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艺术的色彩象征性功能的发展和嬗变研究

[摘 要]现代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促进了传统绘画领域的技术革新，插画艺术的象征性逐渐从文本还原、阶级划分等历史功能性中解脱出来。我国当代插画以其用色的象征性、感受性、溢出性等区别于传统绘画。试从中国传统插画用色功能性特点入手，通过对时代发展、技术发展、审美需求变化等影响因素的梳理，聚焦现代插画艺术色彩象征性风格的形成和演变，为插画中主观色彩运用所表现的象征性和情感性的研究提供参考。

[关 键 词]插画艺术；色彩；象征性；感受性；功能性；情绪表达

[中图分类号]J22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7556（2024）36-0078-03

文献著录格式：黄冬奕.插画艺术的色彩象征性功能的发展和嬗变研究[J].天工，2024（36）：78-80.

一、插画用色的象征性表现及其功能性嬗变

传统插画中，颜色的使用和图画文本内容的表达受宇宙阴阳二分与五行思想的影响，又被时代赋予了阶级意味和历史内涵。古人将颜色分为正色与间色，颜色的选用具有强烈的阶级象征性，如，明黄色是权威性身份的象征，而间色是民间非常生活化的颜色，古代大众的艺术作品使用的颜色几乎都是间色。这时期大部分图画往往成为文字的延伸和模拟，图像的精神内核很少能脱离文字内容而独立存在，主要依托故事、传说、律令等来进行创作，纯粹地还原文字要表达的内容，其中颜色的选用受礼法规范、传统文明的限制。《礼记·玉藻》提道：“玄是天色，故为正；纁是地色，赤黄之杂，故为间色。皇氏云：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之色；不正谓五方间色也，绿、红、碧、紫、骝黄是也。”可见古代对颜色的使用有明确的划分。

如今，现代插图除了具有叙事性特征外，更加区别于过去，开始更多地追求溢出性、强烈的色彩情感性。插图充当着把创作者的情感体验、抽象思维与概念表达赋予视觉化、具体化与形象化的角色。[1]现代插画既是画家本人情感表达的载体，亦是国家文化输出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插画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主要是通过非语言的直观形象完成某种目的的视觉化造型表现，是一种文字的辅助要素，并对文字的内容做具体说明。”随着人们审美需求的改变，现代插画不再只是文字的附庸，还衍生出影视插画、动画行业、包装设计、视觉传达等新兴产业。现代意义上的插画伴随着电子技术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已经在社会生活和生产中无处不在。[2]

现代插画艺术清晰的“形”和天马行空的“色”是观者美感的直接来源。插画色彩的选用、融合、对比和占比也与创作者的情感表达息息相关，显示出区别于过去抽象叙事性的主观情感表达和象征性，在视觉上赋予观者直观且具体的体验。观者在读图的时候，往往能感觉到叙事的多元和情绪的传达。插画艺术成为表达自我的出口，插画颜色的使用不再受限制，纸本和数字媒体等多种媒介为创作者提供了广阔的创作空间，颜色和笔触成了精确的电脑数值，全新的笔刷和绚烂的图形效果以及算法，创作者对作品的成效有了具体且针对性的数值大小和颜色界定。

二、插画用色功能性嬗变的发展背景

中国传统绘画以儒家思想为基础，以行为正义和道德责任为根本，强调社会仪式和行为规范，蕴含着很多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其中，借物喻人、以景传情、以诗寄情、寓形寄意、一生万物、画外之音等理念对画面内容和色彩运用有深远的影响。“写意”的大前提下，中国传统艺术往往能用微小的事物反映深刻的道理，体现出无限的美感。

人类早在旧石器时代就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同时普遍使用天然材料来制作颜料。如将烧焦的木炭炭灰、黑色泥土甚至动物脂肪等混合，形成棕色、褐色等沉稳朴素的颜色，并将之大量运用到壁画中去。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获取材料的方式开始改变，采用冶金等技术手段来制作颜料，并应用于卷轴、纸本、碑碣、壁画、摩崖、墓志、墓砖、经幢、造像、画像砖等多种媒介上。绘画艺术在统治阶级的影响下，被广泛地应用在祭祀等民俗活动中，加深了人民对抽象性文字的理解。

进入19世纪，随着印刷技术的发展和商业化的推进，插画开始走向大众化，尤其在报纸、杂志和广告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在这一阶段，插画的用色开始呈现出更多的功能性，主要用于吸引眼球、传播广告信息。色彩的选择不再仅仅局限于象征意义，而是更多地与消费者心理和市场需求相结合。例如，在广告插画中，鲜艳的色彩如红色、黄色、蓝色可以刺激消费者的感官，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20世纪以来，尤其是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兴起，插画的用色开始更加注重形式和创意，逐步脱离传统的象征色彩功能，向个性化、抽象化发展。这一时期，插画的功能性开始扩展到情感表达、文化符号的解构与重构等层面。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化，人类生存之余进行了很多艺术活动，在巩固色彩、感知色彩的过程中，拓展了色彩的应用范围，由此，色彩形式开始发生转变。当一个集体进行了同一性色彩选择，这种具有区域性的色彩选择就出现了。在古代森严的等级下，平民难以接触到审美知识，系统学习和自由创作更是奢侈之事，即使拥有创作环境也不能长久地随心使用颜色来表达艺术理想。思想的控制使得插画艺术不论是鉴赏其意境之美抑或绘制还原都有不低的门槛。有些矿物颜料含有一定的有害物质，且极易变色，色彩运用主体性弱，其图像的主观象征性亦受到传统插图“重文轻画”的叙事性的限制，颜色服务于文本，画面的设色服务于主体的展现。以最常见的宗教式绘画为例，敦煌壁画从北魏到北周时期的用色，由赭红色加散花图案衬底等明显带有地域绘画风格逐渐汉化为白粉铺底。这种用色的演变过程体现了文化的演变过程。

人们在许多画作中以神话传说和宗教故事为母本描绘了神的形象、神的活动、神度化世人的内容。随着东西方文明的交融以及各朝代审美取向的演变，神像在不同时期衍生了不同的外貌特征，但依然不会逃离精英阶级的设色范畴。同样，西方文艺复兴前，传统油画色彩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具有浓厚的宗教意味。人们最开始从昆虫里提取出宗教画里需要的一种深沉的红色，而文艺复兴后蓝色等颜色流行，再之后洛可可时期流行柔和的浅粉，这种呈阶段式的用色嬗变现象和我国艺术发展史上色彩运用原则和象征意味的流变呈现出一致性。

三、影响当代插画艺术的重要因素

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推动着世界艺术潮流的多元化发展，为“读图时代”提供了有力的软硬件支持，传统插画基于物体本身色彩形象的叙事性特征发生了改变。现代机械化大生产对传统手工业和制造业产生了强烈冲击，很大程度上动摇了文字的主要地位。“权力的层级关系、政治经济的地缘因素、性别之间的气质差异等都能被纳入想象的空间中，被媒介绘制成为意义的地图。”[3]随着时代和思维观念流变而衍生出的不同形式的亚文化，借助科技介入了媒介传播，并逐渐成为当下提供情绪消费的文化景观。

人们对色彩在艺术作品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的认识，是经过分析美术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数次艺术形式演变形成的，随之而来的是艺术家创作思维和色彩运用理论日趋成熟。无论是绘画材料的改变还是绘画风格的革新，现代插画以人为本的主题没有改变。当创作者渴求捕捉转瞬即逝的光线来折射自我的情感和记忆的需求愈加强烈时，色彩的叙事性和象征性的功能将进一步加强。区别于严肃古典主义的开拓性的概括手法及主观色彩的运用和布局，创造性地演化出了更丰富的现代艺术流派，各流派相互影响的局面又开拓了色彩运用理论的空间。这在图像还笼罩在阶级差异化下格外强调还原性和叙事性的背景下是难以实现的。

西方写实主义在清末就传入了我国，世界文明的交流同样带给中国传统插画全新的视角，抽象主义、印象派、超现实主义等艺术流派都在深刻影响着我国的插画艺术。在绘画创作和作品赏析的过程中体现出的当代色彩象征文化的变迁，对其进行深层次、多角度的归因，是对观念和文化的变革的归因，是对意识和形式的表达融合的思考。

随着科技的发达，广告学、心理学、传播学的兴盛，人们精准地定义了色彩的光学原理，即色彩诞生于光线之中，无光也就无色。在光线映照的范围内，人类可以看见的光被称为可见光，光的映照反映到视网膜，经过椎体细胞感受色觉，人们通过眼睛再通过大脑的构建形成了对周围色彩的判断。在色彩情感的有效应用方面，人类对色彩抽象的情绪感知衍生出的色彩心理学，促使人们发现在绘画艺术中，色彩作为一种重要的主导性的视觉元素，能引起大脑的联想，调动人们的情绪，具有丰富的表达功能。色彩心理学将生活中通俗的颜色命名进行了精简和规范，如将色相、色光归纳为一组；明度、亮度、深浅度、明暗度归纳为一组；饱和度、鲜度、纯度、彩度等归纳为一组。心理学家认为，视觉作为人类的第一感觉，对色彩的感受是最直接的。人的心理会受到色彩的影响。正如看到蓝色便想起大海、蓝天等意象。色彩不仅可以传达物质世界中具体物体的颜色，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通过隐喻、通感效应、象征性和情感性等方式表达艺术家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体验。[4]基于此，现代插画的色彩运用会更加契合各种学科中色彩情感的原理，插画艺术中“接受美学”的视阈将不断开阔。

现代插画强烈的自我表达特性，使观者在读图的时候，往往能感觉到叙事的多元和感情的传达。记录方式和传播方式的变迁深刻影响着创作者的创作理念。如果说古代的用色是基于统治阶级下思维限制的叙事性还原，现代插画用色则受到商业发展和数码媒体技术两方面的影响。人们比较善于接受直接和简单的信息。因此在插画艺术发展所催生的许多新兴产业（如广告、动画、包装、海报、装帧等）中，色彩“第一眼效应”成了创作的中心，情绪与表达成为画面主旋律。创作中，人们高度关注色彩表达信息的方式和内涵。为达到调动观者情绪和好奇心的目的，画家根据明度、纯度、饱和度、对比色等应用原理，强化情绪的表达。这一理论不仅深刻揭示了传统插画领域色彩的流行表征，在高速发展的视觉传达领域同样成为行业规则；潮流品牌的设计师为引导消费心理，就格外注重运用色彩，通过色彩暗示的功能，激发消费者的情感联想，给予消费群体积极的引导。比如，在人的主观意识里，大面积的红色会给人振奋、奔放、热情、明媚的视觉感受；大块的蓝色则给人忧郁、宁静、神秘、知性的视觉感受。在广告学中，运用色彩来营造多样化的情绪主题是一个恒久且重要的课题，插图商业化要求要用色彩来刺激人们的视觉，促使视觉感知的产生，并作用于人们的心理与情感，进而加深人们对平面设计作品的印象与记忆。色彩情感得到了运用，使得视觉传达领域迎来了全新的发展机遇。插画的色彩不仅能描述时间、事件和地点，更能深刻地传达创作者的情感。

生产力快速发展以及快节奏的现代社会让阅读模式趋于碎片化，人们倾向于便捷的信息获取渠道。图像的繁荣使新潮、快速的数字插图成为人们认知世界的重要来源，社会对图像的大量需求成为数码插图发展的外在动力。[5]传统手绘往往极其耗费人力，无法单独修改某一层的效果，需要一气呵成，并切实注意绘画材料的特性，选择修改和叠加的手法。而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数码技术能模拟多种传统技法的效果，插画通过视觉暂留的原理衍生出了视觉传达产业、海报广告行业、商业动画产业等。借助算法，即使是初学者也能靠新媒体技术进行传统技法的模拟。得益于AI的不断发展，插画行业与计算机技术的结合日益紧密，不同行业的从业者都可以利用相应软件“制造”需要的插画风格，而利用计算机技术进行插画能节省很多时间。

四、结论

插画艺术中色彩的象征性功能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文化的交融而不断发展和演变。在早期的插画作品中，色彩主要用于直观地传达情感，如红色象征激情与危险，蓝色代表宁静与理智。随着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的多样化，色彩的象征性功能逐渐复杂化，开始承担更多层次的情感表达与文化意义。现代插画中，色彩可以通过渐变、对比、透明度等手法，表现出更为细腻的情感变化和深层次的心理暗示。此外，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色彩象征意义也在插画艺术中得到了更广泛的运用和创新。这种发展与嬗变不仅丰富了插画艺术的表现力，也反映了人类情感表达与文化认同的多样性与深度。未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全球文化的进一步交汇，插画艺术中的色彩象征性功能将会继续创新，带来新的视觉体验和文化启示。

参考文献：

[1]董琪.叙事与溢出：现代插图艺术表现的嬗变现象研究[J].艺术与设计（理论），2015，2（21）：47-49.

[2]童振平.色彩情感表现及在商业插画中的应用研究[D].杭州：浙江理工大学，2015.

[3]方玲玲.媒介空间论： 媒介的空间想象力与城市景观[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1.

[4]谭秀妍.主观与象征：色彩的隐喻[J].艺术大观，2024（1）：22-24.

[5]于天文.浅谈数字时代的插图艺术[J].艺术科技，2015，28（9）：216，182.

（编辑：高 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