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反思下的小说女性形象建构

2024-12-03 00:00田爱兰
中国民族博览 2024年17期

【摘 要】迟子建的小说世界中,女性形象的建构无疑是一道独特而深邃的风景线。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厚的洞察力、独特的艺术视角和深邃的人文关怀,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立体、富有生命力的多元女性形象,她们在时代洪流与个人命运交织的背景下,展现出坚韧、智慧、温情与独立的精神风貌,她们在主体意识觉醒、传统文明反思及现代性困境挣扎超越中,生动诠释了女性的力量与智慧,为读者揭示了女性生存状态的复杂多元与人性光辉。

【关键词】女性形象;主体意识;文化反思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4)17—008—03

迟子建(以下简称作者)的笔下,女性不再是简单的背景或附属品,而是成为了故事的核心和情感的载体。通过对这些女性形象的细致描绘和深入剖析,作者成功地建构了一个独特而多彩的女性世界。

一、女性形象的多元呈现

作者以其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腻的笔触,为读者展现了一幅幅丰富多彩的女性画卷。在她的作品中,女性形象不再单一刻板,而是呈现出多元化的面貌,她笔下的女性形象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年龄层次和文化背景,她们有的生活在繁华的都市,有的扎根于偏远的乡村;有的是家庭主妇,有的是职业女性;有的是传统的母亲,有的是现代的独立女性。既有传统的贤良淑德,也有现代的独立自强;既有坚韧不屈的抗争者,也有温柔善良的母亲形象。这些多元的女性形象,不仅丰富了作品内涵,也为读者提供了更加全面的视角来理解和思考女性问题。

首先,作者笔下的女性形象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1]。她以东北大地为背景,塑造了一系列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形象生长在广袤的黑土地上,她们的命运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她们或勤劳朴实,或善良纯真,或勇敢坚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活的意义。在《伪满洲国》中,女主人公的坚韧和勇敢,体现了东北女性的独特气质;在《额尔古纳河右岸》中,作者通过鄂温克族女性形象的塑造,展现了她们在恶劣自然环境下的坚韧与顽强。那些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女性,她们面对生活的艰辛和困境,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她们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成为了大自然的守护者,展现出了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智慧与力量。

其次,作者关注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角色与地位。她通过描绘女性在家庭中的付出与牺牲,以及她们在社会中的奋斗与抗争,展现了女性在多重角色中的复杂与不易。在《福翩翩》中,王莲花(柴旺家的)最后即使背负债务、衣食无靠,只要夫妻共担风雨、生活平淡安稳,就是幸福。至此,女人的本质与天性在她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在《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女主人公蒋百嫂在丈夫去世后,不仅要面对内心的悲痛,还要应对社会的冷漠与歧视。这些女性形象以她们的坚韧与毅力,为读者展示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重要作用。

此外,作者还关注女性自身的成长与变化。她通过描绘女性在不同年龄阶段和经历中的心理与情感变化,展现了女性成长的艰辛与美好。在《岸上的美奴》中,少女陈美奴在青春的迷茫与挣扎中逐渐成长;在《踏着月光的行板》中,林秀珊在生活的琐碎与平淡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与满足。这些女性形象以她们的成长经历,为读者提供了思考女性问题的新视角。

二、女性情感的细腻表达

在当代文学的天空中,作者以其独特的视角和笔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女性形象,女性情感被细腻地描绘出来,仿佛是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让人感受到女性内心深处的喜怒哀乐。

小说中,女性情感往往与她们的生活环境和命运紧密相连。她以东北黑土地为背景,展现了一群善良、能干、默默无闻的平凡女性。这些女性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她们的命运充满了坎坷和悲剧。然而,正是这些女性在生活的磨难中,展现出了她们坚韧、智慧和情感的力量。在作者的小说中,女性情感被赋予了丰富的内涵。她们在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时,既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又有柔情似水的情怀。她们在抚养子女、操持家务的同时,也关注着社会的变迁和民族的命运[2]。她们的情感世界既丰富又复杂,既有对家庭的牵挂,又有对爱情的渴望;既有对生活的无奈,又有对未来的憧憬。作者通过对女性情感的细腻表达,揭示了女性内心的真实世界。她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深入挖掘女性情感的细微之处,让读者能够感受到女性情感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在她的笔下,女性不再是简单的符号或象征,而是具有鲜明个性和丰富情感的真实存在。

以《起舞》为例,作者在这部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具有自我意识的女性形象。她们在受到迫害时,会奋起反抗;在面对生活的困境时,会积极寻求出路。她们的情感世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既有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又有对家庭的坚守和付出。这些女性形象的出现,不仅丰富了小说的内涵,也让读者对女性情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女性情感同样得到了细腻的描绘。这部小说以鄂温克民族的生活为背景,展现了女性在民族文化、地域文化和宗教文化影响下的情感世界。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具有宽容、善良、隐忍和无私的性格特征,她们在抚养子女、传承文化的过程中,展现出了女性独特的魅力和力量。在《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女主人公在丈夫去世后,经历了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但她最终通过自我救赎和与他人建立新的情感联系,走出了心灵的困境。作者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和生动的情感表达,深入揭示了女性内心的世界,这种对女性内心世界的深入剖析,使得作者笔下的女性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尤其是她们在面对困境和挫折时所表现出的坚韧和勇气。而在《雾月牛栏》中,作者则通过母子之间的情感纠葛,展现了女性对于亲情的珍视和付出。母亲为了弥补对儿子的愧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这种亲情的表达和传递,让人感受到了女性内心的温暖和善良。

作者通过对女性情感的细腻表达,让读者看到了女性在生活中的真实面貌。她们既有坚强的一面,又有柔情的一面;既有对生活的热爱,又有对未来的憧憬[3]。这些女性形象不仅让读者感受到了女性情感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也让读者对女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认识。

三、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与对传统文明的反思

在作者的小说创作中,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是一个鲜明的主题,她笔下的女性角色在不同社会环境与文化背景下,不断深化自我认知,以她们独特的生命历程,生动展示了女性从被动接受命运到主动塑造自我、追求个体价值的心路历程[4]。《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达玛拉,作为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她在传统与现代、族群存续与个人幸福的冲突中,逐渐意识到自身并非仅是男性世界的附属,而是具有独立人格与情感需求的个体。她敢于追求爱情,敢于表达对部落未来发展的担忧,这种对自我身份的深刻认知与坚定主张,体现了女性主体意识的初步觉醒。在《芳草在沼泽中》中,女主人公芳草洼就是一位典型的底层女性形象。她生活在贫困之中,却坚守着内心的“芳草”,过着简单朴素的日子。在与“我”的谈心中,她表达了对生活的独特理解:“人活着其实就是因为有个形容不出的内心生活,没有这个,生活就显得枯燥无味了。”这种对内心生活的追求和坚守,正是女性主体意识觉醒的体现。

作者的小说创作,还以其敏锐的社会洞察力与深刻的文化反思力,对传统文明进行了深入剖析,并通过对女性形象的精心塑造,围绕女性对乡土文化的重新审视以及对传统价值的创新传承等方面,展现了对传统文明的深刻反思。她们在与乡土社会的互动中,既珍视传统乡土文化的独特魅力,又对其局限性与矛盾进行深度剖析。《额尔古纳河右岸》中,作者通过对鄂温克族女性形象的塑造,展现了她们在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之间的挣扎与选择,这些女性坚守着信仰和传统,却又不得不面对现代文明的冲击和影响。达玛拉作为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一方面深深扎根于鄂温克族的传统文明,另一方面又对部落未来的发展与传统生活方式的变迁有着深刻忧虑,这种对乡土文化的复杂情感与深刻理解,展现了对乡土文化的重新审视与价值重估。又如《秧歌》,在这部小说中,作者以北方小城为背景,通过描绘女性角色在秧歌活动中的表现,展现了传统文明对女性的束缚和压抑。女性们在秧歌中虽然展现了她们的美丽和活力,但她们的命运却始终被传统文明所掌控。这种对传统文明的反思,使得小说具有了深刻的思想内涵。

此外作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面对现代社会的复杂矛盾与多元挑战,面对个体与集体、传统与现代等方面的冲突,无不展现了女性在现代性困境下的挣扎与超越。她们在追求个人幸福与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也要面对来自家庭、社区乃至社会的期待与压力。她们的故事既是女性个体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写照,也是对现代性问题的深度反思与批判。《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达玛拉,作为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她既要遵循部落的传统习俗,承担起维护族群生存的责任,又要追求个人的爱情与幸福,这种个体与集体的矛盾冲突,使她陷入深深的挣扎。然而,达玛拉最终选择以宽广的母爱与无私的奉献,平衡个体与集体的关系,实现了在现代性困境中的超越。

四、女性形象建构的意义与价值

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刻的洞察,为读者们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女性形象。她的小说中,女性不仅是情节的推动者,更是情感的载体,通过她们的命运与心路历程,作者向读者展示了女性在社会、家庭、情感等多方面的真实面貌[5]。这种女性形象的建构,不仅具有深远的文学意义,更对现实社会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首先,作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建构,丰富了文学作品中的人物画廊。在她的笔下,女性不再是单一的、刻板的形象,而是各具特色、鲜活生动的个体[6]。她们有的纯真善良,如《清水洗尘》中的母亲;有的敏感而早熟,如《树下》中的七斗;还有的坚韧而乐观,如《芳草在沼泽中》的女主人公。这些女性形象各具特色,但她们都共同展示了女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使得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更加丰富多彩。

其次,作者通过女性形象的建构,深入探讨了女性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她关注女性的现实生活、生存处境、精神困惑,写出了女人一生各种生命形态。在《芳草在沼泽中》中,女主人公在贫穷而平静的日子里,依然坚守着内心的“芳草”,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正是作者对女性精神世界的深入挖掘。她通过女性形象的塑造,让读者看到了女性在困境中的坚韧和乐观,也让读者感受到了女性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此外,作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建构,还具有强烈的社会现实意义。她通过描写女性的生活困境和精神苦痛,让读者更加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和权益保护。同时,她也在作品中探寻女性与生活和解的方式,为现实生活中的女性提供了积极的启示和借鉴。作者的女性书写不仅是对女性生存状态的揭示,更是对女性价值的肯定和提升,她让读者看到了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力量和魅力。

最后,作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建构,也体现了她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审美追求。她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展现了女性的内心世界和情感变化。

五、结语

迟子建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建构,既是对历史脉络中女性生存状态的真实再现,又是对女性内在精神世界的深度发掘,更是对现代女性主体意识崛起的热切呼唤,体现了作者对女性主体意识、传统文明反思以及现代性困境等主题的深入探索,她以生动细腻的笔触与情感表达,塑造了一幅幅饱满、立体、充满力量的女性群像,为当代文学画廊增添了独特而亮丽的一笔,也为读者理解和尊重女性、思考女性生存状态与精神世界提供了丰富的文本参照与人文启示。

参考文献:

[1]于恬.论迟子建小说的东北叙事[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1).

[2]韩雪梅.文学场域二律背反的哲学建构——基于迟子建小说创作视角[J].理论界,2023(12).

[3]邹宜笑.迟子建:构建纯净而温情的童话世界[J].七彩语文,2023(31).

[4]刘金达.论迟子建小说的人文情怀[J].绥化学院学报,2023(8).

[5]闫琪.文化记忆理论下的迟子建小说研究[D].喀什:喀什大学,2023.

[6]盛明杰.论迟子建散文的“伤怀之美”[D].牡丹江:牡丹江师范学院, 2023.

作者简介:田爱兰(1984—),女,汉族,山西沁县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