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五”时期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发展趋势研判与对策思考

2024-12-20 00:00:00范周郑元瑶
图书馆建设 2024年5期
关键词:公共文化服务规划

[ 摘 要] 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发展,对于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推动社会精神文明建设进程,具有深远意义。“十五五”时期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发展应立足科技革命新挑战、立足人口发展新常态、立足国家发展新战略、立足国际环境新变化。当前,基于服务质效不高、互惠力度不足等发展重难点问题,我国公共文化服务应在以下方面进行提升: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创新公共文化服务方式,纾解供需两端对接难题;拓展公共文化服务场景,赋能城乡空间扩容提质;统筹公共文化建设力量,夯实基层人才队伍根基。

[ 关键词] “十五五”规划 公共文化服务 公共文化治理 文化体制机制改革

[ 中图分类号] G25; G249.2 [文献标志码] A [ DOI ] 10.19764 / j.cnki.tsgjs.20241629

[ 本文引用格式] 范周, 郑元瑶.“十五五”时期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发展趋势研判与对策思考[J]. 图书馆建设,2024(5):13-24.

“十五五”时期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关键时期,也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推进我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时期。伴随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逐步推进与文化体制机制改革的持续深入,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发展不仅是切实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必然之举,也是实现国家文化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应有之义。

1 回顾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发展历程

回溯历史,鉴往知来。自2005 年《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的建议》首次提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概念以来,至“十五五”规划启动之年,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已历经二十载。按照规划时期划分,依据相关实施纲要及指导意见,可以将发展历程概述为以下四个阶段:“十一五”时期(20 0 6年—20 1 0年),是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起步探索阶段。2 0 0 6 年,《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将公共文化服务作为独立章节提取出来,象征着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正式进入国家战略规划层面;同年,《文化建设“十一五”规划》围绕公共文化设施网络、公共文化机构服务能力、特殊群体文化权益、农村公共文化建设等方面提出了发展思路,为后续体系建设奠定了基础。

“十二五”时期(2011 年— 2015 年),是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统筹推进阶段。2011 年,《关于进一步加强公共数字文化建设的指导意见》立足信息化发展的时代背景,为公共文化服务引入了现代科学技术与传播手段;2013 年,《文化部“十二五”时期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实施纲要》系统阐明了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定义内涵、建设项目、评价指标,为建设发展提供了量化参考与机制保障;2015 年,《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及其附件《国家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指导标准(2015—2020 年)》首次明确了各级行政部门、文化机构的职能职责和任务分工,对统筹推进公共文化服务均衡发展作出全面部署。

“十三五”时期(2016 年—2020 年),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标准化建设阶段。2016 年,我国文化领域的第一部基本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的颁布标志着我国公共文化服务正式迈入法治化道路;2017 年,《“十三五”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规划》及其附件《“十三五”国家基本公共服务清单》系统性明确了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制度框架,用战略性眼光引领全局规划;随后,《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国家“十三五”文化遗产保护与公共文化服务科技创新规划》《文化部“十三五”时期公共数字文化建设规划》《“十三五”时期全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规划》《“十三五”时期繁荣群众文艺发展规划》等系列专项规划多点布局、各自发力,共同推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向标准化、制度化、均等化方向发展。

“十四五”时期(2021 年—2025 年),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高质量发展阶段。2021 年,《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以深化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促进公共文化服务从“有没有”向“好不好”转变;《“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以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为契机,鼓励创新公共文化管理机制和服务方式,提升公共文化数字化水平;《“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以发挥文化赋能作用为牵引,促进公共文化服务与旅游、教育融合发展;《“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将“人人参与、全民共享的公共文化服务发展局面”确立为2035 年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目标,为“十四五”乃至后续阶段指明了清晰的发展方向。

从“十一五”到“十四五”,从建章立制到提质增效,20 年来,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由表及里、渐入佳境。截至 2023 年末,全国共建有公共图书馆 3 246 个,全国平均每万人公共图书馆建筑面积160.3 平方米[1];全国共有群众文化机构 4.4 万个,全国平均每万人群众文化设施建筑面积 399.5 平方米[1];全国广播节目综合人口覆盖率 99.71 %,电视节目综合人口覆盖率 99.79 %[2]。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正逐渐形成以国家战略为支撑、以社会效益为首位、以渐进发展为路径、以数字转型为动力,深耕中华文化精髓、瞄准世界科技前沿、聚焦人民群众需求、强化弱势群体保障的多元立体发展特征。

2 立足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新形势

2.1 公共文化服务数字化转型需立足科技革命新挑战

当前,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及大数据等前沿技术为核心驱动力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冲击并重塑着传统的信息获取路径与内容生产模式。新技术将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带来新契机,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 生成式人工智能)将驱动公共文化服务方式向智慧化升维;VR(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MR(MixedReality,混合现实)、XR(Extended Reality,扩展现实)将促进公共文化服务空间向虚拟化转型;数字孪生、多模传感将推动公共文化服务向个性化发展;元宇宙、区块链将助力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向精品化跃迁。在“十四五”时期,国家就已颁布多条举措部署公共文化的数字化转型工作。2022 年,《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 提出目标:到2035 年,建成物理分布、逻辑关联、快速链接、高效搜索、全面共享、重点集成的国家文化大数据体系。2023 年,《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强调,要提升数字文化服务能力,打造若干综合性数字文化展示平台。同年,我国首部专项元宇宙文件《元宇宙产业创新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 年)》、 首部针对生成式人工智能产业健康发展的部门规章《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均围绕公共文化机构、数字生活应用、公共服务场景等作出规章创制。

2023 年9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并在此后的多个场合进行深入阐述,为各地区、各行业的因地制宜发展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2024 年3 月,“新质生产力”被写入《2024 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并列为首项工作任务,正式成为国家战略规划的一部分。新质生产力的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3],作为文化强国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共文化领域的新质生产力发展既要以先进技术为驱动,也要以先进文化为驱动。如何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体系框架下,进一步细化技术和文化的双向互动模式,达成科技成果普惠人民群众的目标,平衡事业转型与产业培育,兼顾生产效率与人文关怀,回应新质生产力赋能公共文化发展的交叉融合之问、供需匹配之问、人才储备之问,将成为“十五五”时期规划研究的重要方向。

2.2 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发展需立足人口发展新常态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随着中国人口发展步入新常态,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所依托的群众基础与社会环境也发生了显著改变。其一,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并呈现出高龄化趋势。截至2023 年底,全国60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9 697 万人,占总人口的21.1%,其中65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1 676 万人,占总人口的15.4%[4],我国迈入中度老龄化阶段。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预测,到2035 年左右,全国60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4 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5],我国将迈入重度老龄化阶段。其二,育龄群体生育意愿与生育水平持续走低,并出现少子化现象。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0~14岁人口为25 338 万人,占总人口的17.95%[6],已进入联合国界定的轻度少子化社会标准范围。其三,随着教育水平的持续提升,我国人均受教育年限普遍增加。2023 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超过60%,规模已位居世界第一;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由1982 年的刚刚超过8 年提高至11.05 年[7],新增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超过14 年[8]。

面对老龄化、少子化的人口发展新趋势以及新生代劳动力人口结构新变化,在“十五五”时期,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需着眼长远、精准施策,更好地肩负起文化惠民、文化传承、文化宣教等重任,审慎决策、灵活应变,切实对接各年龄层次及社会群体的文化需求。

2.3 公共文化领域体制机制改革需立足国家发展新战略

2023 年7 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着眼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紧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主题,提出300多项重大举措,为“十四五”的收官总结与“十五五”的前期谋划固本筑基。

2.3.1 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要以“三大文化”为引领

《决定》指出,“必须增强文化自信,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9] 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与国民文化素养提升紧密关联,不仅构成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成为了达成人民群众“精神共富”目标的关键支撑。因此,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必须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前进指引,从革命文化中汲取智慧力量,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提炼并展示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的思想精髓。

2.3.2 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要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

《决定》明确提出要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立优质文化资源直达基层机制,健全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机制,推进公共文化设施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置改革[9]。其中,“直达基层”既强调了供给对象,要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又强调了供给方式,要增强公共文化资源的便捷性、可及性。“社会力量”指向要合理发挥市场作用,引入多元社会化服务主体,找到公共文化服务与文化产业互为补充、群策群力的可行性路径。“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置改革”指向要明晰各方权责边界,推动相关事业单位管理的公共文化空间及设施面向社会开放,找到文化存量资源的最大化盘活与最优化运营之策。

2.4 公共文化应急管理体系建设需立足国际环境新变化

纵观古今,放眼寰宇,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国博弈和区域冲突持续蔓延,自然灾害和极端天气加剧频发,全球经济形势日益严峻,网络安全治理日趋复杂。在“十四五”期间,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紧迫防控局势,线下公共文化服务空间临时关闭,优质文化产品和服务相对短缺,而广大人民群众处于抗疫重压之下,其应激心理状态亟需文化层面的调适与舒缓。尽管在当时,以“云直播”为突出代表的线上文化娱乐活动蓬勃兴起,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民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但同时也暴露出我国在公共文化治理中存在的短板,突显出建设公共文化应急管理体系的必要性。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在“十五五”规划阶段,面向复杂多变的全球局势与针锋相对的大国较量,鉴于其中潜藏的生物战、信息战、舆论战等非传统危机,进一步健全国家应急管理体系,提高处理急难险重任务能力成为重中之重。文化应急管理体系作为国家应急管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建设包括但不局限于应急文化装备和应急文化内容的储备、突发舆论事件的引导、突发性公共危机后社会心理的治疗,以及鼓励文化企业、社会群体在应急时刻积极发挥作用等[10]。因此,如何深化“整体—局部”框架高效协同运行的制度性设计,在宏观上加强总体谋划,建立起文化应急管理体系与国家应急管理体系之间的联系机制;在微观上持续优化供给,健全适应融媒体、全媒体、智媒体生产传播工作机制的线上文化资源库,健全网络文艺生态的建设机制、监管机制、治理机制,将成为下一阶段的重点议题。

3 直面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升重难点

3.1 “最后一公里”逐级打通,但服务质效不高

2021 年5 月,《关于推进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的意见》出台,首次将“一刻钟便民生活圈”的概念提升至国家层面进行实施与推广。2023 年7 月,《全面推进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指出要推动一刻钟便民生活圈与养老托育圈、文化休闲圈、健康健身圈、金融服务圈、快递服务圈等圈圈相融。当前,各省市正积极打造“10分钟公共文化服务圈”“15 分钟品质文化生活圈”“30分钟学习圈”,努力打通公共文化服务的“最后一公里”。然而,在公共文化覆盖范围不断扩张的同时,仍存在以下难题不容忽视。

一是公共文化服务要警惕重复建设,防止盲目从众却质效不显。例如,部分地区重“服务半径”,轻“服务品质”,仅将覆盖面积作为政绩衡量的指标,却忽视了民众的实际需求,忽视了地区的文化特色,在跟风建设了相关“面子工程”后,是否切实推出实质性的文化供给,切实提高文化设施的使用率、公共活动的参与率则无从考证。二是公共文化服务要警惕无效建设,防止一哄而上却后续乏力。某些地区倾向于直接复制先进试点的成功模式,未能充分考虑到各地发展阶段的差异性,未能因地制宜、科学统筹,重“技术引进”,轻“机制管理”,将财力过度投入新平台与新场景的开发,却缺乏与之匹配的经营理念和运转模式,致使资源遭到无谓消耗,后续运转举步维艰。三是公共文化服务要警惕“数据孤岛”,防止各自发力却关联不足。公共文化领域建成的数字资源已有一定规模,但存在权属不一、标准有异、共享程度低、与移动互联环境利用不相适应等问题[11]。长期以来各文化机构独自推进的“智改数转”造就了一座座“数据孤岛”,底层关联不足进而会引发上层文化服务割裂,初期数据入库标准的差异也将造成后继量化、交易、溯源难度的增加。

3.2 区域一体化发展有效推进,但互惠力度不足

“十四五”时期,在“保基本”“促均等”的理论演进与实践探索之下,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日益均衡,跨城乡、跨地域差距进一步减小。为奠定“到2035 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12] 的坚实基础,在“十五五”时期,健全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将面向更高的要求和挑战。

一方面,当前城乡公共文化力量较为分散,整合性不足。在国家政策推动下,农家书屋、文化礼堂等“小阵地”逐渐延伸至村头巷尾,已成为文化传播的“毛细血管”。但受到城乡发展差距的影响,“文化下乡”往往遵循城市文化中心主义逻辑,将乡村直接视作承接城市文化资源路径之下,被辐射、被渗透、被帮扶的对象,却忽视了乡村作为中华文脉起源的核心地位,让城市外源性文化弱化了乡村内生性文化的价值意义。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虽取得明显进展,却也容易导致乡村文化内部自组织要素间的生态失衡,加剧了乡村文化力量的分散状态,削弱了其对城市文化发展的支撑与反哺作用。另一方面,当前跨地域文化资源未得到充分调动,互惠性不足。受到自然地理环境的影响,我国各大文化板块借由山川河流等自然纽带相互串联,文化相关度较高。但不同区域间的资源禀赋、政治地位、经济水平各有高低,各地公共文化配置也存在较大差异,突出体现为跨行政区域的文化资源联动性较弱。“十四五”阶段,我国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成渝等文化圈,黄河、长江、长城、大运河等文化带的打造成功击穿了关联地区的“体制惯性”,让公共文化建设从“单中心”走向“多中心”,但代表性文化载体主要以直辖市、省会等枢纽性城市为主,文化单位的多元性、下沉性不足,跨区域的城乡规划、交通组织、管理机制壁垒有待进一步打破,跨区域的文化资源、节庆活动、普惠功能有待进一步整合。

3.3 “文化+”宜融则融,但匹配性有待商榷

融合发展是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策略与必然阶段,体现为理念、职能、要素、资源等方方面面的“融中增效”“融中求新”。近年来,我国“文化+”发展成效显著,“公共文化服务+”也迈入了“公办民助、质优品全”的深化阶段。但在融合发展的时代洪流之中,相关各方均需秉持理性认知,需知悉“能融尽融”的前提是“宜融则融”,需警惕一味追求“大文化”“大融合”名头,却忽略适配性,出现偏离自身职责的潜在可能。

一方面,“公共文化服务+ 旅游公共服务”和合共生,但乘数效应还需增强。公共文化服务与旅游公共服务具有天然的耦合性,二者的融合发展,同样构成了文旅融合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然而,公共文化服务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旅游公共服务。服务对象、服务场景、服务内容的差别会直接导致融合过程中的职责分工不明确、综合协调不到位,导致融合产生的乘数效应不能有效释放。要防止把文旅融合背景下的公共文化服务异化为公共文化设施和服务的“旅游化”[13]。另一方面,“公共文化服务+ 文化产业”相辅相成,但责任担当不可缺位。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内容可以作为发展文化产业的基础性资源,文化产业市场化的运作模式也有利于升级公共文化服务的基础性资源、优化公共文化服务质量、提升文化服务可及性[14]。但如何在缓和公共文化与文化产业之间“公益性—商业性”冲突的同时,更好地打破体制束缚、发挥市场优势,让“政府主办”而非“政府包办”;如何在保障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侧—需求侧”转型的同时,更好地激活社会各方力量、提升基础保障水平,让“标准引领市场”而非“市场驱动标准”,将是下一阶段发展的重难点所在。

3.4 社会力量积极参与,但灵活性有待增强

公共文化产品的公益性与非竞争性,决定了政府主导与社会化发展是其建设的“一体两翼”,政府主导是原则、是条件、是根本,社会化发展是基础、是方式、是路径[15]。西方发达国家遵循经济规律、依托经济预算,向社会投放公共文化资源,正如哈贝马斯[16]所言,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与国家和经济的转变是同时进行的。而我国则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依据国情和现实需要,制定五年规划,确保发展目标锁定、有的放矢,展现出了独特的制度优势。但如何更加有效协同好“有形的手”与“无形的手”,促进政府主导与社会参与的良性互动,仍是当前需直面解决的一道难题。

一是群众文化人才挖掘培养力度不足。群众文化人才(以下简称群文人才)是来源于社会、成长于社会、服务于社会的基层文化工作者,群文人才的挖掘评定应侧重其实际贡献力与影响力,而非仅凭学历、职称、证书等传统标准;群文人才的孵化培养应考虑其差异化成长道路,探索“一人一策”的个性化培养方案,而非简单笼统地“以会代培”“以会代训”。二是社会承接主体履约模式不清。例如,北京市东城区的公共文化承接主体普遍反映招投标流程长、运营合同期限短(一年一签),导致承接主体对所运营公共文化设施的不确定性和不延续性产生担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社会力量承接运营公共文化设施的可能性和积极性[17]。三是非基本公共文化服务优惠执行标准不明。自2011 年我国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以来,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大多被划定为公益一类事业单位,规定其不得从事经营活动[18]。然而在实际执行中,如何区分基本与非基本的界限、明确非基本优惠收费与一般经营服务性文化项目收费,还需要进一步具体细化。

4 探索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新对策

4.1 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公共”“文化”“服务”3 个词,分别指向适用范畴、本质属性、交互过程。在此基础上,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则强化了文化在具象层面的载体性、标识性,在抽象层面的可表达、可感知,是人民切身利益实现程度和收益状况的主观感受同基本公共文化服务的内容、种类、数量等客观要素的有机结合[19]。因此,“十五五”时期,公共文化服务供给需坚持为民、惠民、利民三大原则,持续提升文化供给的多元化、精品化、普惠化,充分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

4.1.1 以多元化文化品类拓宽人民群众的“客观受益面”

从客观可受益角度而言,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既要在服务资源配置上结合本土节展赛会,推出全民阅读、全民健身、文艺讲堂、文娱演出等“一揽子”活动,不断丰富“文化订单”、打磨“文化菜单”,积极回应大众日益多元的文化需要; 又要在服务理念转变上,推动公共文化服务建设观念从“送文化”向“种文化”转换,鼓励大众从公共文化的被动“接受者”转变为主动“倡导者”,持续激活基层文化自我建设、自我服务能力,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文化创造活力。例如,贵州“村超”“村BA”的成功在于能够贯穿群众首创精神,让群众唱主角,充分发挥村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坚持全民参与共创共建,充分尊重人民主体、人民主创、人民主推[20],以广泛的群众基础有效扩大公共文化的供给范围,以基层的内在活力实现公共文化的自我繁荣。

4.1.2 以精品化文艺创作增强人民群众的“主观获得感”

从主观可获得角度而言,公共文化服务旨在“保基本”,但此“基本”绝不等同于简陋、粗放、低端或随意,而是品质之基、自信之本[21]。基层公共文化创作者、提供者应深入践行“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理念,创作生产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能够切实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与幸福感的文艺精品。一是在主题立意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秉持公共文化“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准则,鼓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题材、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与呈现。二是在作品形式上,坚持守正创新,加强网络空间文化培育,推动曲艺、民乐、杂技、歌舞等传统文艺形式与网文、动漫、微短剧、微电影等新兴文艺形式融合发展、健康发展、有序发展。三是在激励机制上,组织开展群众文艺精品创作工程,构建群众文艺资源库,挖掘优秀群文人才,针对优质作品进行深度开发、予以资金扶持、帮助宣传推广,不断完善群众文艺精品创作生态,鼓励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上高原、攀高峰”。2022 年,江苏省发布了全国首个针对小剧场建设的官方文件《关于推进小剧场建设的指导意见》,并同步编订《示范小剧场建设指南》与《小剧场精品剧目创作指南》,到“十四五”末期,应着重对这一探索实践进行考察评估,总结提炼出行之有效的举措,为文艺品质化创作与公共文化服务示范化建设提供更为科学合理、具体可行的借鉴与指导。

4.1.3 以普惠化文化活动契合人民群众的“微观差异性”

从微观差异化小切口而言,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应基于人口发展新常态,针对不同社会群体的差异需求,开发垂直化、分众化、特色化服务内容,构建多层次服务体系,让文化供给能够切实满足人民的当下需要。一是推行未成年人保护型服务模式,以优质的文化教育资源,呵护未成年人茁壮成长。二是推行老年人友好型服务模式,以适老化改造,关爱老年人身心健康。尤其是面向老年群体“数字排斥”“数字失能”的现实困境,既要在接入层面上强化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适配性、简便性、容错性;又要在操作层面上提高数字文化内容的可访问、可使用、可获取[22]。三是推行低收入人群及其他特殊群体保障型服务模式,以减免门票、增设无障碍设施等举措,让特殊群体切实享有均等、有效、温暖的文化供给。四是推行在职人员继续教育型服务模式,以“夜校”课程讲授与技能培训,满足在职人员“白天上班、晚上学艺”的自我提升新需求。

4.2 创新公共文化服务方式,纾解供需两端对接难题

随着数字中国建设的有效推进与人工智能技术的突破进展,数智技术极大地拓展了公共文化服务的深度与广度,成为驱动其创新与提升的核心动力。“十五五”阶段,在加快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要求之下,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需锚定高质量发展方向、高效能发展目标、高标准发展道路,借助科技力量进一步创新服务方式、纾解供需难题。

4.2.1 以数字化建设延伸服务边界

数字化平台本质上是现代信息技术的有机表达,具有公共性与社会性,正逐渐承担起属于政府的责任与义务,成长为公共空间[23]。公共数字文化服务平台的建设为服务边界的延伸与服务内容的延展提供了有利条件。首先,要鼓励有条件的公共文化服务组织、机构有序推进云端资源库与在线服务平台的搭建。通过抹平类型技术的“轨道性”特征和行业壁垒,突破传统划定的公共文化管理范畴,为跨行业整合以及产业结构融合创新提供一种与市场和科层结构性质截然不同的矩阵组织方式[24],让大众的公共文化服务需求、偏好能够得到更高效的传达、响应与反馈。其次,要突破仅依据经济水平制定文化发展策略的封闭性思维桎梏,借助数字化平台的“双向通路”,实施强弱文化定位的再界定化识别与滴管式帮扶。文化是人类文明演进中,在一定的物质生产方式基础上产生和发展的社会精神生活方式的总和[25],作为上层建筑的核心构成,其发展虽然取决于经济基础,却不可单一归因于经济因素。实践中发现,在部分区域乡村拥有丰厚的文化资源,而城市则面临文化空心化、同质化及活力不足等问题,若简单沿用“以城带乡”的传统单向帮扶模式,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乡村基础设施的建设,却难以有效激活本土文化的潜在活力。因此,要借助公共文化数字化平台实现更合理的文化定位、资源调配与分类指导,让公共文化服务内容由多主体的现实诉求决定、由多方位的沟通联动完成,实现文化主体优势互补的多向度“一体化”互通,而非自上而下的单向度“一体化”输送。

4.2.2 以智慧化转型提升服务效用

抽象化的知识本身并非智慧,只有与具身认识结合的知识才是公共文化服务智慧化的实现目的[26]。公共文化服务的智慧化转型并不能止步于文化资源采集、整序、存档、入库的“新瓶装旧酒”,不能把新基建泛化理解为数智化转型[27],也不能笼统地将公众的“参与度”与“获得感”划等号。正如图书馆参与社会认识高级化的方式在于将知识资源之“藏”转化为用户对于知识资源之“用”[28],在下一阶段,公共文化服务的智慧化转型也应致力于人民群众知识结构的优化与认知层次的提升。一方面,要借助人工智能、元宇宙、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将“元数据”加工为“元服务”。通过创新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的资源建设智慧化新策略,探索互动式、沉浸式的文化服务智慧化新方法;建构“千人千面”“一物一码”的文化管理智慧化新路径,将海量内容整合为更便于用户接纳的多样态服务方式。另一方面,要正视智慧化转型中的受众思维惰性问题,将“摩擦力”转化为“牵引力”。基于声光电技术的现代视听传媒简化了大众的知识获取方式,也影响了大众的信息处理能力与认知建构能力,使之呈现出注意力分散、价值观浅薄、批判性思维缺失、主观能动性不足等问题。相较于网络视听产业,公共文化服务智慧化转型的目的并非仅仅顺应大众的阅读习惯或迎合浅层的文娱诉求,而是旨在切实服务于大众的根本利益并提升国民文明素养,由文化惠民转向文化兴民、文化强民,通过利用智能对话创设牵引式互动环节、利用具身在场营造深度化思考场域、利用数据追踪制定个性化提升计划等方式,进一步释放智慧平台的价值,提升用户的文化涵养与思辨能力。

4.2.3 以靶向性施策破解供需难题

公共文化服务的“精准供给”是指供给侧与需求侧的高度吻合,是基于对社会公众基本文化需求不断更新变化、升级换代的现实及趋势的正确判断[29]。现行体制下,公共文化服务仍划归为文化事业范畴,受到外在的“行业属性型”体制壁垒和内在的“条块分割型”体制壁垒影响[30],资源循环不足,供需配置受阻。而云端数据库和信息共享平台等数智化应用能够发挥数据互通优势、交流优势、整合优势,促进供需两端密切对接。因此,借助数智技术破解公共文化服务供需难题,一方面,要进一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合适范围内打通各级各类平台壁垒,破解由“粗放管理”导致的供需错位,实现由“靶向施策”带来的精准供给;另一方面,要从消费侧持续提升需求方向采集与需求数据分析的精确化程度,通过抓取网页浏览时间、页面跳转路径、词条点击频率等用户行为,对用户动态进行实时监测与数据分析,并通过强化跨部门数据共建共享、良性互动,构建更精准的用户画像,从而实现“以需引供”“以需定供”,有效回应大众的实际文化需求。例如,“品质文化惠享·浙里文化圈”数字化应用,不仅在纵向贯通省、市、县、乡、村5 级,而且在横向打通宣传、公安、自然资源等部门的数据,通过精准画像为公众打造丰富多彩的“一站式文化链接”,实现“需求分析—资源组合—供需对接—用户反馈”的精准服务闭环管理[31]。

4.3 拓展公共文化服务场景,赋能城乡空间扩容提质

“空间、人、资源”三位一体是理解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总逻辑,其中,空间是人民群众享受公共文化服务的载体和媒介,是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物质依托[32]。在“十五五”时期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中,需要高度重视并充分利用好存量空间,通过科学规划与合理布局,拓展公共文化服务场景,强化公共文化服务空间的慢行可达性,让文化设施能够更加均衡地覆盖广大民众。

4.3.1 对接城市更新推进存量优化

当前,我国城市发展已从增量扩张阶段迈入存量优化阶段。城市更新作为一项综合型空间治理行动,必须兼顾国土空间的全面优化与用途管制的规范提升。一方面,要打破“空间即建筑”的观念[33],对城市中的闲置空间、腾退空间、开放式空间、嵌入式空间进行系统盘点与统一规划,升级既有公共文化设施,新建新型文化服务场景。在综合考虑常住人口需求与服务点辐射半径的前提下,合理开发高架桥下、建筑间隙、屋顶平台等未利用或低效利用空间,通过打造口袋公园、小型文化广场、露天剧场等,消除公共文化服务盲区,营造浓郁城市文化氛围。例如,深圳市福田区推行文化空间“星罗棋布”计划,打造“市区级文化地标—街区级文化客厅—嵌入式新型公共文化空间”3级复合文化场景,从仅有一座公共图书馆的文化弱区,蜕变为建有近1 600 个体育场所、100 余座图书馆以及1 000 多个文化团体的“首善之区”[34]。另一方面,要鼓励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的文体设施向社会开放,鼓励奥运会、亚运会、全运会等赛后场馆向公众开放。在开放中推动形成与人民需求相匹配、与城市发展相融合的常态化惠民服务模式,不断扩大城市文化空间的服务半径。例如,成都市体育局出台《大运会场馆“一场(馆)一策”惠民开放清单》,对赛后场馆以免费或低收费形式面向市民开放;杭州市以亚运筹办为契机,将城市“金角银边”区域打造成市民文娱休闲场所,仅2023 年杭州市就已建成嵌入式体育场地1 848 片,面积达55.36 万平方米[35]。

4.3.2 对接乡村振兴破解提升瓶颈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不仅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环节,也是塑造乡村精神风貌、坚定文化自信自强的铸魂工程。在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改进提升中,一是要坚持以文惠民。在补齐设施短板、调节供需错位的基础上,开发以文化为核心但不局限于文化领域的多元化服务体系,向村民提供包括普法教育、技能培训、政策宣讲以及医疗养老等在内的多项服务,进一步扩大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覆盖面和适用面。二是要坚持以文悦民。通过加大对乡村本土民俗文化、农耕文化、宗族文化、建筑文化的挖掘、再利用,将公共文化空间打造成充满温情的精神栖息地,不断增强村民的文化认同、文化自信、文化热爱。三是要坚持以文富民。鼓励发展乡村特色性文化产业,将乡土资源凝练成文化符号、培育成文化品牌,积极探索乡村文化价值向经济价值转化的可行路径,充分释放乡村文化资源的市场潜能,持续增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发展的内生动力。例如,陕西省安康市成立乡村文化理事会,让村里人“当家作主”;河南省济源市举办“乡村文采会”,不断优化乡村文化供需“采、配”服务;四川省崇州市依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道明竹编”,推进“特色镇+ 林盘群+ 产业园”建设,将乡村文化景观延展为文化服务场域,以空间结构性重构促进乡村产业链升级。

4.3.3 对接文旅布局衔接多域力量

公共文化服务与旅游服务形态相近、业态相融,二者之间具有价值导向的内在一致性[36]。推进“公共文化空间+ 文旅空间”的接洽融合,并非片面地将公共文化场景发展成旅游目的地,抑或是为景区增设公益性服务项目,而是要寻求二者在更广范围、更深层次、更高水平上的深度融合、互鉴互补。一方面,要在局域范畴上推动服务融合、功能融合。针对教培类、文娱类公共文化空间,要通过配套设施升级、特色活动导入,促进其向品牌化、地标化升级。针对遗址类、展陈类公共文化空间,要通过旅游资源开发、文创产品创新、宣推渠道拓展等策略,助推其实现近悦远来、主客共享。另一方面,要在广域范畴上推动业态融合、理念融合。其一,针对本身即构成旅游景点或蕴含旅游功能的场所,如博物馆、图书馆等,要在保障文化服务功能不受影响的同时,有条理、有步骤地进行旅游项目开发。例如,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聚焦游客体验感,打造了以“知识展示+ 密室逃脱”模式进行角色扮演的“运河迷踪”项目;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瞻园)创新夜游场景,推出了首个沉浸式互动戏曲园林实景演出《金陵·王府往事》。其二,针对虽有文化价值但本身并不直接具备旅游价值的分散节点,可以采取分类归并、场景串联的策略,形成一批具有显著集群效应与主题特色的文化旅游线路,在向游客提供基础公共服务的同时,促进全域旅游发展。2022 年,上海市徐汇区出台《徐汇区文旅融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实施意见》,目标建成“一核多点、三级协同”的区域发展格局;2024 年,浙江省印发《关于推进公共文化共同体建设的指导意见》,创新“空间银行”建设,推动公共文化共同体空间设施串珠成链、整合提升。

4.4 统筹公共文化建设力量,夯实基层人才队伍根基

文化在本质上具有公共性,这种公共性表现为一定的人群共同拥有这一文化[37]。“十五五”时期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应进一步动员各方力量,发挥政府力量主导,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加大潜在力量培育,释放机制力量潜能,变“独唱”为“合唱”,变“公共文化专项治理”为“文化民生系统改善”。

4.4.1 培育基层文化人才队伍

功以才成,业由才广。人才是推进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第一资源,基层文化人才的培养应立足于全民文化素养水平的提高。一是探索跨学科复合型人才培养模式。公共文化研究重视知识整合和学科融合协同,具有明显的交叉性和复合型特征[38]。因此,以高校为代表的教育主体需要打破以单一专业为导向的纵深式培养模式,探索多学科融合型培养方案。通过推动教产学研的深度融合,确保教育具有较高的实用性与前瞻性,确保课程设置与行业发展趋势同频共振。二是开展群众文明素养提升行动。一方面,要发挥家庭作为文化启蒙第一阵地的作用,革除陈规陋习,推进移风易俗。另一方面,要发挥街道作为精神文明建设第一网格的作用,充分利用公共文化服务资源,定期开展相关主题宣教活动,引导社会风气向上向善。例如,合肥市长丰县创新推行“群众文化辅导员”模式,组织发动既有志愿精神又有专业技能的文化工作者,面向乡村等基层单位开展文明志愿服务。三是推行基层文化人才扶持发展工程。坚持“破四唯”和“立新标”并举,健全人才分类体系、考评体系、扶持体系,发掘并培养一批扎根基层的文化能人、非遗传承人、民艺社团带头人,支持基层文化队伍发展。既要以实用型、成长型人才培育为导向,开展专项培训、定期考核,为其成长成才创设良好条件;同时也要持续完善基层文艺骨干待遇保障,避免出现本土人才空心化现象。

4.4.2 深化文化事业单位改革

针对基本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中诸如文化馆、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等在内的文化事业单位,积极采取措施强化其公共服务职能,有力有序推动改革方案落地。一方面,要对文化事业单位的经管机制实施层级式改革。鼓励非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探索“管办分离、自收自支”的自生发展路径,鼓励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探索“去行政化、反垄断化”的转制发展方向。早在改革开放初期,深圳展览馆(深圳美术馆前身)就展开了创办博雅画廊、举办深圳书市、成立翡翠动画公司等一系列文化经营活动,不仅实现了经济上的自给自足,还探索出了一条以文化产业带动公共文化事业发展的道路,时至今日,深圳美术馆已成为深圳市的重要文化地标之一。另一方面,要对文化事业单位的人事管理机制进行递进式改革。对新入职人员实施更为合理、有效的审查程序与考核方法;对在职人员实施更为科学、完善的薪酬激励制度与绩效考评体系;对在工作中失职渎职、造成不良影响的人员依法依规追究责任,全面提升文化事业单位的人事管理水平,坚决抵制“大锅饭”的腐朽思想对公共文化领域的侵蚀。

4.4.3 优化“民办公助”合作模式

公共文化资源的共建共享,不仅关乎不同公共文化机构如何将各自独立异构的数字资源进行类聚、融合与重组,更需涵盖不同区域、不同部门和不同业态之间的联结、联动与共生[39]。一是建立“文化政策工具箱”。近年来,全国各地逐渐探索出了诸如政府购买、社会力量独立兴办、设立基金会等多元化的社会力量参与模式[40],但针对性不足、标准不明确。因此,各级部门既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完善配套政策,厘清主体权责,制定操作标准;又要明确社会力量参与不同领域文化服务的条件和边界,明确“事前评估—过程管理—成果验收—绩效考核”全流程规章细则,将政策优势转化为激活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建设的新动能。二是建立“文化人才储备库”。针对不同类别的文化人才,通过本土文化人才涵养、高层次文化人才引进、跨界人才定向培养等多种方式,夯实内生动力;针对不同领域的文化团体、文化企业,通过采取场地共建、场馆运营、项目实施、活动承办、冠名资助等多种途径,拓宽参与渠道。三是建立“文化设备共享站”。习近平总书记[41] 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针对公共文化数字化转型中存在的重复建设问题,一方面,可以通过设备共享,吸纳社会力量,增进不同文化服务机构、站点间的合作协同;另一方面,倡导数字公共文化平台“一次搭建、多元利用”,也是符合“两新”政策要求、实现“双碳”发展目标的必要之举。

5 结 语

综上,“十五五”时期,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发展需坚持群众路线,统筹多方力量,发挥数智技术引领,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持续探索符合当前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路径,不断满足人民美好精神文化生活新需求、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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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范 周 杭州师范大学钱塘学者、特聘教授。E-mail:fanzhou94@163.com。

郑元瑶 杭州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

[ 收稿日期: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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