于新建本科院校因规划与实施系统性的缺失而导致“文献—田野”的融通仍停留在水平较低的状态和层次这一问题,首先就是要坚持田野、文献二为一体的实践史学理念,彻底破除从文献到文献的传统史学理念的束缚,只有管理者在治史理念上实现实践化、在地化、学科交叉化的转变,历史学科才具备在多重教育改革背景下因应发展的先决条件和能力,其次就是要改革过去以科研教研成果、课堂教学课时为重的准二元、终端性的教师考核方式,切实加大教师走向田野、服务地方的评价比重,构建一套统筹考量科研、教研、教学、地方服务之数量和质量的一体多元、重在过程的考核机制。在同等条件下,管理者还应适当提升积极应用历史人类学等新理论、新方法的教师考核分值。

(二) 提高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实践教学的认知层次、理论水平和实操水准

针对目前新建本科院校在历史学科实践教学的认知层次、理论水平和实操水准方面存在的缺陷,需要进一步提高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实践教学的认知层次、理论水平和实操水准。

当前在对历史学师范生培养过程中,新建本科院校普遍出现畸历史教学法之重、畸史识素养之轻的错误倾向。历史教学法固然重要,但其所解决的只是师范生“会教”的问题。从“会教”到“善教”,真正扮演核心竞争力角色的则是史识素养。史识素养之涵育,并非当前惟面中学的教育实习、见习及走马观花、似是而非的“专业考察”所能为之,而应诉诸面向地方文史部门和传统文化社区的历史人类学式专业调研的拓展。只有如此,方能最大限度地强化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经世致用性和差异化优势,为其从边缘走向中心提供有力保障。

四 结束语

综上所述,坚持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历史人类学化或历史人类学治史路径的新建本科院校化,在某种意义上便是坚持其学科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就高等教育本质而言,所谓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就在于促成作为教育最终产品的学生现代化。这便要求无论是否是历史学科,广大教师和管理者都应注重引导学生走出课堂,走向田野,应用技术,加强实践,进而提升能力。为顺应新时代课程思政的育人需求并提升学科治理的思政高度,还须注重学生的思想政治素质和思想道德情怀的培育,但作为抽象范畴的意识形态,思想政治和道德情怀的养成过程又切忌失之道理教化的空泛,因此,结合地情的在地化教学即在讲好地方历史故事的同时融入课程思政的元素必然不可或缺。在此过程中,还须遵循实践性和学科交叉性原则,引导学生在实践中联系、检验和反思课堂知识,促进其思想政治和道德水平的内涵式提升,这些方面恰恰是以文献结合田野、理论联系实践为生命线的历史人类学大有可为之处。这样看来,以上因科制宜所论之以历史人类学为指引或历史人类学式学科治理范式,不仅有望引领新建本科院校历史学科的转型发展,且或将成为其他学科特别是文科据以实现转型发展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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