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锁清秋：论《金粉世家》的空间叙事

【摘要】《金粉世家》被称为“民国版红楼梦”，小说以少爷金燕西和平民少女冷清秋的爱情为引子，演绎了一场豪门盛衰史。本文在空间叙事学的观照下，从地理空间、心理空间、社会空间和文本空间维度考察《金粉世家》。张恨水的北京书写和家宅意象描绘了民国时期北京的风土人情，他深入挖掘人物的心理，在言情的基础上揭露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本质。小说中呈现的“中国套盒式”“圆圈式”叙事结构，打破古典小说以时间顺序展开的线性叙事，引入“空间性”书写，完成现代性的变革。

【关键词】张恨水；空间叙事；《金粉世家》

时间和空间总是相伴而行的，小说的叙事不仅关涉具体的时间，也必然发生在一定的空间中。20世纪80年代以来，时间和历史概念受到后现代空间概念的挑战，学界发生“空间转向”，叙事学研究从刻板的历史叙事中解脱出来，强调“同存性”的空间化叙事。张恨水作为中国现代通俗文学大家，其作品突破了中国古典小说叙事因果相循的线性规律，具有明显的空间性。

空间不是既定的，具有生成性和多样性。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中提出了“社会空间”的概念，他探讨了空间与社会生活的关系，以期构建一个“统一的理论”来分离物理空间、心理空间和社会空间。加布里尔·佐伦《走向叙事空间理论》也从纵向上将空间划分为地志的空间、时空体空间和文本的空间三个层次。本文在空间叙事理论的观照下，结合张恨水的代表作《金粉世家》，从地理空间、心理空间、社会空间和文本空间四个层面来探讨张恨水小说的空间叙事建构，也是将空间叙事理论运用于章回体小说文本阐释的一次实践。

一、地理空间：北京书写与家宅意象

地理空间即自然空间，是人物存在的静态实体空间，是小说空间建构的基础。加布里尔·佐伦描述地志空间是“独立于世界的时间结构和文本的顺序安排，文本能通过直接描写的方式来表达地志的结构”①。《金粉世家》中的地理空间呈现出“空间中的空间”特点，在大空间北京的都市景观下又包含若干小空间，如电影院、舞厅、戏院等，在金家的集体空间内又嵌套着各人的一方小天地。

（一）北京：污浊与美好

奥野健男在《文学的原风景》中提出“原风景”的概念，他将其定义为“作家固有的、自己形成的空间”②。作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空间书写，如鲁迅的绍兴水乡，沈从文的湘西世界，老舍的古都北平……北京是张恨水非常熟悉，并且灌注情感的空间，他虽然是安徽人，但在“五四”运动爆发后赤手空拳来到北京闯荡，直到“九·一八”事变被迫离开北京去往南京，抗战胜利后又从重庆返回北京安度晚年，北京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张恨水初到北京住在潜山会馆，看透了北京的底层生活，他的早期作品大多以此为参照，北京这座传统与现代激荡的都市构筑了张恨水早期作品的底色。

《金粉世家》以北京为背景，描绘了一幅20世纪二三

十年代的北京风情画卷。当时北京城中的娱乐场所屡见不鲜，张恨水正是通过书写娱乐性的公共空间来再现市井百态。跳舞场、西洋舞衣、乐队，切实的现代性体验和感官愉悦刺激着人们。在中西交融的时代背景下，传统戏剧和西洋电影两种文化形态各占半壁江山，戏园子和电影院是张恨水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空间意象。金家四兄弟都喜欢逛戏院、捧戏子，金燕西在追求冷清秋时常常约她去看戏、看电影……戏院和电影院更是参照小说角色人生的舞台和银幕，上演“戏中戏”。传统的娱乐场所还有花柳街巷，金凤举曾做东逛遍胡同里的妓院，当时的妓院有南北之分，他还批评北地胭脂太俗，不如南式。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京公园从庄严的皇家园林变为市民大众的休闲场所，比起室内娱乐空间的污浊，空阔的公园完全是另一番美好景致。西山是见证金冷爱情的重要场所，这里“只见山下青纱帐起，一碧万顷。左一丛右一丛的绿树，在青地里簇拥起来，里面略略露出屋角，冒着青烟”③。在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任何家庭门第的束缚，“齐大非偶”的观念都烟消云散，二人约指勾金、结誓定情；同游别墅、窗下赏月，爱情急剧升温。张恨水以外来者的视角，立体化地展示了北京由传统古都向现代化都市转型时期的风貌。

（二）家宅：港湾与囚笼

“没有家宅，人就成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家宅在自然的风暴和人生的风暴中保卫着人。它既是身体又是灵魂。它是人类最早的世界。”④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追踪读者对空间意象的现象学感知，深入讨论了房屋的空间意象，认为它具有私密感、圆整感。张恨水坦言他的创作意图是给人消遣，为争取市民大众读者，人们最熟悉的家宅是一处重要的、必不可少的空间。家宅的空间意象在《金粉世家》中既表现出温馨的港湾，又表现出封闭的囚笼两种矛盾的态势。

落花胡同是冷清秋的伊甸园，她自在地做着遗世独立的双修阁主。书中第三回金燕西在月色朦胧中夜访冷宅，他为喧闹城市中有这样一处僻静的地方，有这样一位清雅的女子而慨叹。这是透过金燕西的眼睛对冷宅的总体概况，幽静清雅的特点印入人心。再看内部：“冷家这边院子虽小，却有三株枣树，丁字式的立着。这枣花开得早，四月中旬，已经开了一小部分。这日天气正好，大太阳底下，照得枣树绿油油的浓荫，一小群细脚蜂子，在树荫底下，嗡嗡地飞着，时时有一阵清香，透进屋里来。树荫底下，一列摆着四盆千叶石榴。”⑤竹帘、枣花、绿荫和打扮素雅的冷清秋互相映衬，她无忧无虑地研究学问，和同学交游。然而，当她走进金家大宅门，中西合璧的古雅房屋禁锢了她的自由。“院子里有一株盘枝松树，虽不很大，已经高出屋脊，此外有几株小松，却很矮。西屋角边，栽了有一丛竹子，这时虽半已凋黄，倒是很紧密。此外就是几堆石头，上面兀自挂着枯藤，却没有别的点缀。”⑥她和这萧瑟的院落相伴，守着凋零的爱情。直到她幡然醒悟要做回冷家的女儿，搬进楼上的小屋独住。屋内陈设简单，禅味甚浓，琴台经书，伴着一点檀香味，冷清秋在这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里开辟出自己的空间，青灯伴佛、读书写字，成为独立的女性。

二、心理空间：旧小说的补足

后现代地理学家爱德华·索亚认为：“第二空间形式从构想的或想象的地理学中获取概念，进而将观念投向经验世界。”⑦空间既是客观的物质形式，也是概念的构想、精神的建构。张恨水擅长揣摩人物的内心，深入挖掘人物的心理空间。他在研究翻译小说的过程中反思了旧小说的不足：“关于写人物的外在动作和内在思想过程一方面，旧小说也是写得太差，有也是粗枝大叶地写，寥寥几笔点缀一下就完了，尤其是思想过程写得更少，以后我自己就尽力之所及写了一些。”⑧传统小说受史传的影响，秉持“实录”原则记载事件和人物行为，忽略人物的心理活动。张恨水借鉴西方小说技法，在创作中有意识地刻画人物心理状态，是实现章回体小说现代性变革的途径之一。

《金粉世家》多次采用内心独白的手法，揭示冷清秋从恋爱、结婚、被抛弃到离婚的全部心理过程。在出嫁前，她惊喜这段婚事居然成功了，但转念一想，他家规矩很大，“以后倒要寸步留心，要放出大大方方的样子来”⑨。如此又忧从中来，只管一个人胡想。张恨水敏锐地抓住冷清秋在结婚前喜忧参半的心理。结婚后，金燕西浪荡公子的本性暴露无遗，他经常和朋友喝酒寻欢、夜不归宿，冷清秋独守空闺更不免生出千愁万绪，她想到自己婚姻的勉强性，想到自己看错了人，又顾虑到将来的趋势，无奈之下只能饮泣吞声，用“他是怎样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对我却肯那样用心，而且牺牲一切来就我，我不嫁他，哪里还找这种知己去”⑩进行自我宽慰。当金燕西丧父以后依旧花天酒地胡闹，冷清秋终于决意离婚，她想到“自己是个文学有根底，常识又很丰富的女子，受着物质与虚荣的引诱，就把持不定地嫁了燕西。再论到现在交际场上的女子，交朋友是不择手段的，只要燕西肯花钱，不受他引诱的，恐怕很少吧？女子们总要屈服在金钱势力范围之下，实在是可耻。凭我这点能耐，我很可以自立，为什么受人家这种藐视？人家不高兴，看你是个讨厌虫，高兴呢，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无论感情好不好，一个女子做了纨绔子弟的妻妾，便是人格丧尽。她一层想着逼进一层，不觉热血沸腾起来。心里好像在大声疾呼地告诉她，离婚，离婚”⑪。冷清秋对月长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找到了纠正的办法，最终在大火中出走，成为勇敢的“娜拉”。张恨水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抓住其思想情感的变化，尽情吐露心声，通过建构人物独立的心理空间，塑造出复杂鲜活的女性形象。

三、社会空间：北洋政府的一面明镜

空间总是社会的产物。列斐伏尔指出：“空间是社会性的；它牵涉到再生产的社会关系，亦即性别、年龄与特定家庭组织之间的生物—生理关系，也牵涉到生产关系，亦即劳动及其组织的分化。”⑫空间里弥漫着两种社会关系，一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种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张恨水的小说创作摆脱了旧时言情小说的老调，在写才子佳人的基础上增加了对社会的揭露和批判，形成了“社会为经，言情为纬”的社会言情小说模式。

《金粉世家》以金冷爱情为引子，演绎了一场豪门盛衰史，揭穿豪门显贵渣滓浊沫的本色和官场的腐败堕落。金家的子女如寄生虫一般，从内部蛀空了金家大厦。大哥金凤举不顾有孕的妻子，在外另筑爱巢；二哥金鹤荪在交际场上另有女朋友；三哥金鹏振喜欢捧戏子，王玉芬做公债亏损了一大笔钱，托他去天津打听消息，他却带着戏子逍遥快活；金燕西比起三个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精通社会上的一切娱乐。他们除了吃喝玩乐以外的事一律不管，甚至金铨危在旦夕几个儿子也不见踪影，只有满屋女眷和女婿刘守华作主让大夫动手医治。在治丧时，金凤举这位扶不起的阿斗更说出“这种事情，我不但没有办过，而且没有看人办过，我哪里拿得什么办法出来？就请你二位和我办一办罢”⑬这样有头无脑的话。金家的儿女如此纨绔，归根结底正是金铨感叹的“中国大家庭制度，实足障碍青年向上机会”⑭。

张恨水在写豪门内部生活糜烂的同时，也深刻揭露了官场的污浊不堪。金家上下之所以能挥金如土、荒淫度日，都是依仗金铨这棵大树，或者更直接地说是他的总理官职。金凤举等人都因金铨的关系谋到了差事，只金铨一封手谕就可抹去金凤举的差事，当金铨一倒下，金鹏振在盐务署的官就立刻被辞了。做官不凭自身本事，却靠关系和人脉，当官后则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金鹤荪一个月也难得去衙门一次。而且，金家兄弟并非个例，衙门不到上午十一点是不会有人来的，即使来了也是喝茶看报、无所事事，各个办公桌上笔墨整齐，没有一丝灰尘。第七十回还写到刘宝善利用职务之便报假账搂钱，原先局长一直庇护着他，新局长上任查出漏洞。金燕西出面“缝补黑幕”，谁知这新任局长也是为了钱才将刘宝善关押起来，整个官场由上到下腐败丛生。《金粉世家》中构筑的社会空间深刻还原了北洋政府统治时期黑暗腐朽的社会，揭示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本质。

四、文本空间：语言的建筑

文本空间是作品所呈现的空间，它是由作者创造出来的、以语言文字为媒介的艺术空间。加布里尔·佐伦指出：“文本空间是一个重新建构的世界，它是由语言文字组织而形成的结构在文本中的空间表现。”⑮福柯也说文本空间是一个具有隐喻性的空间，不同于真实的社会空间。张恨水凭借驾驭语言文字的超强能力，搭建起结构复杂的文本空间。

张恨水曾谈到《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这一类社会小说犯了个共同的毛病，说完一事，又递入一事，缺乏骨干的组织。“因之我写《春明外史》的起初，我就先安排下一个主角，并安排下几个陪客。这样，说些社会现象，又归到主角的故事，同时，也把主角的故事，发展到社会的现象上去。这样的写法，自然是比较吃力，不过这对读者，还有一个主角故事去摸索，趣味是浓厚些的。”⑯

《金粉世家》安排了两条线索，情节主线是金燕西和冷清秋的爱情发展，讲述一段打破门第的自由恋爱从相遇相知、确定关系、缔结良缘再到劳燕分飞的全过程。与它并置的还有一条暗线，即是金家大家庭一步步走向分崩离析。双线结构巧妙结合，齐头并进，相互穿插，保证故事趣味性的同时又揭露了半封建半现代豪门望族的生活。金家大家庭里每一房的故事都是一个个“子叙事”，可独立发展，又可连缀成篇，这是张恨水对传统章回体小说平铺直叙的链条结构的一大突破。

在叙事上，张恨水也是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中国套盒式”的结构。首先最外层是书中楔子部分作家张恨水生活的现实空间，由他在庙会上看见一位书春的妇人，渐渐引出她的故事。第二层是主要的叙事层，叙述“过去”时空下金燕西和冷清秋的恋爱经过。第三层是戏剧、电影叙事，小说中的人物常常坐在戏园子和电影院，看着戏子、演员上演一幕幕映射着台下人生的表演，形成“戏中之戏”。小说的尾声又回到最外层张恨水所生活的“现在”空间，完成了叙事的回归，表现出“圆圈式”的叙事结构。通过层层嵌套的叙事空间，文本空间层层堆叠，向纵深开拓。

五、结语

张恨水在《金粉世家》中构建了地理空间、心理空间、社会空间和文本空间四种类型，需要说明的是，这四层空间不是泾渭分明、隔绝分裂的，而是互相交织、紧密联系的。张恨水的北京书写对落寞的传统文化饱含温情，他以外乡人的陌生视角细致地描绘了转型时期北京的城市景观和人情风貌。

另外，张恨水尤其青睐以“家”的自然空间作为人物的生存空间，还原人物真实面貌，家既是温馨的港湾，又作为囚笼与枷锁的象征。在构建客观实体的物质空间的同时，张恨水注重精神空间的营造，他深入挖掘人物的心理空间，采用独白的手法揭示人物丰富、细腻的内心，弥补了传统小说忽视人物心理活动的不足。张恨水创作的社会言情小说在社会意义上超越了一般的鸳鸯蝴蝶派小说，他在叙述才子佳人浪漫故事的基础上增加了对社会的批判，他构建的社会空间还原了北洋政府统治时期豪门骄奢淫逸、官场黑暗腐败的畸形社会丑态。单独从作品本身来看，张恨水用语言文字搭建起繁复的文本艺术空间，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中国套盒式”“圆圈式”的叙事结构，彻底颠覆传统小说平铺直叙的链条结构。

张恨水在中国传统章回体小说中展现了多重空间类型，突出空间维度，超越了线性历史的时间叙事，成功赋予传统章回体新生命，完成了古典小说的现代性变革。

注释：

①程锡麟等：《叙事理论的空间转向——叙事空间理论概述》，《江西社会科学》2007年第11期。

②（日）芦原·义信著，尹培桐译：《街道的美学》，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108页。

③张恨水：《金粉世家（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116页。

④（法）巴什拉著，张逸婧译：《空间的诗学》，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5页。

⑤张恨水：《金粉世家（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52页。

⑥张恨水：《金粉世家（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461页。

⑦Edward·W·Soja著，陆扬等译：《第三空间：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2页。

⑧张恨水：《我的创作与生活》，载《写作生涯回忆》，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139页。

⑨张恨水：《金粉世家（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456页。

⑩张恨水：《金粉世家（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490页。

⑪张恨水：《金粉世家（下）》，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850页。

⑫（法）亨利·列斐伏尔：《空间：社会产物与使用价值》，载包亚明主编《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48页。

⑬张恨水：《金粉世家（下）》，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729页。

⑭张恨水：《金粉世家（下）》，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544页。

⑮GabrielZoran.TowardsaTheoryofSpaceInNarrative.PoeticToday，1984，Vol.5，No.2.p319.

⑯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载张占国、魏守忠编《张恨水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4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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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日）芦原·义信.街道的美学[M].尹培桐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

[5]（法）亨利·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M].刘怀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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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法）加斯东·巴什拉.空间的诗学[M].张逸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9]Edward·W·Soja.第三空间：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M].陆扬等译.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10]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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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包亚明主编.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12]范伯群.论张恨水的几部代表作——兼论张恨水是否归属鸳鸯蝴蝶派问题[J].文学评论，1983，（0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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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张占国，魏守忠编.张恨水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

[14]袁进.张恨水评传[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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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严家炎主编，温奉桥著.现代性视野中的张恨水小说[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

罗可欣，女，汉族，江苏淮安人，苏州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