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在一块水织布料旁
其纹理是对岸的花椒树
香气从九个方向呼应彼此(对,
我是其中之一)
在其缝隙滤过一些岁月,像一条小径
袅袅蜿蜒,其上有蝶影
那一瞬空中的鸟鸣是织女的手,我那么渴望
它的触摸,否则我不会探头
看我在这丝绸上的样子
越老我越只想重生的事
我远离人群,舍弃
一些往昔
总有猫头鹰在夜晚的
树林呼叫我,它是尼采歌颂的
雅典娜的那一只
它尖尖的耳朵收听奇幻
那嘶嘶、嘶嘶的爬痕
是我在梦中变成的无数小虫在漫游
短暂地,我不做人了
那一些个瞬间
我摆脱了跟着我跑的记忆的链子
白簇拥着白,你亦被围拢
那濯洗。“就这样爱恋自己吧”
在这尘世
销魂的香气,此时你只回忆所得
却发现它们都是流逝
“要不停地呼唤”
像风无处无时不在那样,你若想
让谁常驻,你必总既是吹拂
又是被吹拂。岁月和
唇齿。果实缄默不言
命运缄默不言,花朵受尽雨露恩赐
你要倾心抚摸这遭逢,为了他日自语
常常深夜里我的感知才绽放
远处歌声如红酒,来自黝黑的寂静
它是荒野城堡
它有无数勾魂的芦苇小妖晃着
白茅,那天真的歌词,引诱我离别楼群
随波起伏在葡萄汁的流溢
智慧藤蔓上绿油油的风吹来
抚平白天的悲伤,我的肉体新生出
清澄,我看见
那太阳从未落下,花朵从不哭泣凋谢
渴求地,我成为祭品
喂食森林里母狼的一次纯粹的徘徊
如果我有魂魄,就在它的耳朵里
久久追随一块煤的裂隙
听见大地的苏醒,听见小鸟喂养我的童年
仿佛在飞翔中已眩晕
雪花零星地飘落,那么
稀疏,一种含混的表达,暧昧的
冬那么无际涯
仿佛你早已辨析不清的梦中事物
你的茫然
消散于与一支小船的相遇
是时候了。选择上岸
虽然沙滩和雪上的脚印都已被覆盖
或被侵蚀,光阴从不僵足如这不冻的
河流。物质永恒,归为尘土,长出
草。它们的无限铺张
或选择划桨。虽然分开的水
很快合在一起,你抚摸小船的
弦,它就像月牙,总在前方的高处
你想起辛劳一辈子的爷爷远走时
掠过那片麦芒的光。忽地,这洁白的
雪花,六角雕刻出
灰蒙蒙中的晶莹,是星辰
垂下的悬梯
诗潮2024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