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觉降宋事件及其影响研究

2024-12-17 00:00:00籍勇
今古文创 2024年48期
关键词:宋徽宗

【摘要】北宋末年宋徽宗在位时期,宋金联合攻辽并取得了军事胜利。这一时期出现了平州地区张觉先降金后降宋,并在降宋后被宋徽宗斩杀又将其首级献给金朝的事件,而这一事件也成为此后金南下侵宋的导火索之一。本文立足于对辽朝平州地区的行政地理情况的探讨,对张觉降宋事件始末进行了梳理,并对这一事件的影响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张觉;宋徽宗;平州;燕云十六州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2年山东艺术学院“廉洁文化融入艺术院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研究”(项目编号:SYXJ2022037)的阶段性成果。

张觉,辽朝末期平州义丰人士,据《宋史》记载,其曾于辽国科举中进士及第。张觉初任辽兴军节度副使,后因平州一带发生动乱,辽兴军节度使萧谛里遇害,张觉遂率军平定叛乱,被州人一致推举为一州之长并“领州事”[1]。此时正值宋金联合攻辽之际,面对辽军节节败退的形势,张觉选择降金并被封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是随后,张觉又开始多次与宋联系,希望以平州归宋,并被宋徽宗加封为当地节度使的职位。但是这一事件的出现,却加深了宋金之间的矛盾,金最终取得了南下攻宋的借口。

一、辽朝平州地区的行政地理情况

平州地区为今河北省秦皇岛市卢龙县一带。在五代时期的后梁、后唐之际平州主要归属于幽州刘仁恭政权,其子刘守光长期戍守平州,后刘守光自称大燕皇帝,契丹军队在其受册之日时“陷平州”[2],但随后攻占平州的契丹将领剌葛“复与迭剌、寅底石、安端等反”[2]。次年,契丹将领尧骨再次“克平州,获刺史赵思温、裨将张崇”[2]。

契丹政权在占据这一地区后为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仿照唐末五代时的地方建制以平州为卢龙军,置节度使。契丹统治者将平州设为节度使州,作为一独立地方行政机构,下管营州等县。此后,石敬瑭割让燕、云等十六州于契丹,契丹统治者遂设南京于幽州,于之前设立的西京等地并称五京。在《辽史》《五代史》《资治通鉴》等史书中并未见辽朝将平州列入南京地区管理的记载,也无将平州列入东京等府管理的记载,可见平州地区在辽朝时其地方行政设置应是自为一独立行政区划管理的。

辽朝在这一地区的职官设置,初为卢龙军节度使,后更名为辽兴军节度使,在《辽史》中记载任这一官职的共有二十四人(见表1)。并在此地设立有盐铁司、转运司、度支司、钱帛诸司等机构管理负责对地方经济的管理。

据关树东研究,辽朝地方建制分为节度、防御、团练、刺史州四个级别。其中部分节度使州不仅治理本州府,还管辖以本州府为中心范围内一定区域的州县,即“辽朝实行府、节镇州—防、刺州—县三级行政制度”[3]。平州地区所设立的卢龙军节度使充分体现了辽朝的这一地方制度。平州路在建立之初其下仅管辖营州一州,后因幽州政权多行暴虐之事,“民不堪命,多逃亡”于辽,辽太祖阿保机为安抚逃民以及军事的需要在此地加设滦州一州[4]。于是卢龙军逐渐形成了三州七县的建制,其中三州为:平州、滦州、营州,七县为平州所管的卢龙县、安喜县、望都县,滦州所管的义丰县、马城县、石城县,营州所管的广安县。

辽人自己在称呼自己地方建制时,多有八路之说,燕、云、上京、中京、辽西、长春、平州等皆为一路[2],其中平州并不属燕京管辖一事。《辽史·地理志四》中的开篇,作者称南京管辖六州二十四县[2],但若将本卷中的州县相加则超过了这一数量,如果除去平州所管辖的三州七县,则这一数额吻合。存世的辽代石刻资料中对这一问题也有反映,如辽统和五年(987)的《涿州白带山云居寺东峰续刻成四大部经记》这一碑文中所记载的“幽燕之分列郡有四”[5]之文,称幽州管理有四州,由于当时南京地区尚未建景州,檀、顺、易、涿即为文中的“列郡有四”,若将平州地区列入其中,则与记载不符合;此后辽朝在重熙年间新建景州,此后的碑文内容在阐述这一地理背景时,就有五州变为了六州,如清宁四年的《三和县重修文宣王庙记》中明确地提出了“燕京经界辖六州,总管分内外二十四县”[5],以上二则碑文反映了当时辽朝地方的建制问题,居住于南京地带的辽民心中并未把平州地区列入南京的管辖范围的原因只能是当时南京、平州是两个独立的地方行政机构,而非如《辽史》中记载的南京管辖平州地区。

而《辽史》其他卷的记述也可对这一问题提供佐证,如辽圣宗统和元年(983),因“东京、平州旱、蝗,诏振之”[2];同年“以南京、平州岁不登,奏免百姓农器钱,及请平诸郡商贾价,并从之”[2];统和十九年(1001)十二月“免南京、平州租税”[2]。由以上史料也可以看出,平州与东京、南京等府是平级的地方机构,如其地发生灾荒等事需要政府进行赈灾时,平州是与东京、南京等府分别赈灾,由此也可以证明平州在当时一个独立的地方行政单位。

然而宋朝却将辽朝的地方行政分为以五京为中心的地方行政建制,如《武经总要》中的《北番地理》即按此记叙排列,但由于平州与南京是两个独立的地方行政建制,在北宋末年宋金签订“海上之盟”,双方协同出兵攻灭辽朝后,在按照盟约划分金宋双方领土时,双方对平州地区的归属产生了争执。宋朝一厢情愿地坚持认为幽云地区应包括平州地区,但金朝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平、滦、营三州不系燕京所管”[4],其三州为一独立区域。金人称呼这一区域为辽兴军,认为辽兴军不在双方事前所约定的归还区域之列,故不应归还宋朝。面对平州地区的确不隶属于南京的这一事实,宋朝方面最后也只好承认了辽朝“改平州为辽兴府,以营滦二州隶之,号为平州路,至石晋之初,阿保机子耶律德光又得燕山、檀、顺、景、蓟、涿易诸郡建燕山为燕京,以辖六郡,号为燕京路,而与平州自成两路”[4]这一地理事实。

二、张觉降宋事情始末

北宋徽宗宣和年间,宋金联合出兵攻辽国,伴随着宋金联合攻辽战争的推进,辽天祚帝逃亡夹山,燕京的燕王耶律淳亦因病逝世。在这一背景之下,张觉预见到辽朝即将覆灭的态势,于是他主动在当地开始“籍丁壮五万人,马千匹,练兵为备”[1],使得平州地区的军事力量逐渐加强,成为当时一支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而此时的金军当时正值集中力量攻打辽西京、南京等地之时,对平州的张觉势力采取了暂时的忽视态度,从而使张觉有机会得以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其势力。

在经济上,平州地区为辽南方较为富庶的地区之一,辽朝很注意对这一地区农耕经济区域的保护,当辽朝“南伐点兵”[2],“将至平州、幽州境”时,专门下诏驻军“不得久驻,恐践禾稼”以保护当地经济。在军事上,平州与幽州距离仅为“五百五十里”[6],平州地区还是辽朝南方重要的边防地区。平州地处渤海湾,自宋朝境内“沧州至北界平州,水路五百里,不数日登岸”[6]。

当金朝占领辽朝大部分领土后,面对军事实力日益增强的平州地区,关于如何处理张觉这一割据势力,逐渐形成了两派意见,具体为:一方面,粘罕、左企弓等人主张武力征讨张觉,另一方面,辽朝降金的旧臣康公弼则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认为“彼何能为,当示以不疑”[1],建议对张觉以招抚为主,认为张觉不足为患,建议封其为临海军节度使,任知平州。最终康公弼的建议被采纳,他亲自前往平州,劝说张觉归降金朝。当张觉在听取康公弼对当时天下形势的分析之后,他自己也发出了“辽国八路,七路已亡,独一平州存取,敢有非望?”[4]的感慨,并最终选择投降金朝。金朝随即提升平州为南京,并封张觉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然而,从后续事态的来看,张觉的投降并非出于真心,而是由于形势所迫。若张觉采取不归降的做法,必将在当时就面临金军的军事征伐,而以当时张觉的军事实力而言,还不足以与金军抗衡。

如前所述,宋徽宗时期,宋金两国签订了海上之盟,商定联合出兵灭辽,并在辽朝灭亡后由宋朝接管燕云地区。然而,宋朝在地理认知上的疏忽,未能充分认识到辽朝已将燕云十六州划分为燕州路和平州路两个地理区域,而是坚持认为燕云即为一个统一的地理区域。这一疏忽导致了宋金在后续谈判中的困难,金朝坚持只将燕京地区归还宋朝,而不同意将平州路列入其中。加之宋朝军队在战争中表现出的腐败和无能,使得金朝在谈判中占据了更有利的地位。经过多次交涉,宋朝仅讨回了燕州路,而平州路则未能收回。即便如此,宋朝所收回的燕京也已是战后残破之城。此时宋朝对未能索回的平州地区一直心存不满,这使得宋金之间的同盟关系极为脆弱,一旦事情有变,同盟关系便可能随时破裂。

而张觉在投降金朝之后,并未如部分辽朝官员一般,毫无二心地为金国效力。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张觉“绘天祚像于厅事,每事告而后行”[4],从他采取这样的做法也能够看出,他并非真心归降于金朝。与此同时,由于金朝对辽朝的战争还在继续,导致有许多的辽朝遗民流离失所,生活困苦,这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之中,有人途经平州时曾向张觉提议:“左企弓等不能守燕,致吾民流离至此。公今临巨镇,握强兵,尽忠于辽,使我复归于辽。人心亦惟公是望。”[1]从这些百姓的言语可以看到,他们希望张觉能够起兵反抗金朝,恢复昔时辽朝的统治,而当时的军事局势是辽天祚帝在漠南地区重新集结了一支军事力量,又重新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而张觉的部下将领也建议他起兵勤王,即支持辽天祚帝,反对金朝,并提出了利用宋朝的力量来抵御金朝的策略。张觉本人对此表示赞同,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了表明自己反对金朝的决心,将金朝留在平州的官员左企弓定罪并处死,这一行为标志着他正式开始了对金朝的反抗。

宣和五年(1123),张觉在反叛金朝的同时,也采取了诸多的举措,以期获得宋朝的支持。据史料记载,张觉派遣使者安弼前往燕京,游说宋朝在燕京的官员王安中。安弼向王安中描绘道张觉有精兵十余万,并指出平州的战略位置地险难攻,并进一步说到,若张觉归附宋朝,不仅能够确保在与金朝的战争取得胜利,而且宋朝也将有机会收复平州这一战略要地。王安中听闻此言,颇为动心,随即向宋徽宗汇报了此事。

由于在宋金联合灭辽后,双方曾约定不得互相招纳反叛者。所以这一约定也导致,如张觉在表达出归降宋朝的意愿后宋朝接受他的归降,这种做法无疑意味着违反了此前的宋金盟约。面对这一严重的后果,在王安中将张觉意欲归降宋朝一事报至宋徽宗时,宋徽宗尚保持着较为清醒的判断力,他曾明确表示:“本朝与金国通好,信誓甚重,岂当首违”[4],这一表态也显示出了他对曾经盟约的尊重和对可能引发后果的深深担忧。可是,随后张觉不断派遣使者来到宋朝,陈述张觉归降的种种利处,加之此前有一批投降宋朝的故辽官员也开始纷纷劝说宋徽宗接受张觉的归降,他们还“出于王黼、蔡攸府第议事”[4],希望他们二人极力劝说徽宗接受张觉的投降,于是形势逐渐发生了变化。

在这些人的游说之下,宋徽宗的内心也逐渐发生变化,在他看来,宋金海上之盟后,对辽的军事战争取得了胜利,但是宋朝仅获得了燕京,而该地区已变得荒凉且人口稀少,并未完全实现所谓的收复燕云的目标。特别是平州并未归还给宋朝,这使得宋徽宗对于平州的收复抱有强烈的期望。所以此时平州官员张觉提出归降宋朝,宋徽宗难免动心,尽管这种做法意味着先前与金的盟约遭到破坏,但为了实现完整收复燕云地区的目标,徽宗似乎愿意冒险破坏与金朝的通好关系,这种心态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一种投机赌博的心理。宋徽宗希望通过接受张觉的投降,不仅能够收复平州,还能借助张觉的军事力量抵御金朝的攻势。宋与张觉之间似乎都希望通过利用对方来抗击金朝、实现自身目的。在这种背景下,宋徽宗对接受张觉投降的事宜已基本持同意态度。

但是在宋朝朝廷内部,对于接受张觉归降这一问题意见并不统一。赵良嗣作为曾主张联金灭辽的大臣,就对此事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态度。他曾进言:“国家新与金盟,如次必失其欢,后不可悔。”[1]赵良嗣的这一看法是基于对宋金军事实力对比之后的清醒认识,他认为一旦宋朝违背与金朝的盟约,可能会引发无法挽回的后果。然而,宋徽宗在这一问题上未能充分听取诸如赵良嗣等人的反对意见。宋徽宗对张觉自称的强大军事实力以及收复平州的可能性抱有较高的期望。恰巧于此时,由于张觉已叛金,虽然暂未归降宋朝,金朝为了消除这一潜在威胁,派出了部分军队进攻平州。在这场战役中,张觉取得了军事胜利,成功击退了金军,随即张觉将这一好消息告知宋廷,并在其中夸大其词,称自己“战败金人,杀伤甚众”[4],宋徽宗在接到这一消息后,对张觉的军事能力产生了更高的评价,将其视为能够与金朝抗衡的重要将领。这次胜利消息的到来彻底消除了宋徽宗心中对未来形势发展的疑虑。因此,宋徽宗随即下诏给王安中,同意接受张觉的投降,将平州改建为泰宁军,“拜(张)觉节度使”[1],以这种方式表示对其军事成就的认可和奖励,同时宋徽宗决定免去平州三年的赋税,以此作为对张觉归降的鼓励和奖赏。

此时,金朝的间谍已经掌握了张觉投降宋朝的情报。加之之前金军在攻打平州时遭遇到了失败,金朝随后派遣将领领重兵围攻平州。在这一压力之下,张觉所声称的其自身具有的军事实力在金军的强大攻势下显得不堪一击,最终张觉战败,被迫弃城逃往燕京,平州地区也被金军占领,而在这一过程中,宋徽宗“所赐诏书,尽为金人所有”,成为宋朝接纳张觉叛降的直接证据。

得到这一证据的金军必然对宋朝的这一公开违反盟约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他们立即要求宋朝交出张觉的首级。面对金朝的这一要求,宋徽宗此时对当初同意张觉的投降一事感到后悔,于是为了平息金朝的不满,下令斩杀张觉。然而,在此事的执行过程中,第一次却是将一个貌似张觉的人斩杀,试图以这种行为蒙混过关。但金朝在首级检验后指出“此非觉也”[4],宋徽宗不得不下令斩杀张觉本人,并将其首级献给金朝。

宋朝的这一行为,即在同意张觉投降后又将其斩杀,不仅违背了宋金之间的盟约,也违背了对张觉的承诺,双重损害了宋朝信誉。这一事件的出现,在燕京一带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连带影响了其他投降宋朝的辽朝官员和士兵的情绪。史料记载,“燕之降将与常胜军上下皆为之(张觉)泣”[4],他们的这种情绪反映出了这一决策造成的恶劣后果和对人心的影响。

三、张觉事件对宋金关系造成的影响

张觉事件对宋金关系及宋与辽朝官员的关系产生了重要的负面影响。

首先,就宋金关系而言,金朝在攻辽过程中已表现出对宋朝的轻视,认为宋军战斗力低下,“欲南拓土疆,彼以何力拒我”[4],而张觉事件的出现为金朝提供了一个攻击宋朝的口实,金朝在日后的军事行动中,经常以宋朝的背信弃义为由发动对宋的进攻,并在和谈中以此为由增加了以宋朝皇室为人质这一要求,张觉事件使金朝在与宋朝的外交中占据了优势,而宋朝则因理亏而处于劣势。

其次,对于投降宋朝的辽朝官员而言,宋朝在处理张觉事件上的软弱和顺从金朝的态度,严重伤害了这些官员在宋朝为官的积极性和忠诚,并引发了恐惧个人安危的不安全感。以辽朝降将郭药师及其麾下的常胜军为例,他们在宋军攻辽时投降宋朝,但宋朝对张觉的处理方式使得郭药师感到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在宋朝向金朝献出张觉首级后,他曾言“若求(郭)药师,亦将与药师乎!”[1]这种情绪在日后的宋金战争中,也成为郭药师投降金朝的原因。

张觉事件是北宋朝廷的一次重大决策失误。整个事件中,宋朝不仅未能获得任何领土,反而恶化了与金朝的关系,使得投降宋朝的辽朝官员心生疑虑。北宋对张觉事件的处理,为其日后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参考文献:

[1](元)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7.

[2](元)脱脱.辽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关树东.辽朝州县制度中的“道”“路”问题探研[J].中国史研究,2003,(02).

[4](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

[5]北京市文物局编.北京辽金史迹图志[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

[6](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

2004.

作者简介:

籍勇,河北保定人,历史学博士,山东艺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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