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斯·佛朗德,是欧洲创新委员会董事、麻省理工学院讲师和北约创新基金战略顾问。菲奥娜·穆雷,是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创新副院长和创业学教授,也是北约创新基金副主席。本文已获Project Syndicate授权。
欧洲不断下降的竞争力再次成为了焦点,而解决这一长期性问题需要的其中一项工作,就是加大对欧洲经济创新能力的投资。为此,意大利前总理马里奥·德拉吉和恩里科·莱塔最近的报告以及法国总统马克龙在4月发表的演讲,都呼吁成立欧洲版的美国国防高等研究计划局(DARPA)。而最近由曼努埃尔·海特领导的独立专家小组,则在对欧盟“地平线欧洲”规划的中期评估中响应了这一呼吁。
这个想法并不新鲜。马克龙在2017年首次提出了这一事项,经济学家也建议创建类似DARPA的机构以促进德国产业复兴和加速绿色转型。事实上该地区不乏此类机构,比如欧洲创新委员会、德国联邦颠覆性创新署和英国高等研究与发明局。但迄今为止这些机构都未能充分发挥出类似一个欧洲国防高等研究计划局的潜力。
欧盟的创新议程如今已是更加紧迫:俄罗斯出兵乌克兰凸显了强化欧盟国防工业基础的需求,而全球人工智能竞赛则凸显了在先进民用技术领域占据主导地位的重要性。此外,这两个领域正日益相互关联,正如DARPA从GPS到Siri(苹果的数字个人助理)和无人机的许多重大成就那样。
要在欧盟复制DARPA的成功,就需要了解其实际运作方式。这个于1957年为应对苏联发射人造卫星而成立的机构,允许其员工自由钻研一些大胆的想法。而最重要的也许是DARPA采用了与欧洲当前实践有所不同的革命性研究投资模式。
首先,DARPA采取有针对性的方法来解决与美国国防和安全相关的具体问题。例如,该机构在其2021年国会概述中强调了其战略重点,即保卫国家、威慑对手以及推进基础研究以解决各类安全挑战。相比之下,英国高等研究与发明局目前在从精确神经技术到安全人工智能的数学证明等七个“机会空间”中工作,而德国联邦颠覆性创新署则专注于数量更少但全都与国防无关的问题——循环生物制造、长效储能和碳转化应用。
国防高等研究计划局的成就,也归功于其拥有高度决策自主权的项目经理们。在确定整体国防任务中的需求或挑战后,项目经理会确定一个“技术空白区域”并选择能够填补这一空白的项目。英国高等研究与发明局已经能够复制这种做法,但欧洲的资助机构仍然依赖于制度化的同行评审体系和冗长的甄选流程。这拖慢了创新步伐并将那些最具创造力的想法拒之门外,导致欧盟机构落后于美国同行。
除了更加聚焦于防御领域之外,DARPA的预算也更大——每年超过40亿美元。相比之下,欧洲创新委员会在2023年发放了1.59亿欧元给应对五大挑战的43个新项目。德国联邦颠覆性创新署采取了更有针对性的做法,给数量较少的计划各自分配了50万到300万欧元。同样,英国高等研究与发明局的资助额从40万到1000万英镑不等,但多年下来的总资助额不足10亿英镑,因此很难对其众多研究领域产生可观的影响。
而DARPA项目经理之所以能够大胆押宝大规模项目并取得成功,另一个重要因素是他们对哪些研究人员应该获得资助以及如何使用这些资金,没有太多先入为主的观念。2020年有超过60%的DARPA支持资金流入了产业界,而流向大学和学院的不足20%。但欧洲的大多数公共创新项目都侧重于学术界,同时政治优先事项往往会影响资金的分配。欧洲资助者在分配资金时会尽可能压缩组织管理费用,而绝不从未实现目标的项目中抽离经费。
欧盟可以也应当发展属于自己的国防高等研究计划局,但前提是它必须了解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机构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