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那边炮声隆隆
我忙着把大自然搬进水族箱里
这并非装聋作哑,消极遁世
而是整整一个三月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千年了,还是大象一打架
小草们便遭殃
我把一块枯树的根倒过来
栽进鱼缸里
再粘上垂泪莫斯
它便像一棵复活的古树了
鱼儿们优哉游哉
像发现了一片水下森林
看起来,我像一个将旗帜的正反面
都写上“真理”的政客那般聪明
看起来,鱼儿们很笨
可是,我却分明听见
那些水面上的泡泡正在说话:
“此时此刻,子若为鱼
可有更好的活着方式?”
黑壳虾一刻不停地搓着它的卵
就像杂技师玩走马灯的魔法球
马鲷鱼用嘴含着孩子,总怕化了
(唔,多像一支五百人的御林军)
孔雀鱼产仔就像天女在散花
(其实,更像飞机扔炸弹,但庄子没见过)
庄子一边研墨,一边听鱼快乐地唱歌
惠子问,你又不是鱼,怎知鱼是快乐的?
庄子说,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道呢?
惠子不知道,庄子一万八千年前就是一条鱼了
或者说,庄子已经做过一万八千次的鱼了
所以,惠子养的鱼总在死,而庄子养的鱼总也舍不
得死
每天,鱼儿沿着与刚才些许不同的路线
游动、撒欢儿、蹭痒、吐泡泡,探索着鱼缸中的秘密
庄子沿着与刚才些许不同的路线
踱步、发呆、挠头、皱眉头,探索着小房间的秘密
鱼儿偶尔停下来望望远处,但不跳出去
庄子偶尔停下来望望远处,但不走出去
鱼儿越来越害怕鱼缸外面世界的偶然性
庄子越来越讨厌房间外面世界的偶然性
庄子眼Xv9nAr4eDj0w2wwfff9pBQ==中,鱼儿们都是思想者
思想者就是那种只对必然性负责的动物
庄子不知道,在鱼儿的教导下
他早就是个成功的思想者了
每一条母■鱼都梦想着成为单身明星
她喜欢被搽粉带花的雄■追捧着
母河蚌也是,为了身材苗条宁肯不做母亲
天公很生气:罚这些懒汉断子绝孙!
地母听了,笑而不答
当一只拍拖累了的母河蚌,敞着白花花的肉体
懒洋洋地在礁石上晒着太阳
大腹便便的母■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她迅速地伸出她的第三只手,将她的卵
全部偷偷输送进河蚌的怀中
她不知道,母河蚌那是在假寐
在她将要伸出第三只手的刹那
母河蚌早已将她的卵悄悄播撒在她的白肚皮上
于是,小■在母河蚌的怀抱里舒舒服服睡大觉
像流浪汉搬进了豪华别墅里
小河蚌趴在母■的大肚皮上快快乐乐去旅行
就像穷水手乘坐上了豪华游艇
天公说,我造的世界里,只有勤劳者才配活着
地母悄悄凑他耳边说,天道酬勤是对的,但
如果天公再勤快一点儿呢,懒汉也能成奉献者
诗潮2024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