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式AI赋能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实践优势、现实风险与路径优化

[内容提要] 数智时代，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核心之维———精神交往发生了明显转向，出现了“A I精神化”“精神A I化”以及“数字之我”与“精神之我”高度互融的现实景象，因此应系统思考生成式A I在青年精神素养培育方面所具有的优势与风险。生成式A I的有序参与使青年精神素养全时空精准培育成为可能，允许青年在反复试错中完善“精神之我”，助力青年摆脱低效化灌输，实现个性化、沉浸式的精神素养的自我养成，促进青年群体精神素养培育的公平化与一体化。与此同时，现阶段生成式A I大模型在算法算力、底层逻辑、辅助系统等方面的不完善及其具有的“黑箱运作”、非鲁棒性等特征，也会使其在参与青年精神素养培育过程中产生“智能异化”、蒙蔽青年精神之“眼”、弱化青年社会情感与实践能力，以数据为载体的资本逻辑与不良思潮的渗透等问题。因此，应坚持辩证思维，从数智监管机制的科学完善、模型技术的有序创新、数字素养的同步培育、利益联结机制的有效建构等方面予以系统性应对，确保生成式A I始终高质量赋能新时代青年精神素养培育。

[关键词] 新时代青年；生成式A I；精神素养；精神交往；人机交互

[作者简介] 胡德庆，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廖小琴，法学博士，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 本文系2 0 2 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中国式现代化精神富有的综合评价体系研究”（项目批准号： 2 3 Y J A 7 1 0 0 2 3）的阶段性成果。

数智技术的持续革新与普及应用极大地改变了公众对世界的认知方式，构筑起数智化交往的新景观。其中，C h a t G P T与S o r a等生成式A I模型的相继出现，标志着数智技术步入A I G 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发展的新阶段。所谓生成式A I（G e n e r a t i v e A r t i f i c i a l I n t e l l i g e n c e） ，是指利用复杂的算法、模型和规则，包括生成对抗网络、大型预训练模型、人机交互规则等，基于大规模数据集进行深度学习和训练，创造包括文本、图片、视频和代码等在内的原创内容的人工智能技术，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内容生成能力和人机交互能力。当前，生成式A I大模型正逐渐影响包括精神交往在内的一切社会关系，一方面是“A I精神化”，即生成式A I正成为人们塑造精神世界的工具与载体；另一方面是“精神A I化”，即精神交往的内容与方式正为生成式A I模型所精准定制，对青年精神素养产生深刻影响。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青年一代的理想信念、精神状态、综合素质，是一个国家发展活力的重要体现，也是一个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1] 1 4 0青年精神素养是新时代青年综合发展、贡献社会、责任担当的内在要求和外在表征，集中体现了青年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道德情操、审美情趣和行为习惯，是青年实现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关键要素[ 2]，可被理解为“由心理、思想、行为三个子系统的多要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具有稳定倾向性的人格特征”[ 3]。精神素养是青年实现社会价值的必备精神品格与进行科学化精神交往的综合能力。综合来看，青年精神素养除具有公众精神素养的一般特征外，如内容的整体性与多样性、发展过程的开放性与交互性，还具有自身的独特性。第一，稳定性较弱，即青年精神素养正处于形成培育期，更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第二，群体示范性或感染性强，即青年精神素养在群体内部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和示范性。第三，时代性更加明显，即青年精神素养会紧跟时代的变化而出现载体、内容与发展方向上的变化。第四，追求个性化，即青年对精神素养的培育方式与内容选择具有不同程度的个性化要求，主动接受和积极追求符合自身心理特点的内容与方式。对新时代青年进行精神素养培育，既关乎青年健康成长成才、实现全面发展，也关乎中国式现代化事业的顺利推进。在数智时代条件下，应关注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对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现实影响，把握优势，深度分析风险，持续完善相关算法，“通过理念、内容、形式、方法、手段等创新”[ 4] 8 3，使其更好地同新时代青年共成长，助力青年精神素养的高质量培育。

一、生成式A I助力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优势

“青年作为引风气之先的社会力量，价值追求和精神状态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国家和民族走向。”[ 1] 2 4 2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当今世界，信息技术创新日新月异，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深入发展，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5]据统计，截至2 0 2 4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近1 1亿人（ 1 0. 9 9 6 7亿人） ，其中1 0～1 9周岁、2 0～2 9周岁、3 0～3 9周岁网民占比分别为1 3. 6%、1 3. 5%和1 9. 3%，青年（ 1 4～3 5周岁的人口）占比大；智能搜索引擎用户、网络视频用户、网络文学用户规模分别达8. 2 4亿人、1 0. 6 8亿人、5. 1 6亿人，分别占网民整体的7 5. 0%、9 7. 1%和4 6. 9%，生成式A I技术快速发展，推动传统搜索向问答式搜索演进，持续提升用户搜索与交互体验。[ 6]生成式A I作为一种基于规模化数据集训练的深度学习大模型，不仅因其强大的数据检索能力、逻辑推理能力、人机互动能力和内容生成能力而具备赋能优势，更因“合和共生”的基本逻辑实现了对既有数字技术的超越。[ 7] 4 6而社会本就是促进人们关系构建的各种媒介，这决定着生成式A I不仅能够成为帮助青年应对大数据时代信息过载、实现精神内容有效生产和分发的手段，而且能够成为一种增强青年信息体验感、提升健康精神产品影响力的策略，赋能青年提升精神境界，实现精神富有，发挥自身的本质力量。

1 .为青年精神素养的全时空精准培育赋能

从马克思的精神交往理论来看，个人的全面性正是“他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关系的全面性”[ 8] 3 6，而“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间和时间”[ 9]，青年的物质性存在和精神性存在亦如此。但青年的精神交往需要比物质交往需要更微妙且更复杂[ 1 0] 5 1，其内容会随着物质条件、客观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始终处于复杂的变化之中。加之，“当一种精神交往从偶然的‘享受’变成必要生活资料时，新的更高的精神交往需要又会走到面前”[ 1 0] 5 3，这就提出了对青年精神素养进行全时空精准培育的必要性。

“一切表现形式都是表达一定思想和价值观念的载体。”[ 1 1]在数智时代，具备深度学习能力和强大涌现能力的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正在成为“更加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的有效载体”[ 1 2]，拓展了跨时空、跨文化、跨代际沟通交流的渠道，打破了“有局限性的精神交往”的束缚，开创了一种“算法生成与推介内容”的新模式。生成式A I构建的精神之场，其内在精神资源的流动与分配、各主体间关系的构建与发展等，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场地、身份、时间、成本、资源等客观约束，具有更高的精神活动效率，能够实现多种精神产品的跨界融合与叙事创新。“每一种技术架构、每一行代码、每一个界面，都代表着选择，都意味着判断，都承载着价值。”[ 1 3]生成式A I的视觉大模型可以构建出更加强大的环境感知能力，语言大模型可以学习人类的抽象概念以及认知能力，多模态大模型则让融合创新、全面融入成为可能。[ 1 4]生成式A I恰似一个永不觉累、随叫随到、具有海量知识、沟通能力极强、不受时空约束的“好友”，可以在高质量算法、算力与平台的支持下，同喜爱数智空间的青年进行全天候、全过程的沟通与交流，引导他们进行实时化精神素养培育，成为“英才”[ 1 5] 1 9 6。生成式A I所具有的数据收集的海量化、精准传播的实时化、覆盖对象的全面化、动态连接的全程化，以及自然而然、连续隐匿的对话形态和富有逻辑性的内容生成方式等特点，使其能够突破在场式精神素养培育的诸多限制，使青年精神素养全时空精准培育成为可能。S o r a等生成式A I所带来的“文/图/视生视频”大模型更是能够通过全息化、多模态、全能型的智能传播，融入现实生活，打破现实和虚拟的界限，构建更为多元的全过程景观世界[ 1 6]，提升精神交往质量，助力青年精神素养培育。

2 .允许青年在试错与预演中提升“精神之我”

青年是推动社会交往不断实现突破式发展的先锋力量，但也存在缺少实践经验和易被误导的现实特征。列宁曾指出：“整个斗争的结局都将取决于青年……不必担心他们没有经验和不够成熟……如果你们不善于组织和推动他们……他们的没有经验将会带来五倍的危害。”[ 1 7]青年正处于人生发展中的关键阶段———趋于成熟但尚未完全成熟，其社会交往经验不足、价值选择与判断能力较弱，因而总会“不停地试错”。这也是青年精神发展的必经阶段，“正确的东西总是在同错误的东西作斗争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 1 8]。但在现实的人际交往中，一个错误的信息或行为就可能使青年失去一个友好的交往对象，甚至导致“有错即惩罚，遏制青年试错积极性”的现实问题。而生成式A I带来的交往景象及其构建的意义空间则不同，其赋予青年以“学习参与的自由权、对话反馈的主动权、内容选择的自决权和价值认同的自主权”[ 7] 4 7，在推进精神生产与交往发生智能增强、转译与转移的过程中，允许青年试错，并能够给予及时反馈，包括思想文化实验和人情交往演练等都可在生成式A I的交互空间中完成，使青年能够提升“精神自我”，“发展自己的真正的天性”[ 1 9] 3 3 5。

马克思强调：“‘机器发明’，它引起‘生产方式上的改变’，并且由此引起生产关系上的改变，因而引起社会关系上的改变，‘并且归根到底’引起‘工人的生活方式上’的改变。”[ 2 0] 3 4 3当下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已经具有高度的社会性、感知性和思辨性，能够高质量地完成多模态数据的对齐、转换和生成任务，这意味着该类模型对物理世界已具备了深刻的理解力[ 1 4]，驱使人类与智能机器在创造性工作中的角色发生“主体间性的”变革[ 2 1] 1 3 3。基于C h a t G P T、S o r a等的发展，新时代青年可以在同生成式A I模型的交流中，通过不断的试错对比、总结归纳、意见参照、渲染预测等来把握精神交往的内在机理、提升精神交往能力、塑造向上向善的精神世界，同时降低试错成本。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视觉模拟极大地增强了数字包容性，制造与训练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目标也正在于帮助人们解决与现实世界交互的问题。[ 2 2]

3 .在摆脱低效化灌输中实现精神素养的个性化、沉浸式培育

“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全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 2 3]每个青年都有自己的精神需求与期待以及适合自己的满足精神期待的方式，加之青年的注意力机制通常具有易分散、受情绪影响大、探索欲望强、焦点转移快、个性化明显以及接受机制较开放等特征，这对数智时代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个性化与沉浸性提出了一定要求。马克思曾指出：“人不仅通过思维，而且以全部感觉在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 1 9] 1 9 1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是当代数智领域多模态任务执行的杰出代表，具有突出的数据内容增殖、扩散、渲染和同构联觉等能力，生成式A I的融入加速了人类精神交往模式转型，使“人—机（算法）—人”的关系日益普遍并愈加稳定、多元。生成式A I技术既可以通过“不断变换的图景连接物理空间、虚拟空间和心智空间”[ 2 4] 1 4 5，也可以“通过自我注意力机制精准捕捉连续性对话的内在意涵，锚定受教育者的精神价值需要和精神情感困惑”[ 7] 4 7，继而再通过动作捕捉、虚拟镜像、动态模拟与情境渲染等，生成风格迥异、角色立体、场景逼真、情节生动的培育场域，能够为青年群体带来全新的个性化与沉浸式的精神素养培育体验。例如，图像可“通过线条、色彩、声音、背景等要素调动个体的认知神经系统，促使个体产生情感共鸣，最终影响其态度行为和价值选择”[ 2 5]。生成式A I带来的“文/图/视生视频”类大模型，能够根据对象的针对性“提示”，精准制造出跨时空、跨风格、跨视界与跨认知的共鸣性叙事内容，产生具有沉浸感和冲击力的视觉体验，在有效刺激对象神经反应的过程中，通过形象化叙事创新精细化地满足青年的认知偏好和精神需求。

此外，生成式A I还能够凭借大数据整合、大算力运转和大模型分析等，助力青年有效摆脱认知想象与抽象思维层面的重复性劳动，以及人际交往中精神层面上的一些束缚（如传统的交往观念与习惯） ，根据青年个体偏好快速生成个性化育人场景，为青年精神素养培育创造多维条件。基于“数智化+流动化”时代下“数字青年”与“流动青年”在精神层面上的多样需求，一些科技企业积极聚焦生成式A I的精神陪伴功能，使其更懂人性、人心和人情。生成式A I正在成为“精神朋友”，在更大程度上具备精神交往能力和属性，如内置高级生成式A I模型的聊天机器人已成为一些青年的知心好友。随着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迭代完善和普及应用，数智时代的青年将会拥有更加聪明和真实的“生成式玩伴”，这将使其精神交往需求更加多样，也将拓展青年精神素养培育渠道。

4 .拓宽青年精神素养的公平化、一体化培育渠道

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1 9] 5 0 1，“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 2 6] 5 1 5。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有序推进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公平化、一体化，是构建高效运转的整体育人格局、全面培养新时代好青年、充分发挥中国青年合力以及有效提升人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成为赋能青年精神素养培育公平化、一体化创新性发展、突破式超越的新动能、新介体、新手段。它们能够通过时空跨越、模态转化、精准整合、信息共享、同构联觉等，将青年精神素养培育中的各要素、各环节有效连接起来，超越物理性限制，实现特定时空下的灵活转换、组合、互构，进而使“割裂式”与“圈层化”的培育模式转变为整体融合、互联互动、协同发展的新模式，化解青年精神性贫困文化圈层传递问题，让青年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 2 0] 5 6，协同、全面地丰富自身精神世界、增强自身精神力量。

一方面，操作便捷、跨时空、智能传递的生成式A I大模型使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互联互通与交互共进成为现实。现阶段的生成式A I不仅为需求多样化的青年提供了关系连接、实践连接，而且提供了精神连接、价值连接。其所生成的交往世界不再是对符码、数据及对象关系的简单罗列，而是对数据、数据群和意义性世界及相关资源的系统整合，能够使青年的精神交往更高效。随着生成式A I的普及应用，每个青年都可以通过移动终端接触生成式A I，并通过其建立起与“他者”的具象化精神联系，实现彼此共同发展。例如，“S o r a可以通过视频的方式呈现文字背后的时空秩序和运动轨迹，实际上弥补了普通人的想象部分，通过共享的认知想象构建共通的意义空间”[ 2 4] 1 4 6，“为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提供‘民心相通’及形成共鸣的桥梁”[ 2 1] 1 3 2。通过对蕴含物质运动规律与“人情世故”的大数据集的持续学习与训练， S o r a等生成式A I可以同具有不同社会背景、数智素养和智力水平的青年进行友好的精神交流，架设起精神交往与意义共享的通道。生成式A I对于那些具有语言理解障碍、人际交往障碍的现实主体来说意义更为重大，使其能够便捷地通过“智能伙伴”带来的精准的言语交流、生动的道理阐释与拟人的思维引导获取参与精神交往的机会，获得高质量的精神满足。

另一方面，从盘活与共享精神培育的现实资源看，生成式A I能够通过精准收集、提炼、聚合和转译公共资源，以及进一步促进个体知识向公共知识的演化过程，有效破除精神素养培育的资源壁垒，改善各领域精神资源的割裂状态，打通资源挖掘和使用的多种渠道，形成一种兼容并蓄、互动融通的精神素养培育的内容场域。当下，A I G C已成为人际交流、精神交往和社会运作的重要资源，进入个人精神和公共精神的建构领域，对青年精神世界的塑造产生重要影响。有学者也提出， A I G C为知识生产、连接与传播带来革命性影响，实现了知识生产全面数据化、知识连接全场景化、知识传播复集中式。[ 2 7]这直接反映了生成式A I对精神资源数据化传播效率与覆盖面的影响。

二、生成式A I介入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潜在风险

青年精神素养培育不是孤立的或自说自话式的“概念”运动，而是处于普遍联系之中，同种种社会实践相交织。生成式A I凭借其强大的精神活动数据收集能力、精神产品精准生产与推介能力、沉浸式的精神沟通能力、瞬间打通主体间交流渠道的能力等，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时代新人。但作为最新的“物化的知识力量”[ 8] 2 1 9，生成式A I大模型同其他信息技术一样是一把“双刃剑”。其技术的跨奇点式发展“是改建这个社会的新的和强有力的因素”[ 2 8]，同时也会带来冲击法律规范、挑战社会准则、加剧“后真相”状况等问题，以至于不确定性、不可预测性等成为其现阶段的局限。因此，生成式A I赋能青年精神素养高质量培育的过程也会潜藏各类风险。

1 .数字资本缔造的“技术神话”引发青年“智能异化”危机

马克思指出，人始终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 1 9] 5 2 5，其包括精神交往在内的一切交往都要受到一定社会发展条件的制约。在数智时代，人以其特有的精神力量不停地创造着算法机器，同样，算法机器也在实时地改变着人。但“A I是资本逻辑在当代的重要体现”[ 2 9] 4，尤其是由欧美率先研发并投入使用的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占据世界市场的比较优势，“算法技术的发展打破了人们之间智力的围墙，但也会形成对人的个体价值的蔑视、贬低与驯化”[ 3 0]，并加剧西方资本逻辑与算法民粹主义的渗透。随着数智对现实资源和秩序的侵入和整合，数字资本正席卷、裹挟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将数字用户卷入数字资本价值生产链，服务于资本增殖，沦为数字劳工。[ 3 1]在数字资本的运作下， 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发展逻辑不是线性的或单向的，而是一场涉及权力、身份与自我认知的复杂互动。[ 2 1] 1 3 3有学者认为，生成式A I不仅进一步重塑着社会，而且还造成了人的数据化、“虚无”化与异化，重塑着人的交往、人的思维和人的劳动，威胁着人的主体性发展。[ 3 2]

具言之，生成式A I的底层算法逻辑与机制为一些逐利性数字资本所控制，“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 1 9] 5 5 0，它们的“使命是：成为生产财富的手段，成为致富的手段”[ 2 0] 3 5 7。这使社会经验不足、价值观尚不成熟的时代新人被数据圈禁、被“机脑”牵制、被算法“算计”、被“黑箱”控制等，进而导致技术越界和青年主体性被遮蔽，人的关系被“物”的关系所代替，部分数字化精神活动对青年来说“成为一种异己的、与他对立的力量”[ 2 6] 3 7，“连最高的精神生产，也只是由于被描绘为、被错误地解释为物质财富的直接生产者，才得到承认，在资产者眼中才成为可以原谅的”[ 3 3]。当下，在逐利性数字资本的积极推动下，部分青年已经产生对生成式A I技术的过度依赖，将精神素养培育的主体权利完全让渡于技术模型，进而出现A I算法消解“个体自主性所蕴含的知情权、选择权、拒绝权等基本权利”[ 2 9] 1 2基础上的“反客为主”式的控制，“主人变成了奴仆，奴仆变成了主人”[ 3 4]。过度技术依赖的最终结果必然是忽视技术的本质属性，引发“技术异化”，产生“数据、符号=人际、意义”的幻想，出现“技术统治精神”的“数智拜物教”，导致“人—机”交互关系对“人—人”交往关系的吞噬。如一些青年学生简单地接受生成式A I的道理灌输，直接“复制”与“粘贴”A I模型所提供的知识与价值判断，沦为技术工具的“对象化客体”。

2 .生成式A I的现有技术瓶颈致使虚假信息蒙蔽青年精神之“眼”

恩格斯指出：“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着我们主要在其中活动的精神环境的影响。”[ 3 5] 1 6 2新时代青年的精神素养在载体、内容与发展方向上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易受外界技术与精神环境的影响。当前， A I算法在透明度、鲁棒性、偏见与歧视等方面尚存在技术局限，导致应用问题重重，如“黑箱化运作”依然明显、非鲁棒特征突出、用户对其公平性存有争议等。[ 1 4]这给生活在虚实共生社会中通过生成式A I模型获取精神资源的青年带来一定的挑战。

其一，生成式A I模型本身的不完善导致多模态虚假信息的生成。现阶段，尽管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大模型已初具自由交互与“世界模拟”功能，但其在交互与模拟的精准性、细节处理的精确性、因果联系的逻辑性等方面仍有待提升，在内容生产过程中依然存在逻辑不清、模糊表达、概念错配等情况，对于叙事情节过于复杂抽象的文本、图像、视频等，尚不能实现从概念到成品的完整制作与输出。其二，生成式A I模型运行机制不够健全导致数据内容生产的不规范。生成式A I需要通过足量的数据集来训练模型、提高模型生产性能，这使其在内容生产过程中会面临侵犯隐私、数据滥用以及数据质量参差不齐、数据内容同质化等问题。“人工智能本身没有偏见，而是在其数据存有偏见或以不适当的算法分析数据时，原有的以及可能尚未发现的偏见会更加显著，并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3 6] 2 9我国人工智能领域高质量数据集缺乏、数据供给产业生态不健全、企业数据资源获取成本高等问题依然严峻[ 3 7]，这都制约了生成式A I模型的规范化数据生产。其三，生成式A I的开放性与低门槛供给导致深度伪造。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模型的便捷式指令操作，极大地降低了数字内容创作的门槛和成本，使“文生万物”空间的构建更具开放性、广泛性，包括构建主体、过程及影响环境的开放。有学者认为，像S o r a这类模型工具的开发普及，即使是不了解技术的普通人，也能制作深度伪造的内容，而且虚假内容产生的速度更快。[ 3 8]生成式A I的普及应用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公众准确分辨数智空间精神交往内容真假的难度，使虚假信息更容易进入公共精神领域。若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就会对公众精神交往的有效性产生冲击。生活在各种信息过度供应之中的青年，本就面临信息筛选与价值判断上的压力，生成式A I模型“真假互渗，虚实共生”的常态必然会对青年精神交往过程中的信息互动机制产生干扰，影响其对精神交往的合理预判。

3 .生成式A I闭环式虚拟灌输导致青年社会情感与实践能力的弱化

人“只有在社会中并通过社会来获得他们自己的发展”[ 2 6] 2 3 5。“个人在精神上的现实丰富性完全取决于他的现实关系的丰富性。”[ 1 9] 5 4 1生成式A I等数智技术的不合理应用，会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人的这种“现实丰富性”。正如韩炳哲指出：“数字群完全没有群体性的灵魂或者群体性的思想。组成数字群的个人不会发展成‘我们’，因为他们无法协调一致，无法将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有行动力的群体。”[ 3 9]在各类数智技术的持续革新和普及应用的驱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具有了“数字身份”，成为通过数智进行交往交流的“数字人”，且沉浸于数智空间的时间越来越长。生成式A I还会不断地制造开放的、共享的、生成的意义场域，持续升级“人—机（算法）—人”的交互关系，致使公众精神交往日益依赖A I模型，导致大量精神交往活动向A I所制造的数智空间转移，忽视或贬低现实社会中人的精神活动的意义。现阶段，生成式A I中的N L P（自然语言处理）系统不仅能够生成文本，而且能够模拟人类的情感和思维方式，生成具有情感色彩和人性化的数字内容。[ 4 0]这将进一步导致公众精神交往活动出现“人—机”和“实—虚”等边界的消弭，重构现实的人对物理景观、文化景观和数字景观及其相互关系的整体认知和理解，导致部分精神活动逐步沦为数智技术的某种镜像。基于D i f f u s i o n T r a n s f o r m e r技术架构和神经网络训练的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出现更加重了这一现象。S o r a等生成式A I通过深度模拟、沉浸连接、精致呈现和提示性“反复劝说”，将社会交往经验不足的数字新人“禁足”于“数智茧房”，使其持续接收同质化的信息。马克思也曾立足于他所在时代的技术使用现状指出：“我们的一切发明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 4 1] 5 8 0

具体到青年而言，随着生成式A I在青年群体中的普及应用，青年们的整个社会生活会越加“显示为一种巨大的景观的积聚”[ 4 2]，现实生活与数智建构的世界呈现出交融倾向，真实与虚拟的界限变得愈加模糊，其所接触的精神内容大部分是由数智计算定制性生成。在社会交往经验不足、价值观尚不成熟的部分青年实现技术赋权后，精神交往的数字在场与物理在场之间出现被动性断裂，进而导致精神世界的社会性日益被遮蔽。其精神活动方式不断效仿算法逻辑，思维意识、情感表达、价值判断等都不可避免地发生扭曲，人际关系和精神交往被理解为纯符号化的游戏结构，以至于一些青年在回归社会现实后出现精神交往上的无序性和冷漠感，产生某种情感虚无或精神空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相关研究显示， A I在教育领域的应用具有侵入性和去人性化（ D e - h u m a n i s i n g）的特征：侵入性是因为一些应用需要持续检测对象的行为、姿态和情绪，去人性化是因为一些A I要求对象适应特定育人方法，减少人际互动，遵循分散内容的结构化路径。[ 3 6] 2 3 - 2 4生成式A I的侵入性和去人性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肉身”对现实人际交往和社会情感的感知能力，形成由各类数据符号所统摄的结构化、模式化交往范式，导致青年忽视自身的社会情感、减少主体间的精神性共在。概言之，生成式A I给青年群体带来的虚拟化与闭环式精神交往样态，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公共精神、社会情感培育被自愿式弱化，从而影响青年精神素养的全面提升。

4 .生成式A I隐藏的“算法黑箱”与价值偏见诱发系列意识形态风险

在经济全球化进程日益加快的背景下，“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 4 1] 3 5，“各文明国家里发生的一切必然影响到其余各国”[ 1 9] 6 8 0。生成式A I作为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必然会“越出自身工具属性范畴，与社会系统中的政治、文化、价值等要素交织叠加在一起”[ 4 3]，在为主流意识形态传播带来新机遇的同时，也会为其他社会思潮叠加式融入打开新渠道，扩大外来思潮与价值的渗透面，制约新时代青年精神素养培育实效。

首先，现阶段的生成式A I大模型在算法逻辑、数据训练程序、内容生成过程及对未来社会的现实影响等层面仍然处于“黑箱”状态，缺乏充分的透明性与可解释性。这使得经由其传播的各类社会思潮更具隐蔽性和迷惑性，增加了遏制错误思潮散布、渗透的难度。其次，目前多数智能技术的创新和融合应用依然为西方的技术寡头或商业力量所把控，这就使C h a t G P T与S o r a等生成式A I大模型天然隐藏着不平等性和攻击性，带有一定的价值偏见和技术偏见，为不良数据内容的侵入提供了可能。此外，为了生成式A I能够带来更多利润并借助生成式A I的广泛应用来巩固资本逻辑的统治地位，数字资本默许坚持“流量至上”的技术使用主体利用各类生成式A I生成“三俗”视频、加工虚假信息、渲染暴力场景、宣扬西方文化等，导致数据生态乱象丛生、主流价值内容离散、娱乐泛化等情况，使青年群体内部的思想凝聚、价值整合和共同体构建等更加难以实现，进而偏离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聚合性、精准性要求。最后，在数据内容治理层面，数据利用、保存的规则和制度体系尚不健全，还未形成一套平衡数据利用和数据安全的制度体系。[ 4 4]这种情况的存在会加剧青年在同各类生成式A I进行精神交往过程中暴露隐私数据、受错误思潮侵袭以及陷入情感焦虑、“黑箱陷阱”等现实风险。因为，随着生成式A I的普及应用，数据内容监管将会变得更加困难，利用“文/图/视生视频”进行造谣、诈骗、制造社会恐慌以及从事色情、歧视、仇恨等信息散播的违法犯罪活动的门槛将降低，制造有害数据与传播不良思潮问题将泛化。

三、生成式A I赋能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优化路径

“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同时产生。”[ 4 5]“要想人工智能支持教育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得以充分实现，还需要识别和利用人工智能工具的全部可能效益，同时承认并化解相应的风险。”[ 3 6] 1 3在数智时代，生成式A I大模型对青年事业的变革性影响不容忽视，将在内容筛选与制作、精品打造与展示、创意转化与交互、情境营造与渲染等多个方面给青年精神素养培育带来新的可能，促使青年精神素养培育范式发生升级式转变。而机遇与挑战往往并存，针对可能出现的系列风险，应从数智监管机制的科学完善、模型技术的有序创新、数字素养的同步培育、利益联结机制的合力建构等层面，对生成式A I的赋能路径进行系统优化，确保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模型在急速革新与迭代发展过程中真正成为广大青年精神交往的可靠工具与载体，实现从技术层面的“赋能”到精神交往和精神培育层面“赋魂”的转变。

1 .通过科学数智监管机制规范数智主体对技术与数据的价值把控

马克思恩格斯曾告诫我们，无产阶级运动中的各类交往活动“不要把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等等的偏见的任何残余带进来，而要无条件地掌握无产阶级世界观”[ 3 5] 3 8 3。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整合多学科力量，加强人工智能相关法律、伦理、社会问题研究，建立健全保障人工智能健康发展的法律法规、制度体系、伦理道德。”[ 4 6]科学的法规制度与监管体系，是技术向善、支持人类精神交往、维护青年精神素养正向发展的重要保证，应从未来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在认知、情感、行为等友好交往的维度，系统考量“人—机”或“人—机—人”的交互关系，科学制定关于生成式A I创新与应用过程的“数智法规”与监管体制，全面规范数智主体（数字企业、技术机构、算法程序设计者等）对技术与数据的价值把控，打破数字资本缔造的“技术神话”对青年精神交往的“陷阱式”与“流量式”控制，实现技术规范、数据规范、伦理规范和价值规范的有机统一，全面引导青年进行有序的数智化精神交往，化解“智能异化”危机，真正实现“用主流价值导向驾驭‘算法’”[ 4 7]。

首先，在生成式A I技术模型的价值把控上，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人工智能伦理问题建议书》中提出的人工智能发展应遵循的主要原则，如尊重人权、避免偏见、保证可解释性，以及新时代生成式A I模型的应用现实，进一步完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等相关法律规范，厘清生成式A I的技术规则与运行逻辑，科学设计关于生成式A I模型安全监管与评估的规则、制度和体系，持续升级技术价值把控和安全维护响应机制，形成“法规规约—主体责任—智能检测—协同研判—实时反馈—跟踪式调整”的技术价值把控闭环链条，促进生成式A I技术创新发展与政策支持、法律规制、社会伦理相适配，既有效强化各类数智企业的主体责任，避免技术越界和用户在技术使用过程中主体性被遮蔽等问题；也持续推进科技伦理审查工作和价值敏感设计，强化对生成式A I模型内容生成系统的有序治理，协同形成覆盖A I生成内容全过程的以人为本的技术价值链，实现系统性价值规制。其次，数据已成为生成式A I竞争的关键要素，生成式智能正在从“以模型为中心”加速向“以数据为中心”转变[ 3 7]，因此应在喂养生成式A I模型的数据与生成式A I模型生产的数据价值把控上下功夫，切实通过科学机制设计，构建好生成式A I数据训练与数据输出监管体系，因时因势完善《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等相关法律法规，使其有效覆盖生成式A I的数据使用、版权界定、内容生成、提示语规范、跟踪反馈等环节，升级数据要素市场安全监管程序，畅通高质量数据流通渠道，推动数据资源最优化配置，确保数据采集、存储、计算、管理、清洗、流通、安全等各环节科学有序运行。同时，还应坚持制度规约，提升监管部门与数智企业的内容审核能力，实现“智审+人审”相协同，防止青年精神交往为泛娱乐化、“三俗化”数据所误导和“圈禁”，让生成式A I实现“输入优质数据”与“输出优质数据”的高质量互驱。

2 .以模型技术的有序创新提高生成式A I生产效能的精准化、科学化

“人们要求新东西———形式和内容都新。”[ 4 8]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现在信息技术飞速发展，颠覆性技术随时可能出现，要走求实扎实的创新路子，为实现高水平科技自主自强立下功勋。”[ 4 9]技术的缺陷只能通过技术的创新来弥补，面对生成式A I模型在细节把控、物理规律理解、信息精准集成等方面存在的现实缺陷，以及内含“算法黑箱”与逻辑偏见等问题，应切实立足生成式A I技术参与新时代青年精神交往的新需要，积极通过系统化的创新创造，持续完善和强化生成式A I模型核心算法、运行逻辑、技术标准及其超级扩展、融合扩散模型性能，提高相应服务场景的适配性，进而使其在海量庞杂的流动信息中精准输出能够有效满足青年精神素养培育需求的内容，降低青年精神之“眼”受虚假信息蒙蔽的可能性。

一要通过核心算法的创新与完善，化解由生成式A I模型本身的不完善所带来的多模态虚假信息生产风险。对标通用型生成式A I发展大趋势，深耕生成式算法、算力的核心技术领域，重点聚焦生成式A I底层技术架构（D i f f u s i o n T r a n s f o r m e r、D A L L - E等）、生成对抗网络（ G e n e r a t i v e A d v e r s a r i a l N e t w o r k s）、自然语言处理、数据单元（ P a t c h）分析等核心领域，提高模型对不同模态信息的理解和处理能力，使其能够更加准确地理解和解析用户的文本、图像、图标等符号化指令，更精准地捕捉生活细节、模拟自然规律、把握因果联系，进而破解生成式A I内容生产不稳定、失实的技术性问题，实现青年与生成式A I之间高质量的精神交互。

二要通过大模型运行程序、机制的创新与健全，化解生成式A I数据训练与内容生产不规范的风险。创新式优化生成式A I数据预训练、交互式提示、纠错性反馈、隐私侵犯预警与版权内容标注等层面的运行机制，完善算法运作价值模型结构设计，实现内容生成的算法程序与社会经验价值判断逻辑相适配，形成更加可信赖的A I G C技术运行标准体系，使其计算性程序的数据内容识别力、自由裁量权、内容展演力等更可靠，有效引领青年精神交往与价值塑造。例如，通过程序创新完善生成式A I大模型监督学习训练与自监督学习训练组合机制，使核心算法在深度学习与训练中始终遵循“科技向善”规则，达到内容生产的方向性动机推理（ D i r e c t i o n a l M o t i v a t e d R e a s o n i n g）与准确性动机推理（A c c u r a c y M o t i v a t e d R e a s o n i n g）相统一。

三要通过辅助系统的创新式嵌入，化解由生成式A I低门槛供给所带来的深度伪造泛化风险。通过协同式、更新式构建与设计，在核心算法系统中内嵌辅助价值分析、信息防伪、隐私保护、伦理判断与提示语监督等技术系统，使之可以自动检索和识别内容价值偏差、拒绝不当请求、矫正违规操作、维护科技伦理与价值准则，达到“数据索引与集成”和“经验、价值判断”的同步进行，进而实现生成式A I数字内容创作的低门槛和内容输出的高标准相统一、“文生万物”空间构建的开放性与系统运作的规范性相统一，保障A I生成内容的真实性、规范性、价值性。

3 .以数字素养的同步化培育适时增强青年数智实践能力

数字素养是指数字社会公民在学习工作生活方面应具备的数字获取、制作、使用、评价、交互、创新、安全保障、伦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质与能力的集合。[ 5 0]“技术进化是一个不断被选择、被发展、被强化的过程，起决定作用、掌握进化方向的还是人。”[ 5 1]因而，对对象群体进行有效的数字素养培育，是科学应用生成式A I增强自身实践能力、真正成为全面“使用实践力量的人”[ 1 9] 3 2 0、实现自身全面发展的关键。于青年群体而言，因时因势地强化数字素养培育，让其科学理解生成式A I模型运作的底层逻辑、数据训练的基本方法、信息处理的主要原则以及自身在模型运行过程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等，可以助其正确面对数智赋权，有效平衡精神交往的数字在场与物理在场之间的现实关系，合理利用具有一定侵入性和去人性化特征的数智技术，摆脱由各类数据符号所统摄的结构化、模式化、闭环式精神交往关系，稳步化解精神世界的社会性为数字世界的虚拟性所遮蔽的现实危机，切实实现个人精神、公共精神、社会情感及其相关能力的一体培育。

一要立足青年心理接受机制，强化青年数字理论培育。恩格斯曾谈道：“对于俄国，对于依靠‘感情上的联系’，依靠道义感的宣传性刊物，您的方法可能是最好的。”[ 3 5] 1 6 2应在全面把握数智时代数字理论研究新趋势的基础上，紧密结合绝大多数青年的叙事习惯、兴趣与载体，找准融通、共情、互促的交往层面的“最大公约数”，加快构建有效的数字理论传播体系。通过系统化、具象化、情理化、智能化传播方式，全时效、精准化阐释和宣扬数字理论，精细回应青年对数智技术的理论关切，引导广大青年实现从“技术的认识兴趣”向“解放的认识兴趣”的跃升①，把生成式A I视为精神素养培育的科学工具和有用媒介，拒绝A I依赖，积极塑造合理的互动关系。

二要聚焦社会发展现实逻辑，强化青年数字技能培育。当代社会的数智化转型为强化青年数字技能培育提供了多样平台，应适应和根据社会数智化转型规律与青年数智交往需求，建立健全数字技能培育激励、保障机制及多样化的评价体系，通过开展形式多样的实践活动和搭建针对性突出的平台，使数字技能培育有序融入青年现实生活，使青年对各类数智技术的实践操练逐渐升级，进而稳步提高青年对生成式A I“文生万物”的“解码”“标注”与评估能力，有效抵制模型对自身现实人际交往和社会情感能力的弱化，避免沉迷于“文生万物”的享乐型精神狂欢，形成合理、自律、自治的生成式A I使用模式。

三要实施全民数字素养提升工程，提升青年数智参与和对生成式A I的掌控力，通过集体协作和“人机配合”的方式，合力提升新时代青年对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的应用素养，使其融入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在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帮助下，引导青年切实认清生成式A I对个体赋权的可能性与有限性，将“人机协作”与“人机竞争”转化为“人机互利”，破除生成式A I所营造的精神交往层面的“符码壁垒”，引导数智时代青年对现实生活的价值追求。

4 .通过科学的利益联结机制整体优化青年精神素养培育数智生态

利益联结机制，是指合理反映各利益主体的多元诉求，统筹兼顾不同利益需求，有机整合相关利益分配，进而使各利益主体建立彼此促进关系的机制。利益联结机制的建立，有利于消解利益矛盾、实现共同进步。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从保障和改善民生、为人民创造美好生活的需要出发，推动人工智能在人们日常工作、学习、生活中的深度运用”[ 4] 2 6。“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 1 9] 5 4 5将人与社会连接起来的唯一纽带是“需要和私人利益”[ 1 9] 4 2。数智时代下， C h a t G P T、S o r a等生成式A I已成为一个横跨不同利益相关方的重要获利工具与载体，影响着各利益主体的获利方式与手段选择。面对数字资本及部分数字用户为获取象征财富的“流量”而滥用数智技术，如制作“三俗”视频、加工虚假信息、渲染暴力场景，应在财政、科技、网信、宣传、教育、群团组织等部门的积极组织和协调下，通过企业家精神与科学家精神等先进精神的培育与弘扬、经济利益的协同满足及有利政策的适时出台，建立涵盖行业协会、数智企业、教育机构、群团组织、生成式模型设计者等多方利益主体的利益联结机制，鼓励利益相关方在主流价值引导下设计、推广和使用生成式A I大模型，消除生成式A I模型参与公众交往过程中的利益冲突，形成包括网络安全、数据安全、系统安全、思想内容安全等在内的数智技术使用环境，营造风清气正的数智化精神交往大生态。

一要积极弘扬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科学家精神等，实现科学的精神性利益联结。“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着我们主要在其中活动的精神环境的影响。”[ 3 5] 1 6 2伟大的精神对激发人的创新意识与责任感、凝聚社会力量与增进团结、传承与塑造正确价值观念以及维护社会发展秩序等均具有重要作用。应在数智技术支持下，通过主题教育、全媒渲染、智能传播、精准展示与沉浸式体验等方式，实现“企业家精神+教育家精神+科学家精神+志愿精神”等的合理联结，整体驱动各方积极联合起来，平衡技术创新、技术取利与社会责任担当之间的现实关系，抵制生成式A I领域技术性的“暴力垄断”与依赖，守好技术为人服务的本性、担好社会责任、关心青年成长，协同满足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聚合性、精准性与价值性要求。

二要合理满足物质性利益，实现有效的物质性利益联结。“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 1 5] 1 8 7，“利益联结”是逐利性数字资本积极进行技术创新、参与育人实践优化的核心驱动因素。为更加顺利地创设好支持青年精神素养培育的数智环境，应从让社会各界更好感知与获得各自利益入手，整合利益需求、平衡利益关系、凝聚社会共识，谋划好多主体利益诉求的科学联结机制，在使数智科技更好地支撑精神交往实践的同时，使相关方的利益需求得到尊重与实现。例如，通过构建好创造、使用与管理生成式A I模型的“共同契约”，反映与切合各方现实利益需求的制度与规定，合理优化“数智共同体”的收益分配方式，鼓励数智企业、数智研发者等以资金与技术入股等方式，参与契合青年精神交往需要的多样化数智应用场景的创设、生成式A I治理生态的升级以及青年精神素养培育专属生成式A I应用和相关预训练数据集的开发，逐步建立起以增强青年数智创新与应用主体获得感、维护主流价值主导地位为核心的利益联结机制，形成利益共同体，协同完善生成式A I模型精神性内容创作、分发、审核、反馈等环节的运行程序。

此外，也应立足数智技术的急速革新实际，通过科学的政策举措持续优化多方利益联结方式与数智资源分配机制，因时因势地协调好与各方息息相关的物质和精神利益，充分发挥政府监管部门、宣传部门、数智企业及广大用户等，对生成式A I的内容生成进行实时核查、反馈、调整的主体作用，全时空引导公众在“文生万物”领域摒弃“流量至上”，自觉抵制滥用生成式A I进行造谣、诈骗、传播“毒思潮”与制造社会恐慌等不法行为，共同打造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良性发展生态，充分赋能青年精神素养的科学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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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效梅）

①哈贝马斯把兴趣分为“基本的兴趣”和“次级的兴趣”，其中“次级的兴趣”包括三种，即“技术的认识兴趣”“实践的认识兴趣”和“解放的认识兴趣”。“技术的认识兴趣”关心的是技术的操作与运用，“解放的认识兴趣”则强调支配“技术”、摆脱制度化“权利”控制、实现人的自我发展与解放，是人类对自由、独立和主体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