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11月5日在美国总统大选中摧枯拉朽的胜利,不仅将重塑美利坚合众国,也会改变世界的格局。他的“美国优先”政策,意味着传统的利益格局被打破,新的博弈路线产生,意想不到的合作机遇也会显现。
中国和欧洲,在拜登政府“友邦外交”的围堵下,原本拥有的合作空间越来越小,现实存在的矛盾也越放越大,但随着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宫,拜登雄心勃勃的“干涉主义”将被特朗普的“交易主义”替代。在“美国优先”的驱使下,盟友的利益可能会被忽视,敌友的边界可能会变得模糊;与此相应,浑然不知地将盟友和对手推向合作的行动,也会成倍地增加。
第一个把中欧拉近的行动,可能会出现在安全领域。特朗普不止一次地威胁要从欧洲撤军,甚至退出北约。欧洲的安全,对他和他的主要外交与安全政策的顾问们来说,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对于从欧洲脱身、优先处理国内问题或应对中国,特朗普和他的顾问们从来就没有掩饰过。
然而,美国若是放弃对欧洲的保护,撤回对欧洲的安全承诺,对欧洲来讲无疑是“五雷轰顶”。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欧洲人还没把特朗普的“孤立主义”完全当真,但这次欧洲人相信,特朗普要玩真的了。
特朗普胜选的消息一出,德国国防部长鲍里斯·皮斯托里乌斯便急忙赶赴巴黎,与法国国防部长商讨对策。忧心忡忡的神色,透露出德国政府的焦虑。
为什么要去法国?如不出所料,皮斯托里乌斯一定是去巴黎“负荆请罪”。最晚自2017年马克龙总统索邦大学讲话以来,法国政府就不断呼吁欧洲要强化“战略自主”,联手打造欧洲独立的防卫力量。
巴黎一直主张,欧盟要想成为世界政治的大玩家,光有关税共同体、农业共同体和货币共同体还不够,还应该搞一个“防卫共同体”和“债务共同体”。欧盟27个成员国共同举债,打造欧洲统一的防卫力量,整合欧洲统一的军事工业,建立欧洲统一的军备采购系统。
然而,柏林对巴黎的呼吁长期充耳不闻,不仅反应冷淡,而且充满讥讽。当年默克尔的女防长,也是继任她基民盟主席一职的克兰普-卡伦鲍尔,甚至在美国政治新闻网站发表长文,呼吁“终结欧洲战略自主的幻觉”,巩固与美国紧密合作的模式。
现任总理朔尔茨,此前也分毫不差地继承了德国多年以来“安全靠美国”的战略思想,表现在行动上,就是拒绝任何削弱美国安全保护机制的战略与方案,更别想他积极响应法国的呼吁,共同举债来打造独立于美国安全保护伞的“欧洲军”了。
这次皮斯托里乌斯救火般奔赴巴黎,可以看作德国人“猛醒”的表现。特朗普的再次当选,似乎终于促使德国人丢掉了对美国的幻想,开始向法国靠拢。
对于皮斯托里乌斯来讲,这应该不容易。正是这位国防部长,还在强力落实德国空军购买美国F-35战机的计划。柏林一直不顾法国的反对,执意弃“欧洲战机”不用,反而采购美国战机来实现德国空军的更新换代,这恰恰是让巴黎痛心的地方。
这次皮斯托里乌斯救火般奔赴巴黎,可以看作德国人“猛醒”的表现。特朗普的再次当选,似乎终于促使德国人丢掉了对美国的幻想,开始向法国靠拢。
皮斯托里乌斯和朔尔茨一样,也是将美国中程导弹部署在德国的积极支持者。2026年将美国导弹引进德国的计划,随着特朗普的重新上台可能会出现变数,但对法国人来讲,德国的现任国防部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西洋派”,与法国所强调的“欧洲战略自主”不是同路人。
然而,特朗普的回归可能不得不使德国人认识到,欧洲只有向法国人长期呼吁的那样,打造独立于美国的防卫力量,才能摆脱对美国的安全依赖;否则,欧洲就会像马克龙在他今年的第二次索邦大学讲话中所说的那样,“慢慢死去”。
客观而言,欧盟如果不能像法国呼吁的那样,以“共同举债”的方式来“建军”,单靠各国投资自己的军备是不可能形成统一的欧洲防务力量的。27个成员国,27支部队,各自为政,重复建设,如何建成一支统一的“欧洲军”!
换句话来讲,特朗普的回归加速了欧洲人对建立统一防务力量的向往;而欧洲统一的防务力量的建设,又呼唤着欧洲“债务共同体”的诞生。随着德国人向法国人靠拢,最终放弃对“债务共同体”的反对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27个成员国授权欧盟发行“欧盟国债”,一种新的合作潜力将在中欧之间产生。中美之间的地缘政治竞争,使得北京对于增持美国国债相当犹豫。“欧盟国债”倘若问世,无疑给北京提供了一个“去风险”的选择。多年来把上万亿美元投资给美国财政部的被动局面有望被打破,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美国国债债券,能够让外汇资产既能灵活变现又能增值保值的境外国家层面的投资目标凤毛麟角。
从这一角度讲,特朗普新政府放弃对欧洲安全保护的速度越快,程度越高,“欧盟国债”诞生的概率就越大。对欧洲来讲,“欧盟国债”如果受到中国政府的青睐,将是一件振奋市场信心的好事。
对中国来讲,降低对美国国债的依赖,有序将一部分美国国债逐渐转换成“欧盟国债”,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因此,特朗普的上台可能不经意地为中欧之间的金融合作创造新机会。
第二个把中欧拉近的可能性,来自特朗普对于关税的近乎盲目的“崇拜”。对于这位“回锅”总统来讲,关税是“制胜法宝”,是保护美国利益的最锐利的武器,他拒绝相信“关税”最终是由美国消费者来承担。
特朗普明年1月20日“登基”之能形成统一的欧洲防务力量的。27个成员国,27支部队,各自为政,重复建设,如何建成一支统一的“欧洲军”!
换句话来讲,特朗普的回归加速了欧洲人对建立统一防务力量的向往;而欧洲统一的防务力量的建设,又呼唤着欧洲“债务共同体”的诞生。随着德国人向法国人靠拢,最终放弃对“债务共同体”的反对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27个成员国授权欧盟发行“欧盟国债”,一种新的合作潜力将在中欧之间产生。中美之间的地缘政治竞争,使得北京对于增持美国国债相当犹豫。“欧盟国债”倘若问世,无疑给北京提供了一个“去风险”的选择。多年来把上万亿美元投资给美国财政部的被动局面有望被打破,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美国国债债券,能够让外汇资产既能灵活变现又能增值保值的境外国家层面的投资目标凤毛麟角。
从这一角度讲,特朗普新政府放弃对欧洲安全保护的速度越快,程度越高,“欧盟国债”诞生的概率就越大。对欧洲来讲,“欧盟国债”如果受到中国政府的青睐,将是一件振奋市场信心的好事。
对中国来讲,降低对美国国债的依赖,有序将一部分美国国债逐渐转换成“欧盟国债”,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因此,特朗普的上台可能不经意地为中欧之间的金融合作创造新机会。
第二个把中欧拉近的可能性,来自特朗普对于关税的近乎盲目的“崇拜”。对于这位“回锅”总统来讲,关税是“制胜法宝”,是保护美国利益的最锐利的武器,他拒绝相信“关税”最终是由美国消费者来承担。
特朗普明年1月20日“登基”之后,很可能在关税问题上大动干戈。别的事情在打选战时可能是随便说说,但关税既是他的政治基因,也是他对外施压的工具,没有关税便没有特朗普的外交政策。
但他的关税大战往往是“敌友不分”,这把机关枪,几乎横扫所有对美国有贸易顺差的国家。
中国海关总署的数据显示,在2024年前十个月,中国对美贸易顺差达2.07万亿元(约合2690亿欧元),扩大了5.8%。中国固然会被他盯上,但欧洲也在特朗普“关税机枪”的瞄准镜之内。
去年全年,美国对欧盟的贸易逆差达1580亿欧元,其中光是德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就达600多亿欧元。特朗普曾说过,在“贸易盘剥”上欧洲很坏。他不止一次地抱怨,德国人疯狂向美国销售德国汽车,却毫无兴趣购买美国制造的汽车。他誓言要通过关税手段迫使德国车企到美国投资,在美国“造车”,让德国车企变为美国车企,为美国人创造就业机会,给他的“让美国重振辉煌”的宏伟蓝图作出贡献。
尽管在关税的高低税率设计上,特朗普会对中欧采取不同程度的对待,但在假设中同是美方极限关税战牺牲品的命运下,不排除北京和布鲁塞尔会联手合作,求同存异,共同阻击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
中欧联手反制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并不是没有先例。华盛顿一直以拖延任命世贸组织仲裁机制美国成员的手法,使这个机制已经陷入半死不活的状态。要不是中欧联合其他一部分成员组成临时仲裁机制,世贸组织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了。
值得称赞的是,面对欧盟对电动汽车的额外关税措施,中国并没有扬言要实施报复,而是在向世贸组织上诉的同时,继续与欧盟进行耐心的磋商与谈判。既然特朗普的美国在贸易上不把欧洲当盟友来看,欧洲也不会把中国当作敌手来对待,以避免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更何况中国在电动汽车关税上已经释出善意,无意进行报复性的贸易战。
相信在新一届欧盟委员会最晚于今年底上任之后,中欧在贸易方面的合作会柳暗花明。在特朗普正式重新入主白宫前的几周,中欧可能会加快关于电动汽车的谈判,争取在特朗普发动新的贸易战之前,将中欧关系这颗地雷及时排除掉。
第三个将中欧拉近的因素,可能是特朗普团队对拜登政府乌克兰政策的极度反感。基于这一点,他要减少甚至终止美国对乌克兰抗击俄罗斯的援助。
无论特朗普以何种“交易”的方式终止俄乌相互残杀,都会不经意地给中欧合作带来新的机遇。从某种意义上讲,俄乌战争结束之际将是中欧重建互信之时。
特朗普自称是“从来没有发动过战争的美国总统”。这可能与他的商人本性有关,认为打仗要死人,要花钱对政府太贵,还不如以“交易”的方式防止战争发生,或终止已经发生的战争。
无论特朗普以何种“交易”的方式终止俄乌相互残杀,都会不经意地给中欧合作带来新的机遇。从某种意义上讲,俄乌战争结束之际将是中欧重建互信之时。
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之前,中欧之间的互信尽管受到新冠疫情的冲击,还是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况。但俄罗斯出兵乌克兰后,欧洲人持续对北京的对俄政策表示不理解。一种对中国影响力的过度解读(似乎觉得只要北京“一声喝令”,莫斯科便会“鸣金收兵”)错误地让许多欧洲人认为,“普京之所以不愿收手是因为有中国为他撑腰”,而中国政府不屈服于美国政府的威胁而坚持发展正常的中俄关系的决心与行动,又让这些欧洲人觉得自己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如果特朗普以某种“交易”的方式劝诱或迫使俄乌双方实现停火,这样一个发展可能不经意地又帮了中欧一个忙,可能导致一个主观上是为了美国从乌克兰脱身,客观上却为中国解套的现象。
俄乌一旦停火,杀戮会停止,流血厮杀的情景消失。没有了炮声,没有了轰炸,欧洲人对俄罗斯的无力感将会下降,对俄罗斯的盟友和伙伴的怨恨和反感也会减轻。
俄乌停火后欧洲人关注的重点,不可避免地由战场转向乌克兰的重建。如果北京能与布鲁塞尔和基辅一起探讨如何将“一带一路”项目与乌克兰战后重建结合,中欧政治互信的重建将获得助力。
无论从安全、贸易还是外交的领域来看,特朗普“美国优先”的贸易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的战略收缩,都会激化出新的冲突点和孵化出新的合作潜力,有可能无意中为中欧的双边合作带来新的机会。
中欧如果能同时把握住这个机会,特朗普的新四年任期可能会成为中欧合作的“黄金期”。格局是否真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我们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