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模”天文学家，和小行星“玩游戏”

埃里克·沃尔特·埃尔斯特堪称天文学界的“劳模”。

他有多高产呢？一组惊人的数字可以证明：他一生独自发现了3760 颗小行星，与他人共同发现了108颗小行星，总共发现3868颗小行星！

在全球所有小行星发现者中，埃尔斯特排名第十一位——前十名分别是9个自动化系统和一个天文学家团队。换句话说，只有机器和团队打败了他，他是世界上发现最多小行星的个人。

尽管埃尔斯特有如此成就，但人们对他知之甚少。

他1936年出生于比利时，原本学习的并非天文学，而是先后在比利时根特大学、瑞典隆德大学学习数学和物理。对天文学萌生兴趣后，他才进入该专业深造，并在32岁那年进入比利时皇家天文台工作，开启了天文学家的职业生涯。

当时，科学家们预测太阳系内有数十万颗小行星，但人们只发现了几千颗。想发现新的小行星，就必须进行大量观察，可由于大型望远镜的使用需求量太大，根本轮不上观测小行星的天文学家使用。无奈，埃尔斯特只能使用“没人抢”的小望远镜，以此来获得足够的观测时间。

然而因为光污染，比利时皇家天文台所在地于克勒很难发现新的小行星。埃尔斯特决定走出比利时，到国外那些夜色更黑的地方进行观测。他的足迹遍布欧洲，其中他最喜欢的天文台是保加利亚的罗真天文台、法国的上普罗旺斯天文台、德国的霍尔里斯特天文台和智利的拉西拉天文台。

1986年，埃尔斯特在拉西拉天文台第一次发现了小行星。但他的一些同事并不认为寻找小行星是严肃的天文学，因为与脉动恒星、类星体、系外行星等巨星相比，小行星似乎“微不足道”。埃尔斯特并不认同这种观点，表示“如果我们想更多地了解太阳系的起源和演化，研究必须集中在太阳系中的小行星和彗星上”。

他沉浸在寻找小行星的乐趣中，发现了越来越多新的小行星。他甚至专门写了一本书，描述自己如何寻找小行星、发现新的小行星时的快乐，以及某些时候得知小行星已被别人率先发现时的失望。那本书名为《小行星，一场无尽的游戏》。

当然，这场“游戏”并不轻松。埃尔斯特所做的工作，现在都是由自动化系统完成的，而当年他只能靠自己手工完成。多年后，欧洲年轻一代的天文学家惊叹于他的毅力，称赞他是“上一代人的代表”“最顶级的小行星发现者”。

2001年，埃尔斯特到了退休的年纪，但实际上“退而未休”。他始终放不下小行星世界，他曾对记者说：“如果你和我一样，多年来一直热衷于观测小行星，那么你不可能一夜之间结束它。”

虽然对工作倾注如此热情，但埃尔斯特可不是那种“呆板无聊的科学家”。工作之外，他喜欢古典音乐，对哲学、植物学颇有兴趣，也时刻关注着社会生活的发展变迁。

比利时皇家天文台的天文望远镜。

这种特质尤其体现在埃尔斯特对小行星的命名上。他热爱家庭，以妻子和两个女儿的名字命名小行星；他懂得感恩，为了向给予过他帮助的朋友、同事表达感谢，让他们的名字留在了他发现的小行星上；兴趣广泛的他，还用自己喜欢的古典音乐作曲家、画家、作家、宇航员、企业家、歌手、运动员、科学记者的名字为小行星命名。他说：“用他们的名字给小行星命名，是我让世界更美好的一种方式。对这些人而言，这种命名并不能立刻给他们带来什么，但或许几十年后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名字。”

他曾直言，自己很高兴能够以18世纪启蒙运动哲学家狄德罗、霍尔巴赫等人的名字给他发现的小行星命名。“他们揭露了教会和国家的腐败、不公正。不幸的是，时至今日，争取更美好、更公平的世界仍然还只是一个热门话题。”

也因为小行星命名问题，埃尔斯特2005年曾公开吐槽美国。他说，美国人并不赞赏他的工作，国际小行星中心命名委员会里的一些美国人“非常烦人”，比如希望他每个月只推荐一个名字给小行星命名，“而他们的林肯近地小行星研究小组可以一下申报60个名字”。

2022年初，埃尔斯特去世，享年85岁。他一生发现了数千颗小行星，让无数人留名太空，而他的名字却没有留在自己发现的小行星上。为了纪念埃尔斯特，一颗由荷兰天文学家发现的、位于小行星带内部区域的石质灶神小行星，最终以他的名字命名。

仰望星空的人会记住埃尔斯特的名字，也会隔着时空与他感同身受——无论如何，探索的经历是美好的。正如他晚年所说：“在我的多次探险中，我真的很享受观察和拍摄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星空，那里藏着美妙的平静与安宁。”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

编辑 许晔 / 美编 徐雪梅 / 编审 张勉