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丹丹三岁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善于表现自己,我便抱着她去医院检查,被医生诊断为患有孤独症。医生介绍了病症的特点:“患有孤独症的孩子有语言发展障碍,所以,在学校读书会跟不上大多数孩子的进度……”医生的话使我的内心产生了剧烈的震颤!
到女儿七岁那年,我送她去小学读书。女儿十岁那年,明显出现与同龄孩子沟通困难。我被老师叫到学校,老师希望我将女儿转学去特殊学校。但我坚持让女儿在本校读书。有一天,体育老师拨通我电话,告诉我下午课堂点名发现丹丹没在,问我丹丹是否请假?我一听,慌了,连忙一路找过去。
后来,我在学校附近的图书馆内找到女儿。她正埋头读着她喜欢的漫画书。我走近女儿,她不愿搭理我,却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愤怒的话:“同学当面说我是孤独症儿童,他们给我取难听的绰号,还把我画成丑八怪的模样!几名男同学带动全班孤立我,所以,我讨厌上学!”接着,丹丹从书包里摸出一本被撕坏的语文课本,残存的一页上写的是“丹丹丑八怪”五个大字。
我安慰丹丹,鼓励她告诉我所发生的事。丹丹对我说,自己课间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看见语文课本被孤立她的男同学撕毁,而且其中一名男同学还扇了她耳光。
听了丹丹的话,我愤愤不平,果断带着她去找涉事男同学的家长交涉。当时学校快要放学,许多家长都在教室外等候。女儿开始有些畏惧,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来到教室外。
一放学几个欺负她的男同学,就用非常嚣张的眼神斜睨着丹丹。我快步走上前,对方家长看我来势汹汹,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说:“丹丹妈,你有什么事?现在放学了!”我拿出证据给家长看,怒斥道:“今天中午,你孩子趁着丹丹去上洗手间,在她的语文课本上写下辱骂她的话。”
对方家长看见那几个大字,辩解道:“这就是小孩子闹脾气呢!你还当真了!”我毫不客气地反驳说:“这已经是对丹丹人格上的侮辱!丹丹,今天谁扇了你的耳光?”丹丹指出一个男同学。我怒吼道:“今天我必须等到班主任老师来,否则你们不要走出校门,我把你们的话录下来作为证据。丹丹书被撕坏的事、被扇耳光的事情,我马上报给老师。老师若不管,我就报社区派出所,让你们的孩子留下案底。”
我和家长僵持着。半小时后,对方家长极不情愿地让男同学给丹丹道歉。我抚摸着丹丹的背,和蔼地安抚着她说:“丹丹,回家吧!”丹丹点点头答应了。
这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很焦虑,于是走到书桌旁,打开电脑,查询关于孤独症儿童的资料。建议映入眼帘:“对孤独症儿童,要长久的耐心与培养孩子的兴趣,例如游戏治疗、音乐治疗、艺术疗愈、引导治疗等。”我还阅读了三篇关于孤独症儿童痊愈的案例文章,三位孤独症孩子在妈妈的悉心照顾、影响下,健康成长,考上大学,顺利就业。我仿佛找到指路明灯,对于接下来怎么做有了思绪。
我不再以高标准要求女儿,还趁休假带女儿去杭州旅行。我带着女儿放松心情,游览西湖风光,我们在杭州逗留了三日。那天,我无意间打开电视机,看见了电视中正在播放着电影《阿甘正传》。我和女儿看完电影,对女儿发表了自己对电影中“问题”儿童阿甘的看法:“丹丹,阿甘最终在妈妈的引导下,蜕变成为独立、健康的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丹丹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用手机打字给我看了一句话:“因为阿甘的母亲不放弃他,感动了阿甘!”这时,我与女儿彼此都敞开心扉。我询问丹丹的心愿是什么,女儿睁着大大的眼珠望着我问:“我该怎么让同学不再嘲笑我?”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念头,于是鼓励女儿说:“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崇拜强者、欺负弱小。有的人虽然自身小,但也是恃强凌弱,你如果不想被人欺负,就需要具备他们没有的优点和能力。比如你的学习成绩非常拔尖,可以让别人佩服你;或是你擅长跆拳道和武术,让别人忌惮你……但这些是防身本领,不是让你去以暴制暴,而是让你能保护自己。”丹丹好像领悟了,握紧拳头对我说:“妈妈,我不要胆怯,我要做你的坚强小棉袄!长大后我要保护你!”女儿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后,还在酒店的桌案上找到一张纸,并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丹丹要去报武术培训班。”
我被女儿的这一举动震惊了,但我还是决定让丹丹学习自卫的本事。父母,是无法充当孩子一辈子保护伞的,有些事、有些难题还是需要孩子自己去解决。只有当孩子敢于面对的时候,她才能真正战胜自己。
那天从杭州旅游回家后,我特意实地考察了当地的武术培训班。为了让丹丹卸下心理防备,我给她找了一位身形健硕的女教练菲菲。初次见到菲菲时,我把丹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菲菲表示非常同情我的遭遇,主动提出让我带她见一见丹丹。丹丹第一次见到菲菲的时候,有些娇羞地垂下头,不敢正视菲菲的目光。我鼓励女儿抬起头,丹丹依然表现胆怯。菲菲忽然抬起女儿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丹丹并鼓励她说:“丹丹你真漂亮!漂亮的女孩需要勇气!”丹丹被菲菲的这番话打动,她还是初次与陌生人面对面交流。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在教练菲菲与我协同努力下,丹丹掌握了擒拿术这些基本的武术要领。一年后,她们武术班代表全校举行才艺表演,女儿丹丹最后一个登场。丹丹换上一身白色的表演服,在台上左右挥拳,向大家展示一个个高难度的武术表演。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看见丹丹露出会心的一笑。望着女儿暖心的笑容,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的女儿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之前的懦弱。在表演结束后,女儿收获一众女同学的欢呼声,她们破天荒地邀请女儿去野炊,丹丹居然同意了。
在这之后,丹丹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她不仅学业成绩有所提高,在班上也不会被欺负了,还因为果敢的性格收获众多同学的喜爱。
在女儿的转变中,我体悟到,要改善问题儿童的困境,需要了解儿童的典型心理,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编辑|龙轲轲
家庭百事通2024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